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戏院

=====建元六年===
【数日前人在春风楼那边看人家戏班子热闹，还是个晌午时分天打了个响雷，肯定是掌柜的又放那胖员外来楼里了，看，天都要劈了他。见雨水要落了，便藏进了后院的一个柜子里，靠着柜子里听雨声，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醒过来是在柜子里出来便就傻眼了，这戏班子早就走了好远，木然的记得自己也是这么从吐蕃皇宫里出来的。戏班老板认得出我是春风楼的小丫头，交谈之间，知道了我是吐蕃人，在一个没有星辰和月亮的晚上，我唱了上次在桃花涧唱给那位姐姐的赞歌。众人都是赞不绝口，便是热情邀约一同去凉州的戏院。因是知道那里有吐蕃国的美人，不免动心，用笔画了几个叉叉作了信送回春风楼，大意是要掌柜把梅棍棍送到长苏哥哥那里去。】

【今日便到了这凉州的长乐戏院，戏班老板特意为我制了吐蕃的衣饰，更衣扮妆后，肚子饿了，便跑出去寻了吃的。路上惹眼，自也觉得不适，吃着包子的时候，自觉拿手挡着脸。】

【初来中原，连日水土不服，经那陆姑娘医治一番，渐觉好转。三哥忙于正事，自己得空便在临近几州游走散心。因着侍女的身份，之前又未知会三哥，孤身只携一柄佩剑护身，倒忆起了去年在阿穆尔遇见的那位姑娘。】

【这日至凉州一处戏院，一时新奇便进去瞧。四下打量着，便被一人直直撞上，不觉叫了一声】诶呀！

【皱眉瞥她，只见一姑娘身着吐蕃衣装。吃了一半的包子掉落在地上，着实觉着好笑。方才的怒气消了几分，却仍免不得埋怨一句】走路不长眼的么？

【本是在大辽娇蛮惯了，随口撇下那一句，便往戏院里走去。】

【脸上突然有些痒，挡脸的手正想去挠一挠，而手里的包子真是皮薄肉细腻，正要咬中那口馅儿，啪...包子从手里落到地上滚到边儿上。身上方受的那一记撞，也没能让盯着包子的眼睛留个空去瞧是谁，包子滚到一个颤颤巍巍走路的老头脚下，老头颠颠儿的硬是踩了包子没动，好不容易动了，还是踩着包子，肉馅儿呐就这样的被挤出面皮儿。】

【因是就差那一口，心里便是执念着那一口包子就该吃到。把旁边好听的女声说出的刻薄话当耳旁风，只是看清她的脸，却箭一样的冲向包子那处。不妨脸是有些凶神恶煞，竟把老头儿给吓到，老头翻个白眼就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有个青衣大块头的汉子跑了出来”好你个吐蕃蛮子，竟敢将我爹推倒“，那汉子似乎会武，捏了响拳便是要上来揍”蛮子“，蛮子也就是阿满...】

【自然是逃，朝前跑上几步，将刚才的女子的手拽住】姐姐救我，姐姐【边说着边往她身侧躲，那汉子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棍，在手里摆了个架势，跳起身就朝这边劈了过来。看热闹的人说，汉子是武行的师傅，功夫练的极好，就是为人小气不讲理...】

【方行了没几步，便闻身后吵嚷声，本欲回首瞧个热闹，却被那丫头拽住了手。挣了两下，倒也没太过用力，哪知她拽得越发紧了。】

【是时，那壮汉抄起数尺长的棍子朝这边挥来，颇有气势。救人要紧，抓紧那姑娘肩膀，一个旋身，躲了过去。趁那壮汉一棍挥空愣神之际，单手支于身侧木桌，一跃而起，飞身踢在其头上。许是那人结怨不少，周围人连连叫好，那壮汉自是恼羞成怒，握紧拳头欲往自己这一方挥来。幸而眼明手快，指尖轻弹，利剑出鞘，握紧剑柄，向其刺去，正正抵于其咽喉前刹那止住。那人自知身手不敌，转而同自己讲起道理，话里话外无非那丫头欺人在前。】

【收了利剑，回身瞧了那吐蕃姑娘一眼，总是她先惹了人家爹爹，看她欲如何了结。】

【藏在卖风车的货郎摊后，头顶风车一阵风后陆续转起十几面，只顾去看风车，想是买哪一个好。】

【待到挑好了风车，本是要与那姐姐道个谢去。正目注意着眼前的阵仗，顽皮微收，想着长苏哥哥平日的风范，自也承了他三分道德。看了那汉子一眼，嘴上的笑却是对着那位姐姐，抱拳向列位看热闹的】敢问各位，他不顾爹爹安危，不问青红皂白，堂堂男子便对我一个姑娘动手，可对？【道完，当是敢作敢当】确实他爹是被我吓着的。【道出情由，颇是刚正的说明】刚刚这个姐姐将我包子撞到了他爹的脚下，我只得去捡包子去

