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津书院】校场

【闻得眼前人吩咐，有听到盘缠二字更是欣喜不已，自己不是爱钱，但是没钱又做不成事，只能贪一些了。】
不会了，等我找到哥哥，一定让他谢谢你。
【唐敖那个家伙，还说自己是哥哥，现在人都找不到了，等找到他一定好好说道说道。】
【同人又说了声谢谢方才和那个叫时情的人离去。】

结。

——承平十年五月初三——
【又是早起爬墙的一天，总感觉再这样爬下去，不等我学会什么功夫，这脸皮也得三尺厚了，不过那有什么关系，我可是陆小丰，陆家的女儿，注定要振兴镖局的人，怎么能这样就被打败。】
【绝不！】
【窝在墙头观察，很好没有夫子在，翻身下墙，干净利落脆。】
【蹑手蹑脚，偷偷观察，很棒，这次应该就能多看一会了，让我想想昨天看到什么地方了，应该是启剑式。】
【一边看还是一边手上比划着，像模像样，真的好像和他们一起学啊。】

【前几天下了一场雨，墙边野草疯长，早上吃了饭没急着去扫院子，和周婶儿借了小竹筐，跑去墙边拔野草】

【从东头走到西头，小竹筐装的满满的，这么多野草，该怎么办呢…靠坐在墙下看着竹筐发愁，突然有什么从眼前落下，吓了一跳。抬手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是常常翻墙进来的小丰姐姐，她好像没看见我】

【看她这比手画脚的，一定又是来偷学的。站起来拍了拍裙上的土，轻手轻脚走过去】

小丰姐姐！

【背后突然传来声响，吓得我连忙蹲地双手抱头，等等这声音不对呀，转身一看这不是扫院子的盼儿小丫头。】
鬼丫头，你吓死姐姐我了。
【起身揉了揉她的头。】
下次，姐姐给你带糖葫芦，千万别去告诉夫子，我又来了

【书院是不收女弟子的，小丰姐姐进不了书院，常常翻墙进来偷偷学武。不太明白她为什么非要来书院学武，不是应该有专门教授武学的地方吗？而且小丰姐姐家里应该也有武艺高强的人吧，怎么就非得爬墙呢…】

嘻嘻，是姐姐先吓唬我的【伸手一指身后放竹筐的地方】我刚刚就坐在那儿，姐姐从天而降，吓我一跳

【小丰姐姐总用糖葫芦收买我，早都吃够了】

盼儿不想吃糖葫芦~糖糕好不好？

【顺着她肉乎乎的小手手，正正落在我刚刚翻墙过来的地方，一拍脑门，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是又聋又瞎，竟然都没看到这个小丫头。】
好好好，是姐姐错了，不该吓盼儿，下次姐姐给你带一堆糖糕，把盼儿养的胖胖的。
【扭过头去接着看他们，脑子突然冒出些不现实的想法，如果我是男的就好了。】
有时候真羡慕你这个丫头，不像我总是被轰出去

嘻嘻，我知道姐姐不是故意的

【除了半天草，手上脏兮兮的，赶紧缩回来找帕子擦了擦。若是此刻卫夫子在这儿，不一定怎么嫌弃呢，怕是要退出十步去…】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和我说羡慕，眨眨眼睛，不懂小丰姐姐羡慕我什么。虽说现在过得也不错，书院的夫子学生对盼儿都好，可说到底也是个被亲爹娘抛弃的丫头…原来是羡慕这个】

其实盼儿一早就想问了，镇州那么多武馆，小丰姐姐为什么非要来书院学呢？

【她说的话叫我一愣，其他武馆还不是和这里一样，偏我又是个女子，他们可曾当男子来待，就连家里爹爹也是被我缠的没有办法了，才交我一星半点，若我真的是男儿就好了。】
【抬起眸子，咧开嘴。】
因为这里是教的最好的呀！
【我呀，要配的上最好的，这样才能振兴镖局】

