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情劫|——原创

-夜莹-

“夜萤，你记得，看见的都是幻想，都是魔障，诸多幻梦都是一场空，快醒来”

【如水般的声音冲破层层迷雾，直达心底，一双焦急的眼映入眼帘】

（我知道的，师父，我知道那是幻象）

【明明心里很清楚，却心甘情愿沉溺】

（师父，原来……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

【“喜欢”这个词，是从一本话本上看到的，本以为自己不会有体会这种感情的时候，却原来不知不觉中，情根早已深种】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秉烛夜谈？手把手学字？亦或是，在伤重时闻到的那个味道）

【体内的力量不断提升，却也因为提升的速度太快，使得身上胀痛不已，可所有的痛楚都比不上刚才意识到的那个问题】

（师父……是不能动情的）

【师父修道，无情无欲，自己对他的情愫，势必会成为他修仙路上的阻碍】

（师父，能被你疼爱百年，夜莹已心满意足）

【眼中血色突然没了踪影，神情和身形却都褪去青涩和稚嫩，眼角眉梢还隐约透着妖冶，身后师伯师叔还有师兄师姐们已经到齐，却因为不知发生何事而观望着，退后三步】

师父，我现在的修为不在你之下了

【举手投足间也多了些风情】

今日，我便要离开蜀山

【心，在泣血，可逃避，是自己唯一能做的】

师父，这是徒儿最后一次这般叫你，以后还望珍重

【终还是掩饰不住关心，可身后的门人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开始喧闹起来，长剑出鞘，酬情在哀鸣】

念在同门之谊，我不愿痛下杀手，走开

【最后一个字吐出樱唇，身上魔气爆开，修为弱的都被震开十里之外】

夜云沂

【在她的影响之下，看到她的所想，我曾记得，夜萤，你该是那初夏夜里，方苏醒来的生灵，火光莹莹照亮天地一偶，在心台中那浅浅的忆，渐结出了了纯白色的花，初香在幽静的夜。】

【琴弦断音，重现着过去，秉烛夜里，她在身侧依偎，案头上墨干，依旧执笔执意将那字写的端正，想她把庭院的药草都消灭的干净时候，也不想与她计较，那珍贵的优昙花到底是养得百年。往事不是都如梦虚幻，此刻在眼前清晰，甚至所想都还记得清楚。曾说的善意，善念，是…独爱她在身前么？】

【容苍白，只待她能安好如初，降魔琴在阵中焚毁，已种下的心魔在体内渐是得势，她额上印的轮廓，在掌心里显现同样之痕，无人能知，这印本也一个因果，种给她，同样种在了自己的身。刻意用法术，将掌心处压抑，印痕无，但压制在体内愈深。】

【苦笑了一下，血意浓，白衣浇起几朵血色的花，塔上的妖异之气并没有浸她体，而被她全然吸收了进去。眼底的漠，浮起一丝痛苦】夜萤，无论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徒儿【那张纯净的面孔，几变，她依旧是她，就算那双眼睛写了杀伐的意，她还是她。】浑说，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你将要走过为师的路【这路，本是希望她能走完，修成正果的正道，不负苍生不负蜀山不负修为的路。】

【酬情剑出鞘，剑气躁烈，意杀众生的恶意，不该是夜萤有的，单臂抵挡，被迫退出数步，抬起眼睛，淡色的唇染有血意，启言声沉而喝】你住手，我叫你住手！【门中人，皆是执剑起，师妹在身后将此参破“若放她归凡尘，必领万妖为祸人间”人人念“妖灭之”，抛下众人，自空里移形换影，朝她而去，不迟疑，将胸膛送向剑尖锐处，胸口殷红素染】若敢踏出蜀山一步，就踏着为师的尸体走出去！

-夜莹-

【剑尖染上艳红，自己素来是不喜欢这颜色的，不管是自己的毛色，还是从他胸口冒出的血花，心在哀恸，却仍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夜云沂，你已经不是我的师父了

【第一次唤他的名，却是用着冰冷的语气，多想温柔地唤他，多想依偎在他身旁，可原来，从一开始，这便是奢望】

夜云沂，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巴不得我和妖火一同消失在世间

【蜀山的门人在叫嚣，却无一人敢上前，或者该说，找到宿主的妖火所散发出的气势逼得他们无法上前】

那……我给你一个机会

【抽手，剑从他胸膛处脱离，手腕一转，讲酬情递到他手中，将心脏所在的位置抵上剑尖】

来，刺下去，只要刺下去，妖火就会荡然无存

（师父，我不想为祸世间，如果免不了一死，我想死在你的手上）

【体内的妖火感受到我的求死之心，不停躁动着，可惜我这身体不光是最好的宿体，也是最佳的囚笼】

夜云沂，听听你身后的呼声，想想天下苍生

【话虽说得大义凛然，可脸上却桃色一片，笑意嫣然】

夜云沂

【世传地下有阎罗府，取黄泉在幽冥司，蜀山锁妖塔镇天下妖气，至阴至寒，师祖牵制塔而索四方的玄铁链，皆以地下数万里为根基，森森累月封住在塔中的无数妖邪灵体。】

【在一股强烈的招引力下，那集结成一体的孽，纷纷聚成混沌，再燃成一丛妖异之火抵抗过万年的封锁，附上了夜萤的身体，她即已反客为主，震慑住这亘古来的邪妄。然而，彼此相融之下，她必定不会再是那个单纯的她。】

【悲悯心中，只认为她还是个孩子，还在识字认知，需要人看护，如今负下苍生的心都已生出，还是念念不忘的重复这些道理中的话在心中。目光望着眼前改变许多的女子，她终究是有一日要长大的。以她还需要教引为借口，留住她在身边的自己，恐怕早把端平的那碗水倾洒的干净。】

