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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霓虹] |七年之痒|——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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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贺玉 于 2018-1-24 16:57 编辑

剧目名称:七年之痒
参与人员:贺玉、楚苍漠
剧中角色:徐宁  夏旋启
剧目类型:原创
剧情简介:一对同性恋人的七年之痒

关键词:解锁吵架的一百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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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贺玉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三月二日 (春) 2018-1-24 16:49:3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贺玉 于 2018-1-24 16:54 编辑

第一幕:早已崩塌的信任

徐宁
【浴霸刚刚关掉,还滴滴答答淌着水。腰上裹着浴巾,身形虽瘦却并不过分,臀型挺润,脊背宽阔,皮肤也是自然的白。一手扶在洗手池边沿,上身微微前探,伸手在镜子上抹了几把,抹掉水蒸气,这才显出一张很红润的脸来。只不过现在这张脸算不上很好看,胡子几天没刮,冒着有长有短的胡茬,眼底也是黑黑的,气色还真是差。】
【手掌抹了抹下巴,弯腰从抽屉里拿出剃须刀,潦潦草草地刮了一通。一路踢踏着拖鞋回卧室,换好家居服,一边往外走一边系扣子,正好走回客厅,“叽咕叽咕”——挂在墙上的死鸟就叫了起来。抬眼扫过那奇蠢无比的挂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自言自语】靠,都十一点了...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沙发前,刚刚出差回来,乱七八糟的行李箱、行李包、笔记本扔了一地。】
【傻站着看了会儿,实在不想伸手收拾,只是从茶几上捞过手机,摁下电源,屏幕一亮,好吧,还是一片空白。猛地扭身,快步走到电视机前,就开始疯狂地开抽屉,拉开一个,扒拉一遍,再拉开一个,再扒拉一遍,好像越扒拉越有劲一样,把客厅折腾完就立马转战卧室,从床头柜子里把夏旋启的内裤、袜子全部翻了一通,什么也没发现。】
【一通折腾,脸色比方才更加红,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细的一层汗,整个表情好像很平静,只是隐隐的,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眼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深冷。”刺啦“一声,又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摆着已经开封的避孕套盒子。索性坐到地上,把盒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一、二、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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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楚苍漠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三月二日 (春) 2018-1-24 18:29:48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楚苍漠 于 2018-1-24 18:41 编辑

夏旋启。  
【年关将近,多数人都早早休了假回了家,但对于干新闻这一行的人而言,越是假期,越容易出事,也就越忙。】  
【三日前,市郊一处工厂发生爆炸,造成二十余人死亡,近百人受伤,至今尚有部分工人失联。此等全国瞩目的大事,夏旋启作为台中金牌记者,必须第一时间赶赴现场。高强度的工作压力、长时间没有得到充足睡眠、有旧疾的精神状况,让夏旋启愈发疲累。】  
【熄了火坐在驾驶座上,从打开的车窗望出去,视线一层一层往上爬,最终停在了七层的高度。本来温暖的灯光颜色,如今却像最刺目的光束印在瞳孔,让夏旋启不由呼吸一窒,差点将手中的烟抖落在腿上。回过神后把烟灭了,从CD箱中翻出一个药瓶,倒出三片合着车里冷水囫囵吞下去。窗外零下的寒风与冰冷的水,刺激得身形高大的男人不受控制抖的颤抖。他深吸一口气,终是关窗锁车从电梯走到了家门前。】
【一开门,一地的混乱让本来整洁的家仿佛变成了一片战后废墟。换了鞋弯腰将散落在地的东西一件一件捡起来,简单收拢在一起整理出一条通路,想起身时却蓦然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扶着墙闭眼喘息一阵,待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过去后才慢慢直起身来,走到卧室门前。】
【看着坐在地上瘦削的背影,心里几乎本能的涌出柔软情意,而在看清听清那人在做什么、在说什么后,那一点柔软被不可抵挡的压抑强硬地抹杀,不留痕迹。他直直盯着那正低头忙忙碌碌的身影,如叹息一般轻轻说出话来】阿宁,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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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贺玉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三月二日 (春) 2018-1-24 20:17:5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贺玉 于 2018-1-24 20:20 编辑

