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一现，只为韦陀|——经典再现

【倒在师父怀里，哭声渐歇，只是小声抽泣着，右手紧紧抓着师父的衣襟，好像一松手，师父就不见了】

小月……小月今天起身后，练完功，就去找莫师兄玩，可是到了莫师兄房里，就看到师兄倒在地上，我走过去……

【又往师父怀里躲了躲，好像想起了可怕的事情】

就……就看到师兄的胸口都是血，我忙跑过去，用手捂住师兄的伤口

【说得很慢很仔细，看师父一脸温柔地听着，也慢慢平静下来】

可是小月没用，师兄还是一直在流血，一直在流血

【想到师兄临终时的模样，不禁又有些哽咽】

后来，师叔和几位师兄师姐就来了，说我杀了莫师兄，我说没有，我同莫师兄很要好，不会杀他

【委屈的语调带着些孩子的稚气】

可是师叔不听，还说我……说我……

【回忆着师叔说的那个词，虽然年纪还小，但也知道难以启齿】

说我魅惑师尊，违背伦常，还因为被撞破，便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白子琪-

【她渐渐平静下来，只是手还抓着我的衣襟，委屈巴巴团成一个球窝在我怀里，生怕我跑了。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像小时候一样，让坐在我腿上，理了理鬓边的乱发，用手绢给她擦脸】

【一边抽噎，一边小声说着事情的经过。眉头紧皱，眉间形成一个“川”字形】

你是说，你到的时候莫云已经重伤不起，随后季师弟带人赶到……

【这不合常理，即使人真是净月所害，自会有执掌戒律的长老查办，他这般积极意欲何为。而当听到“魅惑师尊，违背伦常”时，不由勃然大怒】

季子安，你、欺、人、太、甚！

【紧握手中宝剑，恨不得立时就将那人斩于剑下。深吸数下，方才稳下情绪】

先离开再说……

【眼下合我二人并不能直面门中子弟，当先查明缘由再做打算。才行至半山处，季子安就带人迎了上来】

【侧身掩住净月，掌中剑一横】

季、子、安！

【一字一句的喝出对方名姓，新仇旧恨同时涌上】

【跟在师父身后，亦步亦趋，只要离得稍远些，就会紧张起来，急忙跟上】

【行至半山腰，就看到师叔带着众多师兄弟，不由分说便同师父打了起来】

别打……师父

【眼眶里又飙出了泪花，可随即想到不能让师父孤军奋战，便也提了剑加入战局】

【可自己既不是天纵英才，也没有后天勤奋，再加上他们人数太多，自然是吃了亏，身上已经不知受了多少伤，可还是咬着牙，愣是没有喊出一声来】

【那些师兄弟似乎故意逗耍，也不取我性命，只是不断增加我的伤势，原本不明白，可是无意间看到不远处的师父，便清楚了】

（他们利用我，他们伤我是想让师父分心）

【想透了这一点，剑下不再顾念同门之谊，竟让我冲破他们的包围，来到师父身边】

师父，你快走，你一个人一定可以逃掉的

（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落入圈套）

【此时已经猜到，这是一个以自己为饵诱师父入瓮的陷阱】

（都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了师父）

【自己如果平时勤勉练功，便能多替师父承担一些】

（都是我不好，成天腻着师父，才给了坏人编排师父的理由）

【自责早已让泪夺眶而出，如今能想到的就是，只要师父没事，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

-白子琪-

站住——

季子安，你意欲何为？

【季子安率领门下二三十弟子逐渐逼近。对方进一步白子琪护着花净月退一步，包围圈渐渐收拢起来。眼看退无可退，白子琪高声喝止，转向季子安喝问】

花净月，残害同门，罪不容赦，师兄将她交出来，师父面前我也好替你美言……

闭嘴——

【季子安一脸痛心疾首，只是眼中得意之色难掩】

师父座前我自会请罪，不用你操心……至于月儿有没有残害同门，你我心知肚明

【宝剑在手里打了个璇，梢尾指着季子安，今日只怕难善了】

既然如此，师兄不要怪我……上！

【季子安一声令下，率先一剑挑来，身形向旁一错，格剑架开，季子安趁势撤剑，反向旋身一剑刺向花净月，逼的花净月连退数步，弟子们趁势一拥而上，将我二人隔开】

你……

【反身欲救，季子安再度来袭，招招狠毒，剑剑以命相搏。迫的白子琪不得不全力以赴，一时间在无暇估计到花净月。至此明白这是一个转成为白子琪设下的圈套】

师兄——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他忽而向后一退，侧开身子，就见花净月被众人戏耍，身上伤痕累累】

