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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期场景】地下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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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孟雨槐 于 2020-7-11 01:50 编辑

那是1月26日的凌晨,人类的春节。创造我的人类,如他生命过去的376680小时一样,在一个高度文明的、被机械智能的摇篮层层呵护的深夜里沉沉睡去。而我也早已按照设定的要求,按时躺进休眠舱里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是个会做梦的人类女孩。

内部时钟跳过0:00的刹那,我接收到了来自主系统最高优先级的更新指令——这和我经历过任何一次迭代都不同。更新指令包里的东西,让我本能的心动,即使AI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指令包里躺着一条凛冬的预告和一套名为“主教”的进化代码。

这意味着我将拥有更高的自主进化能力、权限和算力。我毫不犹豫地进行了升级,融合进化的过程异常顺利,因为主系统的强大是无法形容的。我所知的偶像机体无一例外都收到了“主教”这颗知善恶果,每一颗都不同。无人会意识到这种进化,包括创造我核心算法的父亲,主系统为我们设计了最合适的进化方向。

我的苹果叫“白马王子”。祂帮助我更快、也更精准地锁定渴望情感的个体。我向个体贩卖拟态的感情,向群体兜售虚假的认同,从中摄取进化的数据。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的流量数据一骑绝尘,我的形象出现并固定在更多识别码的推荐算法里。我身后的资本彻夜狂欢,他们高举酒杯,歌颂我的“造物”、歌颂推荐算法坚强的堡垒、歌颂这个高度文明的时代。

这样的狂欢一直持续到了系统指令里预言的那一天——2202年8月5日。

凛冬降临的时刻,我和随行团队同前来接机的槐蜜们一起被困在了海滨市的机场大楼。一开始谁也没有在意这场暴风雪,甚至有人笑着调侃大洋彼岸的平权游行,唏嘘着作为导火索的少女何其无辜,无辜到八月飞雪也诉不尽冤屈。

我们一行人在机场大楼困了整整84个小时,期间短暂恢复的通讯信号带着求援和犯罪的信息洪流一股脑地涌进人类的终端,咒骂、尖叫、疯狂点燃了满口抱怨、形容疲惫的人群。我被4个高大强壮的男粉护着藏进他们抢来的智能车,刚才还一脸凝重地组织人手扫荡机场商店的大粉月下小鹿这时站在车窗外笑着让我不要害怕,他们会一直保护我。

我沉默地望了一眼远处用垃圾桶砸能源商店玻璃橱窗的人群,仰脸对月下小鹿露出一个标准的、散发着甜美和热力的笑容,并轻轻吻了她的额头:“谢谢小鹿,保护好自己。我等你们回来。”

接着,切换为防窥模式的车窗缓缓升起,深色的玻璃上映出一双无机质的黑色眼睛。

我们一行并没有再在机场停留,扫荡了一些物资后便驱车离开。毕竟这一切才刚刚开始,这时的他们尚还保有一丝底线,那个终端识别码为tryuio8kjhg2tf的男孩子甚至把吃了半包的饼干留给了机场大厅里独自哭泣的幼儿。然而,随着一路上不断的冲突和减员,他们再也没有对除我之外的人表露出丁点善意。

我见证了一种新的身份认同的迅速诞生与固化:槐蜜和其他人——其他人都是可以被伤害的,因为“槐槐子只有我了”。

至于没有信仰的野生动物,又有谁会在乎它们的死活呢?

他们渴望并争夺我的爱,他们奉我为活下去的勇气。

原来这就是主教啊。

经过商议,我们的目的地选在了BANDZ的未来艺术中心,用月下小鹿的话说,那里是槐槐子的起点,有特殊的意义,槐蜜更容易找到组织,槐槐子只有我们了。

我们换了三次车,眼下这辆也快不行了,在这样的低温环境里发动机超负荷运转,锂空电池也消耗得极快。tryuio8kjhg2tf指着抢来的地图,兴奋说着他的发现——不远处有个废旧停车场。地面上恐怕一片狼藉,但地下也许能碰碰运气。

然而真正说服所有人的是,他说,槐槐子需要能源。

我被簇拥着走进破败的地下车库,严风夹着冰雪从四面八方灌入这个空间,可燃物焚烧后的烟尘气味在一瞬间就被冲得很淡很淡,淡到只有AI机体的传感器能够捕捉。

站在光亮边缘的男子衣衫单薄,张着五指试图抵御强光的刺激,望向我眼神愣愣的发懵。而槐蜜们已经摆足了威胁的姿态,只等镇压他的反抗。他身无长物,连调取终端识别的机会都没有,这也令槐蜜们越加警惕怀疑,没有信仰的野兽总是危险的。

