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盘滩

客串  沈长青

【人以远去，并未动，依旧坐在那里，耳边是他笑声，薄唇勾起】

【风吹起发丝，目视前方】

（接下来，或许会是一场恶斗了）

============结=============

==========承平五年春    开=========
【行山苍绿，碧水如骤，裹挟着春日的寒暖笼罩周身，连带着空气中浮沉的水汽都蕴着百花的清香，不禁疏旷。】

【飞瀑高悬，溅起的水花像是绽开了白日里的烟火，耀花了微眯的双眼。低敛着眉睫掀衣坐在被雨水冲刷的过分干净的石头上，波光闪动之间划过眼角，带着莹莹点点，仿佛萤火虫的灵巧。】

【置琴身侧，撑伞掩于琴尾，淡青色光线打落在琴身上，弥补了些微暗淡光泽，让整个琴身亮了起来。】

【正偏头仔细看着，忽闻一阵杂乱脚步声响起，循声望去但见两名壮汉不知何故惊慌失措逃跳而来，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二人呼吸间已经到了身前，侧了侧身为其让路，转而却听哐啷一声，身侧长琴连带青伞咕噜噜滚在一角，心头却是一阵无名暗火，折袖腾身已是阻在两人身前，掌风扫落，二人先后摔倒在地，不待开口，又见一妙龄少女悠悠走出林子，想来此事与她有关，却也不言语，只静观其变。】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却也不复冬季寂寂之景，草木复苏花木繁荣，冬季蛇虫鼠蚁隐于山中不好寻觅，练蛊便也暂且缓了下来，与师父说了声便下了山至葛盘滩捉虫练蛊】

【寻了处清静之地设盅盘腿而坐，幽深阴暗的树影片片，如掌般大小叶片层叠遮住云影天光投下一片阴凉，地上叠着的是积年枯枝腐叶，略带潮湿】

【垂眸静心甫念心法，忽听林间枝叶响动，睁眼看去只见从那林中钻出连个彪形大汉，身着利索却是粗布衣裳，脸庞黝黑又蓄着络腮胡子，收起蛊盅起身直视二人迎面过来却不知有何名堂】

【走在前面那汉子边走着咧嘴一笑却是不怀好意】

“我兄弟二人途经此地，盘缠用尽，正发愁如何是好，不如小姑娘来借几个钱来给哥俩花花”

【说话间，离自己也不过五步远，见他手往腰后探去目露凶光，阿兰朵莞尔倒也不慌张，原来不过是两个路经此地的草莽强盗自然不放在眼里，原地未动手指轻弹，青虫惑微如牛毛便朝二人飞射而去，小东西一个冬天未得进食增进更是不好相与，那二人还没反应过来，青虫惑早已回到手心】

【青虫惑最善迷惑人心，中蛊之人肉体不会受到伤害，却会产生幻觉精神迷幻眼前产生另自己忌惮的景象，立时发挥，阿兰朵虽不知他二人此刻看到的是什么景象但知他二人绝不会好受】

【二人前进脚步猝然而停，起先迷茫，而后双目圆瞪目露惊惧，脖子上青筋都若隐若现，阿兰朵背手向前，面上依旧一副如初阳般干净笑脸，那个人却是像看到可怕的东西一般后退几步转身踉跄而逃】

【跟在他二人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只看着他们并不作反应，自己虽不会主动用蛊伤人，可也不会放过平白无故招惹自己之人，眼瞧着他们脚步杂乱撞出林子，也跟在后面悠悠而行】

【待出了树林，方看见眼前景象，那二人仰面躺倒在一男子脚下，又是惊惧又是吃痛只在地上挣扎，男子玉身长立竟有些遗世独立的风姿，一眼看去看不出虚实，心中略带疑惑不知这人又和他们什么关系，只略带小心踱步上前】