一、二、三......四.......【倒出来的东西又一个一个装回盒子,每放一个,念一个数字,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个“四”好像被这个房间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力量,给吞没了,连自己都险些听不见。歪了歪头,有些孩子气地努努嘴,耸了一下肩膀,然后抬起眼,瞟了一眼不知从什么地方回到身边的男人,这一眼,凉的像是从冰箱里拎出来的水,只这一眼,便又继续自己的事儿,将盒子放回抽屉——“啪”地一声推了进去。】
【其实从他进门就已经听到了动静,此时他疲惫叹语传入耳中,近得,仿佛是从他的心房直接振鸣到耳膜。突然一个念头冒上心头,“原来在互相伤害的时候,我们竟离得这么近”。缓缓从地上起身,手掌扒了一把垂在额头、眼角的湿发,两人正面相对,四目相交。】
【相爱七年,共同生活五年,对彼此的了解早已深入骨髓,因此他累了、疲了、病了,一眼便能看出。最初在一起那几年看不出、看不对,却总是傻傻地去付出,甜蜜夹着刀子,让爱来得那么浓烈,可现在什么都看得出,却什么也做不了,因为,怕输。走近一步,伸出手放在他脑后,然后探身,双额相触,让目光更近得交融在一起,也不知到底想从那淡漠的眼神里找出些什么,慢慢地歪头,往下挪,直到将鼻尖抵在他唇边,很用力地,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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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旋启。
【双额相贴,手臂从徐宁身侧绕过去扶住他的腰,在他向下走时蜻蜓点水一般在他鼻尖轻吻。一系列动作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是成百上千次的重复变成的下意识行为。一切都是如此熟悉,无论是掌下肌肉的弧度、放在脑后的力度,还是额头上的温度,都熟悉得仿佛两人已经在一起了一辈子。】
【可是一辈子,是有多长?】
【彼时年少轻狂,都是大学保送的研究生,一个是环境学院最让教授自豪的学霸,一个是新闻学院表白墙上出现率最高的梦中情人。天之骄子,意气风发,如果就这样各自走下去,或许现在就是完全不同的模样。然而造化弄人,一场晚会,两个被赶鸭子上架的人,一句带着些许局促的“学长”,从此成为彼此生命中最大的转折点。】
【一起去图书馆,一起留在这个城市,一起向家里出柜,跪在地上挨打,一起向所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我这辈子只要他”。那时候多年轻啊……真的相信了只要在一起,就是一生一世。】
【如果是在童话里,这个故事就该画上句号了。可惜生活从来不是童话,童话对于成年人而言,不过是一个令人艳羡的笑话。】
【七年,足够让两个不谙世事肆意张狂的少年成长,也足够抹去曾经以为永远都会存在的火花。】
【夏旋启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只要徐宁回家后自己不在家,家里就会天翻地覆。争吵、质疑、猜忌,一次又一次,一点点消磨着两个人的爱意与耐心。】
【以前的夏旋启自认是这世上最了解徐宁的人,可现在,当他垂下眼,才发现自己竟从未懂过他。】
【因为,离得太近,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收回手慢慢将徐宁推开,夏旋启从房间柜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将它盖在徐宁头上,挡住那双探究的眼睛,再用双手轻柔地擦按。机械而又耐心的说着早已说了很多遍,虽然版本不同,但实质相同的话】天气冷,就算你不喜欢用吹风机,起码也应该把头发再擦干一点。这段时间我很忙,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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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贺玉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三月二日 (春) 2018-1-24 22:22:50 | 只看该作者
【——又是这些!又是看不懂一般的敷衍,又是淡而无味的“关心体谅”,又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有在争吵、和好、再争吵这样的恶性循环中,才能品出一丝昔日的火花,又不知从何时起,想要一场痛快淋漓的争吵都必须使尽全力地,去作、去任性。】
【心理那道堤猛然崩塌,负面情绪碾压一切理智,只想去发泄、去激怒他。一把挥开那双在头顶擦按的手,又大又快的几步走到桌前,崩泄的情绪和怒气令表情失控,终于不再是强作的冷静。抓起日历就往回走,而后猛地一甩,狠狠砸他腿上】你有三张日历没有撕,你三天没回家。
【强作冷静地说话,却还是难以掩藏话音中轻微的颤动,呼吸急促,胸膛起伏,眼神盛着冷怒,一眨不眨地死盯着他。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到,此时此刻的徐宁,必定没有了一丝一毫往日潇洒,必定很狼狈、很难看——这一瞬间,我们又成了敌人,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开场了。】你忙?你可真忙啊?忙到三天不着家,忙到别人床上去了吧!
【——“忙到微信两个小时才回一个字,忙到明知道我回来却一通电话也没有,忙到对我的一切都毫不在意……”明明想说的是这些,明明这些才是辛酸疼痛的症结所在,明明这些才是解决不了的心病。可是不能说,说了,就太贱了,犯贱,就输了。】
【不知从何时起,这场感情成了一个无休止的战场,怕输远远胜过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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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苍漠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三月三日 (春) 2018-1-25 00:06:55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楚苍漠 于 2018-1-25 10:08 编辑