【学院一直都是文物并重的，盼儿也说不上来是学文好还是习武强，萧夫子说各人自有各人的路，不能简单的说哪个好】

【夫子们的话总是高深，盼儿不一定完全听懂，但重复下来还是可以的】

夫子说，各人自有各人的路…小丰姐姐的路，就是学会天下最好的武艺吧！

【那盼儿的路是什么，在书院里扫一辈子的地吗？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不！不只是这样，我的路是要将我陆家镖局开满大地。
【像个男儿一样撑起一片天，迎来送往，让我陆家的旗帜伴随每一个需要我们的人，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一定能做到。】
【低头看着盼儿。】
那你呢？想干什么？

【其实该是我羡慕她才对，心里有一个目标，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不像我，过完一天算一天…愣愣想了会儿，却是越想越迷茫，干脆就放下了】

我也不知道…还是小丰姐姐厉害，将来一定能做到的！

“盼儿，盼儿，你在哪呢？”

【还想多待一会儿呢，周婶儿已经来找了，可能是要用竹筐吧。提高了声音应了一声，同小丰姐姐挥了挥手，跑回墙下抱起了我的竹筐】

小丰姐姐我得回去了， 你小心些，别让别人发现了

——————结

承平十年 夏

绿树浓荫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恰逢武学院学生考试，他跟着过来做个监考。虽是初夏，校场上的学子亦是满头大汗，独他一人临风而立，风过之处淡淡清香，与这个地方有一丝格格不入的感觉。

一场考试结束，太阳有些晒，便兀自走入树荫下，然后问着同为监考的萧夫子

“下场何时开始？”

还没等到对方答复话，突然听到有人远远喊他：“公子——”他扭头望去，是卫半步，一边往这边跑一边手里还扬着一封信。

“稍等。”

对萧夫子告歉一声，侧过半个身子，看着卫卫半步跑过来，气喘吁吁。

[虽是武院小测，院方还安排了监考夫子，正好卫兄与自己一道，他作为监考夫子。就在自己宣布课考结束，所有聆训的学生仿佛得到赦免般，原地便作鸟兽散去。时值初夏，杨柳垂阴之际，纵是趁着日头未灼散了人，却依旧觉得有些闷热。稍稍通了通衣襟处，便听得身后卫兄询问，遂罢了动作，与之答曰]

一个时辰以后吧。

[今日武院小测，自己所负责不过骑射一科，正好从辰时一刻至巳时。学生们有一个时辰的间断为下一门功课做准备，正好亦是到了用午膳之时，调整休憩一二，方才能应付少殇主考的下一场应试——拳搏。而明日辰时又是燕夫子主管的马枪击刺，多少有些为武院的学生们抱着担忧，如此车轮战的测试，只怕这些毛蛋子从未体验过]

[二人正并肩欲行，又听得有人喊住卫兄，回首望去原是卫兄随从。应着声抬步往前走过两三，择一阴凉处等待他。只见那随从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估摸着是卫兄家中托人来了口讯罢了，无甚在意]

卫半步尚在喘气，结结巴巴得道了句“扬……扬州那边……”。听闻扬州二字就把信接了过来。从京城回来便修书托家里人去扬州提亲，看来是有眉目了。

慢条斯理的拆开信件，本以为应是媒人有什么回应，却不想越看越触目惊心，直到看见“已逝”的字眼，如承雷亟。握着信的手不住颤抖，眼前猛然一黑，身子晃了一晃感觉站立不稳。

卫半步见他脸色不对连忙扶住，还小心翼翼问着怎么了。左右不过一个提亲的消息，同不同意也就一句话的事，没理由是这幅如丧考妣的表情。

脸色惨白的侧头看了看萧夫子，声音轻颤

“你……知不知道……柳姑娘去世了？”

柳阮阮跟他说过，与萧夫子也是旧识。那她去世的消息，萧夫子会不会早就知道了。

柳姑娘？卫兄所指……可是柳软软姑娘？！

怎会如此！

[方才便见卫兄神色有异，遂又上前关切。但到得对方身侧，却听得他问询，口中所说之人与自己极为熟稔。只是怎么也难相信，不过匆匆一年半载，上次相聚还是为了给自己践行来观津书院，今年更是与青风小子约好了，三人在太乙一聚，怎的就？……]

[卫兄似乎未来得及反应，身旁的随从立即颔首示意。却不知青风是否又早已得知这悲讯？但见随从扶着卫兄，对方脸色惨白如斯，想必对伊人芳魂消散多是打击过重。起手环住他肩侧，轻轻为他稳住身形]

