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

=承平三年冬=

[隆冬将至，天一日冷过一日，早晨起身时从侍奉梳洗的小宫女口中得知屋外头的花叶草木都结了霜，不少都已经冻坏了。因我有身孕的缘故，中宫已下令免了这几日的晨昏定省，起初颇有些不安，然而在听闻其余几位娘娘亦如此后方才定心。终究我还是极为期待腹中孩子平安到来的]

[连枝为我穿衣梳头，裙袄珠饰都非京中最时兴的花样玩意，只图暖和。如今已怀胎八月，大肚滚滚，太医来时也说不能少了走动，以免生产时太过吃力。故而这些时日总要起身走走，时而在暖融融的屋里头，时而趁着天晴也去外头看看]

[肩上披着裘袄，风起风落，吹散枝头梅花，也吹散心头漫漫而过的愁绪。年关将至，不知家中一切是否都还安好]

[“娘子，梅园风寒，咱们早些回去罢？”]

[才出来未久，连枝便劝了起来。低头抚了抚隆起的肚子，心里总有些辗转的忐忑与失落，不知缘何而起，不知如何化解。没有开声应她，怔怔看了会儿不远处一枝低垂下来的腊梅，却想起千山万水外那间小小院落里的那棵种下后从未开过花的桃树。也不知来年春天，它能不能开出一朵桃花]

【身子倒是有点显了，娇气惯养的性子，左右都不舒坦，躺着也酸，站着也不舒服，胃口也差了味，罗碧想着法子的给自己整两口，但大抵都是尝了一口便舍了去】

【房内四五处碳火明着，还是不够暖】

客串宫人

娘子，大抵册封礼就在这两日了，身子。。。

【她话音未落，我已经没来由的火上眉烧】

下去！

【宫人如释重负的滚了下去，而我，揉着穴紧处，却疼得要命，自打进了宫，就没一件顺着心的事生，入宫本是明艳之事，偏生个向明珠个酸落户跟着，今年晋位册升，却又搭了个狐狸精，还是在自己眼皮下行的事，左右食什么都象吞了污物，虽册礼不面，但那一纸旨约，生生如一巴掌打在脸上，左右缓不过劲来】

【少时虽明后宫惑惑，却不想这般遂不可及，一浪接一浪的捉心摘肺，虽是表哥日日来，道是陪我，却便宜了那个丫头，攀柳附枝，一朝奴为主，只在她出我宫的那日，一句姐姐庇佑，令我牙关痒痒，恨不得立刻把她剥了去，若非罗碧，真不知自己会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让她魂回归里！】

喘不上气，这个屋子里太闷了！我要出去！

【气还是平不下去，屋里一团热浪扑过一浪，倒像是一只被生烤的活物，无息可出】

【抬脚便要走，硬被罗碧扯着包了个严实，方出了兰薰，莲步乱入，本就没有目的，却左右踱至梅园，寒俏的红，在自己眼里怎就落不得的俗气】

【远远看着向明珠踱来，新旧仇恨不知怎的就都腾了上来，本就没处撒气，她倒会来触霉头，鼻息一哼，踱步至其前】

园子里一个人走着寂寞，你可愿陪我叙叙旧？

[肚子大了，走得自然就慢。一步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就如同走在这座无限幽深的宫廷里，总是万分着意，唯恐惊动。要说怕的是甚么，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兴许是皇权威视之下的飘渺轻忽，又或许是每一旦夕的类同相似。庭院深深深几许，一间一间数过去，来来回回，反复数次，骋目四望之下，竟都是一样的]

[琼楼玉宇近在咫尺，反叫人生出无家可归的错觉。指尖划过凸起的腹部，眉眼淡淡，又生出些许温柔来。幸好我还有这个孩子]

[当我回过神来，那一行人已经涉入眼帘，再想避却是避不开了。脚步不禁慢下来，在那双上挑的张扬凤眸凝视下，硬着头皮缓缓走了过去。她一开声便觉不大好，之前几次龃龉已再没有修补的可能，故而寻常多是能避则避。可我忘了这座宫廷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及天下之大。总会遇上的]