【剑入了怀中，布料刺破，体上并无仙气护住，在这片荒孽中，眼睁睁的望着她不再是她。酬情剑从体内抽走，剑锋逆转在她身，闷声闭吸，眸光复杂，深中是绝望的痛，第一次沉音出喉，这样唤她，嘶哑里带着恳求】阿萤【对面那张面容，艳丽的如桃花层层叠叠开放，眼睛里，她是另外一种模样，手伸出去，持袖在半空里，扬起来的半面挡不住天色的昏暗，悲痛出声】你说你想留下来，你说你要走遍为师的路

【长长的叹息在这洪荒翻云间，闭着眸，唇上的血色淡到无，暂阖，再启时，依旧是一派无喜无悲】杀伐已造，你收起剑来，认错回头，便好。不可一错再错。【在那些喧嚣声里音说的极淡，没有去碰酬情剑，身躯挡在她视线前，眼睛里明光微敛，身后云雾里剑雨来的疾。折转身去，旋袖造下一道坚硬的屏障，挡住自门中袭来的锐利，回眸平静的望着她，期冀着她哪怕点一下头。即便前路再苦，也不会弃她，即便以后她被关入锁妖塔，生生世世，就为她守一辈子塔。】

-夜莹-

【那一声“阿莹”让心脏颤动不已，只是就算他将身躯挡住自己的视线，自己也清楚地看到那飞来的剑雨】

（师父，不要，不要再维护阿莹了，这样只会让你背负上“邪佞”的罪名，不，绝不能这样）

【暗咬牙根】

错？我何错之有？

【这句不是妄言，在妖火入体的那一瞬，自己明白了许多，自己确实妄动了凡心，生出执念，才会让妖火有机可乘，可爱上便是爱上，只因为自己和师父是修仙之人，这便是错了吗】

（不，我没错）

【眼中闪过意思妖异，可随即又归为平静】

（可我不能让师父被天下所指，就算是死）

夜云沂，你们这般欺我，真当我不敢动手吗

【酬情剑气四溢，冲向他所造的屏障，妖火膨胀，大地随之震动，这妖火集锁妖塔内无数妖邪灵体的怨念而成，修为低者已忍不住口吐鲜血】

方才，是谁放的剑雨？

（真当我没看到你们不顾师父安危，射来剑雨的动作吗）

【怒气激起魔气，化为一道道剑光，向方才驱剑之人飞去，一个不差】

（伤我师父者，死）

夜云沂

【任何一个修仙者，求一颗恒常无俗念的心，想来，长生的死劫，便是从动下恻隐之心的那日起，便开始。不想，劫里就是阿萤，爱的是她如何，爱的不是她又如何。放在心念里，把这些熬成了魔怔，不如放手，放下。她的否认，眼底里的痛苦，心中还是不能动下那决心。】

【转眼，风云变得天地即再分不清楚，眼前景象，无不是因为她的杀意而起的孽，爱恨嗔痴，她是再看不清了么？眼里的失望，也是她想要的么？疑惑的时间，苍天没有容下，袖上擦过的剑光怨念刺在了心上，回头既不能再阻止这灾难，身后成为了修罗场，惨烈在一片孽火中。这刻，却抱住了夜萤在怀中。】

【紧紧搂住，如心中的不舍，她化归为人的时候，便再没曾这样亲密，就像是对恋人般的不分彼此。狂风里，锁妖塔的大门打开，抱着她撞进了门中】阿萤，错了，就要认错，不能再错下去了。【只想你能活着，哪怕很苦，与子同担，她额心种下的印伽，当年无心之为，如今业已深深在自己的体内，往后她受到的任何痛苦，便会分下一半来。】

阿萤，再见，即是永远。【松开了她冰凉的手，眼里的浓烈化为抹淡色，身向后退行，用了大半的修为，将塔之门阖闭。背靠着塔门，身受同门刺过来的剑光，闷声不响由着那些剑将身体钉在了门扇之上。血意顺着那木门上的纹理蜿蜒去，额上汗水在一片血光里显得很是澄净，持重如故往】

云沂的徒弟造的杀孽，由我这做师父的一并承受

-夜莹-

【被他抱在怀中，一时呆愣，竟傻傻被推进锁妖塔内】

“阿萤，再见，即是永远”

【失去他怀抱的温度，竟是那般地冷】

师父……

【痴痴开口，门虽关上，却还是清楚地看到，看到他身上被钉上剑，一下一下如同打在自己的心上】

不！

【跪倒在地，若是自己的妄为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那她愿意认错】

师父，师父，阿莹错了，不，不要离开我

【声泪俱下，涌出眼眶的泪水已经变成红色，感觉自己身上的温度随着泪水一点一点地降了下来】

师父……师父……

【最终趴倒在地上一声一声地呼唤，却再得不到回应】

为什么，我说我错了，为什么你不回来

【一声长鸣，将妖火逼入内丹之中】

是你，是你害死师父的

【运起周身修为，自毁内丹，在其碎裂的那一刻，仿佛又闻到师父身上那好闻的味道，失去内丹的身子已经没剩下多少力气，却还是慢慢爬向锁妖塔紧闭的门，贴服在门上，仿佛倚靠在师父的身上】

“就叫你夜萤吧，萤火的萤”

“以后我便是你的师父，你和门中的人一样，每日好好修行，可好？”

“夜萤，无论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徒儿”

“云沂的徒弟造的杀孽，由我这做师父的一并承受”

【耳边一遍遍地回荡着师父说过的每一句话，含笑闭上了眼，一道红光闪过，门边只见一只红色的小狐，躺倒在地，已失了气息】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