夏旋启。
【手骤然被打开,毛巾也落在了地上。原本柔软、干净、让人感到舒适的毛巾如今沾满了水皱皱巴巴,上面的毛也因为水扭得七倒八歪——就像一块已经毫无价值、令人嫌弃的破布。】
【看着徐宁如疯如狂地大步走开,又一脸戾气的回来,腿上突然受到的冲撞让夏旋启跌坐在了床上。】
【疼吗?当然不疼。一本小小日历的撞击力还不至于让夏旋启承受不住,他只是觉得……觉得徐宁说的话,太伤人了。】
【夏旋启坐在床边,却觉得像坐在绞刑机上。粗糙的绳子盘在脖子上,绞盘一点点转动,让他逐渐的缺氧,让他痛苦的窒息。这是他们的床啊,这个家里的第一个家居。他们曾在这张床上纵欲狂欢,也曾在这张床上畅想未来,他很爱这张床,不止是因为欲望。】
【而现在,这张床的另一个主人在口口声声的质问他,是不是在别人的床上乐不思蜀。】
【好一个同床异梦!好一个恶人告状!】哈……
【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了工作时间表,密密麻麻的工作计划撕碎了他这三天所有清醒的时间。夏旋启撑着床垫,挪到床头,把就这么亮着屏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而后背靠着床板,将后脑勺抵在墙上,闭上了眼。】我累了。
【上周听到的传言,明里暗里收到的嘲讽试探,打起精神不眠不休的工作,这所有的一切此刻都变成了一幅幅光怪陆离的景象在脑海中乱窜,倏然又变成一把铁锤,一下一下往脑袋上砸,耳边徐宁粗重的喘息声像战鼓,擂得耳膜阵痛。】
【疼,真疼啊,这才叫疼,像下一秒就要疼死过去的疼。】
【他还爱徐宁吗?爱。但有时候夏旋启觉得,他们的爱情就像今晚在车上看到的灯——那么温暖明亮,却是最不能直视与最不可刨根问底。】
【对于患有抑郁症的夏旋启而言,徐宁就是一道光,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指引方向,给予救赎,所以他不顾一切的想要将这束光占为己有。他大获全胜,也一败涂地。】
【将脑中的纷纷扰扰强行平复下去一些,夏旋启便睁开了眼。他侧头,静静看着徐宁,眼神空洞而呆滞,然后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阿宁,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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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贺玉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三月三日 (春) 2018-1-25 11:54:13 | 只看该作者
【——“阿宁,我累了……”】
【这一句话的威力总是很强,不论有多少怒气和怨言在心中沸腾,不论那被失望、愤怒、崩溃点燃的心火有多旺,每一次,只要他说出这句“我累了”,便总能像当头冷水一般将一切浇灭。自嘲的冷笑爬上嘴角,彻底熄灭的战火捅破了瞳孔,表情定格在方才发飙的丑陋,心头乱七八糟的情绪和想法,只在这一刻,只变成了被丢弃而变味儿的柠檬汁,又酸又苦】是啊,谁又不累呢?
【不知是方才的怒吼伤了嗓子,还是倒流的酸液灼了喉咙,这一句,沙哑得不像话。】
【从半个月前踏上飞机开始,扑面而来的,就是连轴转一般的工作任务。从最初的工艺和系统设计,到现在反复的调试。二十四个小时前,穿着沾满淤泥的胶靴跳在废水池子里找问题、修管道,冰冷的污水侵蚀着皮肤、呛烈的化学药品味道钻得脑子崩溃。忙完一切,靠在轰鸣厂房的角落里,叼着半根方才剩下的烟,手里还是那只静得、好像没了信号的手机。】
【每当这个时候,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字“去疯”。于是不去看、不去问,管他夏旋启到底在干嘛?灯红酒绿的喧闹里,用放纵和发泄来驱赶那一股令自己都厌弃的“怨”,可能因为那种潇洒是找回自己的最快途径,也可能只是因为自己苦苦等待一个消息、一句关心的样子,太他妈贱了。可现在呢?现在这个神经质的徐宁,毫无风度、满腹怨言,就像一只疯狂吃醋、试探、求爱的公狗,好像,也挺犯贱的......】
【僵硬了许久的视线终于动了动,从夏旋启身上移到那个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夏旋启,谁他妈又不累呢?
【苦涩溢在话里,仿佛认输了一般,整个人都失去了方才的气势,挺直的身躯的一松,双手扶住膝盖,弯下腰,半靠在了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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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旋启。
【是啊,谁又不累呢?】
【夏旋启看着靠墙而立的男人,竟然是有些想笑的。】
【看啊,这两个男人,像两个心胸狭隘的奸人争斗,像两个泼妇撒泼斗狠,最后落得像两只丧家之犬各自颓丧。这样说是死仇敌人也毫无违和感的两个人,居然是一对恋人——这多么可笑啊。】那我们……
【情不自禁的开了口,却在吐出“分手”两字前生生止住了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被药效影响的大脑清醒一点,从一片混沌之中抽出一丝理智来。】
【这是没有明说大家也心知肚明的约定,“分手”两个字一旦说出口,一切都不能挽回。两人在一起太久了,对彼此性格都心知肚明,除非两人真的相对成怨情意全无,才能以这两个字给这段感情画下句号。更何况现在……】
(呵呵……)
【夏旋启在心里嘲讽着——更何况现在……不,是从开始到现在,都是自己死死抓着这段感情不肯放手。没有徐宁外露的癫狂,但其实自己早就疯了吧,比徐宁更狼狈,也比徐宁更偏执。夏旋启今年三十岁,从高中得病开始他就觉得自己能活到四十岁就已经是上天赏脸。父母的不理解,好友的避如蛇蝎,社会的冷眼,他一直活得很累,因为“人活着就要有价值”这句大话而强撑出一张光鲜亮丽的皮囊来展示给世界看,内里却早已腐烂生蛆。徐宁是他的光,也是他漂浮在海上的浮木,让他在沧澜激湍中得以苟延残喘。即使如今这浮木已经破败不堪,他也不能放手——一旦放手,无可傍依,也就溺亡在了深海。】
【徐宁只是被他的自私拖下水的无辜人。多可怜啊,一个男人自私的自我救赎,却被强迫着把曾经的洒脱潇洒剥光,只剩赤裸裸的、让自己都厌恶的嫉妒与猜疑。想到这里,夏旋启几乎是同情地望着徐宁,带着一丝阴暗狠辣的快感,怜悯的说着】那我们怎么办呢?阿宁,你想让我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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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贺玉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三月七日 (春) 2018-1-27 11:27:02 | 只看该作者