[在她的轻哼声中慢慢矮下身去，十分吃力的扶着腰行了礼]

妾身给才人请安，才人万福。

[连枝紧紧托着我，一点都不敢松懈。纵然如此身子也颇有些摇晃，到底还是稳稳地立住了，心中却升起三分不安。终究每次遇上罗氏，都难逢好事]

【望着她隆起的肚子，就不由想到数月前自己那还没如是，便飞仙的孩子，生生腾起的莫名情绪，要好一会儿方能压得下去】

【我第一次上去拉了她的手，不容置疑】

怕我啊？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怕什么？

【我用眼神逼退她身后想上来一二的连枝，继而道】

你家夫人是孕身，我同样是？我都不怕她再对我做什么，你们又怕什么呢？

【顿，又扯着她紧了两步，伊然很近身，我鼻息间微哼一声道】

梅花香自苦寒来，我一直都觉得，梅花应该是形容你的，苦寒之境方能开出这只有几个瓣的花，香不香，也得凑近了闻。

【我压低了声音，仅她一人听得】

你最好生个皇子出来，否则，你的日子，可不大舒坦！

我罗奕媚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你肚子里的那个本该就是我的，象你这种卑贱之身，有了龙种怕都没有脸面养的。

【微微清了清嗓子，朝后面跟着的连枝言道】

你家娘娘手这么冰凉，你们怎么侍候的？不知道有着身孕的人是生怕寒着吗？

去，取个汤婆子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双眸低垂，眼前是整齐干净的石板路，她的手覆上来，一瞬的滚热，烫的身躯轻颤，未能回过味时转眼已成凉。怕？]

[自然是怕的。罗氏已成一笺阴翳，笼罩在我入宫后每一次的跌宕转折之上，这样的起落太一波三折摄人心魄，至少于我而言是如此。我畏惧于这样的波折，也畏惧于慢慢无尽的不可预知]

[倒垂着双睫，耳畔仿佛可以感知到细微的温热，罗氏滑腻轻微的话语一字一字落在耳里，落到心上，叫我僵立原地，连抬一抬头的力道都没有了]

[将为人母的本性令我想要护住肚子，却发觉手被她紧紧攥着，纤细圆润的指甲抠进肌肤，隐隐生疼]

那日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此时已过午后，天边的云虚缀九霄，园里暗香浮动，除开我与罗氏的声音，整座园子都是寂然。我稍稍抬头，罗氏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便在眼前，我能从她眼中看出憎恶与不屑，也知道她所言每一个字都不掺半点虚假]

[我并不是不知道她是刻意支开连枝，但上一次在春锦阁的事已经令我深谙宫中礼制，宫婢奴才们的性命在这皇宫里向来不值钱，连枝已为我犯险过一回了。看出她犹豫着不敢离开，强做笑意侧过首对她点了点头]

去罢，我与才人在这等一等，不碍事的。

【并不理会她的什么故意不故意，知道不知道，到底是我的孩子没了，她偏就有了，这个世道，哪有这么多凑巧和不得已？】

【她我见犹怜的小姿态，放在自己眼里，就像极了那个日日跟在自己后面，点头哈腰，一派柔弱的小荷，却偏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着了龙身，爬了龙床，一跃成主，那眼鼻之间都闪着一副鲤鱼跳龙门的喜劲，让人生恶】

【小家小户的贱皮贱身，果然都是这般，人前柔弱，人后使诈，见不得光的东西】

听没听得我宫里专奉茶水的小荷，如今都一跃成了良人。

沾着我的光一朝成就的人，还真不少，同样的小家碧玉，低眉顺眼，就偏都能成事。。

我就好奇了，你姐姐侍候了皇上这么多年，怎就没个福气留个一男半女，偏你这才进宫几个月，就能顺里成章？合着就你福气好？

改天你得和小荷好好聊聊，许是你俩能谈得来。

【紧走了一会儿，到底有点累，微停了脚】

你既然说自己不是故意，但总得我顺了心方可，若想解你我前嫌，也不是不可以，在这林子的尽头，有一株白梅，非常好看，就是远了些，你一柱香的功夫，给我折了来，我们以前的事，我便既往不咎。

