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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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元年 夏===

【在太后娘娘身边服待，夏日暑气于午时最盛，顶着烈日去荷池择了这个时刻绽得最开的荷叶。巧以此叶替了团扇，挨着榻前送着风在娘娘身边，不疾不徐的风亦如平日的品性，直到她能安稳入了午睡，才轻轻搁下竹帘告退。】

【长廊中行走，径直去了如意池。此前与梁郡君见过几回，约了今日在那里一同赏景。没入宫前，就知道后宫很大，与含贞进了宫之后，才知道这宫房之大，相隔的岂是想象里的那几墙。也许，是千山万水的距离。】

【晨时用水泡了一壶莲心，莲心清心，但苦味浓，时辰放的越久苦味越浓。抱夏早在如意池畔布置了一石桌小宴，身前放着那壶莲心茶，特意给梁郡君准备了甘甜的花茶，芙蓉加了几钱，不知她是否喜欢。】

【过往在府中冷清惯了，确然，并非人喜冷清，冷的永远是人情。正前方便是那翻尾石鱼儿，上鱼口中落水流，下鱼又将水流吞而复激，盯在那处，眼波清明，水上吹来的风动了衣角。安安静静的人，坐在水一方。】

【入夏之后阳光一日盛过一日，待在屋里都觉得热，拿着团扇一下一下摇了半天也没什么用处。想着前几日约了清秋阁的郭夫人，在自个儿院子里摘了两朵花，着碧珠拿着，又攒了几样点心搁在食盒里让碧桃拎着，一通忙活下来时辰也差不多了，出了行云阁往如意池去】

【远远的就瞧见如意池畔佳人端坐，略略加快了脚步，走到人身前行了礼】

妾身给夫人请安

【姐姐温婉妹妹灵动，该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样一对姐妹，想想自己再想想家中小妹，忽然就有些心疼起娘亲来。以往也来过如意池，但都是匆匆经过不曾停留，居然错过了这样的好地方。侧首看向池中央的铜鹿，风一吹鹿角喷出来的水就偏了方向，却又不会溅到池边来】

夏日里天气热，还是夫人想的周到，选了这样凉爽的好地方，不然有什么好景也没心思细赏了

【杯盏的瓷胚被烧制的极薄，看得到水的影子，两盏同是淡青色的瓷器，莲心茶碗上描着两个莲蓬，落了几颗莲子，而给梁郡君准备的花茶上，描的是朵清新的出水芙蓉。第一眼见她，除却娇憨，就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出水芙蓉的通透都要她一人占尽。】

【那日得她的邀约，便就答应，这样的可人儿，试问怎么有心相拒。夏的天气虽炎热，在此处，身在水上风里，恍然不似在人间。再看水端，那伊人来，一片水天里，只她最特别，笑意浅浅而向，起身相迎，端手扶而还礼】

妹妹可有被暑气伤着，快坐下喝口茶散散热气。【引她向前行，四下之景环水而生，边行边言】这里景色清幽，水景宜人，无花开，又处处似见水中花，想来与妹妹你小聚，思度此地最为合适。

【特意将她引在靠水端近些的座上，那里风来的清爽。落座她的对面，将茶碗送在她面前，替她揭开盖来，闻却花香味，又见粉色花瓣在水中起伏，柔声试问】

不知道妹妹可喜欢花茶，芙蓉花味淡不腻，性微凉，有清热解暑，滋润养颜的功效，方不知为你备下什么茶好，便自作主张为你添了些花在内。

【石桌上的茶盏模样别致，比我阁中的精巧许多，除却位份高低有别，品味追求也都不尽相同。器皿的模样哪里比得上食物的味道重要，顺着她的话去看茶汤里飘着的粉色花瓣，这样的好颜色瞧着像是能增进食欲】

