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云山[活动场景]

在城西十五里，山形高峻，连绵十里。每晨卯之交，烟云蚕吐，迥合山麓，不知山之为云，云之为山也。

----------------------承平三年秋----------------------

[山石错落，溪水铮铮，云追雾绕之下恍如仙镜]

“公子”

[脆语如莺，啪哒哒的自云雾深处走出个披莲花道袍的小尼。风抚过，袍角飞转，小尼微昂着头，胸脯圆挺腰肢婀娜，一步一步，踩出的都是透骨风流]

剔着个光头还非要穿道袍，跟你说过多少次，别这么招摇

“公子，你不疼人家了！”

[那小尼一扭腰一跺脚佯装嗔怒]

哈哈

[白衣青年侧卧在石上，见此姿态舒朗一笑，搁了酒壶将纤腰一揽，小尼挣了两挣便顺势依入怀间]

“公子，你坏死了！这么久不来看人家！听说……你成了婚，娶的还是玄机阁主的妹子！人家这心里难受的要死，不信、你摸摸”

[白衣公子未曾拒绝，顺着她的手抚上一片耸动起伏，面上却沉吟似水]

绿衣，你能够安然于此，便该心存侥幸

[一个叛逆的坛主，早该葬身在乱刃之下。若不是她长的像青年旧好，蒙其相救，此刻，怕早已坟头草长]

玄机阁一直未曾停止追捕，你若惜命，便安生些

“哼！这样像乌龟一样的藏着，有什么意思！白白毁了老娘的大好年华”

[尼姑眼波流转，抬袖环上青年脖颈，娇媚的厮磨在其耳边]

“城主大人，要是有朝一日，我与北冥狗贼对上，你帮谁呢？”

[青年微抬上身，悬腕将尼姑扯下]

就凭你，别不自量力

[青年欲站起，那尼姑却突然将他抱住，声嘶的哭喊着]

“长苏你不能走，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青年如遭雷击，脸色发绿的僵在那里]

[玄机裴氏一脉，已然在暗中埋得太深、太远，就如同那荒原野草，若不拔除干净，徒留后患无穷。若有一日，春风袭来，便是又一场枯荣。]

[他容得普通阁众隐姓埋名，却容不得四使、坛主这等人。]

[绿衣，前任巽坛主，在他接任之时便表露不满，更在罢任后勾结裴氏，再三与他添乱。如今更是隐姓埋名于山林，不时危及着他的性命。]

[出身风尘之人，人脉之广非他能全盘掌握。]

“阁主，得到确切消息，绿衣藏身雾云山一尼姑庵中。”

[颔首示意明了，他手持玉骨，往云雾山而去。]

[所谓雾云，大多时间山中云雾缭绕，云中有山，山中浮云，倒果真是个适宜藏身之处。]

[绿衣此女，倒也是个八面玲珑之人。否则，一直以来也不会任坛主之职。然，纵其可通天，这一次他仍会将她，送入地狱。]

[顺山路而上，转至阳侧，便闻不远处有人声。警惕靠近，除去一身道袍的光头绿衣外，入目还有他意料之外的人。]

[不待他现身，那一声哭喊入耳，不止是长苏，连他都僵立在原地。]

[对于梅长苏此人，接触时日虽短，却也知其风流成性。然如今情愿与洛儿结为连理，还与外人苟合？究竟是这绿衣有意如此，还是二人当真……面色变幻不定，思虑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试探一番。终是抚掌现身]

本为杀人而来，却得知意外之事。

[缓缓从云雾中现身，嘴角微勾，却不带一丝温度]

长苏，数月不见，好，很好！看来、洛儿终是选错了人！

[语毕，目光锁定其身后的尼姑，语带讽刺]

绿衣前坛主竟能与梅城主有一段不解姻缘，本阁主真是佩服之至。

足可见，虽远离红尘，可一身蛊惑之术，丝毫不减当年啊。

如此看来，庙里那些和尚还满足不了你？

[若其所言怀有长苏骨肉是真，那么此行，他便要对不住洛儿了。他攥着玉骨的手不由紧了紧。]

[怀抱被拥紧，心底却如冷风过境。这女人，把他仅余不多的仁慈当成了什么？]

“洛儿是谁？长苏……”

[绿衣可怜兮兮的攀住他的颈子，转头嗔怒的看向闯入之人]

“我与长苏的姻缘，岂容你置哙？玄机坛主已死，你说的什么风尘，我更不懂。我如今只是一个将要成为母亲的柔弱女子，你还待、赶尽杀绝不成？”

