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峰】桃花林

【是个小姑娘，穿着粉色的衣裙，袖口扎紧，干净利落】

【一双桃花眼漾着两分笑意，波光流转，唇角微翘】

【鸦黑秀发拢在肩侧，眉如远黛，剪水秋瞳，小巧挺翘的鼻子】

【挑了挑眉，道】

我也好久不曾见过师父了，我一直呆在昆嵛，想等她回来，但一直没见着。

【少女大大的眼睛随着光线忽明忽灭间，仿佛藏着两汪波光粼粼的湖泊】

原来你不是昆嵛弟子，难怪不曾见过你。
你好，我是桃花峰弟子，叫流觞，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看着少女呆了一瞬，才开口淡淡道】

平日里都是白师叔教导我们晨练，陪同我们去试炼阁历练。
师父已经很久很久没回来了。
所以我们自然会与师叔亲近些~

【看着树影和从树影中洒落的斑驳阳光，是个好天气，嘴角不自觉也噙了一丝笑意】

你还没吃午饭吧？
白师叔似乎去闭关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用膳？
我家泪痕擅长药膳，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时不时瞥一眼少女，终于找到一个话题，问道】

你家人在何处？为何可以进出昆嵛呀？

【原来如此，难怪宋姨不上山，原来是框我！哼，下次见到宁律一定揍他，这就叫母债子偿？】

燕师叔的弟子，难怪难怪。

【看着她突然觉得好笑，燕师叔是有多冷清才会连自己的行踪都不曾告知弟子，可宋姨说了，桃花峰的首座向来体贴，也从不会不告而别。不过，我却不打算说这些话，免得被人按了挑拨离间的帽子。】

【耳畔是身前小姑娘的声音，却是在说着我听不太懂的话，也不知是不是我追着自家小柳许久不来山上的缘故，原是大弟子的事情都被首座包揽了。】

药膳倒不必了，我最不爱这些汤药，你陪我再说些话吧。
萧师伯让我去看看白叔怎么样了，等会儿去了圣泉峰，我找星河哥哥就行。

【也不知道老白怎么样了，不过不是大闭关，那就喊出来吧，跟他说说我今天都做了什么好事。想着玩笑事，有些愣神，她出声才回神过来。】

【只是她的问题，可不太好回答，除了师叔伯，和几个师兄师姐，旁人也并不知晓我到底是谁，也从未有人问过我，我是不介意她这样问，但是我也没打算实话实说，有些事情还是不知为好】

我爹娘归隐山林，我娘很早就过世了，她以前也是昆嵛弟子，是师叔伯们的小师妹，所以对我宽容一些，因着我爹不愿我习武，卷入江湖是非，也就没有拜师。偶尔递了帖子过来，就小住几日就走了。

你呢？
你怎么会拜入昆嵛门下呢？还做了燕师叔的弟子。

【要知道，在昆嵛山被首座收为弟子，不是有傲人的天赋就是为人惊叹的努力，不然，师叔伯们可是不收废物。】

【扶了扶额，瞧着她说的话心中亦是疑惑，感觉她同我的年纪应该不相上下】

【少女扑闪着大眼睛看着我，我虽疑惑，但也没过多想，反正她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咳嗽一声，道】

我是师父在外游历时，从蛇窝里捡回来的，见我无父无母，就收留我在昆嵛了。

【不动声色地说道】

也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我之前还想下山去找她呢。

【摸了摸少女的头，笑道】

我在昆嵛许久，都不曾认识你说的人。
有空的话，能带我认识认识吗？
整个昆嵛，我就只识得师父、绯儿、燕师兄、阎师兄，对了还有白师叔。

【眉梢挑了一下，歪着脑袋看着她，问道】

你会经常上山吗？如果可以，就经常来看看我？

这样啊，你倒是个可怜人儿了。

【虽然我也自幼无父无母，可是爹还是给了我许多，到不觉得有什么，也泛不起同情感，只嘴上说了几句】

你还是不要下山了，以你的性子，下了山会出事。
况且，没有师父的准许，你也是不能下山的。

【不动声色的避开了放在我头上的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除了爹和小柳，在没让别人这么做过，我向来不会说，但也会有些不虞。】

严绯？

【听得她说绯儿，整个昆嵛也就这一个了，那小丫头嘴甜的厉害，我都吃不住，她说什么都想答应他，谁想闯了祸之后莫师叔跟我谈话，我再不敢任她为所欲为了。】

她是个好女孩。

【想起上次来昆嵛已是两年前了，这次还是京城时给李师兄写了封信，不然又要挨骂了。】

我不常上山，也不适合经常过来。
不过我来的时候，会来看你的。

时候不早了，师兄等着我呢，我陷入了。

【抬头透过树梢看清了太阳的方向，算着时辰，便起身告辞去了圣泉峰】

结

————文兴十年。十二月————

【自小便心野，及笄后便急不可耐地同娘亲师父道别，出去闯荡天下，一圆自己心中的女侠梦想。】

【外出五年，再归来时，恍如隔世。】

【先归家洗去尘土，同娘亲说了一声，上山来拜见师父。】

【循着记忆中的那条路，登上桃花峰，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师兄师姐们唤着自己的声音。】