——“那我们......”【双手在膝上,五指一紧,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隔着薄薄一层衣料,紧紧抓住了皮肉。下一刻,几乎想要狠狠报复般地说出两个字,这两个字在心头已经叫嚣了太久,无论是在每个失望的冰冷瞬间,还是在剧烈争吵的烽烟之中,太多次,想要用这两个可以解脱一切痛苦的字,来狠狠的报复夏旋启。——说啊!告诉他!分手吧!让他跪在你面前哭,让他忏悔,让他崩溃!】
【干燥的口腔里有火在烧,烧干津液,干粘苦涩。可是,那两个字始终无法说出,更何况...】
【更何况——明知一旦这两个字说出口,得到的,也许只是一个“好”。所以,压抑是一座黑暗、冰冷、潮湿的大山,堵在心口,上不得、下不去。】
【缓缓地,打起精神让弯曲的身体站直了一些,整个人如同发条坏掉的木偶,松垮垮地,仍旧靠在墙上。头也抬起,歪着脖颈,左手推着垂落在额上的碎发,扶在头顶。抬起脸上已是十分倦怠的神色,一双眼阴暗晦涩,薄唇抿得好似刀锋一般,不知是被自己折磨得几近崩溃,还是被眼前这个男人折腾的如同疯癫。听到他说】
——‘’阿宁,你想让我怎么办呢?''
【“呵”,顺着五味杂陈的一声冷笑,压在心头很久的一口苦气,终于顺着垮掉的情绪,吐了出来。】可能,我们都要好好想想了...
【双目紧紧看着这个男人,这个自己曾经暗自许诺要宽容、体谅、爱护一生的男人,这个自己曾无比坚定地以为可以不去计较究竟谁更爱谁的男人。可不知从何时起,只有他给了一分,才肯回馈那本该无私捧出的半分,因为那样,才是胜利的一方。】
【时光如刀,太过残忍,早已将勇敢无畏的心,刮削成自私懦弱的小丑。正如张悬唱过的,“自私是不能幸福的劣根....”】
我们可能都要好好想想,关于你,关于我,关于,我们的生活......
【重复这一遍,眼眶灼热,喉间微哽,却异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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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旋启。
【每一次的战斗都是两败俱伤,狼狈渐渐成了两个人之间最常见的印象,可这又怎么样?没有什么无私的爱,从来没有。父母爱你,索求的是孝顺;朋友爱你,索求的是义气;你去爱宠物,索求的是陪伴;恋人爱你,索求的是同等的爱情,或是一个感动自己的借口……任何感情都不是无私的,可我们需要它。】
【我们需要这些,在一次又一次有偿的情感交换中,去证明自己活着。】
【与徐宁相识至今的一幕幕在夏旋启脑海中快速地闪过,最初几年的甜蜜就是互利共赢,而如今,终是有人开始觉得这场情感交易是何等的收支不平衡。既然如此,彼此静一静也未尝不是好事,好好捋一捋这场交易中收支比,才有接下来的无限可能——毕竟,没有人会永远一头热的去做连自己都感动不了的亏本买卖。】
【在一阵沉默后,夏旋启像突然想通了关键线索一般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醒。这清醒促使他站起身来,从衣柜中拿出两套换洗的衣服,一边拉上背包的拉链一边说着】好,把家留给你,我去公司旁边的七天住。
【酒店里有洗漱用品,也有一次性剃须刀,将这只有衣服的行李包挎在肩上,便是收拾好了。看,其实如果一个人要离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如果这些天你想好了,无论是什么结果,告诉我,我都不会反对。
【卧室的门就在正前方,可夏旋启却脚步一转,一步步地走向了那个像被拔了电源的电动娃娃一样毫无活力可言的男人。他在徐宁身前站定,微微弯下腰来,抬起手,抚摸着男人并不柔和的面部线条。指腹传来的触感和细腻柔滑完全不搭边,没有刮干净的胡茬刺得发痒。他仔仔细细的去看、去感受,在替徐宁将略长的碎发别在耳后时俯身,双唇仿佛诅咒一般在其耳边呢喃——】阿宁,不要放弃我……
【语毕,在徐宁反应过来前,夏旋启抽身离开,从玄关鞋柜上拿了车钥匙,就开门大步离去。卑鄙?是的,卑鄙。什么一切由对方定夺都只是大话,他一直都知道的,知道怎么样才能做那一根重量最微妙的稻草。】
【在开车掉头前,夏旋启最后扭头望了望七楼的灯光,随后踩下了油门。不会有人看到,也不会有人听到,在一辆平常的车里,有一个男人,脸上带着很明显的笑容,恶毒而又温柔的重复着同一句话——】阿宁,你可千万别放弃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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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贺玉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三月二十八日 (春) 2018-2-6 15:55:14 | 只看该作者
发热的眼眶逐渐冷却,发酸的喉咙慢慢苦涩,没有什么能够摧毁一个人,除非他自甘堕落——以心头一点血换他人一声笑。
【就这样,好像失去思考和力气一般,只是异常平静地看着夏旋启,看着他将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看着他走近,看着他俯身在面前,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仔细而认真地看,仿佛一潭春水,溢满情深意浓。直到他开口,那一刻,他就像是西方故事里面的巫师,云淡风轻吐出一句咒语,就可以攻城拔地,摧毁万物生灵。】
【歪斜着身,伸手从桌上摸着一盒烟和火机,只听得大门两下声响,烟塞进嘴里。终于再没力气,整个人顺着墙滑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指动,“哒”地一声,弹开打火机盖,火苗窜出点燃香烟,突地扯起嘴唇呵呵一笑——笑声似被磨砂纸擦过一般,沙哑低沉得不像话。眼睛不由自主地扫向门口,唇片动了动,似有些颤,又有些僵,吸了一口烟,又是呵呵一声轻笑,这一次,音色颤动,已难自抑】去你妈的......
【许是这一笑牵动,一口烟呛住】咳咳咳,咳!【用力而剧烈的咳嗽令整个肺腔抽痛,好像一把无形利刃从胸膛搅到喉咙尖儿上,一瞬间,连眼泪也逼上了眼眶】去你妈的夏旋启!
【狠狠一句破喉而出,猛地甩手,把手中的烟砸在地上,一瞬间,火星飞溅,烟灰碎裂。】
【仰头用力闭上眼,双手摁在眼皮上,用尽所有力气一般狠狠一抹,然后吸了吸鼻子。这一刻双眼猩红,唇如利剑,讥讽冷笑,张口语调已降至冰点,带着刺骨的寒意,不知说给谁听】你算什么东西?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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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贺玉 发表于 文兴三年六月二十六日 (夏) 2018-3-22 14:39:5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贺玉 于 2018-3-22 14:41 编辑