“长苏，我好怕，你说过、定会保我此生安乐无虞，你说过的……”

我说过

[即便知道这女人是蓄意挑唆居心叵测，他也只是将人轻轻推到身后]

洛儿、没有选错人

（只是她的选择没用，我强掳了她而已）

[想到这不免唇角一牵弯起抹自嘲。收敛思绪抬眸微冷]

北兄，出言凌辱一个弱女子，岂是男儿当为？

[毕竟算是他的女人，对错不由人说]

往事已了，还请北兄揭过

北兄此番想来只是路过，但请继续前行，恕不远送

[无巧不成书？哪来那么多的巧。他此来是为祭拜，想来给绿衣蓄谋利用了。孩子？子虚乌有的事这女人也敢？不过，以他的傲气，确也不屑辩解]

“对，北冥阁主，你快走吧，以后也千万别来，免得折在长苏剑下，可是难看得很……”

闭嘴！

[他可以护她，但绝不表示愿意受其利用，更何况北冥、亦兄亦友]

北兄请吧

[他若肯离开，自是最好的]

[绿衣这个女人，倒真是好本事。寥寥几语，便令长苏回护至此。思及那个如兔子一般害羞柔弱的洛儿，他的面色再冷三分]

没有选错、那是该庆幸她做了你的妻——远远好过这个连名分都没有，便怀了你子嗣的女人？

若是如此，我这个做兄长的，倒要首先谢过你的好意！

[冷嘲一句，毫不避让的对上长苏微冷的双眸]

弱女子？几次三番意图害我性命，玄机上下寻她三月方得，这样的女人，是弱女子？

呵。梅城主未免太过英明。

[长苏那一声北兄，他不肯应，也不屑应。原本心中长苏虽正邪难辨，但确是可交之人。若今日执意回护于绿衣，并枉顾洛儿情意，他唯有割袍断义，刀剑相对。]

[压住心中翻涌难平的怒意，玉骨滑入掌中。清玄尚未寻回，如今唯有以扇代剑。幸而他的功法对于兵器并无挑剔，如今看来也算一幸事。]

我此行，为她而来。

[手臂缓缓抬起，折扇之中寒芒隐现，浓烈杀意直指绿衣]

她不该、反叛玄机暗谋弑主在先，苟合义妹夫君于后。

于公于私，我都留她不得。

若她肯自废武功遣散部众，我亦不为难，只去白云城接回洛儿，成全你们姻缘。

——但，若梅城主一意回护，那便让在下领教一番，白云城主的修为吧。

[话落，脚下轻踏，直冲绿衣而去，誓要将其毙于扇下。同时亦留了三分力道，若长苏果真出手，他也会尽数接下。而绿衣此女，心狠手辣，亦要留出些心思，以防后招。]

你……

[他耐着性子想要息事宁人，北冥渊却处处冷讽挖苦！不识好歹！]

梅某即站在这里，便不容人伤她分毫

[对错是非何时放进他眼里了？况且北冥渊又是只什么好鸟，呸！]

“长、长苏，你怎能这么说？你在时护我周全，你若不在呢？难道你想有朝一日再来看我时，迎接你的是一堆腐肉枯骨？你、你说的爱呢？你说的牵念呢？你说的难以舍得呢……都是假的么？”

[这厢剑拔弩张，绿衣又在身后抽抽泣泣的揽了他的腰，痛心谴责悲苦堪怜]

呵

[他气的冷笑，这女人分明千方百计想借他手除去北冥渊以绝后患，偏这北冥咄咄逼人一再触怒！]

少要多言，闪开

[北冥一扇袭来厉风刮面，他眸色倏沉以手肘将绿衣旁推，旋而侧身飞起一脚急点其腕脉]

[怒！一个女人而已，犯得着兄弟反目？可是一个男人，能让依附自己的女人有失？]

他娘的！

[忍不住咒骂出口，万分郁闷的接下凌厉攻势]

“长苏，接剑”

[雪饮卧于腰间，赤手空拳与其游斗，他怒极也未想拼命。毕竟，北冥是洛儿的兄长，是兰家的恩人。可北冥却招招狠厉辣手无情，直欲置他死地而后快]

“呛啷”

[打出真怒双眼喷火，探手接过绿儿投来的长剑，借势甩去剑鞘，凛凛雪芒劈胸而下！]

[本来只要梅长苏不出手干预，那么今日绿衣定然命丧于此。]

[然，他终究是低估了梅长苏的情意——究竟是其情深、还是责任，他已不愿分辨。那个全心全意心系其身的义妹，大约终是将一生错付。]