【可视线所及，却少见熟悉的身影，师兄师姐大多下了山，虽然昆嵛风景如旧，却不由感叹。】

【远远便瞧着那身影，如幼时那样扑了上去。】

师父，这次我可赶在年节前回来了！

【寒来暑往，春去秋至，这四季变幻已不知轮转了几回。我只记得，玉英也好，绯儿也罢，都已然从小小的稚童而生的亭亭玉立。】

【桃花峰的风景依旧，我的心绪却也在这日夜轮转间，逐渐平静。看透了这江湖的大起大落，也看淡了生离死别。】

【我再也没有离开过昆嵛派，也鲜少离开桃花峰。每日只是坐在峰顶，打坐品茶，透过司琴汇报了解新进弟子的近况，也就每月月末现身亲自考校功夫。】

【我曾经以为自己会成为师尊那般厉害的人物，可我终究成不了她，我也不是她。】

【在我以为，我会一直重复着这枯燥无味的生活之时，这一日，绯儿回来了。似乎只有这个小开心果，才会给我的生活带来几分欢乐。】

【我伸手接住了这个小徒弟，清冷的凤眸里有笑意闪过。】

都是大姑娘了，怎地还动不动就往师父怀里扑。

【虽说这些年身量也长高不少，但还是半蹲下身子，好像还是小时候那样，圈着师父的腰身仰望着。】

绯儿还小呢~

【双十年华还说自己小，着实有些不要脸了，只是自小便不是个脸皮薄的，所以也不觉得什么。】

绯儿给师父带了礼物。

【就着别别扭扭的姿势，从怀里掏出个物件，不过掌心大小，如今天光大亮，看着便是颗普通的珠子。】

西夏鬼市上淘来的，说是夜晚如同东海夜明珠，还有驱虫之效。

【这些年走南闯北去了不少地方，偏远如吐蕃西夏也未放过。】

送给师父在房间做个摆设。

【一个个头将要追上自己的女娃娃，如今蹲着身子像是过去一般的看着自己，有种久违之感，亦经不住感慨了岁月到底是不饶人了，自己的模样恐怕也老去了不少吧。】

是是是，绯儿还小，师父却老了。

【听她说带了礼物过来，不由偏眸看她动作着，扬眉道。】

西夏？这回你又去了哪些地方？都同师父说说看。

【我拉着她，去了一贯打坐冥想的树下，司琴顺势便送来了两盏茶。】

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定下心来了。

哪有！师父年华正盛，谁人见了不得称赞一声？

【立马辩驳，同时看着年过不惑的师父，岁月确实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还是同自己当年拜师时一样，甚至更胜从前。】

还去了吐蕃尝了马奶酒，滋味很是不错。

【此番历练不仅增长见闻，酒量也是长进了不少。】

可惜无法妥善保存，不然就能带些回来分给师兄师姐。

【失望也仅是一瞬，随即又眉飞色舞起来。】

路上还逮了个不要脸的采花狂徒，也算为民除害了！

【从小招猫逗狗，但娘亲和师父都是正直之人，在她们的教导下，自己骨子里也是嫉恶如仇。】

师父方才还同意说绯儿还小呢！

【许是天生不羁，未外出游荡便已难被束缚，如今更是好似脱缰的野马。】

不过这一回定然过了年节再走，娘亲已经开始准备了，到时候师父定要来家里一同过节才是。

【执盏浅抿一口茶水，并未在这话题多与之深谈。终归人至百年皆归为一抔黄土，什么也不会留下。】

【不过听着小徒弟提及了自己此行所见所闻，却是叫我回忆其久远之前同某人去过大理，那时候的自己也想着下山走遍天下历练，最终却也只到了一个大理罢了。】

你有这份心意，你的师兄师姐们就开心了。

【不过听人说起捉了采花贼，眉梢微微一动。转念一想，绯儿的功夫也是我手把手教的，自然一般的宵小不能近身。】

【我又听她邀我过节，这回却是摇首，婉拒道。】

心兰师妹有心了，只是这些年我在峰上待惯了，走开一日也不成。况且——你还有些无法归家的姊妹，师父走了，她们待如何。

你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天伦团聚，就好生过一过节吧。

【师父如今常年就在山上，在自己心中，总是有些寂寥，倒忘了昆嵛从不是个冷清的地方。】

【沉吟半晌，终是点了头。】

唔，好吧。不过……

【话锋一转，师父不下山，自己可以上山呀。】

初二初三的样子，我会带着娘亲做的糕点上山来给师父拜年，师父可别忘了我的压祟钱。

【嬉笑着，全无半点自己已然二十，不适合再问长辈要压祟钱的自觉。】

等过了元宵……

【过了元宵，自己又要外出游历去了，这一次，打算顺路去看看表姐他们。】

初二初三么...

【这些年来莫师妹也时常前来叙旧，与我说说绯儿的事，其实又何尝不是因着挂念她。】

为师哪一年短着你的压祟了。

【抬手轻点了点这个小徒弟的脑瓜，把茶盏放回了石案上，旋即道。】

出游了这么久，叫为师看看你这功夫可有进步。

【无视了小徒弟哭丧着的脸，指了指空地处，道。】

让司琴同你对战，若赢了他，压祟就多给你些，输了么——

【微微勾唇，尽在不言中。】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