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书院】大成殿

【陈柠？眼前人看着眼生，想来必是陈钤的妹妹了】

陈姑娘？你哥哥是陈钤？

【那日来书院寻哥哥，若非陈公子帮忙带话，还真不知如何是好，只那陈公子似乎与兄长不大对付】

【难得书院来了眼生的女子，瞥见她手里的荷包，开口言】

你手上的荷包真好看，是自己绣的吗

【她居然知道哥哥的姓名，看起来或许应该是认识哥哥的。】

是的

【倒是没想到哥哥居然还认识，别人家的小姑娘，这个消息很震撼，自己回来要问问。】

【听到她提及自己手中的荷包，拿出来，放在手心】

夸奖了，我只是闲来无事，就自己绣了一些

你喜欢么？

【因着上回儿的事，谢过后得知了那位公子便是陈钤。而后再无交集。如今偶遇他妹妹，倒还真是巧】

【见她一副乖巧模样，甚是有趣，闻其言，含笑道】

我女红不好，常常被人笑话

【复闻其问及是否喜欢】
喜欢

【所有遇到的人都夸赞自己的女红好，而自己也只是说的上喜爱，算不上精通】

笑话你的人，我不一定有你做的好呢

【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淡粉色的荷包，递给她】

若你喜欢，便把这个收下吧，这是我前几日绣的

下次再有人说你绣的不好的时候，你就把这个给他看，就好了啊

你说得对

【不由得喜欢上眼前的女孩子了，软软的，可爱极了。】

【接过她递给我的荷包，放在手上打量了片刻，复闻言】

你的手真巧

往后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大可报我的名号，我是尉迟家的千金

【附耳听到学院里下课的钟声响起，想必哥哥也已经下课了。能交到一个朋友，也不枉自己来一趟了】

应该不会有人欺负我吧

书院是不是下课了，我该去找我哥哥了

下次我们一起玩儿，我教你绣荷包

【和人道了别，转身离开，她不知这尉迟家是何等人家，心里也猜到一些，回家问问哥哥便是了】

好

【与她告别后，出了大成殿，去约好的地方寻兄长】

【后话不提】

――――――结

【早起时天气尚好，晨光熹微，露收芳径草铺茵。待我梳妆罢，日头已高起，灼灼映照青石，瞧一眼便觉着烫。冬阳不知从哪儿折来一枝凤尾兰，四五个簇拥一处的饱满花苞，白胖晶莹十分好看，我寻了青瓷小瓶插着，就摆在窗棂下的一方小桌上，阳光探来，堪堪将花与瓶分割开来，一半已坦露于光下，一半尚还在暗影里。】

【今日本未打算出门，捧着一本游记翻了大半，任由光影在小方桌上一寸一寸的侵占地方。不料过了午后便突然下了雨，乌云滚来，骤然磅礴的下了一场，院里那些被日光晒低了头的花草不得不挺直了腰杆迎接突如其来的风雨。】

【我瞧了一会，说是骤雨，但瞧着架势却是一时半会不停的样子，问了冬阳时辰，想起早些时候瞿叡之出门未曾有伞，于是将手边的游记一收，从冬阳手上接过油纸伞就出了门。】

【我倒是喜欢下雨的时候，淅沥沥的声儿落在油纸伞上，有种说不出的静谧，从雨帘里看四周，虽然人与人相隔不远，却又仿佛隔了千山万水。自瞿府往应天并不远，但雨势不小，广袖与裙摆难免叫雨水侵染，在边角形成一圈不成规则的深色。】

【知晓今日夫子在大成殿讲学，故而也不必多走，直直往了大成殿，里头隐隐有声传来，是夫子侃侃作谈之声，似乎一时不能罢了，于是我便在廊下站着，眯着眼眺着远处殿宇的翘角走兽，耳边治学声和雨声缠绕一处，心道就这样等一会儿也无妨。】

【在明堂内时，课至中半，便有天云变色，闷雷隆隆次第。我握着一杆云毫，落笔点划，平心静气尚且如常，身畔已经响起了不少同窗的细碎交耳之声。毕竟晨里时，天气还这样好。夫子一声轻咳，执卷的手往案前一磕，不轻不重，却足以震慑众人。满堂寂静的顷刻间，大雨滂沱。】

【纸上最后一点墨迹干掉，这篇策论便交了上去。走出大成殿时，瞧见几个文院的学子正徘徊不已。连着几日都是响晴天，没人对这场突袭有任何准备。不是多雨的节气，也没人想过还要带伞往来。略瞧了瞧一干人一脸苦相被封滞在檐下，一抬手，便将手中拿着的书袋举到了头顶，要往雨帘中去。与此同时，不合时宜的声音便也在耳边响起。】