第二幕:那年那时,为你钟情(7年前)

徐宁

【从实验楼出来的时候,偌大的校园已经基本没了人踪,路灯斜斜照在绿植和草坪上,蟋蟀在灯柱底端嘈叫,飞蛾在灯光炙热处扑飞,临近盛夏的热浪即使在夜间也没有减轻多少。泡在实验室里整整一天,整个人似蒙了尘般,透着颓。歪过头,将手掌伸到后颈,揉了揉发硬酸胀的地方,又握着拳头狠狠捶了两下,试图用力拉伸脊背,却觉得整个脊椎瞬间都痛了起来,不由得呲了呲牙。】

【强行拉伸过后的背和脖子舒服了些许,吐了口气,脚步踩在广场的瓷砖,发出干脆的声响。修长的身形被灯光拉得更长,从主楼东面,一直到主楼正前,最终,停在了校务宣传板的前方——那宣传板上,贴着一个星期后研究生院毕业典礼的公告书。视线从公告书的上方一直往下,掠过名誉院长、知名教授,一直到优秀毕业生代表的那一栏,停了下来。】

【连续四天在实验室从早泡到晚,然后在整个校园安静下来的时候,走到这个公告栏前,用这张公告,来敲打自己始终无法下定的决心,和每时每刻都在疯长的胆怯。然而,时间不会因为犹疑而停止流动,夏旋启不会因为逃避而停下离去的脚步——迫在眉睫的分别将为这段暗恋划上残酷的句号,除非……】

【纷杂混乱的情绪几乎要吞噬掉所有理智和洒脱,这两年来堆积在心中的渴望、情感,如同大山般,压得心头沉闷、不知所措。握实的拳头冒了汗,最终,这几天来紧绷的那根弦,“嘣”地一下断裂,对夏旋启的渴望如同当头大浪,逼着去孤注一掷,去撞向南墙。】

【在手机键盘上敲出消息:“我在西门的烤串摊等你。”】

【这家街边摊是和夏旋启来过无数次的老地方,承载了从初始、到熟悉、再到交心的所有回忆。点了一打啤酒和夏旋启平常爱吃的肉串,任凭终于有所转凉的夜风,吹着一颗不甚坚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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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苍漠 发表于 文兴三年六月二十九日 (夏) 2018-3-24 09:58:34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楚苍漠 于 2018-3-24 10:04 编辑

夏旋启。
【又是一年毕业季,无论从小学到研究院都弥漫着一股热烈而忧愁的气氛。小学生忙着写同学录,中学生忙着留微信号,大学生忙着拍最后的合影,研究生忙着来一把学生时代最后的疯狂。无论是哪个阶段的学生,似乎都很爱说“毕业了你一定要记得我”、“希望能早日喝到你的喜酒”,然而时间总是会冷静而残酷的告诉日后的每一个人:“有的人分开了就再也不会碰头。”】
【夏旋启最近也很忙。他是专硕研究生,只读两年,现在他也面临着毕业。优秀毕业生名单已经公示,他要忙着准备优秀毕业生代表演讲稿,忙着提交档案,忙着为未来寻找一个合适的道路。都说毕业季是分手季,夏旋启没手可分,但这几天在疯狂的忙碌之外,也忙着拒绝各方的告白。】对不起,能被你喜欢我很荣幸也很感激,但我不能答应你。
【歉意地送大三的学妹回宿舍,又以一贯温柔的眼神和那位眼圈通红的女孩说再见,直到目送她消失在了楼梯转角,他才转过身,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鼻梁,夏旋启只觉得又渡完了一个劫,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仙。】
【可能因为是本校保送的原因,当初大学毕业的时候并不觉得有这么疯狂,但现在他即将彻底离开这个学校,很多事情就浮上了水面。这段时间被告白的次数直接超过了两年的总和,不只是女生,甚至有男生约他出来。在一次次拒绝中他甚至听说过女生说他是渣男的传闻,夏旋启觉得无辜而可笑。他只是比其他人稍微积极点参加各种活动,认真负责的完成每一项工作,由此认识了很多人,也与很多人熟悉,大家关系都不错,因为告白被拒绝就要被指责,难道他要当个不与任何人交流的哑巴聋子或者来者不拒告白一个答应一个才算是不渣?】
【这才是真正的渣。前者对自己不负责,后者对心怀爱意的告白者不负责。】
【刚走出女生宿舍楼,就听到手机传来的提示声,经过这段时间,他简直对手机铃声有了点恐惧感。原地做了半分钟的心理建设,夏旋启才把手机掏出来看。刚一看到来信人,如临大敌的表情就土崩瓦解,看完信息内容,更是直接笑了出来。】
【西门离这有点远,差不多要横穿整个生活区,他脚步匆匆的往那赶过去,步伐轻快,完全不见刚才的沉重。夏旋启刚出西门,年轻的人们在放肆的欢笑着,偶尔还夹杂着几声撕心裂肺的痛哭,然而这些都不能阻挡住他的视线,他远远就看到自己要找的人——有一个人坐在老旧脱漆的靠椅上,他背对着他,低着头,看不到神色,昏黄的灯光轻轻柔柔地披盖在他身上,仿佛萤火浮光,又比之更加恒久漫长。】
【忍不住放轻了脚步去靠近,待离得近了,才隐约能从对方佝偻的背影里看出疲累来。出其不意得出手按上对方后颈,力度适中的捏了捏,夏旋启才开口在他身后和他打了个招呼。】我们徐大学霸终于出关了?是不是离得道又进一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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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贺玉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七月五日 (秋) 2018-3-27 09:50:5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贺玉 于 2018-3-27 10:06 编辑