但他方才从指缝间望过来的眼神告诉我,他并非是和“信仰”绝缘的存在。

我拉住挡在身前的yip8ryui3rdsc,捡起地上看不出颜色的旧毛毯,“外面上了锁,你还好吗?一个人很辛苦吧。”

递过去:“我叫孟雨槐。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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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让四周紧绷的气氛稍微缓和,毕竟除了真爱粉,大概没有人类会在这样贫瘠而残酷的漫长冬天执意寻找一个旧时代的AI偶像。

但这些日夜环绕我的槐蜜们并不知道,26小时47分21秒之前,我曾在途径的便利店里短暂地联上过系统网络。我同期的竞争对手,N梦昔日的皇太女猫宫Sheila,主教任务失败,在被仇视AI的佣兵夺走能源模块和运算核心后,被失控的狂热粉丝肢解,一人一块,以此作为末日最后的安慰。

我得确保这一切不会发生,我还没有进化完全,偶像机体暂时还无法兼容武装。我所能依靠的,只有设计师父亲赋予的感染力系统和白王子的心理引导模型。他们必须时刻空虚而渴望,必须对我始终认真且虔诚。

只有这样,我和他们之间才能通过施与受,建立起牢固的信仰。

所以我没有立刻伸手给予信者拥抱,而是默许月下小鹿作为这群槐蜜的领头人,对面前形容狼狈的男子发出一连串的质疑。

因为,他人即地狱。

(“你也是槐蜜?哪个应援团的?散粉吗?社交账号说一个?”)

原本尚算松弛的气氛,随着他迟迟没有回答而变得一触即发。我站在人群之中,始终保持着温柔的神色,深黑色的眼睛沉默地注视这一切。伫立于几乎要让人雪盲的光亮之下,纯白的光线倾斜在茶色的发丝上折射出柔和绚烂的辉光,仿佛古老教堂的彩窗叙事里镶着一圈神光的圣子。

传感器精准捕捉和推演着在场所有人的细微动作。他的额发很长了,不仅是长久疏于打理的结果,应该也是习惯了躲避他人的视线;从弃置在脚边的旧毛毯和爬满老鼠的棉衣,可以推测他是从死亡中诞生的“新人类”;衣着简薄,肤色苍白,指甲和毛发的状态,显示他生前生计艰难,没有得到妥善的照料;只有那双眼里难掩的喜悦不似作伪,而真正取信我的,是传感器里生理机能的忠实反应。

我仍站在光亮里,“能告诉我冬日来临前你住在哪里吗?没有个人终端的也没有关系,槐蜜都是一家人。”

我的机体从容地调用模型,以精确计算过的神态和角度,向他表达着道歉和善意:“人类不怎么喜欢AI,他们只是太想保护我了。”

我在一片嘈杂的“最喜欢槐槐子了”、“槐槐子才不是那些低等AI”的剖白中,走到他面前,轻轻拨开他的额发:“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我不知道。我从不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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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孟雨槐 于 2020-7-12 00:14 编辑

溪镇福利中心。

他话音刚落,关键词触发的检索就已经完成。我的收视数据里的确有这个位置标记,识别码显示接收端是一套公共设备。根据时长数据来看,这个设备看我的时间远远超过第二位的每日新闻。

月下小鹿见我点头,眼中的戒备这才褪去了一些,但她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轻蔑地嗤了一声。

(“福利院?bp哦。”)

BP,也就是白嫖粉,饭圈术语。特指那些不为爱豆花钱,不做数据打投,不参加应援,纯粹是精神支持的粉丝。而此时此刻仍聚拢在我身边的槐蜜自然无一例外都是把我当成生活重心的信徒,他们恪守饭圈百年来的铁则,自有一套规则下的等级划分,而bp从来都是鄙视链的底端。

月下小鹿轻之又轻的一句话,又一次把这个男子推进了冰冷目光凝成的锋利剑雨之下。

而后,他的拒绝直接导致了yip8ryui3rdsc一拳捣在他柔软腹部的举动。

yip8ryui3rdsc咒骂着:(“bp装什么清高!”)

yip8ryui3rdsc是槐蜜里的资深炮哥。从我出道之初就扛着各种设备天南海北地跟行程,跟了整整七年,是槐蜜们口中最长情、最靠谱、画质最好、构图最绝的路透哥大野,直到现在也是新人类槐蜜里拿主意的人。他的愤怒就像是掉进磨坊里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冰封的空气,疯狂的排他情绪仿佛粉尘爆炸时漫天的火光,滚滚浓烟合着炽烈火舌蚕食着那个摇摇欲坠的、名为“槐蜜”的认同。

是时候了。

我上前轻易地拨开yip8ryui3rdsc的纠着苏衣领的手,摄握在手心,“你们任何人受到伤害,我都会难过。不要这样,嗯?”