（“瞿叡之，孔孟之书，圣贤之学……岂容，岂容你这般折辱造次？你简直是有辱斯文！”）

【我向来不太关注与我无关的人，面前这几位仁兄的名姓我一个都叫不出。但很明显，山长内侄的身份在前，素无交往却已认识我的人反而很多。瞧着那青衣学子因气而憋红的面颊，倒没有什么争辩的兴趣，只觉得很莫名其妙了。正欲离去，便瞧见长廊不远，那丫头正擎着一杆宗竹油伞打量着一方檐牙，专心致志，倒像是在研究什么要紧物事。】

今天怎么这么乖……来接我的？

【撂下书本，便离了此地朝她走去。叔叔尚在钦天监忙着他的要事，早出晚归甚至留宿衙门一夜也是常有的事。这位院长供职朝中，不能时常坐镇书院。这里的师生在此瞧见他，起码也是三四天前的事情了。】

【我时常觉着我心里有只小兽，时不时的试图挣脱束缚，也未曾有多激烈，只偶尔不那么循规蹈矩一下便已开心的嗷嗷叫。】

【耳边有窸窣碎语起，我将自己放空了一时未能回神，倒是不近不远的一声瞿叡之把我的心神从九霄之外拽了回来。】

【他长我几岁，身量已然高出我许多，我将手中的油纸伞举高，这才能挡住些雨水，袖子滑了滑，露出一截细嫩的手腕和一只凝脂的玉镯子。】

是的呀

【我仰着脖颈，笑眯眯的瞧着他，瞿大人养我十几年都不如他看我看的透彻，就如他一来我便知他也非他所示人的那般端方。相互看透，说话往来就多少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我两言语交锋素不相让，今儿他嫌我乖巧，我眼中那“有所求”三个字也就变得十分明目张胆起来】

叡之哥哥~你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

【有求于人，态度是十分之好的，软语相求，眼底透着笑意盎然的晶亮，叫人一瞧就知道这娇撒的十分不走心】

【出卖这个堂妹的永远都是她的眼睛，从一开始相见便是如此。尽管她做得再温婉贤淑，那副官家闺秀的美好画皮总是与某些内核极不相称。而她的眼神看似柔和知礼，其中总是在难察处涌动着不安分的波澜。】

无事献殷勤……非同寻常。

【非奸即盗，但那最贴切的四个字还是被替换了下来。她有很多地方和我很像，某些意义上，倒像是瞿宅中的一面镜子。她可以从我身上窥探出一些她期待的东西，我同样能从她身上提取到一些可以让我在叔叔家呆的更自在的因素。绝大多数情况下，倒是不想对她太过苛刻无情。】

【依着自己的身量，在她伞下行走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索性拿过了她手中的伞自己来撑。二人离开大成殿，走进丝丝雨幕之中。碧瓦飞甍、攘攘人群就都给抛在了升腾的水烟之后。那一句哥哥喊得柔肠百转，但内里几分真，心中有数，便大可不必为之深究了。】

什么地方？总不会……是叔叔不可能允许你出现的场所罢？

【他说无事献殷勤，我只是抿着嘴角笑，与他一同踏入雨水中，烟雨入幕，将外界隔绝，也将我二人裹挟在其中，分不得也离不得。】

城郊的破庙...怎的到你口中我是要去作奸犯科似得

【他接了撑伞重任，我也便轻松许多，将雨水打湿的袖口整齐的捋平了，纤细的手指拂过袖口的云纹绣线，端庄典雅的端手在腹前。行如弱柳，言语却是随意，我不满的睨他一眼，总觉他所说的“叔叔不可能允许你出现的场所”指得不是寻常的酒肆茶楼，而是那些烟花柳巷似得】

趁着爹这几日在宫里，就烦劳兄长陪我去一趟呗

【瞧上了一只三花的小野猫，听老陈说那猫儿一直在破庙附近流连，但瞿大人素来嫌来路不明的动物不适合养在女子闺阁，今儿就想趁着老瞿不在家拐骗叡之同我抓猫去，毕竟我一个姑娘家往破庙去实在不妥。】

【也不曾同他说去了做甚，只稍将他一打量，觉着他虽不是武院学生，但逮一只小猫还是可行的，于是又娇娇软软的腻他，还趁人不注意伸手扯着他的衣袖晃】

怎么样，去吧去吧？

【她这般自我解嘲似得涓涓笑意，到底还是有些中气不足。大概糊弄糊弄别人，或还好说。于我，实在便也只做个谐话听了。】

有过类似前科的小姑娘，自然是要防一防的。

【作奸犯科……那些之前发生过的各种事由倒也谈不上那么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但这样离经叛道的女孩子，大概也不是很寻常见了。我只知道，在她秘而不宣的那些内里，最想说的话，最想做的事……大概都与她的父亲南辕北辙，无法相契。】

【但瞧着她当下的表情，觉得有趣。虽然本来也不想如何了她，却难免要起些坏心。怕是正因为互相洞悉了本性，所说所做，便更信马由缰一般，毫无乔饰。】

可以倒是可以，但无利不起早。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这书院与叔叔家之外的事，于我可是无可无不可。既没有什么引我好奇，也没什么值得我关心的。

