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亭酒肆

【听人夸奖，弯眸笑了笑。单手托腮看着人。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做，到底是什么呢？困扰的皱着眉头。听到街上叫卖声，从腰间花袋中拿出一油纸袋，放在人面前】这是上次说要给你的糕点。凤梨酥很好吃的。【身子向前倾，脸凑到人眼前，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嘿嘿，回去我找你认字呀。书上有些字不认识的。【又坐回椅子，两手放在桌前头趴在手上，扁嘴抱怨道】王府里有些人可讨厌都不会教我认字，还老是嫌弃我不认字。容易迷路。哼，等我会认字了，每天嫌弃他们！

【点了点头再次应允了，不过这丫头似乎没有意识到她每次求了都没来。】


【捻了一块凤梨酥在嘴里心里惦念起小时候母亲常做的糕点来。伸手捻了第二块，似是喜欢，听她说着王府里的人如何如何，也只一笑置之，心说那地方的人与我没什么关系，然而却又想起了怀中躺着的昆仑玉来】

结

==开==

【春意渐浓，时有听人说道西郊景色如何，言语也不过在耳里过一遍作罢，自老宅入京算来不久，况我初至儒门，素日常惦念现下不比往日父亲在世之时，算不得什么闺中少女，到底是要做事的人，故有拘着几分性子，行止亦是慎之又慎。】

【终是不耐，撇开手头读了数遍的山水杂记册子，往西郊去走了一趟，其景恰如所闻，偏就孑自一人，少了些趣味，故草草观过，已启程回城。】

【途中回想所见，品过两遭也不觉有十分吸引人之处，白白耗去半日时光，顿觉几分倦意，步伐略转便进了路旁酒肆歇脚，方才落座，听得邻桌有禁军守卫衣着之人把酒闲谈，状似无意将话听去大半，虽非机密之事，细想又得些深意来，值此时小二上前相询，一时无言，却是不知该点什么酒了。】

【撮着银票又一次来了这旗亭酒肆，那日同江北叔要好的那林生公子直说他的酒才是最好的，不说京城，整个中原都难有出其右者，自是不服气，想起他同我叔亲近心里便是不痛快。嘟着嘴儿赌着气出来寻酒】


【财大气粗的跟那掌柜说酒都挑好的上，满桌子摆了瓶瓶罐罐，这个尝一下，那个嘬一口，就是不知怎么分好坏。拧着秀眉瞪了一桌子酒好久，抬头见对面一桌，只一位姑娘，看起来就像大家千金，眼睛一亮，抱了一坛酒过去与人搭话】呃。。那什么，我能请你喝酒不？

【踌躇时恰闻一句相邀之言，循声瞧去，得见清丽少女抱酒在前，我同她素昧平生，只此瞧见一面，却开口应下，往日父亲有言，气可表于面，我观她面相可亲，全无偏邪之气，故而未有拒绝。】

姑娘且坐。

【那小二见状，识趣而退，复而添言询道。】

不知姑娘要请的是什么酒？

【见她应允了瞬时一喜，兴高采烈的将自己那桌上的酒都搬了来，指指这坛点点这盅】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都请你喝


【想着反正江北叔给的钱够够的，怎么花他也不生气，这次定要那林生输了去】


【同小二要来酒杯，推了一只给她】我请你喝酒，你能告诉我哪个酒好，哪个酒劣么？


【说着略略沮丧的抱着一个坛子，将下巴搁在上头】这些酒我都品不来

【酒这一项，亦如音律一般，我虽不是对其喜爱有加，但到底还是要学个一星半点，若逢会，旁人饮酒品论，兴致浓时或弄墨，或高歌，我却不好干坐一旁、甚至半分都听不懂了。】

品酒我倒是不精通，只知晓需观色、闻香、品味。

【一壁与她言说，一手挑了个酒坛提起，随言往杯中倾倒酒液，白瓷映着澄澈晶亮，自有一股清香弥散，拾杯轻呷。】

品来醇厚绵软，后有余香，大抵是汾酒。

【接话锋一转。】酒有数类，各有千秋，却不知姑娘说得好……是哪一种好？

【再次侧了侧头，酒还这么讲究么？向来以为只要好喝就行了，只忘了这好喝也是有好些定义的】


【听闻她头头是道，心说真是找对人！皱了皱鼻子，哪种好么。。。思索了一会才道】姑娘知道“南风”么，据说是陶翁亲酿的酒，绝少流出市面，只有缘之人能求的。那林生就仗着这，说我定然找不出比南风好的酒


【说起那林生，哼哼一声表示不满】

【言中什么“陶翁”“林生”俱是不晓，只听市面鲜见、缘分所求的形容，想来这名为南风的酒，定是有其独到之处了，念及此，摇首。】

我虽未曾听说“南风”，估摸着也是难得的珍酿，此处寻常酒肆，怕是未有可与之相较的了。

【低眉稍忖，既得此酒，那“林生”想来亦是不同凡人，复又指一盅寻常烧酒。】

不过都是酒罢了，若说好，这酒又何尝不好，寻常人家男子劳作一日，疲倦而归，家人于此刻送酒教他饮下，入口时筋骨舒展，又见家人殷殷目光，切切笑颜，暖意于心，怕也是要赞道：快哉！真好酒也！