【一柱香的功夫，怕都要一路小跑才能折得到，她一个没两月都要生的孕妇，我倒要看她可走得了这份心】

你一个人走，我还不放心，罗碧，扶着向夫人一起去，枝头高，到了，可别让她攀，免得又是我们的不是？

【说完旁边已有人搬了椅子，便径的坐在那儿等着了】

[她提上一句才想起近日里宫中流传的一些叙事。那位兰薰阁中侍奉的宫娥，如今又或该称一声丁良人了，原是华才人身边的婢子，不知缘何一夜间为官家受用，跃身成主，成就一段风流逸事。可惜这段逸事的代价却有失罗氏颜面，在宫女太监口中变过千重摸样，早已面目全非]

[连翘同我说时口齿清脆，头头是道，想也知道她自旁人口中听来必然更是繁杂离奇。这大概是宫中仆役门鲜有的消遣了，在规制严密权势滔天的宫闱大内，压抑于千百个日夜之下，总要生出些许反骨。说说主子的琐碎传闻，一传十十传百，暗暗在数不清的下人口中流转，不动声色的淌过百张口齿，成为打发寂寞的一点消遣]

[兰薰阁的事不大不小，但在波澜不兴的宫里也可成为嘴上添头，令人有所言说。我原本不甚在意，甚至有些避之唯恐不及，若不是今日忽而遇上……]

[我无心与罗氏争个高下，更无意与她口中那位丁良人有所交汇。无疑，这两个人皆非我得以亲善之人，甚至这个皇宫里我的选择都不很多]

[跟在罗氏身侧不敢怠慢，仅仅几步路，腰肢已有些酸软。孕中多有不便，寻常都依仗连枝连翘两人帮衬，眼下独独我一个，也不敢开口向罗氏多说半句，只得咬牙忍着，犹如聆讯一般闭口不言。直到她意在言外暗有所指的令我前去折梅，才心底隐隐深处惧意]

[梅林尽头的白梅确实极为喜人，可从这儿过去有数百步的脚程，慢慢踱过去都十分费力，何况是在一炷香时辰之内？]

[我惊疑不定地看向罗氏，见她已悠然自得坐到廊下，俨然一副静候姿态。求饶的话终究是未能出口，咬了咬牙，应了一声，便一步步朝白梅林走去。身边跟着罗氏的婢女，她走得不快不慢，我却是不成。没过一会儿就乱了气息，愈行愈慢，那宫娥见此便前来搀扶，越走越快，令我不得不踉踉跄跄跟着她朝前，不出半刻已气喘吁吁，就连圆鼓鼓的肚子都隐隐抽疼]

不……不成了，我走不动……

[那婢子侧眸睇来一眼，似是叹息，又似漠然，只慢慢道：“娘子走完这一路，日后便轻快了，忍一忍罢。”]

[忍一忍？如何忍得？我已将近临盆，原就走得慢，忽而疾行自然是不成的。没一会儿冷汗就留下来了，膝头一软，猛地趔趄了步，险些摔倒]

[在看漫漫前路，又哪里能见着白梅的影子？]

客串罗碧

[我家娘子的心思，我又怎会不知，官家亦兄亦夫亦为万民之主，她大家出身，却被小家子牵绊，十几年来未受过的委屈，怕是这两年来尽数尝尽，任这个千金大小姐如何省得，也是顺不得]

