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朝宗|古风·演绎·江湖

 找回密码
 入世江汉(邀请注册)
搜索
楼主: 贾仙童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都市霓虹] |斯德哥尔摩情人|——原创

[复制链接]
未结剧目0
35 岁
54 两
0 条
33

房间里没有光。

我抵背靠在墙角,闭上眼,看到的依旧是那夜的火,在空旷的十字路口拼死烂命地燃,不肯将息,火焰烧透晚云,像弥留不肯散去的霞光,而远处传来人群奔走、救护车疾驰而来的声音,都仿佛是教堂轰鸣的晚钟,一声声,假济慈悲,要替我送陆聘一程。

那一刻,我看到火光燃起来的那一刻,有瞬间的恍惚,便忍不住问自己,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陆聘,而我又是从什么时候彻底沦为了一个疯子。答案沉在岁月的河底,泥沙掩埋,杳无踪迹,回答我的只有遥控器不止的蜂鸣,应和着心跳,一声重过一声,我却希望它更慢些,慢到与陆聘将陨呼吸一致,他理应知道,即便游离在死亡的边缘,也只有江朔配同他并肩赴一遭黄泉路。

并非是第一次杀人了,我亲手了结了陆聘,我想我理所应当感到愉悦并拥抱快乐,于是咧开嘴,喉咙嘶哑地扯出笑,如同金属摩擦的噪音,而脸侧却划过温热的液体,触及空气,落下时余热便已消散,薄情寡义地坠下去,跌砸进泥土,不多时没了踪迹,仿佛从未来过,我猜我哭得很丑,上不了台面,按下引爆键时的快感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起灰飞烟灭,随之袭来的则是绵密的悲伤与细碎的痛。

竟还会痛,当真可笑,却也一直痛着,像是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噬心刻骨。

我该去送一送他。

脑子里存着一个念头,也不知是如何行尸走肉般回到了洪兴。江锐难得在家,屋里却还是很冷,他是我父亲,此刻我却觉得他陌生得紧,就连父亲这个称呼,也依稀淡薄得只剩亲缘血脉四个字罢了,支离破碎,到底没有什么可以留恋。

江锐难得对我动了手,江凡假惺惺地在一旁好言规劝,饶是止不住江锐的拳打脚踢一一应在我身上,看惯了父慈子孝的戏码,如今反目成仇倒也算不上稀奇,所谓家,似乎从未存在过,江朔也从未存在过,区区一个我,不过是权欲场中诞生的一个筹码,一个还算人模狗样的继承人。十八年,唯一能证明江朔曾经活过的,也唯有陆聘,如今,也没了,都没了。

我不还手,软在地上像一滩烂泥,估摸着肋骨断了几根,呼吸牵扯出血腥从嘴角溢出,眼神依旧是混沌的,痴痴望着天花板垂坠的硕大水晶吊灯,希望江锐狠狠心,将我活活打死,给个痛快,可我到底是个恶人,老天爷定然不会让我如愿,于是才有了这满屋子的黑。

墙上作了软包,房间里空得连张床也没有,死,倒成了奢侈。

江凡日日往屋里送饭,我不吃,就命人掰开嘴往里灌。江锐再也没来过,兴许忙着处理我给他留下的烂摊子,洪兴二当家被自个儿少主谋杀,这样的消息,总归要闹得人心惶惶,再不济,新安那边也要借势发难,他难有安宁。又几天,江凡带来了陆聘的消息,他说,陆聘还活着,硬是吊着一口气挺了过来。

“真好。”语调平平,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它们仿佛在我眼底扎了根,决堤一般。很不合时宜,我突然想起和陆聘的第一次,他也是熬得眼睛都肿了,我便对江凡说:“明天来的时候,给我戴副眼镜吧。”

他欲言又止,我只道:“眼睛哭肿了,戴副眼镜罢了。”

