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

当然，不然，吾如何能救得了你？

【只可惜她这一死，吾倒是寻不到那幕后黑手了，颇有可惜。】

……

【罢了，此事急不得，还需从长计议，如今，先将这位姑娘送到安全地方才行。】

——————结——————

建元六年春

【萧萧远树疏林外，一半秋山半夕阳。自半山亭而下，时已近日暮，城外残阳铺水，半江瑟瑟半江红，将近城郊则擎苍巨阴，遮天蔽日。】

【松林下湿泥暗影，脚下白骨森然，残枝断骨在裙摆下零散如花。手中一张契约，书银两三千还有那钟闻天踪迹都全计于这张薄纸之上，想起当年情况，眼前所见渐远去，似坠入心魔之道，火光四起，哀嚎一片。依旧可见刀光肃气，娘亲仓皇而来，手一伸便可抓到她，却被此处阴风一吹，吹散了前事。】

【自往事回神才觉四周气场波动，侧耳可闻微弱息响，环顾四周，唯有松涛阵阵，悄无人影。眉梢轻敛，定眸一处，清喝一声】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自上次沈放事件后，佛希便以女子身份面人。佛希性情忽变，整日嬉皮笑脸，却重情重义。但还是依旧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心中烦闷，去到常来的郊区，面对日薄西山，炊烟缭绕，心情好了几分，靠于一参天大树上，扶额，呼！今日一黑衣人找到自己，给了我三千银两和一副美人画，留下一名字——慕云荒。不知为何，心中不舒服的很，甩了甩头】不想了【闭眼小憩。忽然，下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猛然睁开眼，忙抑住呼吸。侧耳倾听其脚步，轻而浮，定是习武之人。并未回身去看她，只是瞥到一白色身影，底下忽然传来柔音，蹙眉，无趣，如此快就发现了，难道自己武功真有退步？飞身下树，置其身前，看清她容貌，咦？呵，为何如此眼熟？眸毫无顾忌的打量她，戏谑地挑了挑眉，笑嘻嘻道】呦，姑娘长得真美，不知美人是？

【近日常有人寻我麻烦，也不知是为何，打发了好几波也未见收势，颇有几分不死不休之势。皱了皱眉峰，原想此人藏匿此地也同先前那些人同一目的，但看其行举却是不像。】

【将手中契约收入怀中，掩下眼中不耐，于其打量自个儿时，亦不动声色将此人观察了一番，再闻其言时，眉目不由挑起，只是一笑，意味不明】美？姑娘谬赞，倒是姑娘姿色倾城，在下自愧不如

【既非是寻我麻烦之人，也便懒得多言，至于后面那问句，却是避重就轻。】

（见其态度，心中也未有不快。只是觉着眼前这美人眼熟的紧，好似在哪见过，略一思衬。俄而，猛的抬首望向她，蹙起眉，言）慕云荒？你是慕云荒（不等其回答，迅速抽出一旁的剑，架在其脖子上，微微勾唇）有人，要你命呢（抿了抿嘴，浅笑）可惜了，我不杀美人（摇头，收回剑，深深叹一口气，故作可惜）三千两银子啊...

【听闻她道出我姓名，微感兴趣的挑起眉梢，既是要杀的慕云荒，而非“青冥”那便是简单许多。对于横在脖颈间的剑并未多在意，若非我愿意，任凭她也没那机会这般轻松将青锋对上。】   【此地为松林腹地，青碧遮天，挡下大部分阳光，只些许斑斑驳驳透过密叶洒下，不屈不挠的。松风逐裳，拂面清凉，见她收剑，又是一番令我诧异之话，勾了勾唇角，被美人说美人，倒是别有意思。】原来我的命竟只值三千两？不若姑娘告诉我是谁这般惦记我屡派人来挑衅，我付姑娘双倍银两，如何？

【瞧她镇定样，心中也未有太多诧异，既能发现我，定非凡人。】
【耸了耸肩，低头，踢走有些杀风景的白骨，忽眸光一凛，抬首，迅速上前拔下慕云荒的发簪，手一紧，掷于数仗外的一棵参天大树上，只闻一声惨叫，从树上跌下一人，倒于白骨中，微微叹气，随即勾起嘴角，看向慕云荒，此时她被我拔下簪子，披头散发，有些狼狈，笑道】美人披头散发也如此没美嘛...【愣了愣，复言】我不知道，我向来不问..美人想知道？