【路灯斜落,和小摊架着的灯泡交相映衬,渗透进入夏后格外浮躁的氛围,与蝉鸣、虫叫混作一团,不住敲打着混乱如麻的心绪。直到此时此刻,想要打退堂鼓的念头仍在不断叫嚣着,如同猫爪般,抓挠着心口那一点飘摇欲追的勇气。】

【直到一只手摁在后颈,熟悉的嗓音穿透夜风,直抵心头,那根绷紧的弦顷刻便松了下来,纷乱复杂的躁动情绪也都消失不见,一回头,便看见那张撩人的俊脸。一眼过后,回了头,拿起那瓶开了瓶盖的啤酒,"咕咚咕咚"倒满两杯。泡沫在瓶口"滋滋"响,微苦涩的酒味混杂着烧烤味道,钻入鼻息】去你的,少废话。

【充满磁性的嗓音,透出老旧唱片的质感,带着笑意骂了他一句——相识时,便是因为这一把嗓子,才被起着哄推上了台,和那个新闻系叱咤风云的学长,同台朗诵。那日,嬉笑声在台下沸腾,虽被哄上了台,有些窘迫,却强作镇定,侧头看着他,稍显局促地道了声"学长好"。】

【凉爽夜风扑入怀中,令心头那揪了几日的疙瘩,顷刻解开了。端起一次性杯子,仰头就是一口,一口气就干了一杯】我今天有话跟你说……【抬起眼,细碎的发丝扬在眼睛上方,似有星光坠入眼中,令眸光闪烁着星火光辉,不同往日一惯的潇洒和淡漠,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但这话,你要是不爱听……【又倒满一杯啤酒,话到这里,仰头,又是一口气。"嘶"地吸了口气,牙齿咬了咬下嘴片,眼看进他眼里,顿了一下】就全当我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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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苍漠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七月十一日 (秋) 2018-3-30 02:18:18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夏旋启。
【在许多人的记忆中,夏夜的风是美好的。没有春天的柔婉脆弱,也没有秋天的萧瑟清冷和冬天的凛冽肃寒,它有金蝉的鸣叫,有烤串的咸香,有欢闹的鼎沸,总而言之,是最有人间烟火气的。就连在这季节风中的人,都变得格外的鲜活灵动。】
【刚才远远看到徐宁,夹杂在各方嬉笑怒骂中的他独自一人坐在这里,与周围如此格格不入。这场景美则美矣,却让夏旋启很不是滋味,所以才用这样的语调和他打招呼。听到徐宁如常的没大没小,夏旋启才觉得舒服了起来——是了,徐宁不该是那样的颓丧,而就应该像夏夜西门这地方的每一个人一样,充满气劲的去放声大笑、去嚎啕痛哭、去破口大骂。】行行行,我废话我废话,我们徐学霸长大了,会怼学长了,你这对要离开的学长很不友好啊。
【终于周身舒坦了的夏旋启一边调侃讨饶,一边拉开椅子坐在徐宁对面。甫一入座,就拿起倒好的啤酒一口闷了下去,润了润先前渡劫时候说得冒烟的喉咙。刚把杯子放下,听到徐宁的话,夏旋启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如果人体内真的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灵魂”存在,那这“灵魂”刚被抚顺的眉头绝对又有皱成一团的趋势,为徐宁突如其来的顾忌,也为这顾忌带来的疏离感。】咱俩什么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时候跟我说话还吞吞吐吐管我爱不爱听了?
【认识两年有余,他认识徐宁头脑灵活为人潇洒,对所有事情要么一言不发,要么一针见血。这学弟在面对自己时有过局促、尴尬、恼怒,却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欲言又止。】
【看着这样的徐宁,路灯在他的虹膜上渡着一层光,明亮如星辰,深邃如苍穹,夏旋启从这样的一双眼中看到了迫切的恳求。他总觉得这样的表情有种迷之熟悉感,认真思索了几秒才恍然大悟——】你这样特别像刚跟我告白那妹子,欲语还休的。嘶——
【徐宁虽然年纪比自己小,但理智成熟,所以这两年多下来已经成了夏旋启的铁哥们,平日里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都会想着和对方说说,遇到不顺心的事也会让对方陪自己喝酒骂娘,可以说几乎是无话不谈了。然而最近由徐宁领头的一个项目正进入关键时刻,一个忙得天昏地暗,另一个便不好打扰,刚好自己也有事要忙,因此两人有一段时间没碰面,徐宁也就对自己的近况不甚了解了。】你还别说,从四月份开始就很邪门了,好像告白的都扎堆来,连男的都有。我都被吓一跳,我看着gay里gay气的吗?
【说到这个,夏旋启突然起了些调笑的坏心。左小臂压在桌上,身体前倾凑到一桌之隔的徐宁面前,压低了声音,拉长了语调,慢悠悠的提起来】诶你该不会是……
【保持着暧昧的表情不能崩,夏旋启简直快憋出内伤,但戏开始了就得做全,所以只有眼中狭促的笑意透露出了他拿徐宁开涮的心思。】也要跟我告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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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贺玉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七月二十二日 (秋) 2018-4-4 21:47:05 | 只看该作者
徐宁
【啤酒的苦味充斥口腔,紧绷了几天的那根心弦一旦松懈,这一年多来独品单恋滋味的压抑、午夜梦回时辗转中对夏旋启的渴望,顷刻间,如同卸了闸的洪水,奔流而下,吞没一切。在清徐夜风的吹拂,在星光明月的笼罩下,面前这个人,宛如散发着极端诱惑的珍品,引人觊觎。他一句句砸在心头的玩笑,那颗在患得患失、自我折磨中磨蚀得早已坚硬的心,竟无丝毫感觉,只是一个念头,坚挺地屹立着。】