原来是芙蓉花，好好的开在那儿妾身兴许认得出来，加进茶里就瞧不出了

【耳边水声潺潺，跟前是清香的花茶，真是夏日里难得的好时光。端起茶盏凑到唇边，温度刚好，浅浅的喝了一口，搁下茶盏让碧珠把食盒拿过来。打开盖子把几样点心拿出来】

妾身也不知道夫人喜欢什么，就可自己喜欢的来了，夫人快尝尝怎么样

【碧桃手里的花上还沾着水珠，像是刚刚到了水边才摘下来的，在鼻端嗅了一下往前递】

妾身新采的花，可惜不能加到点心里…

【一派天光明亮，拂裙而正，转腕托住自己的盏，与她同是对饮，苦味在唇齿间，眉心一丝也未曾皱。将茶水放下，内里的碧绿的莲心如针尖倒立，与她盏中的花瓣孑然不同，鼻间有花香也有一阵苦香。】

【见着她身侧的宫女递过来的花，眉眼朝花凝去，袖压在桌案上，看花看人，赞赏】这么好看的花，是在哪处开放，平日并未得见，可否送我一朵？【含着笑，再见桌案上添的点心，在这样好的气氛里，思起过往与含贞一同用饭的情景，很久没有这样的心境。】花在，人悦目赏心，点心吃起来就格外的香甜

【说道，撩袖而伸手去拿了一块点心，送进嘴里】果然是与平常吃到的不一样，很好吃。【水光下清淡的面容里攒着笑，若是往年常常揣着这样的心境，兴许便将心里藏着的活泼都能表现出来。然而这样安静的久了，也就成了神态的一部分。】

【吃着点心，抿着唇，看向她】太后娘娘也是喜点心的，妹妹下次去请安不妨带上一些，娘娘她定是开心。【宫内人形形色色，能让太后娘娘喜欢，并不仅仅是点心，她这样质朴可爱的心境，送去必定也是真心真意。她身上见不到权谋的痕迹，这样子，与她极适合，也惹得人心生怜爱。】

【日光正好，像是被身侧的水池影响少了暑气，手中团扇轻轻晃了几下便被搁下，扇柄垂下流苏滑过手腕，有轻微的痒意。花香茶香脂粉香，一时有些分不清哪种香才最好】

【瞧她像是真心喜欢，很是大方的将两枝都递过去】

这是行云阁种的花，原就是要给夫人赏玩的，妾身还怕夫人会嫌弃

【对面的人处处透着沉静温婉，与她相处，连说话都忍不住放低音量，怕惊扰到她一般。忽听她提起太后，回忆起每日请安时见到的样子，咽下口中的点心，摇摇头】

妾身笨嘴拙舌的，带了点心怕也说不清心意。太后身边有夫人贴心知意，想来已是开心的

【总觉得太后是高高在上的，到了她跟前总是紧张，舌头都要打结，从来不敢想，还能做什么讨得她欢心】

【这样的景象，要是含贞在对面，真的忍不住会捏一捏她的鼻尖，是这样可爱的一个姑娘。水声听得心愈发静，微笑着从她手中拿走了一朵花，故是说道】拿两朵太贪心，一人拿一朵，倒是最好的。

【将花送至鼻下，闻着这芬芳，指尖一递放在了耳畔，忆起从前乞巧节能与含贞同簪花，素日里不喜饰物，而今日却将花朵放在了发间，特意问她】你瞧，好看不好看？【形容的安静里多了一点俏皮，也是因为眼前有这样一个能感染到心底深处的乖巧女子。】

【也没有过多的位分话，把心里藏过的体己话，都能与她说。谈及太后娘娘，她的模样变得有些怯怯然，掩袖笑了笑】入宫离了家，此生无缘在父母面前尽孝。太后娘娘虽然是严肃些，她一个人在那里住着，我们平日去陪伴，只要你真心真意，那就是孝道。你我都是陛下的嫔妃，陛下朝务繁多，也是为陛下分忧。