[绿衣声声凄切，目的不过梅长苏为其出头，以求保全性命。而梅长苏也确如其所愿，将其推开，与他缠斗至一处。]

[他折扇时开时合，看似招式狠厉，招招直逼要害，但玉骨机括一直不曾转动。]

[他不想取长苏性命。而他知晓，长苏亦然。]

[你来我往几十招，绿衣终是按捺不住，将长剑抛了过来。而两人也渐渐打出真火，连他防备绿衣后招的精力都几近吸引。]

[长剑破空袭来，他身子微侧避开锋芒，折扇合起将剑身挑起，欺近长苏欲反击之时，猛然察觉身后尖锐之声，唯有一掌拍来长苏，顶着肩头被长剑划伤的代价匆忙转身，正面挡下三支夺命的暗器。]

[跌撞落地站稳，再次运转内息之际，察觉不对，猛然看向绿衣——长苏的剑就是她丢来的。如今的绿衣，早收起了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抬臂一挥，十几个黑衣人从周围跳出，围在他的身侧。一边不断运转内力企图将毒逼出，他皱了皱眉]

你下毒。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而绿衣的回复，也证实了他心底的不妙。]

“北冥阁主，当你杀害少主之时，可曾想过有今日下场？人家可是谋划了许久呢。你也不用挣扎了，这毒就是为你而准备的，想逼出来，妄想。”

[似乎目的达成，她得意的挽住长苏的手臂]

“念在往日情分，我会让他们给你个痛快的。动手！”

[一直以来不曾转动的机括缓缓旋动，露出其中寒芒。黑衣人缓缓逼近，他如今能够倚仗的，唯有自己。]

[既然绿衣言明这毒是为他而下，那就注定他短期内别想将毒清理干净。再一次面对生死关头，他已经别无选择。]

[深深看了面色喜怒不表的长苏一眼，他不及多言便于黑衣人打在一处，身上再添新伤。而折扇开合暗器疾射，转瞬便取了几人性命，而他也发毒渐深，眼前一阵阵眩晕。]

[抬臂，扇尖指向长苏，他微平了喘息]

你若动手，便趁现在。死在你手里……总好过死在这些人手得好！

[刀兵无眼，激斗中将北冥划伤。早知绿衣定设了圈套，却未料这女人竟利用他至斯。看着血从刀尖滴落，他脸上一片沉凛]

放开你的……手

[勉强把一个“脏”字咽回，再一次瞥向她，那张脸满满的狠辣、恶毒，再无一处娇美]

我怎么会把你当成她？

[曾经的娇娥，处处以他为重，不曾有半点欺瞒违逆，温柔、婉转，嗔怒处唯只怕情不真！]

你怎么配？

[有一滩柔和在心底碎去，他眸光瞬冷如锋刃。正逢北冥一扇指来让他动手，他便也真动了手。抚上绿衣那张脸，流连几下倏至颈间收紧]

解药拿来，饶你不死

“哈、哈哈，梅、梅长苏，你竟如此对我？你的长情呢？不离不弃呢？咳、你掐死我吧，连你儿子、一尸两命！”

哈哈哈哈哈

[他不由气极大笑]

你这女人，说谎说到自己都信以为真？我碰过你么你给我生儿子？

“你、你始乱终弃！你掐死我吧，掐死我也没有，给北冥狗贼的毒怎么会有解药？他会先瞎后聋七窍流血而亡，哈哈哈哈、咳……”

[这女人真的疯了！而黑衣人也只停顿一瞬，继而更加凶猛的攻袭。北冥毒发渐难支撑血透重衣]

北冥，好生叫声贤弟，我救你

[挥手甩开女人，欺近战圈将北冥揽在怀中横剑拦住攻势]

[长苏终是动了手，只不过不是对他，而是对绿衣。二人交谈入耳，只觉讽刺无比。究竟是长苏多情还是绿衣自以为是，已然不重要。]

[黑衣人只停滞的一瞬，他来不及言语便被更加汹涌的攻势逼得应接不暇。]

[一个坛主固然可惜，但与他的命相比，不足为惜。]

[身手渐渐迟缓，他已避不开所有攻来的武器，几招下来全身浴血，摇摇欲坠。]

[蓦然一个失神，便落入一温暖胸膛。刚欲抬肘反击，戏谑声便已入耳。低笑一声]

你尚不肯以兄称我，便要做贤弟？

[话虽如此，还是安心将重心交予。察觉剑光临身，回身格下劈来长剑，折扇开合间再收一条性命。]