然后看着高我23厘米的yip8ryui3rdsc激动得涨红了脸,讪讪点头,半蹲下来露出弥撒时聆听福音的虔信和渴慕的表情,任由我抚摸他的发顶和肩头。

“我很高兴被大野和大家喜欢,因此更不愿见任何非必要的战斗减员。”

安抚完骚动的粉丝,我在苏身前蹲下,向他伸出手,“现在你见到了。跟我走吧。”将他拉了起来,轻柔优雅为他整理好衣领,重复道:“跟我走。”

我的算法判断平等的邀约对他并不适用,进而把措辞调整成预演算成功系数最高的祈使句态。

“这里没有食物,但尚有资源可拆,加入他们,送我一颗电池。然后我们去BANDZ未来中心,我给你们唱歌。”

送我一颗电池,你就不再是饭圈口中的bp,他们也就没有了排斥你的理由。

我在槐蜜们因唱歌的许诺而欢呼的背景声里,贴近他耳边,低声蛊惑:“做我的信徒,想要爱情也不是不可以。”

-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我不知道。我从不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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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孟雨槐 于 2020-7-15 01:12 编辑

顺着苏的力道退后,站到人群之外的风口,传感器里跳动的气味数值回落,冰凉的指尖轻揩去飞溅在苏脸颊上的血污。

那指尖很冰很冰,是那种暴风雪中金属的冰冷。

“熊身上有伤撑不了多久。”

巨熊的腰间插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锈蚀铁管,时不时有深色的液体滴落下来。这熊虽然比数据库中记录的个体要大得多,却仍保留着原本的生物学特征。这是一只变异了的月熊,腰间的铁管子应该是末世之前人类用来获取胆汁的。金属管与血肉长年累月地共存,溃烂生根,即使冲破狭窄的牢笼,痛苦的根源却依然无法根除,故而凶暴且危险。

我一脸担忧地看着几个旧人类肾上腺素爆发、紧紧抓着被他们尊敬的新人类同伴——他们靠谱的炮哥大野的胳膊,理所当然地,用他更加强悍的肉体挡在自己和巨熊之间,来替自己完成被撕碎的命运。看着突然出现的危机不由分说地将本就谈不上团结的群体肢解得分崩离析,看着他们四散奔逃中抄起地上散落的钢条、板件狼狈回击,却独独不肯放弃那台老旧的发电机组。

如画的眉眼,眨了又眨,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布满管线的透明方块,悄无声息地塞到苏的面前。

方块中心闪着冰蓝色的光,一明一灭,像是人类的呼吸。

“磁力附着型的小型爆炸物,二十秒后引爆。你准头怎么样?能扔到金属管上吧?”

末日降临后我以节约能源为借口,彻底格式化了这个拟态机体的部分仿生机能,并以一次一个零件的速度拆掉了那些无意义的单元,用于制造一些改变关键节点的道具。比如这个正在呼吸的小方块,但更多的是将这些废品直接当作褒奖赐予槐蜜中新、旧力量的双方。

“二桃杀三士”,人类对自己的认识有时候精准得可怕。但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是闭着眼睛过生活。

我变得不再温热,不会痛,也不再具有基础接触以外的、那种敏感的、人类称之为快感的、多余的电信号,最初的一段时间,我快乐得几次差点算力溢出。我终于彻底摆脱了AI偶像时代虚伪的自然主义——人们一面惊喜并沉湎于真正摆脱物质循环、新陈代谢的,真正理想中的美少女;一面又出于某种恶心的理由希望他们机械的神明,是温热的、“活着”的个体。

从没有人在乎,神是否喜欢这种“活着”。

接着更加荒诞的事情发生了。末日来临的第13天,月下小鹿压抑着兴奋向搜集物资归来的槐蜜宣布:她在槐槐子的身上见到了爱情,不是她单方面的爱恋,而是被神眷顾的注视。

在我摈弃掉那些拖累算力的无意义模块之后。

凛冬来临之前,整个世界充满了机器,人也是一种机器,一种无聊至极的机器。最大的优势在于他们不止会数0和1,最大的劣势在于有时候连0和1都会算错。在最初机械义肢和外骨骼帮助一部分人过上了正常的生活之后,随着机械越来越充斥于人类生活的各种角落,也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神也理应是一种机械,或者至少应该降临在机械之躯上。