【一双眼异常地发亮,闪烁着从心底照耀过来的坚定、决心和渴望,坦然而潇洒地迎向他眼中促狭的笑意,毫不退让,并不退缩,只定定地,与他四目相交,不错分毫。】

【一年前那个晚上怦然而动的心,在这样一个相似的夜色中打开,将一年来沉浸在暧昧、试探和独伤中的酸涩情感,彻底袒露。昏黄歪斜的灯光从身后洒落,笼在脊背、肩头和发顶,一张脸净白如玉,眉眼皆是清冷俊秀的端正模样,嘴唇因为喝酒的缘故有些红,冲着近在咫尺的夏旋启,淡然一笑】你说的没错,我是要跟你告白。

【这一刻真正到来时,竟然没有紧张、没有担忧、没有疑虑,整个神色坦荡得不像话,就连嘴角的微笑,也都透着往日里一惯的悠然自得。低了低头,拿起啤酒瓶慢悠悠地往杯子里倒】去泰山那次,我就喜欢你了。

【眼前似电影快闪般,闪过那绝顶山巅之上,星辰低得仿佛伸手可触,一切都远了,只有那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交相映衬成,最深刻的景。心中如有电流窜过,泡沫浮上杯口,再抬头,眼底不知怎么就发了热,声音亦随之倏地一沉】我很多次想告诉你,我暗示你、追逐你,变成了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认识的徐宁!

【眉心轻轻蹙,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气息却仍是压抑不住的颤】我是个不适合暗恋的人,很多时候,我受不了。【苦涩而自嘲地一笑】所以,我又躲着你,刻意气你,就像个娘们儿…【眼底发了红,又酸又涩】但我到底不是个娘们儿。

【酒瓶放在桌上,猛地抬起眼,盯住他,用极轻的声音,透着颤抖的气息,吐出一句】所以,我不能。【孤注一掷的决心在这一刻,终究又崩坍了,嘴唇抑制不住得抖动起来,这一年多来因渴望、退缩、试探而纠结成一团乱麻的感情,竟令发热的眼,没出息地滚出泪来——早已知道了结局,所以这一刻,又与告别何异?咸涩的一滴泪滚进嘴角,抿了抿,问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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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旋启。
【为了锻炼日语听力,夏旋启看过一阵子朋友推荐的日本综艺,那是由日本当红偶像团体做主持的一档节目,有时候忘了关弹幕,就会看到弹幕上迷妹的疯狂打call。曾经在弹幕中他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他的眼里有星辰大海”。以前的夏旋启对这种典型的追星脑妹子的言论是不屑一顾的,但现在可能是因为看过太多妹子泪眼婆娑导致被洗脑,他觉得脸被打得有点疼——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在徐宁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万丈星光。】
【然而正是这种正儿八经的表情,让夏旋启感觉更有喜感。他终于没崩住,爆笑出声,下意识回复对方的话,还顺手削了徐宁一巴掌。】嘿,你还真配合,不愧是铁哥们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形象的拍桌狂笑,笑到眼泪都飚了出来,刚冷静一点,就听到徐宁说起一年前的泰山之旅,不禁感叹的摇了摇头,抱拳对着徐宁做出一副“您永远是我大哥”的姿势来。】学霸就是学霸,连说个情话都能这么文艺又考据,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有这么回事呢。
【一年前刚放暑假的时候,夏旋启就准备好了一次泰山之旅。他爱拍照,尤爱拍风景,用奖学金和省吃俭用下的钱买了一台单反,山川草木他都爱拍,便想约着人去泰山拍一次日出,也算游览过了一座名山。那次旅行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去,后来听说徐宁刚从一个项目里脱身,就以散心为由拐带了对方一起扛设备。】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太阳挣脱出沉夜的模样,时间被无限的放慢,一点一点的泄出万丈光芒,就像希望。可他也记得,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来自身边温暖的安详。夏旋启那时候就在想——这个人,就是他一辈子的兄弟了。越是性格互补的友谊越能地久天长,而徐宁性格的种种,是他的向往。】
【随着徐宁不变的语气回忆了一下那一天一夜的时光,夏旋启也跟着笑了。他们之间有很多有的铁哥们一生都不曾拥有的回忆,正因为如此,他愈发珍惜这段情谊。也开玩笑说过彼此才是自己此生真爱,如果以后娶不到老婆就哥俩好的将就凑一块过了之类的话,可是从没人当真。】
【这一次也是。】不过我这颗脆弱的玻璃心已经饱受摧残了,你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来插一脚。你这番深情告白要是被传出去,要碎了多少迷妹的心哟?
【徐宁从来不乏追求者,他知道;徐宁性格外柔内刚,从不轻易示弱,他也知道。所以开着玩笑却见到徐宁通红湿润的眼眶,夏旋启有一瞬间是慌张的。他从未见过徐宁哭的样子,那么真实,眼泪在灯光的晕染下匆忙的从徐宁脸上滑下来,砸在阴影的地方,让他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反复告诫自己别着了对方的道,这才按捺住差点信以为真的冲动。】啧,怎么说哭就哭,演技不错,差不多得了啊,你是环院的学生,别抢艺院的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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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贺玉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七月三十日 (秋) 2018-4-8 21:33:18 | 只看该作者
徐宁
【咸而微热的泪水融化在唇齿间,垂下头,路灯灯光和星光稀碎落在发顶,衬得那挺直瘦削的肩脊,似更磨利了锋般,透出锐冷的质感。将手伸向刚才倒满啤酒的杯子,和着他一句句在玩笑,却剜在心口的话,将酒递到嘴边,一口接着一口地,往下吞咽,竟丝毫品不出味道,与饮蜡无异。】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住地叫嚣:就这样吧,就这样顺着他继续往下,说这确实是个玩笑!】