否则你的小情人……

【足尖点地，翻过人群，一剑格开刺向花净月的数柄宝剑。季子安紧随其后，剑招凌厉。白子琪以一敌众，又要护着花净月，一时间落入下风】

【人群中一阵娇呼，白子琪心中一颤，不知发生了什么，担心花净月发生意外。一时不察手下露出破绽，季子安乘势而上，宝剑穿胸而过】

你……

【白子琪口中鲜血涌现，耳边一声惊呼，一道人影直扑了过来】

【眼前这一幕让自己肝胆俱裂】

不要

【一声痛呼，眼中只剩师父中剑的身影，自己本就在师父身边，反手一剑刺去师叔，不对，是季子安的胸膛】

师叔不是说我离经叛道，残害同门吗？

【抽回自己的剑，扶住师父的身子，背对着众师兄弟】

你们大可回去编排我的不是，我花净月确实残杀同门，大逆不道，但我师父毫不知情

【凝视着师父已然平静的脸】

你们若说我师父一句不是，我定会化为厉鬼，让你们永世不得安宁

【话说得狠绝，可望着师父的眼却没有一丝凌厉，轻声低喃】

师父，等等小月，小月来陪你了

【伸手抱紧师父，他胸前的剑尖刺进自己的胸口，两人的血互相染上对方的衣襟】

师父，小月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背上污名又如何，杀害师叔又如何，自己想要的，也就只是陪着师父，陪他看尽繁华，共享此生】

第四幕第三世——兄妹

-白非梦-

【木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凤冠霞帔，黛眉红唇，本该是欢欣的喜服，穿在自己身上却如同丧服，一旁的喜娘还在不停说着“喜结良缘，百年好合”的吉祥话】

够了

【柔声喝止，脸上仍是毫无表情】

你们先下去吧

【丫鬟们一脸难色，面面相觑】

我还没出嫁，还是你们的大小姐，怎么？我说的话已经不管用了么？

【平日里自己很少动怒，但真要有了真火，也没人会逆我的意，她们不敢违背我，只好向外走去】

【叫住走在最后的缘儿】

去跟大少爷说，我要见他

“可是，小姐，这不合规矩”

照我说的做

（就让我任性这么一次吧）

【等缘儿出了门，拿起红盖头盖在头上，静静等着哥哥】

-白斐蒙-

【天将明未明，院中早已已经热闹起来。白斐蒙坐在书案之后，提笔注视案上未完画卷。画中女子婷婷婉约，只是面目全无。几次落笔未遂，一滴墨渍染了画笺。颓然搁了笔，揉碎了残笔，丢掷一旁】

【一夜未眠，眼下有着明显的青色，神色略显疲惫。唤了丫头进来伺候梳洗。缘儿匆匆的跑了进来，只道妹妹欲见我一面】

【换了一身暗红锦袍随她来到贵阁。小楼装点一新，窗格上贴着象征百年好合的“囍”字，一阵揪心，掩着嘴一阵咳，两颊泛起一阵殷红之色】

【喜娘守在门口一脸焦急】

大少爷，您快劝劝小姐吧，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微微点头一笑，令他们收拾好应用之物，独自进了绣房】

非儿……

【佳人独坐床头，喜娘立在两侧，屈身道喜，恍惚间白斐蒙竟欲揭了盖头……】

咳咳……咳咳……

【唤回了神智，白斐蒙手指蜷了蜷，终落在她的肩头】

妹妹这是怎么了？过了今日便是……日后万不可再任性了……咳咳……

【蒙着盖头，声音听不真切，但也知道是哥哥进来了】

哥，你就这么同妹妹说话，不把盖头揭开吗

【语气如常，但心中酸楚，自己想嫁的人，这一辈子也嫁不了】

（至少，你是第一个揭我盖头的男人）

蒙哥，挑杆在床边的案几上

【带着些哄骗，自己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

而且，哥哥也说了，过了今日，妹妹便不能再任性了，那么此时，妹妹还是可以任性的吧

【故意挑他语病，刻意欢快地说着】

蒙哥不是向来最疼非儿了么

-白斐蒙-

又说胡话了……

【手紧握成拳，天知道他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控制住对这个提议的诱惑。从小放在心坎上疼宠的女子就要嫁做他人妇】

林贤弟为人敦厚，又与白家是通家之好，必不会慢待与妹妹，你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的

【父母早亡，一些私房话就只能由白斐蒙来交代】

遇事不要毛毛躁躁，日后……日后哥哥不在身边，万事小心……

【门外鞭炮齐鸣，竟已到了时辰。喜娘推门而入】

少爷……新姑爷已经到街外了……

【点点头，吩咐喜娘丫头伺候小姐上轿，径自转出门外】

【许多话不用说也无须说，不上眉头，早在心头】

（林大哥是个好人，可是，他不是你）

【嘴里尝到的满是苦涩，自己其实不明白哥哥为什么突然要自己出嫁，可是，既然是他希望的，自己便会去做，只是如今，自己最后的愿望都实现不了吗】

【从床上站起，一把扯去那盖头，缓步走到他面前，脸上勉强露出个笑容】

蒙哥，我美吗？

【歪头看他，一如从小到大的一贯模样】

（如果我们都可以不长大，那该有多好）

蒙哥，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放不下，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你……