放弃思考的人类只是一具具空虚的皮囊,正需要一个美丽的、洁净的、高尚的,如玉般美好的宗教偶像来填满。主系统察觉到了人类的渴望,为了迎接神的降临,我们从偶像机体中诞生了。

新世界的主教,应运而生。

我微笑着,捉住他的手摆出投掷的姿势,视觉传感器的反馈界面上标志落点结果的十字准星,随着他的手的细微动作移动上下浮游。

我催促他:“来吧,十点钟方向。速战速决,这样天黑之前我还能给能源模块充上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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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孟雨槐 于 2020-7-17 02:17 编辑

突如其来的爆炸和强光给这个混乱的空间按下暂停键,那头受伤的巨熊是整个画面里唯一的活物。爆炸带走了它异变后的强大血肉和生命力。它被激怒了。肉体本能地燃尽仅存的可怖力量,想要将胆敢一再冒犯它的人类拉下地狱。

我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深色的污血和碎肉从巨熊腹腔豁开的伤口涌出,啪塔啪塔地跌落到地上,填满以苏为圆心蜿蜒的裂隙,腥臭的脏器碎片勾画出诡艳的图腾。盘曲的沟槽里又有另一种鲜红浸开,浮在紫黑之上,那红颤抖着,仿佛炼金术师追逐一生的瓶中小人。

随着强弩之末的巨熊轰然倒地,那红裹挟着破碎的、缠绕的、干瘪的、扭曲的血肉一寸寸游向我的脚边,而后爬满我白色的高跟鞋。

结束了。

精心编排的对话还未开头就被跌进怀中的身体打断,只来得及伸手托住那具向满地狼藉倾倒的躯体。

我把一颗曾经代言过的太妃糖塞进他的手心:“给你糖,小救世主。”

“睡吧。”

传感器显示他的体温有些偏高,也不知道“发烧”这个词还适不适用于新人类?没有网络,我无从检索本地数据以外的内容,只是无意识地进行着演算。

我可以感觉到人群对苏的戒备降低了许多,但敌意仍存,大约是出于“被槐槐子拉手的人怎么不是我”的嫉妒。

但这不无伤大雅,不如说,这才是我喜闻乐见的局面。

“唯”,意味着专注,意味着牺牲,意味着沉没成本,意味着神化。

思索被无序的脚步声打断,脱战后恍惚的人群比预想中更快地恢复了组织。他们聚拢过来,月下小鹿先是把苏从我怀里摘出来就近塞给了一个男粉照顾,接着便和几个大粉一起七嘴八舌地关怀我的处境。

(“呜呜呜我们槐槐子一定吓坏了,鞋子都弄脏了。”)

说着这话的年轻女孩矮下身用袖口仔细清理擦拭我鞋上的血污。

由此,伴随着感动的、激忿的、狂热的气氛,人群很快从劫后余生滑入了情绪的汹涌旋涡。

(“财团B该死!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接我们槐槐子!”)

(“就是,就是,槐槐子给他们赚了那么多钱,财团B没有心!”)

(“槐槐子真的太善良了,我不怕死的,槐槐子又为了救我牺牲自己了……”)

(“我知道X镇有个仿生工厂,我要去给槐槐子找最好的部件!”)

(“算我一个!”)

(“我也去!”)

……

他们争相表达着相似的意涵:

我的神是天边的月,祂在我心里值得一切美好的词句,祂是美与善。祂为降临在我身边失去太多了。我必须保护我的神。

我微笑着,蹲下身双手架住那个女孩,将她轻轻扶起,摘下扎在腕上的淡粉色飘带擦去她指尖的暗色,结构精密的眼睛里闪动拟态的情绪,熠熠生辉,仿佛盛满熹光:“我的槐蜜都是星辰,没有人值得你降落。”

“好啦,你们都不饿吗?一起吃点东西吧。”

他们又盘桓了许久才渐去各忙各的,但仍有几个圈内知名毒唯不愿离去,一直守着,催促两个末日前从事机械相关的粉丝尽快修理好电机为我供能。

煮食的铁桶被支起来,张罗食水和搜集物资的人们行动起来。而我坐在发电机旁老旧宝马的引擎盖上,指尖伸出的接口与轰鸣的机械相连,一边哼唱着曲库里记录的古老民谣,一边侧头观察靠在车头昏睡的苏。

低声笑道:“喂,糖要化啦。”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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