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阳城

罗布
【将腌好的鱼肉取过，道】

做鱼羹，不可煎，以免焦香夺其味。

【将鱼肉片了花刀，加入蛋黄、葱丝、姜丝、黄酒、少许盐，放入竹笼，大火起蒸，在这须臾，又利落在高汤中下了笋丝、冬菇、汆烫片刻后迅速捞出】

【将蒸笼取下，鱼肉已经剔透发白，用银簏迅速剃其皮骨，梳散鱼肉，另外架起一只精致小锅，置火上少许油烧热，下香葱煸至飘香，倒上半碗黄酒，再将高汤、笋丝、冬菇、鱼肉下锅煮沸、入盐调味，一碗色泽金黄，鲜嫩滑润的鱼羹一气呵成】

【大手稳稳掌锅，将鱼羹小心倒入碗内，冲她一笑】

给唐叔端去吧。

唐圆

[边看边时不时地拨弄着灶下的柴火，没过多久，鱼羹的鲜香气息便飘了满怀。我在这香气里缓缓低下头去，有很多记忆在脑子里回旋往复。八岁以前，味觉其实甚为灵敏，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消失个一干二净，其中缘由已想不起来，而时间久了，许多食物的味道也渐渐记不清了。爹并不知此事，自己其实也并很放在心上，但有的时候，譬如此刻，就非常想知晓油盐酱醋皆为何味，非常想知晓这鱼羹的味道。]

[听他开口，连忙甩了甩头，将纷杂心思尽皆赶走，稳稳端了汤水，走到门口忽而回头冲他笑笑]

谢谢你啦，罗大哥，待我明日给你做好吃的送去

==========结=========

=============开==============

罗布

【不知为何，那一碗鱼羹就像一根绳索，牢牢把自己捆住，直至离梦想越来越远，终于无法翻身】

【想想未来很可能就一辈子当个烧鱼卖菜的厨师，再找个种田绣花的乡下姑娘，拜堂成亲、送入洞房、生儿育女、子孙满堂、共度余生。想想就觉得未来一片黑暗啊】

【打了个寒噤，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顶着两只黑眼圈和一张臭脸出现，训斥了好几个贪懒偷觉的小伙计】

唐圆

[第二日天刚透亮，便挣扎着从被窝里爬出来，用凉水洗了把脸，回厨房搬了个梯子，一口气扛着走到院里桃花树下，拽住桃枝撸下小半筐花瓣儿，取一点用来做粥，余下的装在簸箕里，搁在外头阳光下暴晒。]

[厨房里，趁着灶上文火熬粥的空闲，开始和面包子包子来，仔细思量了下罗布的食量，默默地将面皮又擀大了一圈。包到最后一个时，瓦罐里已有浓浓的米香飘出，又夹杂了些莲子与枸杞的味道。]

四喜啊，最后一个你帮我包了

[侧头嘱咐了瞌睡小伙计一声，转身将花瓣冲洗干净，并红糖一齐放进长柄汤匙里，伸入瓦罐里搅了几圈，随后用个超大号瓷碗盛好。]

[这道粥品往日做得熟了，便也不需请人来尝，转头将包好的包子和粥放进食盒，盐罐收到里侧，一抬眼见四喜面有惶急，凑过去问道]

你脸色似乎不大好…

[问了半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撇撇嘴，稳稳抱住食盒出了门。]

罗布

【真没想到，她还真做了早餐】

【看着食盒里一只只粉嫩嫩，白胖胖的包子排排站，冒着令人欣喜的热气，面上阴霾稍稍散了一些，但当目光转到那碗可疑的，漂着粉色花瓣的热粥上时，脸又黑了】

唐圆

[瞄了他一眼，权当没看见那发青的脸色。既然当时说要做桃花粥，自然便要言出必行，绝不会说出是因为自己想吃才起早熬的。]

[美美地端出另一碗粥，小小抿了一口，舌头一勾，把沾在唇上的花瓣带到口中，顺手推了他一下]

你怎么不吃啊？

罗布

【要本少吃这女人才吃的粥？本少宁可自挂东南枝】

【哼了一声，伸手抓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浓重的咸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几乎发苦，浓眉不禁紧紧地皱了起来，一口包子在嘴里，嚼也不是，咽下也不是，面色愈发铁青】

【这丫头不知在馅料中下了什么东西，一定想整我！不过，绝不能让她得逞，想到这，冷静地咽下了一口包子】

唐圆

[一口气喝了半碗粥，拿眼角瞥过一眼，顿时十分吃惊]

你吃东西什么时候这么慢了？

[果断排除是自己做的难吃的缘故，想了想，翘起嘴角补了一句]