【一派天真，倒像这事不是自己做的一般】

我还找着他们两个人，原来是来了这里

【女子瞧来不过二八年华，身量未满却是玲珑圆润模样，一笑似春山开，天真的样子倒是可爱的很，只是说出的话，却似乎不那么单纯。】
【女子一身苗疆打扮，再回观两名大汉先前情状，心中猜度也该是学习巫蛊之术之人，脑海中显出一人身影，却也不过故人惊鸿罢了。】


【收伞背在身后，怀中抱琴微微提步往前半步，有意无意将两人护在身后，看着女子的目光淡然冷漠，语气亦是无甚波澜。】

姑娘与此二人可是相熟？

不不不，我们不熟，不熟，少侠您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裤脚被两人争相扯着，却是不多理会，只是这般淡淡看着女子，仿佛不会插手，却偏偏挡在两方中间，已是表明态度。】

【见他他周身装扮兼之青伞素琴在侧，与那二人定不是一路，本想敷衍两句便带过，谁知那二人竟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扯着眼前人裤脚不撒手，看向自己时更是一阵惊惧】

【那人挡在自己与那两名躺倒在地的壮汉中间，并未有离开的样子，言语间风轻云淡，但听着确是要管了这桩“闲事”】

【起先以为他不过是寄情山水抚琴抒怀的公子哥，现在看来这番气度倒叫人有些捉摸不透，阿兰朵笑意未减，眉眼弯弯看似不谙世事，掩在袖中的银铃微微摇晃，细碎铃音微不可闻，却是一道催命符，催动二人身上蛊毒发作】

【足尖轻点往前几步，歪着身子越过面前男子向其身后二人看去，他二人痛苦至极目眦欲裂一时说不出话，本是想教训他二人一番，现在却是忽的起了顽意，佯作气恼】

怎的就不熟了，方才两位哥哥不是还找我借钱来着，这会儿怎么又装不认识啦

【站直身子，抬头看向那宛如谪仙的男子，盈盈一笑】

他们俩是我远房哥哥，恶疾缠身，方才发了病跑了出来，我遍寻不得，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可是要带他们回家的
【眼睛一转，更是认真】

你看他们发病的样子...可耽误不得呀

【武者的听觉尤为细致，微不可查的铃声在耳旁若隐若现，却也隐隐能够猜到是作何用毒，更何况先前与夜凰共处之时，不是没见过施行蛊术的法子，瞥眼再看两名大汉痛苦神情，自然知晓是何原因。】

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所言远方哥哥并不可信，却也从她言语中窥知此二人怕也不是什么好行径，只是多少罪不知此，寻常人更是担不起这般玩弄，又或者与经历有关，我个人亦是对巫蛊之术有了心结，故此总要管上一管。】

纵然此二人有失礼之处，姑娘罚也罚了，可还不解气吗？

【闻其所言，便知他看出了端倪，不再顾左右而言他，停了袖间动作，那二人这才放松了下来却也是奄奄，阿兰朵微敛笑意】

既然阁下已经看出来了，我要是再玩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绕过他走到那两人面前，放出青虫惑给二人解了蛊，蛊毒之所以叫大多中原人士所忌惮的原因便是它施加的手法实在神奇，而解蛊之法也只有下蛊之人知晓，若是强行解蛊，修为不够还会遭到反噬，眼看两个人也被自己折腾得差不多气早就消了】

【他二人身形魁梧又值壮年，若是有心找份工来做也是能维持生计，却偏要投机取巧的来做草莽强盗，实在叫人厌恶，只不过罚也罚了且自己也未受什么委屈这才作罢】

【蹲下身拍了拍方才领头那人的脸，叫他清醒过来，见他悠悠转醒待瞧见自己又是惊惧险些又要晕厥，阿兰朵赶紧伸出两只手扯住他两边耳朵，狡黠一笑】

别晕别晕，这下看你以后还做不做土匪强党的勾当

【那人此时自然捣蒜般点头保证从此不再犯，阿兰朵这才满意点点头，本欲起身却觉手中黏腻，原是方才那人一番挣扎出了汗又在地上沾上了泥土，自己方才一番教训这才粘到了手上，扁扁嘴一脸嫌恶的又在地上躺着那人的衣角处仔细擦了擦手这才起身】