[官家又不是一个长情的主，虽道对小姐恩宠有嘉，可宫里还是有几个在上头的，见着面的，还是要点头哈腰，前日子那丁丫头更是没看出狐媚劲的，生生在娘子孕中寻了机会，缘是娘子午睡，官家来瞧，本是看着难得睡着的娘子不预吵醒，官家想着就边也小憩一会儿，端茶而入的丁丫头便趁虚而入，卖了乖，讨了巧，倒是着了名份，虽是搬出了兰薰阁，但宫中上下，哪人不知，谁人不晓？一个憩的功夫，就能让官家另眼相看？]

[娘子顺不下这口气，怕孕中也不得好气性，缘与这向氏便是一着路的不顺眼，这下倒好，碰到尖上了，寻常人家的女子临盆前还手里着的活，她也缘不是金贵的主，偏就这几步就上喘下吁，硬是拉着她寻了过去]

夫人走不动，便让奴婢帮衬着，左右才人顺意了，大家都相安无事，不过一枝白梅而已，夫人再忍忍，折了我们便能回了，这般你让才人看到了诚意，将来宫中日子也安生些，夫人，奴婢得罪了。

[言落，还是半挟半拖的将她朝前折腾，硬生生的拖了老远，折腾了一身汗，倒是看到了一株白梅，这头折白梅，那头向氏已软坐在地上喘息不止]

夫人，这才折上梅，还得送回去才是啊。。

[说完，又拉着她朝回拖，这般折腾，一柱香的功夫早就过去了，待到才人面前，向氏早已软瘫如泥，累的不轻，索性还未出事，倒是有点惊魂，若非小姐任性，生不能这般折腾，但既然都做完了，当然也要做出诚恳状大可]

才人，你瞧，向夫人是拼尽全力折了白梅了，虽然过了时辰。。。

[我抬眼望去，那人，那梅，鼻息一哼]

这点路都要误了时辰，真不知你平日里在家都做了些什么？御医没告诉你，要多运动才好生产吗？一看你就缺乏活动。。

时辰过了，到底是折了回来，那叫什么，连翘是吧？

把这白梅带回去，好生插赏了，到底是你家夫人折的，合该有点意义的。。

插在屋子里，香着呢，没准皇上会去。。

[我跌跌撞撞走过那道永无出路的游廊，每一次迈步都是踉跄，都在摇晃。罗氏的婢子紧紧搀扶着我，她的手扣住了我的胳臂，犹如一双狰狞利爪，分毫都无挣脱可能。我扶着肚子举步维艰，腹痛渐渐加剧，一阵快过一阵，滑腻的汗水从额头淌下来，滑过面颊，顺着脖子流进衣襟里去，沁入厚重的衣衫，结成冰凉的寒意]

[那道游廊，那座梅林，还有阴沉下来的晦涩天际。我已无法清晰的一一记下，疼痛让神智开始游离，甚至在几次跌倒后被半拖半拽的朝前拉扯过后都无力挣扎。直到被带回罗氏跟前，浑身已被汗水浸透，发鬓间的珠花都萎落下来贴在鬓边，面色白如金纸，血色夹杂在冬风中尽数褪尽]

[肚子的坠痛感越来越剧烈，不住闷哼着呻吟出声，不能再顾全妃嫔应有的风仪雅态，跌坐在地，腿间有温热濡湿的东西流出来，与汗水一并打湿衣衫。此时去取手炉的连枝已然折返，与连翘一齐见到我此刻情态皆惊惧交加。至于罗氏的冷言冷语，已经顾不上了]

[‘砰’的一声，那盏小巧暖炉坠落在地，连翘轻呼了声过来扶住我，我仿佛听到她发颤的哭声]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抬起手攥着她的袖，断断续续道]

肚子……肚子好痛……

[痛，漫无天际的痛。满天匝地的向我袭来，剥离心神，摧毁意志，折磨着本就摇摇欲坠的心防。泪水不可自控地从眼角滑下去，划出一道透明的，不可察觉的痕迹。我看到连翘眼底闪过的愤愤，可以看到她想要去与罗氏争辩却被连枝拦下后的不甘，可以看到方才那个婢子平静神情下的隐忧，可以看到罗氏眼中显而易见的讥讽与不屑]