【将泡过莲心茶的茶壶端来，特意用了一个小盅，将里面添下一小口，送到她面前】还是不解，那就饮一杯这个。【当然比起花茶苦，愿意将这其中道理教她明白。】

【鲜花娇艳，比什么珠钗绢花都好看，美人葬花更是赏心悦目的事情，含笑点头，拿起另一朵也簪在发上，稍侧了头给她瞧】

夫人看看，是不是比绢花好看

【手指拨弄了两下额前碎发，顺手摘下了原本戴着的绢花扔在桌上，戴的太多不好看。神色认真的听她说话，受教颔首，心里对于太后还是敬畏更多一些】

夫人说的是，妾身记下了

【新递来的茶与跟前的花茶不一样，小小的一口闻着没什么特别的味道，瞥一眼倒茶的壶，这是和她跟前一样的茶吗？带着疑惑举杯饮下，留在舌尖的只有苦味，感受不出其他的味道】

好苦…夫人喜欢？

【这是自己不能理解的口味，手指动了一下，终究没有忍住，还是伸手拿了一块点心来吃，试图压下方才那一口茶的苦味。脸色微微发红，像是做了错事一般】

妾身喜欢吃甜的…

【率真的拿下绢花的动作甚是可人，与她簪着一模一样的花，并坐在这一方水域。曾抄下的佛经许多，觉得佛说缘字亦不可说，说与不说，这些到来的缘分好的坏的，都会出现。】

【点着头，确实认为她这般模样更是活泼漂亮，拿起点心吃进嘴中，今日胃口比往日都好。自遇见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有时也认不清楚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大抵说了道理，还是要她饮下了莲子茶，她觉得苦可以少饮，却就这么饮下来，要心中更是想与她日后多亲近。面庞怔了怔，将点心中推到她面前】果然你是怕苦味的，想来花茶给你换的对【正了容色，再道】苦味甜味都是人生必定要尝的味道，我没有喜欢不喜欢，这苦味的莲心茶比起花茶更能降下暑热，如果你怕苦而不敢领略它的好，那真的得不偿失。

【在她面前一日之间说的话比几日说的加起来都要多，或许想到了过往与阿贞在家里的日子，更多的是因为本就是喜欢与她说话的。】是否感到身心更清凉一些了【抿唇与她道】这就是刚刚说的道理，时日方长，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可以来清秋阁。【说了许多，还是抚着发间一问】能告诉我，这花叫什么名字么？

【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宫里见过的这些人，都不太一样，说不上和谁的关系更好些，只要不交恶，便是好的】

【与她说话久了，便觉得这是一个可以亲近的人，若非此地开阔，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人经过，周围又都是宫人，几乎就要跑开仪态直接趴到石桌上了。低头拨弄着扇柄的流苏，荡来荡去的也挺好看，半晌方抬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夫人的话太高深，妾身不大懂。不过以后妾身还有请教的机会，慢慢学就是了

【抬手摸上发间的花，这是我到行云阁时就有的，过去在宫外也没见过】

我也不知道它的名字，看着好看，就摘了

【水声单调，听久了便生出困意来，闭了闭眼睛，好想就这么睡过去…】

结————

===承平元年 春末 ===

【春有桃花，殊色人间，芳菲盛至末，宫房花景历雨水，花落纵一时缤纷，胜见花开锦绣。初晴几日，和风不断，近傍晚，道上行，要抱雪归清秋阁取一盏灯来。错身行过竹林处，竹叶铺陈在地，踏行应轻音，素衣追清风。】

【偏偏近傍晚时，宫房四下最为安静。而双目遇夜色不能视物清晰，需一盏灯火指引归处。如意池的水景，那是用心来听的。赤霞在天际聚在北空，氤氲在那处像纸上永化不开的一笔墨，也若心里永远不会道明白的那一言。】

【并袖在水间，袅袅水气自那双鱼口中来，指尖触碰冰凉，水并非止水。水上映着一道身影，眼中是一片水域。记忆里，也是这样的天气，从京郊寺中取了一碗泉水，禅意曰缘分，端平在双手，一滴不愿撒。他经过，如常遇见在世间。回眸，远远一眼，一点不舍忘记。】