【转身看向立在一旁的男子】

这样可以了吧

抱歉，扰了姑娘雅兴。

【嘴角微勾扯出一抹淡笑来，复见那女子绕至身前，眼角觑着其动作，却也并未阻挠，直到听闻后话，却是觉得这女子亦是个善心的女子，只是合了夜凰那般的性子罢了。】

【弯身捡起地上素伞负于背后，单手抱琴，又见女子不服气似的对着两人一番训导，不觉好笑。】

你二位日后不可再行这般事端，若再遇上，定斩不饶了。

【语气淡淡的，并无威严，却也不会让人觉得是说着玩儿的。】

【打了眼色示意两人离开，二人皆是连滚带爬道谢道歉地说着往林子深处跑去，看着那对慌乱逃窜的背影，不由无奈摇头，世风日下，罚如何，护如何？】

这样可以了吧。

【再闻女子问话，又看她搓着手的模样，想起方才之举，自怀中取出干净方巾递了过去方才微笑开口。】

姑娘大度，九音替那二位再次谢过。

只是九音扰了姑娘之兴，奏拨一曲聊做赔偿如何？

【腕上一转，素琴横于胸前，敛着眉头将人看着，那少女倒似早春含苞的花儿，将绽未放模样。】

【那二人挣扎着起身互相搀扶着仓皇跑走，无奈摇头，他二人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只不过求财无道罢了，没想要他们从此就改邪归正，不过有了这般教训，他二人也当有些日子不敢造次】

【也不再看他二人，扭过头来看着递到眼前的干净方巾，一尘不染，有些不好意思接过，再一瞧果然印上几个油油指印，自己瞧了都觉得嫌弃】

【偷偷看了他一眼，倒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抿抿嘴暗暗把方巾攥在手里】

【听他又言，原来他叫九音，九音九音...在心中暗暗念了几遍，具体说不出哪里好只觉得念着好听似有余韵，苗疆之人好结识友又热情，既他已说了名字，阿兰朵也不扭捏，声音清脆】

我叫阿兰朵，苗疆来的，我乐理虽不怎么好，但也喜欢听

【说着便寻了块干净青石一跃，坐下倒也不客气，双脚荡在青石边双手托腮仰视那人，一副认真模样】

【这姑娘倒是个直爽的性子，此刻笑起来的模样倒是半点儿顽劣骄纵也无，反而讨喜的很，不由心下软了半分。】

【指尖轻轻荡在琴上拨出一串音节来，清越朗朗，该是合了这青山碧水的余韵，遂掀衣盘膝而坐，奉琴于膝，指下微捻，吊眉将其看着。】

阿兰朵姑娘既是苗疆而来，在下便献丑一曲苗疆调令，以慰姑娘思乡之情吧。

【语罢不做他言，拨捻挑奏已是寄山水以节，指下流泄，远而不及。】

楼上拉个线——————————————————————

承平五年·春

[他跳上板车，和这个白衣人并肩坐着，一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倒还真像许久不见的老友。但是看这白衣人的态度，红衣杀手却有些迷茫了……难道一切，真的只是玩笑吗？]

[他默默看着在板车上睡熟的男子，眉目之间英气确实是他当初见到的那样，时而高冷又时而肆意的性格，与江湖上那个黑白两道都相恭敬到黑白两道都相追杀的“满楼明月”比起来，又没什么太大的出入]

哈——睡得还真是熟。

（楼梨白，你真的不知道，我是来杀你的吗？）

[是啊，他是来杀他的，此刻难道不就是拿人头最好的时候？那他又为什么不动手？红衣人一甩衣袖，将手臂搭在弯曲的膝盖上，默默看着前路]

[本来行走在官道的板车，忽然拐入蜿蜒的山道，曲曲折折，颠颠簸簸，刚才他也听了楼梨白描述的方位，但是这赶车人赶的地方，还有这已然陷入峡谷的低地，一种说不出的气味，已然冲进他的鼻尖]