【这般穿过去，扶起了地上坐了半天的老头，老头点头道是有个包子，从地上拿起那个被他踩的稀巴烂的包子给众人看。使把力把老头扶了起来，只是众人见着吐蕃的打扮有些欺生，其中几人竟喊着”小蛮子的话大家怎么能信。“哄哄闹闹的场面立在原地有些心慌，这个时候那老头竟安慰的拍了拍手背，招手让他儿子过来扶他离了去。】【而起哄的几个人却没走，围了过来抢了手里的风车搁在脚下践踏，眼圈有红，不知所措。】

【瞧她那架势，听她那语气，一番话倒将此事怨在了我头上。】依你之言，此事倒是怪我了？

【从来也不曾受过这般委屈，自是同她理论起来】分明是你走路不长眼的。

【许是因着先前同那壮汉的打斗大快人心，围观众人皆对其指责怪罪，心中自是畅快了些。方抬步欲离，无意回首瞥见其眼圈泛红。念及她与自己同为异族，又是相仿的年纪便出来行走江湖。回身挤进人群，握紧她手腕，拉她往后院走去。】

【至于后院，将其手腕甩开】你这丫头好不讲理，分明是我帮了你，却嫁祸于我。

【瞧其微有哽咽，抿了抿嘴，续询道】你不是大宋人？

【抬手揉了揉眼睛，赞同小姐姐在自己面前的说法】心里确实怪你把包子撞掉了...【虽她说出的话凶，确是事实，仔细向她解释道】我走起路来偶尔不用眼睛...

【在大宋行走，同装同服且是相互和乐，异装异服却是受尽为难，想来宋人为何这般讨厌吐蕃人。唐时候还有文成公主和亲吐蕃，带去不少中原文化，未曾有明说人情风化这般。是否吐蕃人是令人生厌，私心里有很重的担忧。】

【呆神片刻，顺着她一路走去，喜见她生着气的模样，真漂亮。不明就里，摇头笑说】哦，可是包子分明是小姐姐你撞掉的嘛，阿满不是说了自己走路偶尔不带眼睛的，姐姐为何不承认包子是自己撞掉了的呢

【哽咽着嗓子】本是饿了很久，包子也只吃了一口【听她发问，犯愁而扯着她手臂说】我是吐蕃人，你没听见他们叫我蛮子嘛【指着不远处的长乐戏院】我今夜要在那楼里唱个戏...【摘掉了头饰，把发散开去】可我不敢去了，若再遇见那些人，怕是要被欺负了，姐姐能带阿满离开么

【虽是她遮面不看路，撞在了自己身上，却三番五次强调是自己撞了她，还不免一副委屈的模样。这认准便绝不更改的模样像极了吐蕃送与大辽为质的木日王爷。儿时一度跟其身后玩闹，常因着他那股子倔强同其闹翻，过几日不被理睬又巴巴地寻人玩去。莫不是吐蕃人都是这般脾气秉性？思及此，不觉抿嘴笑了】我倒有位吐蕃好友，同你像极了。

【所谓北夷南蛮，无非汉人诟病异族惯用的称谓罢了。瞧其失落神情，着实可怜】有何不敢的？你若想唱便唱，有我在，断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

【前面哄她哄得差不多，后面自是要添上一句】只是……不许再说我欺负你的话！

【发上没了饰，朴素在那长长散着的发上，无华且干净，别头看戏楼】本我就想一出是一出的，不喜欢了也就不会再去做。【双手十指交握附在面庞上，仿佛透过着手作的圈便能看很远，能看见吐蕃】我哥哥说这样，这样看着天，就能看见自己所想。【木日哥哥自大辽回来后，常是缠着他玩，木日哥哥说整个大辽国，他最喜欢的是大辽的月亮。每个夜晚，他都会作这个手势向着天上的月亮，便能看到心中所想。】

【看不尽的天空，哪里能看见心里所想的吐蕃，哥哥骗人罢了，收回手，折了折袖子歪头问】姐姐那吐蕃的朋友会不会也像阿满这样被人欺负呢。【思有慢，当下在意了“像极了”】这么像，是谁呢，相貌也一样么...个子也一样么

【见着姐姐说着欺负二字，就想起了一个人】姐姐自然是不欺负人的，可天地这么大总会有爱欺负人的，中原这里，阿满见过最大的恶棍呢，是五雷盟的尉迟尧桔【桔字还是咬得清楚，浑然将那字当了桔。】【也不算到处抹黑人，只是想到便偶尔提一提，借此泄愤。】

【喜欢便去做，不喜了便放下，这丫头果真率性可爱。随其目光远移，皎洁的月光，映着阖院银白，大宋的月亮原是这样子。闻人问询，方回神。自幼送与他国为质，木日王爷有多少委屈诉不得。只是自己尚不尽明白，又如何说与面前这小姑娘。】或许吧，那人总是很忧伤的样子。