谁又在乎,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哭什么呢,不过是满盘皆输罢了,却又莫名多了一丝侥幸,或许我在连日的黑暗里终究窥得了一丝残存的人性,挣扎着后悔,幸好我没有害死他。只是等江锐处理好一切,我或许要先走一步了,最后一点残念,连见他都成了奢望,稍一寻思,还是不要见了,我怕只一眼,就再舍不得去死,有所求的时候就更愿意相信头顶有神佛,有下辈子,只是下辈子也别再见了,希望我再也不要遇见他,希望他再也不要遇见我。

只是陆聘,我仍想问上一句,你要我活,还是要我死。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30 岁
3 两
0 条
10
陆聘


耳边爆炸引起的嘶鸣仿佛还没散,外头已然变了天,明争暗斗不休,明面上各方势力的交锋,暗地里的械斗流血。内部的暗流涌动,其他帮派的虎视眈眈,短短几天,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

江锐从不是心慈手软的,也不是没有智慧谋略,反而老谋深算。我虽身在病房,但都知道他趁着这个时机翦除了好几条蠢蠢欲动的势力,也逮住几个露出尾巴的老狐狸。任是为他卖命十几年,陆聘,也只是一个符号,可以坐拥权势,翻手云覆手雨,也可以是个工具,物,尽其用。

我一身西装革履,连头发丝也一丝不苟,端坐在江锐手边第一把交椅,我只看他演,痛心疾首,或怒火雷霆。我今日依旧是个符号,坐在这,证明陆聘还活着,是对蠢蠢欲动的震慑,也是对惶惶不安的抚慰。江锐的戏,要收场了。

从头至尾,我一字未发,坐的挺直而导致绷带下的伤口崩裂,也毕竟,我今天本该坐着轮椅来。

扯了扯嘴角一笑,弯腰坐进车内,问开车的江凡

“他在哪儿?”

江凡跟江朔,是极端的不同,那人乖戾不驯,江凡却总恰到好处的展露乖顺,就比如这时候委委屈屈的来给我做个司机。

“他那样对你,你还…”

“江凡,我不想问第二次”

因伤口渗血带来的撕扯感而不耐,他忍了忍,终于是没有多说,驱车往郊区的别墅。我推门而入,里头没有开灯,也没有窗,实实在在的小黑屋,小孩靠坐在角落,我踱过去,每一步都牵扯伤口。

最终,我轻轻提了提裤腿,在他面前蹲下,最终喟叹一声

“我们小少爷,怎么待这儿”

我醒来时,思绪还未聚,意识还没回笼,脑海里空茫茫,只是率先想到了江朔,意外的没有愤怒,没有恨意,独留下一声喟叹,内心深处一阵遗憾与可惜。

却也不知可惜什么呢,可惜未能如他所愿,可惜终章未至,可惜我没死,不能任他痛快,可惜我未死,再不得而知我如果在这一刻死去,会在他心里划下怎样的痕迹。

都是他啊,于是只有妥协,再度陪他沉沦。

我伸手,抚上少年的下巴,上头冒出了些胡渣子,他似乎也一夜长大了。

“你让江凡问我要你活着还是要你死”

指尖触及他的耳后,轻声道

“可是江朔,我们之间,处于主导地位的始终是你啊”

“是你掌握了我的生杀大权,今天我反问你一句,江朔,你要我活,还是要我死”

终究是我对他服软,死了就算了结,活着继续纠缠,江朔,我全凭你。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35 岁
54 两
0 条
33

江朔

时间无声无息地流转,腥风血雨与我无关,仍只有满目萧索的黑笼罩着,将我禁锢在那一夜的街角,叫那十字架钉牢了,火焰时时刻刻灼烧着肺腑,偶尔天可怜见,我能梦见陆聘,我见他在爆炸之下的血肉斑驳、断肢残骸,我见他死不瞑目,于是俯下身去亲吻,随后恶鬼露出尖锐的獠牙,咬断我的脖颈,他说,江朔,与一起下地狱吧。