【其人衣袖掠过眉梢，分明有香。出手迅疾，那方一声惨叫以后，再无声响】

【失了发簪至于青丝逐风，一缕抚过脸颊，遮了眉眼。抬手将发丝勾到耳后，收回白骨上的目光，笑意未散】自是想知道，姑娘不说，我也不勉强


【抬步走近那被她射下来之人，发簪直入心口，却还有半口气吊着，皱了皱眉与她】这人姑娘认识？

【说罢抬头向东南处一棵古树看去，果真见重光探出脑袋，无辜的看向我处。踢了踢地上之人，若这人有杀意，重光定会出手的。这般下来，倒是瞧不清楚这姑娘与这人因由】

【微微眯眸，不再看她，轻点足尖，跃至一棵树上，斜倚粗壮的树枝上，合眸，摆摆手】随你

【一树叶飘至脸上，轻拂走，摇了摇头】不认识【斜眸瞥了那人一眼】不过是那要我杀你那人派来的罢，你不是想知道要杀你之人是谁吗，去搜搜【自知其定是聪明之人，也不多言】

【微微勾唇，慵懒道】那树后之人，出来罢，大丈夫躲于树后像什么样子。

【退开地上那人一二步，听闻这姑娘一言，抬头看去，果见重光无辜的探着头，隐隐听他嘟囔一声】（……我才没躲）


【失笑同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下来，与他道】打这人带回青丘阁去，我有事要问他，你小心着，别把人弄死了


【重光点头，摸出一支发簪予我才捞起地上的黑衣人，脚尖轻点，倏尔便不见了人影。将发簪把玩在手，也未去绾发，抬头与那姑娘言谢】如此多谢姑娘，我方才所言当真，姑娘可随我至青丘阁取银票

【也是听到那厮嘟哝，不禁莞尔】没躲么，呵呵【见其从怀里掏出一支发簪，失笑】这人还随身带发簪啊


【蹙了蹙眉头，言】谢我作甚？银票？你当我真稀罕那三千银票【顿了顿，笑道】美人儿，我不要你那三千银票，我们做个朋友可好？

【闻言只一笑，用那发簪将青丝绾起。心纳百川方见容人，重光虽武艺不错，但究竟是半大的孩子，他都懂此理，姑娘一句笑语却显见绌】


【抚平衣袖上折痕，听闻做朋友，眉梢微挑，化成一笑】好啊，慕某最是喜欢朋友

嗯，这样不好得很
啊...
【打了个哈欠，一手捂着嘴，一手冲底下摆了摆】
你走罢，我要睡了，咱们有缘再见

【闻言淡然一笑，具是不在意，拂了拂衣裙，与她颔首便离开】

【松风逐裳，裙摆翻飞，缓缓出了那四夏岭。大千世界，水土养人素来良莠不齐，偶尔遇上几个这般人也是不稀奇，只不得不感慨自己性情好了许多，已非彼时那个不和心意就拿刀拿枪自己】

结

【建元五年冬】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北风其凉，可穿衣刺骨。走了近半月，终于同身边的这人到了京畿。拢了拢半薄不厚的破旧衣裳，直往手上呵气。靠坐着一棵青松，仰头看天空，满目灰茫茫，青松依旧苍劲，却在披雪挂霜之下，显得萧索许多。搓了搓手臂，转过头去问那瞧起来像睡着的老头】陈叔叔，你说这雪还得下多久啊，小云可冷死了。


【这陈叔原也是大家之人，后也不知为何竟落魄成了乞丐，我于几月前接下任务来探其秘，打扮成小乞儿接近他，初时他防御心极强，后不顾自身的救过他便慢慢也接纳下了。毕竟此时我所示不过一个单纯无依的少女，举目无亲又能关怀他人，磨了几月终是他打算上京城，并带上我。我自觉离任务结束要近了】


【为了他背后所藏的一卷秘纸，追杀相逼之人自是不少，一路而来年迈朽体每况愈下，怕是不久矣。往日这人总是沉着面色，今却是笑意隐隐，只听他道】（云丫头，进了城，便不冷咯）

【似是不信他所言，皱了皱鼻子就要反驳，却隐隐有一声枯枝断裂之人而来，陈叔眼色一凝，扬手示意我躲到他身后去】

【寒风冻骨，乱葬岗更显荒凉，满目望去杂草丛生，灰蒙蒙的天空更叫人直觉此地有阴魂而不散。】

【夕阳西下，夜幕死在缓缓吞噬笼罩灰色天空，风渐大迎身而吹，衣袂翻飞，墨发随飘，城郊之地果然此时除我之外无人。】

【踏过黑松林，缓步往前，眸光瞥向两边，此时此季树木形如枯干，树身更像一张张妖魔鬼怪的脸庞在嘶吼，如若是普通百姓夜里如此，恐怕顷刻间就要吓晕过去。】

【这也解释了此地此刻无人之故，脚下枯枝不断，单手拢袖负后，踏过枯枝，“枝桠”残声突响，惊起树枝上鸦群疾掠飞空而去。】

“嗯？”