跟个姑娘家一样

罗布

【捏着大半只包子，对她的话似是不以为意，只弯起嘴角，笑得春风洋溢】

唐姑娘说笑了，着实是早餐太过于美味，在下舍不得囫囵吞枣。

【将包子放在鼻下深深一嗅，陶醉状】

真香。

【笑意吟吟，目似朗星】

你不尝尝自己的手艺么？

唐圆

[早上光喝粥自然不能饱，本打算待会再回自家厨房里吃点点心，倒是没想到他竟主动邀请，当下便夹了个包子，半点不见忸怩，”嗷呜“咬了一口]

那是，我做的东西能不好吃么

罗布

【愣了一愣，看着她大快朵颐不亦乐乎的样子，眸光陡然锐利起来，进进盯着她面上表情变化】

【没错，坦然真诚，半点不似暗藏心机只为了让自己下套的样子，若有所思将手中包子咬了一口，依旧是咸得发苦的味道，几乎令人欲呕】

【沉默了一瞬，淡声问道】

怎样，真的好吃么？

唐圆

[这包子皮薄馅足汤汁丰厚是没错，但味道究竟如何，只能全靠想象，不过既然往日里做出来众人皆说好吃，那自然便是真好吃。]

[很快吃完一个，撂下筷子，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是啊，你不是也吃了么，干甚么拿来问我？

罗布

【目光深究地在她面上打量了一下，只是沉默，看她拎起食盒走出门去，低头看了看篮子里还余者的七八个包子】

【兴许..只是自己的那个，口味出了问题，这般想着，将剩下的包子一一尝过，每个都是苦涩异常】

【这么说来..就是...】

【复定其离去背影那厢，目色更深了】

============结==============

==============开=============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月光景，每日开门迎客、月落而息，虽然忙碌些，却不知不觉习惯了这种节奏，这日，又扎着围裙在后厨预备杀鸡熬汤，习以为常地路过一群挤在后厨以参观厨房为名，实则目的不明的姑娘，将案上的食材一一放入锅内，微倾下高大身子，一瞬不瞬看着火候】

少爷少爷！

【小菜刀猛地进来，带起一阵风】

【眉毛挑高了，瞥他一眼】

何事？

您该给唐姑娘熬药啦！

嗯。

【淡淡应了一声，唐圆自小有心悸症，十余年一直靠家里传下来的法子调理着，每月一碗汤药可保她平安无恙，接过小菜刀递过来的药材，却不自觉想起月前包子的事情，眉头遽深，若有所思】

【一炷香后，提着食盒，来到了对面楼，大步踏了进去】

唐圆

[几场春雨过后，天气乍然便暖了起来，这日酒楼里难得清闲，端了个躺椅摆在厨房大门外，一边啃苹果，一边懒洋洋晒着太阳，灿金光线晃在面上，不一会儿便有些昏昏欲睡起来，正迷糊时忽瞥见对面有个人影由远及近，撑起眼皮盯了一眼，脑子里猛然清醒过来。]

[算时间定是来给自己送药的，虽说现如今没了味觉，但幼时尝过的苦味早已铭记于心，留下阴影，此时眼见他携药而来，立刻咬着苹果翻身而起，趁人还没到近前，转身便跑。]

罗布

【看着那丫头像见了鬼似的拔腿就跑，不慌不忙将食盒放在桌上，然后微笑着道了声问候】

唐叔。

【非常巧合、非常及时地、唐叔一脸和蔼出现在唐圆逃之夭夭的那端】

唐圆

[飞速跑出去五六步，竟见爹忽然出现在院子那头，神出鬼没地让人怀疑他练过轻功。脚步猛停，差点一头撞在柱子上，若无其事理了理头发，对他微微一笑，招了招手]

爹好，我起来扔果核

[随手将果核扔掉，不情不愿转过身，皱着脸坐到桌前，可怜兮兮地瞥了罗布一眼。]

罗布

【唐叔出现得果真很是时候，看着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拐了回来，一张脸皱的像包子，要是平时定要大肆嘲笑一番，今日心中却有些琢磨不透地疑惑】

【除非解开..不然就再也没有心思玩笑】

【看着唐叔捻着胡须走远，方才打开了食盒，大手稳稳端起一碗黑色的“药汤”，递到她面前，目中神色晦暗莫辩】

喝吧。

唐圆

[盯着那一碗乌黑的药汁不禁屏住呼吸，颤颤巍巍端起来，险些洒了一半，心想今日是逃不过去了，索性将眼一闭，一口将药给干了。]

[饮完后立刻将碗一摔，似真得尝到了苦味，闭着眼十分准确地扑到他身上，扯着袖子便道]

好苦好苦！我的点心呢

罗布

【那犹仍飘散着乌骨鸡汁香气的汤碗被摔在一边，心中猛地一震，虽然早有准备，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那“汤药”被自己细心滤干净了鸡油和肉，看似醇厚如药汤一般，但仍有浓郁的鸡汤香味，又怎么会苦？】

【原来她竟也连嗅觉也失去了】

【目中有些悲悯，却仍存一丝怀疑，自袖中拿出一盒吃食，轻轻放在桌子上】

这是..你最喜欢的一口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