【经其自顾自言语着有多像，仔细端详起那姑娘的模样，眉眼轮廓倒真与木日有几分相似。】

【闻人提及那恶人竟在五雷盟】那我便带你去五雷盟，寻了那恶人想些法子帮你出气。

【拉其由后门离，路上不忘告知那句】我会武功的事是个秘密，日后断不可同旁人讲去。

=============================结=============================

======================================开
【日前循着踪迹寻到些许公主的下落，虽然公主跟随出走已在意料之中，但是毕竟是一国公主失踪朝野上下均是不安，传闻贵妃更是以泪洗面。找公主这种苦差本来轮不着我，但是皇上另有授意，也只能明着安一项任务，暗中在进行别的安排了。此处算是南北混杂之地，倒不吝为方便安插之处，稍加布置之后便独自坐下小饮两杯，中原的戏咿咿呀呀略显拖沓，本着入乡随俗倒也耐着性子听了，喟叹】

这花雕虽醇香，但还是绵长的少了些烈劲。

【也不知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一时冲动竟然决定去找小荷花，意识到这行为有多荒唐多不可行时，人已经到了凉州，回去就算婆婆不追究，师父也会骂死我的吧】

【走在街上拉了几个人询问，没有一个见过荷花的，有些失望，随意走进一家戏院歇歇脚】

【双手拖着下巴看着台上唱戏的人，没办法，曲子听不进去，就只能看人了】

【百转千折的调子里突然混入一声感叹，进了戏院却不听戏的看来不止我一个，好奇的转头看他，疑惑道】

什么样的酒才是好酒，怎么我见到的人喜欢的都不一样？

【回转头处看到一个清秀的女子，不同于西域女子的粗放或是妖艳，除去藻饰倒是别有一番出尘的美，眯了眼笑着接话】

姑娘遇见的人都喜欢什么样的酒呢？

【酒此物，最是误人，却又胜过天下最艳丽美姬的诱惑。垂下眼帘，入目是鹅黄清浅的琼浆，是少女的俏丽，只是散发出的香醇却似三千粉黛的少妇伸出那青葱细指轻轻擦过，倒是成了最勾人的媚。禁不住召唤的饮了一口，半抬眸看面前的女子，凤眼如斯的笑道】

大概因人而异吧，酒如女人呵。

【台上一出戏罢，很快又换上另一出，听在耳里都是一样的咿呀不明，觉不出差别。摸了摸耳坠上的小珠，应道】

我在山上时喝过师兄的酒，不知道名字，入口微辣我品不出好坏…

【又想到那晚的事情，小月亮那个笨蛋】

嗯，后来在山下又遇到一位公子，他喜欢梨花白，而公子你，似乎喜欢烈酒。

【台上的戏仍在继续，水袖轻舞，唱的凄婉哀伤，听着都觉得难过。酒之一物，我始终不懂也不喜，摇摇头不想纠缠这个自己提出的话题，转向眼下更想知道的事情】

我想跟公子打听一个人，不知公子有没有见过…

【抬手比了一个高度，想想觉得不对，又往下降了降】

差不多有这么高，瘦瘦小小的一个姑娘，模样清秀，眼睛大大的，她来这边是要找一个人，公子若是见过，应该能看到她在跟人打听。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公子见过么？

【看了眼女子，一笑算是赞同，面前这个女子倒是心细之人，倒已经不能论之为酒，乍远观之如茶，淡而轻淼，认真打量了一二，笑着叙述到】

姑娘自南方来，确定要找的人在这附近？

如此形容只怕难以寻着，若有画像或许会方便辨识。

【小荷花明明说过要去大辽找她的一个叔叔，不会不经过这里吧。很用力的点头，也不知是在跟他还是跟自己表示确定】

她要去大辽，一定要路过此地不是吗？

画像啊…

【并非特意出门寻人，哪里会在身上带什么画像，好像，也没什么人能帮她画上一幅】

寻不到便算了吧，没什么要紧。

【勾过桌上的茶盏握在手里，看着杯中清浅的茶汤，还是茶适合我】

公子不像爱听戏的人，却出现在这里，该不会跟我一样，也在找人吧

—————建元七年．冬—————

【此处的长乐戏院声名远播，早几天在街上便听闻此戏院不只有汉人唱戏，也有来自吐蓄的美人唱曲。闻言为之心动，这几天便不断的嚷嚷着要去瞧一瞧，要去见识见识，可辰哥哥明显是对戏曲美人没兴趣，一听便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只塞几个铜板到我的手里，让我自个儿去玩。 】

【甫踏入戏院使聆得阵阵婉转歌声，声声唱着哀怨情仇。 】

【环望一周发现都没什么空位子了，慕名而来人还真不少，只好随意的找个不怎起眼的位置站着赏曲。】

【曲调咿咿呀呀的婉转绵长，虽听不太懂台上戏子唱吟的曲词，却是觉得这有趣得紧。 】

客串——慕夫人

【扬儿冉儿婚事皆以办妥，也过了让我操心的年纪，便与那口子商量云游四海，也算的完成年轻之时的心愿。】

【随着一支胡人商队自沙漠回转，来至凉州小歇。闻及这长乐戏苑有吐蕃舞女压台，新奇之余便打算一观。只是相公他心不在此，也只好独自一人前往。】

【入内方知此处名声果不其然，座无虚席。若非昨日便已定下坐席，怕是要同这一道入门的小姑娘一般，站着观戏了。】

【入座之后自有小二奉茶，左右我一人独席也无趣，便叫小二让那小姑娘过来同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