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山

【见人作势要打，扬鞭策马，跑远一小段距离才道】

管它公的母的，千里马安分雌雄。

【这姑娘，非但胆大脸皮也是不薄，若是旁的官家小姐必然谦虚一番，从没见过如此自夸的。】

哈哈，那我是否可以欠着条件自由自在？

【话还没说完就看他一溜烟跑远了，一夹马腹上前去追，三两下截在他前头，伸出马鞭缠住他的手】

你跑什么？

【手忙脚乱间去抓他的缰绳，听人说欠着更是不乐意，紧紧拽着不松手】

那可不行，愿赌服输，在没还清之前你都得是我的人。哼……还想自由自在——

【扮个鬼脸】

没门！

【眼见马鞭甩过来也不避开，任人将手缠住，略微施力反倒让她身形不稳，但见人忙乱的伸手抓缰绳，干脆探身将人捞到自己马上，自身后将人圈在怀中】

想要缰绳就过来抓。我看今天也不用赛马了，我认输。

【抖开手上马鞭缠绕，双腿夹击马腹，策马扬尘而去。马是好马，跟着大江南北的走，定然万里挑一，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在这炎热夏日竟是无比舒爽。】

【忽地被人一拽，身形不稳差点摔下马去，心里不由暗恼他耍无赖。不想这人外表看着精瘦，力气却大，果真人不可貌相。好容易抓到缰绳，刚要开口数落几句，话还没出口变被人揽住腰捞了过去。后话入耳，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你认输？那可要一辈子都跟着我，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马上空间狭小，后背只能紧紧贴着他，夏风扑在面上颇为凉爽，却觉得后背酸酸麻麻，说不出的感觉，脸好像都被风给吹红了】

【再也坐不住，回头去看自己的马儿，打哨唤它过来。待马儿近在身侧，极不安分，伸长了胳膊想要回去】

我只跟我的女人一辈子在一起。

【在人耳侧轻声放话，抓住缰绳的手始终将人护在怀中，马虽跑得快，马上人却是极不安分，扭动的身躯总能引发异样的触感，一路颠簸，唇齿间却不期然正好碰上她脸颊，只一瞬，柔软的触感引的全身片刻怔愣】

【见人打哨，放缓了速度，待马近身却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意思，调转马头往回走，那马儿显然训练有素，跟着调转，一路并行古道。】

离开商队太久，该回去了。

结。

————建元八年。夏————

【他的唇在耳后呵气，耳根顿时酥酥痒痒，闻说那句话，扬一扬唇，笑着调侃】

那岂非要日日同你在一起？做你的女人，不知究竟是福还是祸喽~

【突然想起来先前应他的事情，回头去问】

我既答应要帮你说个媳妇，那就不会食言，说说看，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

【马儿速度渐缓，本想蹿回自己的马上，无奈他一只大手扣得紧，不安扭了扭腰，仿佛这样就能脱离钳制了似的】

可能福祸相依？

【并行道上，马儿悠悠走着，见人想回自己马背，干脆一手环上她腰，盈盈不堪一握，倒没看出来她竟如此纤瘦。马上空间本就紧凑，怀中人想来是挣脱不开，干脆靠在自己身上。】

【当初同她说去云州找个姑娘，不过是一时玩笑，不想她竟记挂在心，闻问话，故作思考】

一时还没想到，不过……我看你就不错。

【几番挣脱想回到自己的马上，谁料实力悬殊，终究敌不过他，索性卸了力软软靠在他身上。见人没有反应，自个儿也靠的舒服，便更放心大胆起来。闻说祸福相依，点点头】

祸福相依？嗯……我看不错。

【清风送爽，舒服眯起眼睛，又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闻后话一脸得意】

那当然，我在云州可是有很多追求者的。

【反正他也没去过云州，便放心大胆的诓起人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一句】

不过我这样的可是独一无二的，你可找不出和我一样的。

【顿了顿，回头去看他，又恢复了往常的嬉皮笑脸】

徐清涧，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任人在怀里如懒猫般慵懒，这样的软玉温香在遇上她之前从未有过，烈日炎炎，暖风吹的人一阵犯困，听她又是一脸得意的自夸，暗翻白眼，而后勾唇浅笑，由着她一路将自己夸得天花乱坠。】

【突如其来的回首，那句问话，她问的嬉皮笑脸，仅是几个字，却足以让自己思考很久，四目相对间，看不出人眼中有几分波澜，甚至猜不透她是否又在调侃自己，干脆反问回去】

你看呢？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不是登徒子。

【几番试探，见人反应，自然也明白了几分，男追女隔重山，步步为营大抵就是这景象。】

【偏头等他回话，却不想他跟抛球一样又抛回自己怀里。努努嘴转回去，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姿势】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得蛔虫。

【听着句男女授受不亲，噗嗤一声又笑出来】

你还在乎这些啊？

【拍了拍悠闲自在的马儿，又拍了拍扣在腹前的那只手，也不见生气，只同他道】

我以为你早忘了呢，还是你把我当兄弟了？

我当然在乎，不然那日在明月楼我错过了多少姑娘。

【回话间，反手将她不安分的手握住，扣在腹间，再闻后话】

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会这么抱着一个男人吗？我又没断袖之癖。

【不知何时起，越发喜欢将她抱在怀里，以往同师妹便没有这样的感觉，抑或真是到了情动之时，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姑娘。】