[九阳者，修习至大成，合该内力源源不断、百毒不侵。可惜，他并未大成，才会被毒所害。但事情也并不会如绿衣所说，只要毒不入骨，花费一些时日还是能够将毒驱净。而这件事，他清楚，绿衣也清楚。伏在地上，她声嘶力竭]

“快，杀了他！不要给他喘息的机会！梅长苏……他若阻拦，一并杀掉！”

[眼前已经几近失明，此时听得绿衣那状若疯癫的声音，他还有心思偏头打趣]

贤弟，你这一厢情意，还不及她对我的恨。

[他是看得清楚，绿衣从始至终对梅长苏，都是利用。不待其回话，黑衣人再次扑上，也再来不及多言。]

[又一场生死拼杀。]

[张口呕出一口黑血，他终于在将人灭杀殆尽后不支跌坐于地。来不及去管绿衣是否逃脱，他阖上双眸闭目调息起来。]

[少年时，曾愿天下无刀兵。载一壶酒，纵歌策马踏遍山河，长剑可为伴，无怒不须弹]

我父母葬于此地，她代为洒扫照拂

[“父母”，自然是叔父叔母，对于二老的惨死，每每思及哀戚入骨。其后种种，于他就是沉渊一般黑暗，刀光血色，人命草芥。还好天意犹怜，他碰到了洛儿]

我如此情深，犹不及恨，你对人家做了什么？该不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吧？

[调侃谁不会？黑衣人攻势虽猛，于他不过舒展下筋骨，况且手里那把带毒的剑，也算取之予之]

“噗”

[血花飞溅，抬腿将躯体踢倒]

“你、你敢……孩子、是我的……”

（我有什么不敢的？不过还真有孩子啊？）

“你闭嘴！孩子是长苏的、是长苏的！”

[绿衣爬上前，狠命的去踢黑衣人的脸，可怜那人还留着一口气就这样给踢死]

[北冥也够狠，横扇又毙一命，至此满地残尸，唯余一个绿衣]

（中了毒还如此凌厉，若当真与其拼命……今生还是不要了！）

“长苏、长苏，我那天实在太想你，就不知不觉喝醉了，他、我只是把他当成了你，你要相信我……”

[一念未了，绿衣爬过来扯住衣摆苦苦哀求]

不重要了

我可以宠你护你，冲冠一怒为红颜，拼个命也无妨

“那你还不替我杀了他！不、我自己来，你不拦着我就好，我自己来……”

[她慌忙打断了话，跌跌撞撞爬起来，来扯他手里的剑没扯动，便直接张开双手狠戾的扑向虚弱调息的北冥渊]

可你不该小觑了男儿血性磊落胸怀

[一语出，寒芒闪过血花喷洒]

“长、长苏，你果真……舍得……”

我答应你的话都还算数，葬你于此，保你永生安稳不被人挖坟掘墓

“啊……我终不是她，是她你也会么……”

她不会，她懂得该怎样去爱男人、懂得该爱怎样的男人

这种蛇蝎女人，我是不会碰的。比不得你……

[闭目调息前尚有闲心回赠长苏两句。]

[绿衣自是不甘，赤手空拳扑来妄图置他于死地。手中折扇紧攥，却还是被长苏抢先一步。想当年拼着伤口崩裂濒死都要将三个杀手送入黄泉，此时的状况照彼时已然好上太多。]

[一个周天运行完毕，将毒素压制到不会蔓延的程度，他缓缓睁开双眸。毒性仍在，平素深邃的眸光涣散，很明显，想要恢复视觉还需要一段时日。]

[也不急着起身，绿衣的弥留之言和长苏的回应皆听在耳，他朝着长苏的方向微偏了偏头]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还是，长些记性吧。

[这般话语引起了梅长苏一阵不满，趁他无法视物，几指戳在伤上，让他疼的吸了几口冷气。一番折腾过后，他在其搀扶下起身，往最近的城镇去了。届时自然有人照拂于他，倒也省了诸多麻烦——毕竟，他可没指望梅长苏会照顾人。]

[对于梅长苏的过去，他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如今知晓只是因着往日的风流史而有此番行为便已足够。洛儿之时被二人揭过不提，绿衣也如一段插曲草草揭过。]

[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拼死，确实不值。何况，他们都是有血性而骄傲的人。]

[在走至山脚时，他不客气的用肘推了推搀扶的人]

如今眼盲不便，你便带着我回去吧。

[至于回哪，玄机分部这么多，他根本就不需担心。]

[什么叫做自作自受，如今他们二人都品味过了一次。马蹄扬尘，一路绝迹而去。]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