【闻言先是皱了皱秀挺的鼻尖，眼中的笑意半分也未减】

嘿，看破不说破才是君子所为

【听他说我有前科，心中倒是没有被看破的窘迫，只习惯使然的轻巧顶嘴。】

兄长读书人，怎得还利字当头，咱们晓之以理不成么

【知晓他这般说是存着逗弄的坏心眼，故而也不知哪儿生起的表演欲，我委屈巴巴的瞅着他，平整的袖下葱白的指尖相互抠着指甲盖，像是一个抠抠索索的十分凄楚的穷老太】

呐，我旁的也没有甚么了，许兄长一方李墨，你看可是十分有诚意？

【李墨名盛，有“千金易得，李墨难求”之说，其丰肌腻理，光泽如漆，是上好徽墨。原是想着等他生辰送他的，今儿这般说起，便提前交代了，至于真到他生辰那日，若我没有找到合心意的物什送他作生辰礼，那到时候可就随意在檐下折一支花枝送他了。这般想着嘴角又泛起笑意，今儿这般，大抵就叫“羊毛出在羊身上”吧】

【祖籍荆湖路的瞿家本家便是同母兄弟瞿玄瞿彰这两支，父亲过世后，便只余一脉。这兄弟二人其下又是子嗣衰微，拢共不过一儿一女而已。因而从我决心投奔而来之日，便知道叔叔肯接受我，一方面是出于胞弟遗孤的收留之情，一方面是承继宗嗣的收养之心。这种意图非常明显。虽然他的确不常在家，但瞿府的下人们伺候人时的言行态度已可见一斑。初来京畿几日时，管家招呼人时还喊的是堂少爷。至现在时，阖府不知何时，早已悄然地将那个“堂”字儿抹掉了。】

君子……比如叔叔那样的？

【我大概知道叔叔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儿子，也知道这国塾教人孔孟经义，科举也以此取才。我本不是君子，如今，大概相距更远。但这不妨碍我因为叔叔的喜恶，扮得与那个标准更像一些。】

我是读书人，不假。可舍妹却也是如假包换的小女子。跟你讲理？不敢。

【李墨虽好，但成与不成其实也与这墨无关。说是惟利可驱使，却也早就了然。大约无论如何，她怎样说都是无意推脱的。但这底细不必透给她知道，反正她一早就知道我绝非那种良善好人，我若是答应的太干脆了，怕是更可疑？】

（那不如就这样相处为好。）

勉勉强强，但依你目前之力自然不好奢求太高，聊胜于无罢。

【挑了挑眉，好像真的就做出如口中所说“勉勉强强”的姿态来，瞧着她一瞬明快起来的脸，只是不动声色地将伞朝她那边侧了侧。】

你想何时去？

【听闻他允了，眼眸瞬时一亮，是绝无参假的高兴，以至于我瞧着他的时候，眸光晶亮。我倒是知晓并非我许他什么东西他才答应我什么要求，这人大概全凭心情做事吧。】

回府换身衣裳就去如何？

【真真是喜欢那猫儿，不说它如何可爱好看，单是父亲不让养，我便百爪挠心的想养一只，于是十分迫不及待，似乎连这春雨也不放在眼里头了，顶风冒雨也想立马走一遭】

【似乎连步子都轻快了，半分也来不及计较他讲我与小人一般难养也，也半分也来不及计较他讲我是个穷闺秀，他这一答应，已超乎所有。让我觉得家中有兄长，确实比我一人来的有意思。】

【她的开心总是展现的鲜明而直接，纯粹的让人很容易忘记方才跟你有商有量时候的种种铺垫。但说实话，明明被算计了，但我还是不觉得如何难以接受，可能也就是因为是她而已吧。】

【叔叔对动物没兴趣，也不喜欢猫狗。他的家里一向只是养人的，瞿明晰应该心里有数。但偏偏很多时候，她想要反叛，胆子怕是能比我一个男的都大。】

啧……真是怕了你了。

【且不知那庙里是什么光景，如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被拉上贼船，还没见到猫影子也已经算是共犯了。伞上仍是雨声细密，她怕是早已不顾及小跑一遭必然会脏了裙袍。也罢，左右要一起回家，自己也换一身衣裳再陪她去就是了。】

=结=

文兴二年 春

客串：学生家属

【堂弟入应天学习已有四月，婶母始终放心不下，无法，只得代她前去探望】

【与人打听过堂弟人在何处，谢过之后往他所指方向走去…万没想到应天书院居然这样大，七拐八绕也没找到方才那书生所说的御书楼】

【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有蚊虫冬有雪，收拾书包又一年】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书院仍旧是那个书院，同学也仍旧是那些同学】

【揉了一把睡眼惺忪，踉踉跄跄往学堂跑去】

家属

【四处张望努力辨认着方向，方才那学生说，御书楼在东南还是在西北来着？一脸为难作沉思状，身后忽然有人撞过来，自个儿倒是没什么事，反倒是他险些摔了。被这孩子吓了一跳，忙伸手扶住】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