如此，只知珍馐佳酿不晓生活疾苦之人，一味品评高低，又哪解得百味。

【咦了声，听闻一番话却是有茅塞顿开之感，可不是，好与不好可不只是高墙门里的作乐戏品呢，人生百味不可尽道也。】


【转了转眼儿，清出一个小坛子，选了些好些酒倒入坛中，皆是写小二拿来较便宜的寻常酒品。搅合在一起晃了晃，一脸的笑意】姑娘真聪明，我知道怎么对付那林生公子了。


【就是么，我做甚么要同他比佳酿味道，我同他比纯烈也可啊，在我看来能将人喝趴下的就是好酒！】


【笑眯眯的将坛子封了口，下巴又搁回坛子上】姑娘的心儿真是万般通透，我叫云遮月，咱们能交朋友么？

【担这一句称赞，心下却明了，若当真品比，难有更佳之酿，只摇首轻笑。】

哪又是什么聪明了，不过逞了口舌之能，浑说一通罢了。

【听她爽利言辞，也不扭捏，嘴角一抿似是笑意未尽。】

我姓萧，单名一个缃字，今后便将云姑娘视作朋友了。

【点头记下名字，又聊了好一会才抱着一坛子杂酒回了，林生那种金贵公子果真喝不得这种参杂各种劣酒的玩意儿，几碗便喝趴下了，一时心情甚好】
结

时间：建安五年 冬末
第一折。

【冬日的雪花纷纷扬扬，在半空中翻飞，旋转，跌宕而落。】

【北风呼啸，街道上来往的人莫不匆忙，而他，一人，一马，孑然一身，缓步而行。】

【蓦然，他昂首望天，天极白，微有些刺目，像极了他不知道第几次杀人时的那天，也是这般，好天气。】

【他享受着日光带来的这种徐徐的痛楚，证明他还好好的活着，仍有闲心的活着。】

【洁白无垢的雪花落了一身，氤氲的酒香随着那掀开的帘子扑鼻而来，唇角轻扬，随手拂去一身的晶莹，将马交给店小二，举步而入其内】

【蜡梅坼，茗花发。本想着今日可乘船渡江不料大雪封路只能稍作停留，酒肆内虽生起炉火，指尖却依旧感到寒意】

【让小二暖上一壶酒，自己则坐在角落里，自己离家三年了，每年都会遇见他两回，每次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离去，他的出现只为提醒自己还是他的未婚妻】

【酒肆内客人颇多皆是在此等待雪停，其中不乏一些江湖人，听着他们谈论着江湖武林，有人进入酒肆，小二满脸堆笑的迎了进来，雾气氤氲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他确确实实算准了她会来这一带，只是中间又接了个任务，这一耽搁，倒失了她的行踪，然而他也不慌，仍是不紧不慢的赶路。这不过方掀开厚重的帘子，在这喧哗而纷杂的酒肆他仍然一眼便看清了她】

【让他想想，打从那件事后，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那丫头张牙舞爪的叫嚷着报仇，啧啧，第二次再出现的时候等待他的是十面埋伏，那些颜家的子弟无一不折损在他的手里，第三次她邀他饮酒，却在酒中下毒，差点儿刺伤他……三年已过，数来数去，这不过是第五次见面了罢】

【知她目光已然对上、唇角是玩味的笑意，唇齿翕合间分明吐出的是】

别来无恙

【雾气散开，他已走到自己跟前，一如三年前的样子没有变过，小二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照样乐呵呵的端上酒，三年前亦是这样，自己烫了一壶竹叶青端去爹爹房里，却见他提着带血的剑从爹爹屋里走出，屋内是爹爹横躺着的尸体】

--你也是……

【如果没有这些过往，或许自己如今已经嫁他为妻生儿育女，三年内她试过不同的方式报复他却一一失败，忽然想起当年自己与他的一番对话，“你不好好练功，将来如何保护自己”“怕什么，有你”】

【每次看到这丫头，他都会想起那日黄昏的血色下那张苍白惊诧的脸，那样恐慌的表情，那么童真，那么艳丽，每当想起都会让人觉得怦然心动。当刀面贴着她的脸飞过，刀刃上的血染上那纯洁无垢的面庞，那抹妖冶他都想好好的拥在怀中】

【回忆着往昔，再看这张平静的脸，他轻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却是笑了】

阿绣，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眼底的挣扎，明明那么想杀了我却又不得不压抑，又拿我无可奈何，啧，多可爱啊你。

【抬手为自己倒上一杯酒，执起酒盅送到唇边却听见如此一番话，她怎么能忘记那个黄昏，那是自己第一次见到死人，正是自己的父亲，而杀他的人竟是自己的未婚夫，父亲养育了十多年的人，他在颜家多年为的就是那天，枉费自己如此相信他，真是笑话】

【执着酒盅的手一顿，随即把酒泼在他的脸上，每每此刻自己都恨不得杀了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恨不得掏出他的心肺看看究竟是不是黑的】

--我杀不了你是我技不如人，我认了，可你记着，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喜欢逗她，喜欢看她拥有那种强烈的憎恨也好，爱怨也罢的情感，酒水泼上脸的那一刻，他分明可以避开，却是没有，酒渍满脸，他伸出舌头轻舔，闭着眼好似回味】

这家的酒，果然香醇

【随手拂去下颚的酒渍，却是隔着桌子俯身，一双如上弦的眸轻弯，指间却是弹上她的额头，一如往昔，随即回身，似是带着嘲讽般笑叹】

若你放了我，我才会觉得索然无趣

阿绣，颜彦宗坟前的草应该见长了，怎不见你拜祭？

【他就是这个样子，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他仿佛都不会生气，一年前自己在他的酒中下毒他也只是略微一笑，随即避开了自己的短剑】

【“阿绣，颜彦宗坟前的草应该见长了，怎不见你拜祭？”听得这样的话，蓦然的愣了一下，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说不出话来。自己已有一年没有去父亲坟前拜祭，没能替他报仇，自己没有面目见他。咬着唇】

--怎么？你还会关心他的坟？他可是被你放了一把火烧成了焦尸，你可真狠

--不带上你的项上人头，回去祭拜又有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