[但是这些，我都顾不上了]

[终于，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惊醒了这座园子里的所有人，我听到有人惊呼出声，也感觉到身子被人托扶起来，还听到连枝高声令人传召御医，还有罗氏……]

[我无暇去细分明辨，一味护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心跳一下一下击打着胸口，入宫来匿藏的恐惧与忧切汇成海浪潮声将我淹没。我只想知道，我的孩子能否平安降世]

【到底还是出事了，只是看到她身下红惊艳之时，我分明有一种莫名的快感比恐怕来的更快些】

【罗碧率先发现，忙叫人去唤大夫，紧接着连翘连枝惊呼出怕，一派之人都显得忙乱不堪，我突然愣在那里，似一个局外人一般，眼前似乎飘乎而过的是那曾经】

【那一幕似乎在昨天，那倒在地上的人，分明是自己，然乎之，无人及我心中疼痛竟然那么明显】

【我突然感觉一根筋似的揪起的疼痛，没来由的也遍布了全身，本能要要往后坐】

【偏罗碧眼尖，一把揽住我的身子】

不好了，华才人也动了胎气，快快，抬辇过来啊。。

【纷乱一日，宫中炸开了锅，汤汁药水，暖了半晌方缓过神来，只是一宫的人心都吊开来，直至入夜十分，一个婴孩的啼哭划破后宫的冷寂，来人报，向夫人诞下公主，母女平安】

【这才将悬在半空的心落了地，此时不知为何飘上来的侥幸和一丝不屑爬升】

左右没那富贵命。。

【冷哼一声，掩了帘被，困意乏起，沉沉睡去】



——————————————————————结

——承平十年 秋

“碧萝姑姑——”

清脆童稚的唤声还有些奶气，我指着园子里头那块长得好像大鸟的石头。平安从未骑过什么马啊之类的，连宫里头小公公有一次想给我骑马马肩，也被嬷嬷给训斥了o(╯□╰)o虽然平安觉得骑个马马肩并没有什么大碍，好像日子越久，嬷嬷就管得愈发多了。

“姑姑，我想骑上去，可以吗？”

今天是天气好，有云，有太阳，娘亲说这样就不会晒伤了。可是娘亲下午要去别地儿姨娘那儿走一趟，平安又不能去，央着娘亲说了好久，才答应让碧萝姑姑带我出来。
骑大鸟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让娘亲知道啦！(*^▽^*)

“这...怕把您给摔着，咱们不如下次再来吧？”

远处的那是谁？大皇姐吗？

[初秋时节，秋阳温煦，寥云红叶近低畔，篱菊竞开，自披香殿出来至梅园，忽闻得园中早有人声，因而才有方才的疑问，唯是风中依稀童言稚语，想来应是大皇姐，近旁跟随的檀云姑姑远眺望及。]

‘仿佛是承福殿的碧萝，应该是二公主在前面。’

[二皇姐？聆言诧异，下意仰首窥天，天晴云淡正是游玩好时日，尤尔恍然大悟，落回目光，颔首频点，肯定了姑姑所说之言，只有这般宜人爽朗，梁娘娘才会让二皇姐出来。]

[于是行之上前去，绕过矮石丛藩，撞入眼帘则是宫婢、二皇姐几人站在一处怪石跟前。]

二皇姐，梁姨娘真的放你出来了？！

[起先猜测依旧不肯定，现今看到人，这才确定了，只话出口，后知后觉滋味不对诶。]

旁边忽然传来脆生生的一声二皇姐，我第一个念头倒是——还好姑姑没答应我骑上去，不然给看见了，回头往娘亲那儿一告状，事情就大条了....回过头往那儿一瞧，果然是小玉姚。

嘴角撇一撇，耷拉着。
o(╥﹏╥)o我的大鸟，没得骑了.....