【闻说明月楼，哼唧一声，颇为不满的样子】

你还敢提明月楼。那日你跑的倒快，叫我一人应付那些姑娘，一个个抱着我往我脸上亲，悔的我肠子都青了。

【说话间手被人捉住，若换了旁人自己早怒气冲冲，可偏偏对他这种行为提不起气来。不明就里，难道这一物降一物的话果真是如此么？】

【又回头瞅他，嘻嘻笑道】

那下回我便扮作男子，看你怎么办。

现在你该知道明月楼那种地方并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去的地方。

【听人说悔的肠子都青了，趁机又将人训了一番，然而言语温吞，半点没有责备的意思，反倒带了一丝宠溺，只是那日若自己不在，真不知她被姑娘们拉进去会如何应对。】

【看天色已是午后，一天滴水未进，五脏庙不适时又开始趁机作乱，都是因为眼前这女子，一跑便是两个时辰，待与商队汇合，只怕要到夜间。】

【见人回首，一贯的嬉笑模样，近在咫尺，对其问话，不欲作答。倏尔覆上其唇，一尝芳泽，柔软触感，让人舍不得花半点力气离开，终究因为此地不宜，将人松开。】

我饿了，你说怎么办？

【一语双关，可惜这青涩的丫头岂会知道自己话中意思。】

【任人说道也不还嘴，只觉得那些姑娘如狼似虎，巴不得把人生吞活剥了才好。自己往后可不敢再去那种地方了，徐清涧也不准去，对，不准去】

【正思索，突然面前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擒住了唇。双唇相贴，触感温软，从未有过这般体验，一颗心怦怦直跳。自己虽不曾尝过情爱，可也知道他这般的意思，或许这就是喜欢吧。马儿倒识趣般放下速度，脊背挺得老直，也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嘴那颗心就会跳出来】

【闻言回过神，脸倏地通红，也不敢抬眼去看他，只急急拍着马背。说话间差点咬到舌头】

饿……饿了就回去，回去吃饭。跑快点……

【见人反应忍不住哈哈大笑，只觉她于这事上是越发的可爱，时常能逗得自己忍俊不禁，青涩的反应，羞红的脸颊，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有最温顺的性子，一改往日泼辣。】

【环她的手明显感觉她有些不自然，甚至僵硬的不敢动，脸颊同她轻蹭，暧昧道】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言罢又是一阵调笑，而后恢复一本正经，驱马前进】

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晚点再同商队会合。

结。

——建元八年。春——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今年的清明，却是个艳阳的晴天】

【例年我都会到径山祭拜自己的父母，柔荑攥袖，掌心沁湿，如今都快记不得他们的模样了】

【站在墓碑前，冷眼看着那碑上篆刻的名字，不禁冷笑】

你们倒是双宿双飞了，可怜我一人在世，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微微抬首，只将眸光落在一旁残蕊之上，好久没有打理了】

天气虽好，心情却是有几分惆怅，随同表妹萧暖拜祭那已经记不得样貌的亲人。并不算长远的一段山路，却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

待到墓前，却见四处杂草丛生，像是许久无人照料一般。心下虽觉纳罕，却也不愿多提。

毕竟血浓于水，想起娘亲当年哭的那么伤心，想必舅舅夫妇与她生前极为亲密，算是一敬孝道，自经走上前去，徒手将坟上的杂草除下。

却忽闻身后，暖儿冷言埋怨，不过自己却也听出，虽是怨言，但暗含几分娇气。想来她幼年丧家，一人在这宋地颠沛流离，定是艰难异常。

心下一软，不由安慰道：“造化弄人，我倒觉得舅舅宁愿你活着。”

【表兄安慰自己，怕他担心，回眸一笑，示意自己没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自己也坚强了不少】

【伸手扯开那些杂草，父母亲的面孔呈现在自己的面前，清冷的面孔有所松动，内心变得平静了些，缓缓道】

表哥，这几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看着他冷峻的脸，清冷的面孔带着期待和一丝紧张，等待着身后男子的开口】

想起父母惨死后，自己一直跟随叔公，苦练武艺，全凭着一腔仇恨苦撑，好在叔公为人和善，待自己如己出。

如今想来，却有些后悔，被仇恨蒙蔽，未能好好珍惜那段日子，一步一步将叔公与外公逼上了手足相残的绝路，自己也背上了弑亲灭祖的大罪。

再后来便是身陷辽国军营，做了两年斗囚，两年间与辽兵生死相搏，每每皆险象环生，所幸将死之际，遇见了杨剑，才将自己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之后回到家中遵循先父遗训游学天下，才有了如今的自己。

风轻云淡，如同此刻的心境，盯着眼前的墓碑，理了理思绪，淡淡答道：“还能怎么过，也比你好不到哪去，为了报仇将你两位叔公萧士琮与萧念生活活逼死，而后流落辽国被卖作奴隶，逃出后到处游走，这才遇到你。”

双眸与暖儿四目相对，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看着他满脸愁苦，眸子间或有暗流涌过，又转瞬即逝。看来表哥日子也是过的不易】

【自己的叔公，是最了解的，母亲在世时就说，两位叔公虽是亲兄弟，性格却是大不相同，自己与他们并非很亲，也失了消息，若是没有遇到表哥，恐怕自己真跟萧氏失了联系】

【上一辈的事，我也不愿多掺和，温言道】

表哥，以后就只有我和你相依为命了

【转眸看向墓碑，深深的举了个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