喂，赶车的，你是不是赶错路了？

[他抬手正要拍那赶车人，却见那人突然一闪，翻身滚进草丛。而他也好像条件反射一般，抱起白衣人转身就跳车。他们跳车的刹那，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轰响，被炸裂的板车四处飞散。随后他赶忙将人扶起，紧张地问道]

你有受伤吗？

【轰然巨响中，碎石与木屑齐飞，两条人影在尘土弥散后渐露神行，被这变故惊醒的白衣人神态从容，似乎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已经习惯了，他拍了拍衣衫上沾着的草屑，发觉右肩有些刺痛，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一块碎木因方才的爆炸冲击而扎进了衣服里，将木屑扔掉后，一星鲜红渐渐透过白衣晕了出来，但好在范围并不大，只是扎伤而已。】

没事，习惯了。

【他朝红衣人笑了笑，似乎对方才九死一生的遭遇全然不放在心上。百里桃花看着地方已然拼凑不回的，血肉模糊牛的尸体，微微叹了一声。】

多亏了你，否则我就跟它分不清彼此了。

【两人正在说话间，四周忽然响起了脚步声，片刻，数十黑衣人便出现在面前，目光冰冷残酷，似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百里桃花看着这群忽然冒出的黑衣人，又看了看小蝴蝶，皱眉。】

你仇家吗？

哼。

[见此情境却还能开得起玩笑的人，金发男子也不负所望的回了一声带着笑意的轻哼，虽然是一声哼，但也足以听得出、看得出，他对这个白衣男子豁达心态的赞赏]

[可是赞赏归赞赏，那手臂上的一片嫣红，却是莫名的让他一怒，二话不说当下抽出了蝶斩，看着突然出现在周围的数十条黑色人影，淡淡说道]

是呀，这些都是我的仇家。

[赤焰蝶君，江湖上有名的收银卖命的杀手，钱来命到，买卖人生意做得是精明又干净，丝毫不牵扯任何江湖恩怨，也是江湖上少见的一类几乎毫无仇家牵连的杀手，所以江湖上很多人都爱找他做生意]

[但他也保留这杀手这行的老规矩，那就是别人接过的单，他不会抢，除非给了他天价，他才会抢，并且一定要抢到手。毕竟，他也不是怕事的主，既然抢生意，招致的恩怨无外乎江湖上属于他的规矩——跟蝶君抢单，那是要付出生命为代价]

[所以，这些来杀楼梨白的人，拿着比他低廉的价钱来杀楼梨白的人，都是打扰他做生意的抢单同行，也就是仇家]

[只见他手握蝶斩，让楼梨白在他怀里轻轻搂靠着，轻轻甩了甩脸庞的金发，挑衅地说道]

呦呦呦，看看这些都是谁？哪一个江湖组织不长眼，看到赤焰蝶君在，还忙不癫地送人头？

【这头两人神态轻松不似强敌在前，那头黑衣肃静眼看杀机已起，忽闻一声冷笑响起，自黑衣人身后走来一名装束稍显尊荣的银衣男子，年约三十有四，面容俊冷，黑眸所露杀意宛如利箭朝着百里桃花射去。】

楼梨白，你可还记得我。

【银衣男子说话间，满含恨意，原本俊朗的面孔因愤怒稍有扭曲，然而白衣人却好整以暇的靠在蝴蝶君的肩上，闻言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茫然的摇了摇头。】

【银衣男子被他一脸无辜的模样彻底点燃了心中的燎原怒火，咬牙切齿间身形如电，猛地冲向对面二人，爪扣如鹰，携带着一股强大的内劲扣向百里桃花咽喉。与此同时，黑衣人配合有制的散开，以包围形式杀向蝶花两人。】