卫兄——

[欲言又止，只怕此刻多言又累赘了。从青风处知晓，卫兄与柳姑娘双人成璧，不日提亲过后就要拜堂成亲。本以为趁着机会还能与青风一道为柳姑娘、卫兄做些什么，如今看来，一切竟成往昔，佳人已逝，不见红颜朱碧深]

[看着他双手颤抖，便叹气着将书信轻轻抽离他掌中，交予一旁的随从]

逝者已逝，千万珍重。

提亲之事未多与人交谈过，但阮阮那个性子怕是瞒不住，她开心就好也不在意她都说与谁听。却没想到喜事还没成，伊人就已逝去。

肩上被扶，身形才稳住。听闻对方也是才知晓这消息，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与阮阮相识不过半载，若非京城醉酒闹出那档子事，他也不会急忙忙的提出提亲的事。就这样一想，总有种，如果没提亲，也许她也不会突然发病？

到底还是对她不够了解……

“我没事……”

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一双眸子空荡荡的，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一般。

“她这一去，我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唉

[见卫兄面上依旧惨淡笑容维持，却也明白他心中痛失所爱，必定是心如刺锥，揉碎愁肠。英挺的眉宇间染上十分忧色，仿佛被外物抽取魂魄般，口中说着“无事无妨”，然面上形容早已将他出卖。此刻也不宜与他多言，遂转而向他身侧的随从说道]

烦请小哥跑腿至卫兄歇榻处，收拾衣物，先带人回府上休整。

[那随从亦是机灵的，很是认同自己的主意，便朝三益居的方向而去。扶着卫兄慢慢往前走去，两人至松风亭，与人安顿好。随后又将书信原样折叠，收入封内，放在他手边]

[方才看过书信，得知柳姑娘因生急病而香消玉殒，但这书信只言片语只能是传报知会，个中原因始末，只怕要卫兄亲自跑一趟才能得知]

卫兄眼下作何打算？

整个人还兀自沉浸在悲痛中，尤其那信上还说，柳阮阮回扬州途中，病逝于大孤山，遵循其遗愿，埋骨之地未立墓碑，便是他想去祭拜，也不知该去哪寻找。

心里反复念着一句话，你竟然狠心如斯，连个看你的机会都不给。

茫然中不知道萧夫子说了什么，只怔怔得被扶到亭子坐下，良久入耳一句如何打算。

凄然一笑，回道

“我还能有何打算……我，我也不知……”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紧握又松开，然后再紧握。

这消息太突然也太震惊，难以让人接受，他此刻脑子一团乱，心里又空。根本无法思考要如何。

[见状，心中与之同悲，却还是要指明此刻除了悲伤，最紧要便是为柳姑娘立碑。那信中言明早已尊逝者之遗志，安葬入土却未立碑。但亲自为她操持身后事之人必然知晓此地，只怕卫兄人到伤心处，思绪不如以往清晰，是故此心茫然]

卫兄，我既作为你二人熟识友人，在此不得不劝你些许。
伊人虽逝，但你们之间还有感念，柳姑娘想必是希望你亲自为她立碑一块。

[将他手边的书信举在眼前，耐心劝说道]

这信从何来，想必你是清楚。何不休整一两日便启程前往？即使不能亲自送她入土为安，总要知道她于何处安葬啊，卫兄！

[正说着，那随从一路从回时路小跑至此，见此便起身道]

卫兄那随从已经收拾好，院长那边由我来请托，你就先跟着一道回去吧。

对方劝慰入耳，他只听进去三分。对于柳阮阮他的确不如萧夫子熟悉，可信中既然这么说了，也不至于非要欺骗他。立碑一事总觉得有心无力，便是要立，又如何轮得到他，他又以何种身份去立。

如今这消息传到他手上，家里想必也知晓了。这没过门就人就不在了，他若是回去定然会被家里人阻拦，巴不得不与这霉事牵扯。

个中滋味，只有他心知肚明，又无法明说。只喟叹一声，道

“那就麻烦你了。”

言罢跟着起身一礼，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去大孤山走一遭。家里那边，先让卫半步回去吧。

这般想着，脚步缓慢的跟着半步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