【一声惊疑，看来要收回之前判断，此地有人在行，同我一般的行人，侧眸望去却看到一落魄壮年男子，四目相视，一瞬凝滞不动。】

【止步静立，却并不着急说话，看他那样子，是把我当成歹人了么？也许我就是歹人。】

【正是要躲到陈叔背后去，却不想被脚下枯骨拌倒，一个踉跄，连滚带爬的到了他身后。眼里惊惧未定，像是饱受追杀之下的惊弓之鸟。】


【只露出两只眼睛怯生生的打量着来人，广袖生风，墨发逐风，于霜雪之下遗世而立。北风穿林过境，空气中杀气潜藏，沉了沉眼，虽此时入眼雪白，但也知除我三人之外，另有他人伺机而动。毕竟将近城关，这是追拿陈叔最后的机会】

【那男子一声疑惑之后别无声响，陈叔也是默然未语，只是盯着那男子看，似是辨别是否为仇。 几道脏污落在脸上，映衬着被风吹冻的红，像是经受不住这般沉静，还有那暗敛的危险。抿了抿唇，怯而犹豫 】求求你，放过我们，何苦要为难什么都没有的乞丐！

【怯生生的脆响，似投石入湖，在山间泛着涟漪。分明有感暗中潜伏之人有所沉不住气】

【又是声响，耳中听闻这一次是有人摔倒，这一下摔得可算不轻。】

【视线随声而移，果然在这男子侧面有一女子正跌倒在地，还有那被她身躯压碎的枯枝也显得分明。】

【只是她的眼神之中仿佛有着更深的恐惧，是对什么惊恐？顺着她的视线，不由一瞬四目相对，是我？我有这么可怕么。】

【只是一瞬相交，她却端的狼狈，是难民么？这个时代，不可避免的产物。】

【那中年男子倒是沉得住气，我本随意到此，却也无意纠缠，只是恰好就这么在这里静立着了。】

【首先说话的是那模样狼狈的女子，带着哀求的声音，令人听着皱眉。】

“我什么都没有做。”

【平淡的话语，仿佛一阵清风，没有任何情感，淡淡一句之间，已显露，这两人不是普通乞丐，就在刚才一瞬，有气机浮现，枯木老鸦嗷嗷直叫，仿佛有杀意在凝聚，这里将要有一场暴风雨么？】

【暗中二人终究是未能沉住气，倏尔与一处雪堆后出，提剑而来，陈叔提掌迎上，罡风剑气将青松之上大把的雪霜震落，纷纷扬扬落了我一头】


【绕是陈叔未武学大家，也经不住连日的追击，以一敌二，渐显下风，防御起来捉襟见肘。跪坐在地上尽是焦急的看三人往来，可不能让陈叔死在这节骨眼，但自己装了好些日子的弱女，又不能此时暴露。】

【便跌跌撞撞的半爬到那男人脚下，一双半脏不干净的手毫不客气的抓上他衣袍，眼中满是哀求】我知道你是好人，求求你，救救我们

【积雪飞空，震动内力终究逃不出我之双耳，果然是有人在追杀他们，不动声色，先判断形式。】

【飞出二人踏雪而来，提剑直击那中年男子，倒是颇为诡异，莫非这个小乞丐可以放任不管么？】

【看来其中还有诸多隐秘，迈步向前，衣衫抖动，脚下雪地印出一连串脚印，那中年男子看起来武学根基不错，但奈何以一敌二，而且似乎疲惫不堪，况且来人有兵器在手，招招致命，端的凶险。】

【再向前走几步，离得更近，衣衫下摆却迎来一双脏兮兮的女子之手，耳中听闻，不待人继续往下说，弯膝屈身，伸出手掌，大手握住人一双小手，轻轻挪开，下一刻一跃而起，腰间别着的朴素长剑刹那出鞘。】

【剑风回雪，剑气激荡，更扫开积雪飞空落成雪幕，一剑出，寒光乍现，剑影快若惊鸿，直击其中一人神门穴，剑锋一折，出其不意，一点血光溅出，其中一人捂手痛叫，武器飞落插入一旁雪地。】

【脚下步伐再变，身形前倾，一息之间好不停留，剑锋在对另一人面门而去，一声金戈响声刺耳，两剑相交，一剑劈，一剑横身挡。双手握剑，力压下沉，破落人剑与身躯下坠，继而跪入雪地，看他拼死抵抗，但他己身剑刃却被压向一旁肩头。】

“你们来此为何？”

【轻言出声，无丝毫波澜的一双墨眸看向这人，仿佛能把人看穿一般震慑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