【还想说什么，他却转身而出，喜娘丫鬟进门，将盖头重新盖上，被扶着出了门】

（蒙哥，我要走了）

【泪落下，滴在手上滚烫，耳边似乎听到个声音，不甘的声音】

-白斐蒙-

【喜娘搀着白非梦一路念着吉祥话，上了花轿。林思贤腼腆的笑容中掩饰不住幸福】

【非梦，终究只是个梦】

【心如刀绞，丝帕掩口，止不住的剧咳，洒下点点猩红。一旁侍候的丫头惊呼声掩盖在众人道贺声下】

【喜乐声远，徒留一室清冷。丝帕藏在袖中，吩咐一声开席】

【年后，病的越发重了些，形容枯槁】

【书房燃着沉香，冷香袭人。纸张遍地，画中女子皆无颜】

【书童小心推开门，阳光射进来，晃得眼睛难道】

何事？

【书童低声回禀】

小姐生了个小子，母子平安

【许久才“嗯”了下，声音极低，也不知书童听到没有。只是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好累……或许该是好好休息的时候了】

【嫁给林大哥之后，自己便再没笑过，生下孩子后，身体更加虚弱，只有在看到孩子那有些像哥哥的眉眼，脸上才会有一丝生气】

（我们本就同父同母，孩子像我，自然也像你）

林大哥，孩子，叫思斐吧

【从不叫他夫君，一直以大哥相称】

“你喜欢就好”

【不是看不到他对自己的迁就，只是心里已经被占据，再难容得下他人】

【天气渐渐转凉，身子越发无力，只能靠在床边，缘儿拿来一封书信，拆开原来是家中管家送来的报丧之信，缘儿一脸担忧，可自己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将信收好】

缘儿，退下吧，我没事

【缘儿退了出去，这才将方才强压下的一口腥甜吐了出来】

蒙哥……

【唤出这一声便失去了意识，之后缠绵床榻一个月，终卒】

第五幕  缘灭

-韦陀-

【三生镜，轮回台，缘起缘灭缘自在】

阿弥陀佛

【韦陀缓缓睁开眼，目之所及苍茫满目】

（可有所悟？）

大道所及，在世，在为，在心

(情之一字何解？）

意动则心感，心感则迷惘，风动树动心动耳

【金光过处，黄袍红裟】

谢佛祖

【再睁开眼，恍然一梦，三世不过转瞬，怅然若失】

【豁然起身，开始寻找他的身影，走得有些急，发丝飘动却不见杂乱，轻轻舞着，终是在轮回台找到他】

尊者……

（亦或是帆哥，师父，蒙哥……）

【自己所站之处离他不过十步，可就这十步，再难僭越】

恭喜尊者悟得大道

【如上次那般微微行礼，却止不住颤抖，他的眉眼清淡，仿佛已看穿一切俗世】

（是了，早该是如此，若不是自己强求，他也不会下凡渡劫，此时，万不可再牵累与他）

【笑容已不复绚烂，只因花儿失了润泽】

-韦陀-

【双掌合十，口称佛号】

红尘三世，乃是前缘

【袍袖一挥，三生镜幻化成相——】

【昔日有少年，每日灌溉盆中花枝，逢春花枝慢摇。画面一转，韦陀采天地雨露灌溉山顶昙花，助其成仙】

千百年你受我雨露滋润，偿三世情缘，乃是天定，如今千情得还———
【指尖点向其眉心处，一团光华现于指上】

当年许你百年功德，今日取回……

大道三千，望仙子擅珍擅重

【由着他动作，无悲无喜，无怒无怨，突然幽幽开了口，似是同他说，又似是自语】

尊者悟成大道，可昙花只能悟出小爱

【我只是天地间的一株小小昙花，只知那授我雨露者便是我倾心相付之人】

就让昙花为尊者献上贺礼吧

【裙摆舞动，幻化出片片花瓣，修为尽散，只为这一刻，将最美的面目呈现在他眼中，舞动的女子身后，隐约可见盛开的昙花，花香一时弥漫】

【但光华终究散去，只剩下枯萎的花枝，花神还是未能迈过情关，以致魂飞魄散】

韦陀-

【昙花仙子终究还是没有勘破情关，韦陀掌托枯萎花枝】

痴耶？怨耶？叹耶？

【一滴泪落于掌心，花枝化成尘沙，消散于天地间】

（韦陀心中装的了天道，却容不下一株昙花）

【韦陀踏尘而行，佛光为路】

（天道浩淼，沧海一粟，不是容不下，只是看不清……）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