【面对怒火滔天的银衣人，百里桃花依旧面不改色，提掌以抗强敌，加上蝴蝶君出手相助，不过数招便将男子击退。然蝶花二人也被强势插入的黑衣人分隔战场。】

今日，这里便是你埋骨之处。

【可见银衣男子对楼梨白的恨之入骨，在黑衣人围战蝴蝶君的同时，再度提掌与白衣人交战一块。】

[碧色的眼瞳，静静地看着从黑衣人背后出来的男子，这男子身着银色华服，看起来身份想当尊贵，想来也是以为不差钱的金主。只不过——那双翠玉一般的眸子，将周围淡然一扫——这些货色，撑死千金]

[谁知那人直接无视了他的挑衅，直接手掌成爪，带着强劲的力道直冲过来。蝴蝶君手中刀柄一转，用刀背一顶，恰顶到了那人的手腕关节，猛地用力，配合着楼梨白抬手一推的掌风，一人一招的合招，直接将这男子击退]

这位金主，看你有钱，我舍不得杀你，我若用的是刀刃，你的手早就和你的手臂分家了。

[嚣张又挑衅的话语再起，手中翻转的蝶斩向旁一划，对上围堵的黑衣人。但是人数太多，他一手抱人，一手执刀，更是蹲坐在地，不免是守着困难，攻着也不容易。红衣男子将白衣人安置好。再回身瞬时提速，一道鬼魅之红，穿在黑衣之间]

[数十条黑衣人，在华服金主败阵后如潮水涌来，在他出手的瞬间，俨然将他与白衣人隔开，他出手利索狠绝，用着刀背逆刃而上，不多时就放倒一片。但也正因为是刀背所伤，并不致命，那些倒下的人，忍过疼痛之后，又站起来继续进攻]

[眼看着他与白衣人越隔越远，他一个箭步回身，穿过众人，从新回到白衣人身边，看着数十个黑衣人被放倒大半，慢悠悠地对那金主说道]

啧啧，埋骨之处，我真是好怕。

[原本刀柄在前的蝶斩被他手腕再翻，刀刃在前。眉目间已经染上杀意的红衣杀手，看向那握着断腕的金主，悠悠说道]

那位金主，看你不懂规矩，我就再说一次，这个人是我赤焰蝶君接下的，也只有我能杀。刀背对决，已分高下。你既无能从我手下抢人，就不要挡我发财路。带着你请的这些杂碎快走，否则再出手，就不是刀背了。

【银衣人一直以来将视线锁定在楼梨白身上，并未注意到他身边那名穿红衣的刀客，直到双方交手，自己腕骨因其刀柄所折，他才不得不狠狠盯着那名从一开始就废话连篇的男子。】

【应该是男子，金发红衣，碧眸如玉，若是这张脸长在女人身上，或许他就不会这么无视他了。】

赤焰蝶君...

【终于听出他名号的男子顿时脸色一变，捧着断腕的手不由微微一抖，难怪能以一人之力力战众人，原来他便是闻名黑白两道的杀手我赤焰蝶君。如今瞧他模样，定是要保下楼梨白，有他出手，报仇之事恐怕没那么容易。】

【银衣人思量来去，心知不宜继续，可明明看着楼梨白就在眼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不好受，男子双目赤红，怨恨之色毫无褪减。两方对持许久，最后，在无法确定十足的把握能取楼梨白性命时，银衣人也唯有作撤退的打算，他还不想在此刻惹上这个红衣刀客。】

最好别让我碰到你落单，否则，哼！

【也不知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一众黑衣人如同来时那般悄然褪去，仿佛是隐匿于森林之中的黑色雾气。莫名其妙打了一架的百里桃花看着逐渐恢复寂静的四野，抬头看了看漫天繁星，微微叹了口气。】