“今天天气好，娘亲就许我出来了。”

“妧妧，就你一人么？”

[在姑姑、二皇姐、宫婢、怪石前视线来回搜视，仿若明白了甚么，以我素日和二皇姐的相处来看，皇姐虽病弱体虚，可却是宫中第一贪玩好性的人，几次见到均是如此，梁娘娘整日担忧也不见何成效，但我娘亲讲，活泼些总比病恹恹好些，方好养活长大。]

[眼前这一幕，大抵是她想爬怪石被那位碧萝姑姑阻拦下了，二皇姐让人少操点心才是好的。]

恩，今日我不用跟着娘亲学画，所以就出来啦。

[上前去抓住皇姐的小手，默不作声比了比俩人身量，比我矮了小半头，果然常生病的人都长得矮些。]

别爬石头了，我们来玩吧。

似乎是被拆穿了什么，原本还往石头上飘的眼神立马就收了回来。虽说我是二皇姐，可是和小玉姚在一起的时候，我怎么那么没有底气呢....不过一旁的碧萝姑姑倒是很开心，因为来了人，我就不会闹着一定要爬石头了╭(╯^╰)╮大人就是这样，没劲。

只是...往她身边儿一站，我竟然还要仰着脑袋瓜看她，好像没有底气也是有原因的。
回头瞅了一眼碧萝姑姑，好像也没有阻止的意思，眨巴眨巴圆咕隆咚的眼，似乎都亮堂了许多。

“好啊好啊，我们玩什么，妧妧你平时都玩什么？”

“娘亲总是这个不让玩那个也不让玩，我都不知道能玩什么了”

[檀云姑姑收拾好了旁侧石几石凳，我领着二皇姐一起坐好后，我出门向来让小内侍随身带着锦袋，内面装着若干玩具，想了一想能同二皇姐玩的，内侍见势将锦袋放到桌上，我从里面挨个掏出玳瑁盘、人马转轮、傀儡、娇惜与几个陶制的小兽，来回瞅着，就有些发愁了。]

[各个都好玩，指尖勾了勾陶轮，那不若就来玩推枣磨，听闻民间小孩便是用圆枣，可宫中自然精细些，营造司便做了瓷轮，还捏出小猫小狗小兔的模样来，分外可爱。]

那些棋盘、娇惜都没意思了，我们来玩枣磨吧！

[这锦袋大而深，伸手从里面相继掏出足有十几个之多，一把推到桌上。]

小玉姚的口袋里总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趴在桌上看着她从锦袋里头掏出来一个又一个的小玩意，她每拿出来一个我就捏住一个举起来仔细看看。说来这些东西我平时玩玩应该也没什么，可娘亲还是希望我安静些，免得身子受不住╭(╯^╰)╮可我拿个小玩意儿又不费力气。

“枣磨是什么，听起来好像能吃的样子”

期待地看着她又从锦袋里头掏出来好多，却又不是枣的样子。

“(⊙▽⊙)这个跟枣子有什么关系”

[说起来这些玩意儿来由，都是宫外的外家着人送进宫来的，着实让人新奇了许久，后来又嫌那枣魔不够精巧，特地画了图样交给后省烧一炉别致花样的，今日也算是初次玩，不免得跃跃欲试。]

你看这小猫腹底有一孔眼，将这竹竿插上，垫好底下的支撑，两头往杆上一搭，拨动几下就能转起来。

[依着话，有样学样的为她演示起来，两只负屃镇脚，交叉两根竹签用丝线绕紧，上面又搭上一根长些的签子，两头各压上一只小猫，如此便就成型了。]

你转转看。

没玩过的东西自然是新奇的。
依从着妧妧说的，伸出一根指头推了一下，可是转了一点点又不动了，摇摇晃晃的，索性用力推了一下，只看见那枣磨滴溜溜转了两圈就掉下来了。

“我是不是不能把他推掉下来呀？ (=口=)”

灰溜溜的又重新摆上去，有些讪讪的看着妧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