我笑着答,好。

梦醒时,房间里依旧是冷的,如同现实兜头给我浇下的一盆冷水,彻骨地淌在血液里,我爱了陆聘十年,大抵也称不上爱,无非是年幼时的仰慕,逐渐扭曲成极端的占有,想来,似乎从没有人教过我如何去爱一个人。

江锐和陆明,是匿在世俗之下的惺惺相惜,一辈子没上过台面,陆明死于帮派相争,江锐抱憾一世,我就想,我该足够强大,才能高调地宣之于众,不步江锐的后尘,于是暗中培植势力,要扮猪吃老虎。

后来,我又亲眼看到我妈混迹于形形色色的男人床上,她的笑意与快感浮于浅处,最终一命呜呼,死相极其难看。她从不说,我却猜,曾几何时她也爱过江锐,只是尽负了,从此我便厌憎辜负,深恶痛绝。

再然后,世事锤炼,娱乐圈的浊浪打过几遭,就只剩下区区一副人皮。

屋外有响动,是江凡吧,我懒得去管,眼底却捉到门缝透来的一缕光,逐渐扩散,刺得人眼睛生疼,索性抬眼去看,逆着光,依稀勾勒出一个熟悉的轮廓,是从黄泉爬回来要向我索命的那个人,这一天终究是到了,我却莫名觉得释然,或许能被他亲手杀死,也算我短短十八年的生命中最幸福的一刻。

我仰着头,坦然地等待审判的降临,他或许恨极了我,下手应该比江锐还要厉害,不对,我杀了霍均,杀了阿诗,囚禁了他,皆不是什么痛快手段,陆聘最重情义,说不定也要我再生受一遍,自食苦果,也好,也好,提前尝尝地狱的滋味,不至于我死后再吓破了胆。

我的视线随着他往下,猜他第一句会如何骂我,总归配不上什么好话。

“我们小少爷,怎么待这儿。”

我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却一头撞进他伏藏好的温柔陷阱。我果然还是个恶人,即便死到临头,仍旧抱着私心,肖想陆聘一如既往也是个恶人,同在世间为恶,我与他,也算割舍不掉的孽缘。陆聘啊,陆聘,洪兴的二当家,道上的铁面阎罗,为什么偏偏对江朔生了一副菩萨的心肠。

他的手指摩挲着,绕到耳后,我未答他,撑起身子来,许久未动,手脚都僵硬,一个趔趄直接撞到他怀里,不甘示弱地,一手探到他颈后,一手拉拽他坠在西服前的领带,压低了,仰头亲吻,舌头撬开唇齿,更像是两头野兽久别重逢的撕咬。你看,陆聘,我仍是个疯子,离我远一些。

我应该推开他的,却又贪这黑暗中弥留的温存,那是我锥心刻骨爱了十年的男人,爱他,伤他,杀他,无法被原谅。

直到呼吸都滞涩,我才放手,与他额头相抵,喘息片刻,狠心推着他胸膛拉开些距离。我不敢直视他,镜片生了些许水汽,雾蒙蒙的,视线一片模糊,映着他完好无损站在我面前的身影。原来,比起得到他,我更希望他活着。这一刻,我突然就懂了江锐,懂了陆明走后那几年他的喜怒无常,他的浑浑噩噩,他的怅然若失。

“William叔叔,好好活着。”

我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叫他。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30 岁
3 两
0 条
10
本就是强撑着的病躯,他这一扑一坠,直接便是扑进了交织的血网,我能感受到身上无数的伤口崩裂,血丝蔓延。

我半蹲瞬为半跪,承接了他的力道,,也承接了来自他的吻和他内心深处无处宣泄的情绪。那些澎湃且压抑的、无限滋长的情绪。他都没说,我却好像都能透过这个亲吻感受到。

“那就……活着吧”

气息乱而重,不知是因为伤,还是因为这个跨越过生死的吻。手掌抚过他的后脑勺,近于纵容的拍了拍。

我与他之间有道鸿沟,里头尸山血海,还有我弃下的忠与义,有霍均,有阿诗,有他的偏执与痴狂,猜疑与囚笼。我终将越过这道鸿沟与他相拥,也将终身背负这沟里的一切,或许日日午夜梦回都不得安宁,但都是我该肩负起。