看来今晚要露宿了。

【因方才与银衣人对了一掌，内劲波动将木块造成的伤口开裂，白色的衣衫上仿佛绽开了一大朵血色牡丹花，与赤焰蝶君一身红衣倒是相得益彰。】

【对于方才所发生的事只字不提，百里桃花四处寻找着可以休息的地方，最终在一条溪流边寻了一处凹进去的石洞，他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一群人来得快，走得也快，不仅是领头的快，就连地上被红衣男子打趴得、痛得嗷嗷叫的人，也都赶紧捂着痛处撤了，好像真的害怕下一刻，这个红衣男人就会兑现他的话，将他们这群人全部送给阎罗王做礼。而他，为了楼离白，也不怕惹上这群仇人]

[向来精明又怕麻烦的他，在收刀的时候却没有平时的轻松潇洒，反而眉宇间带着不可言说的愁思，只不过这个愁思的原因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那个问题，而是新的问题，新的对自己内心探索的问题]

[楼离白见人撤去，悠悠一声轻叹便再无他话，径自站起来，四处寻找着可以休息的地方。然而那手臂上越来越大块的红色，却让站在原地的小蝴蝶，碧眸隐动]

[他跟着楼离白到了一个凹下去的石洞，看着白衣人面色苍白得靠在石壁上，一路的沉默让红衣男子不由得在意，想来方才他所言之话已经被听了进去。那么此刻，楼离白想必已经知道，他是来杀他的。而且这样一个受伤的人，面对一个江湖上有名的杀手，胜败已定]

我给你看看伤。

[终于难忍无言的蝴蝶走过去，也不管楼离白是否拒绝，拉起那条受伤的手臂就掀开了衣袖，刺目的血红刷满了整条手臂，大臂上被外力又撕开的伤口，仍在慢慢向外溢着鲜血。他用手将伤口里肉眼可见的木刺小心翼翼地捏出来，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囊和手巾，用还有些温热的水，帮楼离白清理着手臂]

还好只是外伤。那群人还真是可恶，下回再遇见我要拿他们的命来偿。

【楼梨白有种奇怪的感觉，甚至他也不知是因何而起，玩笑江湖，招惹上的仇家无论黑白两道都有不少人，凭借武功不差，多少次徘徊于生死之间，他从未放在心上。】

【但此时，却因与另一个想要取自己性命的人并肩作战时，这股奇怪的感觉却令他心神恍惚，几乎连思考都停止了运动，只是呆坐在那儿。】

【手臂忽然被人握住，温热的液体淌过伤口，令原本的麻木忽然有了刺痛的感觉，他借着月光看到了红衣人脸上的担忧，这令他越发不解了。】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

【他看着蝴蝶君被皎月染上一层淡淡光晕的侧脸，有些迟疑的问道。或许三年前的那一场戏弄，楼里白清楚的感觉的到眼前人压抑住的愤恨，但此刻，他从小蝴蝶眼中看到的却是一丝迷茫和犹豫不决。】

还是我该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 结 ——

我很少受伤，也不会包扎伤口，先这么处理一下，等到天亮，带你去城里找大夫。

[他没有回答楼离白的问题，径自扯烂了自己的衣摆，将那已经冲洗好的伤口缠绕包扎。原本还算轻松的面容，也并未看出有多么紧张，只是本就不怎么舒展的眉头，看起来更紧了一些]

[他把手上的东西丢到一边，手肘搭在蹲坐在那里的膝盖上，一双碧色的眼瞳，在黑夜笼罩之下，没了白日里嚣张和狂妄，更没有诡辩时时候的玩闹和嘻哈，取而代之的是十分郑重的认真]

你得罪的人都想杀你，但我接的单，只有我能杀。这么简单的道理，连那个跑掉的金主都明白，你却不明白吗？

【抚上已经被处理好伤口的肩膀，白衣人视线低垂，盯着脚边一株小草不语。】

【可偏偏这个人，在明知一切真相之后，却依旧为他得罪了他的仇人，那个人，到底要做什么。】

【复杂的思绪像拧成一团的绳子，越是想要理清，越是拉扯的更紧，从未有过这样心情的楼梨白顿时头痛不已，他缓缓吐了口气，仰头靠在石壁上，喃喃道。】

这种事，怎么可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