【天色由天青到黯，水色亦复应和，周遭静，水声如旧，在池侧听声撩袖，取水手心，不同于往昔的那一碗在手，这水很快从手心一滴滴的漏去。还记得入宫时候，那句留给母亲的话：此时方心甘情愿。是，必筠得偿所愿。】

【内东门见事官毕，觑见月色极好，兴致忽起，弃了步辇，只随着长廊一路前行，折经如意池，见数枝劲苇临风，池上白雾如霞似幔，一个人影当中，腰身纤细，影影绰绰，遂唤李寿】

那是谁？

【李寿睁目看了，回来禀道】

乃是清秋阁的郭夫人。

哦。

【若有所思，面前浮起张清丽脸庞来，不自觉往前几步，就在她身后不远立着了，只问风吹苇叶，漱然有声】

【月色已至，天幕为暗，周遭除了附近的灯影依稀可见，余下在眼中都是一团漆黑。久不见抱雪来，便在水畔平静的坐着。节气已然春末谷雨时节，夜幕临不见寒气，只是夜里时比白日清凉许多。】

【人前鲜少如此随性，在府邸时候与阿贞能在一处，算下时日还不如在宫中的多，也许在她面前比人前更能随性。喜这唯一的水声能掩尘嚣，掩心中挂碍。捧水如奉一场梦，无诺无誓霎那有独钟，回首那么远，而眼前，那里，定比回首过往，更远。】

【除了水音，听到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从水畔扶阑起身，回过眼眸，看不清晰，一片夜色昏暗。启唇而问，音色轻轻如平常话，从也不会焦急。】抱雪？你是忘记执灯了么？

【目视不清，双袖离了正扶着雕有鱼儿的石阑，试探朝前侧模糊的影像的那里小步行去。抱雪她素日是比抱夏活泼的，抱夏生得安静沉着与性情贴合，但也喜欢有抱雪这样直心肠活泼的人在身侧。想是她与自己开着玩笑，便也比平日多了些话，语调轻松】你是要同我玩笑么，我要跌倒了。【边说着边伸出手朝前探去，低着眼眸，挂着些浅浅的笑意。】

【面微讶色，目光只是一闪，却不做声，她素来性子极其恬静，举手投足循规蹈矩、即便侍奉之时亦半分不逾，从未听见她吐言“玩笑”之语，今夜却是不同】

【月轮在天，极低极亮，见她迎面走来，低睫敛首，那语调却是欣喜的，只是白露苇草重重幢幢，见她几乎欲要跌倒，眼明手快在她臂上一托，将她扶稳妥了，方道】

是朕。

【听得到周遭浅水中的苇声依稀，其声在水两相宜。良月幕空静悄悄的注视人间，袭住一身夜色摸索向前去，凉凉风拂了额发下的双目，不见确只能无奈。言与抱雪时，本意是要她莫再顽皮，吓她一下也是好的，裙带下绣鞋朝前一步，却当真踏空了石阶，跌向前去。】

【臂上忽得有力相扶，借着这力稳住了身体，并不是抱雪，容色早是一怔，方寸确乱，变得紧张起来，手腕触过那掌心，温暖而宽厚。只是月光结了霜在一双睫上，滞凝的视线，朦胧里抬起面庞，确然近在咫尺，不及稳心，急急行下跪礼】妾身郭氏必筠，拜见陛下，方有无知，愿陛下恕罪。

【低着首，惊吓的原不是那一跌，惊吓的是心事坦诚在月色下时，在此刻这样的遇见。是，原是忘记了么，这本是陛下他的宫殿，只是这样的大这样的远。当年的他掠影在心中眉目潇洒能囊括四海，如今的他居在九重云霄之上已然睥睨天下，他还是他。】

【平静些许，只不知道一双袖是佛如平常那样平整，也不知这跪礼所向是否正向他。自当归于静谧，可水声依旧那样恒如，万物还是自得有声。这样的感情，就顺着心意，自然而然。】