我与他,是恶与恶,是血沼里开出食人的花,暗地里生长的毒蘑菇,即便过程腥风血雨,结局不得善终,吾往矣。究其根本,大抵就是因为他初初见我,笑盈盈的喊我William叔叔,问我他是不是也觉得他好看。

——终究沦陷,在不知不觉。

“走吧,这儿可不是洪兴小少爷该待的地方”

血色浸染了绷带,也浸染了纯白的衬衣,我轻嘶了声,骂他一声狼崽子。

外面多少眼睛盯着我,盯着江朔,他们都在等一个结果,是看江家这位小少爷到底是怎样一个结局,一个江朔,也够外头闹一场腥风血雨,站队,洗牌,而如今我还活着,我的态度几乎能左右他的下场。

而如今我来到这儿,跟他从这扇门走出去,就是昭告所有人,我陆聘,从此站在了江朔的身后。至于那场爆炸,不管背地里如何,明面上,无人再敢多说一句来诘问他,毕竟,当事人都不在意。

而往后,江锐、江凡、还有那些老不死的族老,各方势力,神来杀神,遇魔弑魔。

带着撕扯的疼轻笑了一声,带着点嘲弄

很好,就让腥风血雨再演的更烈一些吧。江朔,我们都站在这风雨中心,是注定。我们自己的篇章怎么演,却都是自己选的。

而我,今日生明日死,只要是有生之年,就陪你演了这一场。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35 岁
54 两
0 条
33

血腥味混合着药物的苦涩在鼻尖炸开,是啊,他刚从鬼门关爬回来,遍体鳞伤地来寻我这罪魁祸首,非是诘难,非是报复,非是落井下石,只是蹲下来拍拍我的头,安慰说没事,而我,一个穷凶极恶的疯子,眼下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归根结底,打碎了他心爱的玻璃杯而已。

这就是陆聘,我钟爱的男人,永远沉默,永远可靠,永远轻描淡写地替我扛下罄竹难书的罪孽。

他不知,我抱了必死的决心,同他说那句好好活着,我自知江锐不会放过我,洪兴也不会再相信一个背信弃义的少主,我没有光明的前途,唯有死路一条。而我竟在他纵容的拍抚中抓住一丝顽强的生念,像泥沼中的救命稻草,死灰复燃,燎烧起明明灭灭的火光,与按下引爆器的瞬间重叠,又在触及他眸眼的那一刻收束得无影无踪。

我想活着,我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渴望活着。

死,才是最大的懦弱,而陆聘爱过的江朔,从不是一个懦夫。

我沉默地摘下眼镜,丢弃在晦暗的角落,撑着他的手臂站起身来,此前被江锐打断的骨头远没有长好,稍稍一动,钝刀子剐似的痛,陆聘想来也不遑多让,也算得同病相怜。

手扶在门把手上,稍有一瞬的停顿,想起尚在小树林时,我对他说,以洪兴为聘,邀他共度余生,如今当是兑现的时候,他既然已经做出选择,那我便没有自怨自艾的余地,遑论是洪兴少主,还是丧家野犬,江朔合该永远配得上他予我的宽纵,而我的刀,将永远不再向他。

我知门外风雨未歇。

“走吧,William叔叔。”

陆聘,江朔依旧是那个无恶不作的疯子,但只要我们仍存着一口气,便甘之如饴做你势均力敌的情人。

——结——

评分

参与人数 1铜钱 +5 谷物 +5 纹银 +2 收起 理由
顾乔 + 5 + 5 + 2 撒花完结

查看全部评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guest
welcomelogin

本版积分规则

关闭

站长推荐上一条 /1 下一条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江汉朝宗

GMT+8, 2024-4-24 09:21 , Processed in 0.374340 second(s), 48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