【——可,不甘心!】

【猛地一下抬头,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眼更加清冽,紧紧盯入他眼中,裹挟着剧烈、凶猛、澎湃的感情,再不压抑、再不隐藏,孤注一掷,甚至是不计后果,只求一个彻底的解脱。】夏旋启。

【开口,称的不是学长,不是老夏,不是阿启,而是夏旋启。】你认识我这么久,真的觉得我……【手掌按压在胸口,苦笑着摇摇头,这一刻,竟仍能保持着镇定和自若】是会用感情开玩笑的人吗?

【波涛汹涌的眼神,映衬着泰然自若的神态,刚才失控落得泪已经干涸,没有留下一丝踪迹。】如果你是为了想听我更多的告白,而故意装傻……【冲人洒脱一笑,仿佛从这一刻起,才将真正的徐宁展示给他】我可以。

【话到这里一顿,缓缓低下头去,用手掌推了一把垂在额头的碎发,而后顺着仰头,伸展双腿平伸开来,整个人仿佛顷刻间卸掉重担般,舒展了一下。而后深深吸了口气,用力摇了摇头,再度看向他】但我不能……【眨了眨干涩发酸的眼,那一刻,星光在眸中迸溅,蕴着爱慕、挣扎和纠结的复杂感情混作一团,问的,仍是先前那个问题】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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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楚苍漠 于 2018-4-10 20:22 编辑

夏旋启。
【有人说过,在一百次玩笑之中,一定会有那么几次藏着不能随意说出口的真心,如果不是这样,愚人节的告白怎么会变成这么多男男女女的向往?不过是想从这么多的玩笑中,试探着把自己的真心交付。】
【徐宁没有再哭,而是用一双不复往日淡然的眼睛看着他,这样的眼神让夏旋启无所遁形,也无法再自欺欺人的向自己解释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没有恶意的玩笑。这一瞬间夏旋启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空,连头脑都一片空白,支在桌上的手臂也再承不起自身的重量,把他整个人甩回椅子上老老实实地靠着。】我没有装傻,你得……你总得让我有个准备吧。
【冲击太大,外放的情绪不能回笼,这样的感觉最是无力。很是疲惫的抹了一把脸,看着桌上早就冷却了的烤鸡皮。就算是夏天,烧烤的油也会凝固,凝结在泛着光的串儿上,卖相变得糟糕,让人不想再看第二眼。夏旋启沉默的拨弄着铁签,将十支签来来回回数了两三遍,才怏怏的停下手来,然而还是没有抬头,不去直视对他而言带着逼迫的眼神。】按这样说,无论我做什么回应,我们都做不了兄弟了,对吗?
【在接受了“徐宁真的在跟我告白”这件事之后,夏旋启诡异的发现自己没什么意外和反感的情绪,好像这是一件非常水到渠成的事情,和“今晚一起开黑”一样正常。关于未来,从高中起他就没想过自己旁边会再站着一个超越了友情的、亲密无间的人,十六岁的他是,现在二十四岁的他也是。】可能我没自己以为的这么直,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对象,无论是男是女。
【夏旋启看到了徐宁的洒脱与如释重负,也感受到了对方孤注一掷的决绝,所以他必须去直面一些问题,去告诉徐宁一些真相——即使这很难以启齿。】问题不在你,在我。
【这段时间他拒绝了不少爱慕,语气和状态都如出一辙,如今他还是可以说着换汤不换药的话,去委婉的留下或许千疮百孔,但依旧会存在的友谊。】
【可他不能,因为这是徐宁,他不该被敷衍。】虽然我不愿意失去你这么个兄弟,但是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我……
【手指抬起来,在太阳穴上点了点,他轻飘飘的坦白了一段不堪回首的时光——】我这里有问题,治不好的。
【像在自说自话,他拿过徐宁刚才喝酒的纸杯,将里面剩下的啤酒缓缓地倒进自己的杯子,抿着唇幽幽看着橙黄的液体在杯中摇晃,最终一口气把冰凉的酒液灌进了喉咙。当他放下了被捏得变了形的纸杯,长长吐了一口气后,他终于抬头迎向了徐宁的目光,带着苦涩的笑意。】所以我不能祸害别人,更不能祸害你,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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