【只一瞬，她又恢复了以往低眉敛首的柔顺模样，端端正正，半分差错也无，目色只是温和，只道】
起来罢，何罪之有？

【夜风刮起来，见她立在风口上，便道】

春夜寒重，朕还是陪你回宫。

【略一瞥见不远处一个宫女执着风灯急急上前，灯火一挑一晃，明灭如萤烛，便咐与李寿照着亮，一路行】

【月色照得道路极是敞亮，玉华剔透，映出檐下碧桃花影一片雪亮，见其亦步亦趋随后跟着，不禁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拉至身侧】

不必拘着，朕喜欢你刚才的自在样子。

【往初笃定是明白的，愿望能在此墙中白首。就像拿那一碗水，本分的平平静静端好，世事并非人意左右，没有前尘的因，可来现在的果。想的极多，每每在陛下面前的时候，远也好近也罢，与今日不同，眼前如若都是清晰的，心就会变作那水，形容举止做到滴水不露。】

【夜色真的还是凉了，夜露被吹过在风间里，缓缓起身来。陛下他说要送我回宫去，黑暗里不得见的眸里许是浸了些风露，是么，好久好久了，就算只这一日，启唇轻声慢语，掩了几经陈杂的思绪】妾身谢过陛下。【不远处，抱雪正执着灯快步而来，那光明灭从远自近，她伏在地上只道有过，此番得陛下宽容，倒是应明白顽皮终要有度。】

【相行不敢比肩，几步相距随后，得借灯火，比得平日大胆，双眸抬，正是能看清前方陛下的侧脸，不知觉，唇上的笑亦追随视线而去，轻柔的只是与他一人。月今日恰好，光华在眼前，半是朦胧半是清晰，行时无言，拘谨是，或是真想与他道的都不能言，所以便就一直这样沉默。】

【可知是玉兔打翻了琼华在心间，自也不知，恍然至陛下身畔。点了点首，睫下的眸色微亮，得风催，整株花散开了花衣，落英缤纷，一瓣花落至他的肩上，抬袖近前小心翼翼的拂上去】陛下听过一个传说没有，桃花是有仙人居住的，若得花神眷顾，便能事事顺心【不再避目光，相视而言，将他身上的花瓣放在掌心上】今日仙人月色下遇天子，落这花雨是要陛下每个朝暮都能顺心如意。【确然，是借花言喻心愿。】

【唇畔依稀淡弧，这样的言语听得多了，心内总不十分在意，即便身为皇帝，亦不能事事随心所欲，纵仙人照拂，又当何如】

【肩上落花被她小心拂落了，看她说得认真，，一双眸子中蕴含神情极虔诚，是真心相信桃上仙人这般虚无缥缈之说，只微笑道】

你只顾着朕顺心如意，那么你呢？你的心愿如何？

【父亲为御史中丞，尝得阅典籍之便，凡世有宗卷载，上古神明之说乃因凡人为告慰心愿而起源。世有女子得心仪之人，日日祈求神明，只望她心中人能顺心顺意，其愿以此生相换。】

【这份心，必定是最普通的心意，说来似乎轻易，这样就不会被内心所阻。又能借得神明之说来言喻内心想道出的话，说得坦然，业以知足。眼里包含的神情真心真意，真心确然给的不是那传说，给的是近在咫尺的陛下。而他正如这夜临于人间的明月，相距远亦远，近亦近。】

【花在静夜里的风中落定，这一瞬，安静的眸子里有所见，既得陛下所问，婉约眉目，抬袖遇微风，指端轻抬，空里慢慢的画出一上弦月形，正是陛下给予的微笑。】妾身的心愿，陛下可猜到。【露笑，已抱袖于胸前，慧藏细微，收入心中珍重。】

【言罢颔首，也藏住了目光。心生得淡，万事皆能看的淡，这句话并不是错，只是再淡再清澈的水里，每当夜色来临，月东升时，总会见那一轮月影水中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