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泉峰】天镜泉

【小家伙呜呜咽咽的很是不安分，吸引了她的目光。见她眼中显而易见的期盼神情，又好笑又好气。态度尚算诚恳，心境还需磨炼，难怪一套剑法练的乱七八糟】

【试炼阁关闭日久门下弟子懈怠，是时候与掌门师兄商议重启试炼阁之事。踏足江湖便是江湖人，而江湖是用实力说话的。强悍如冥教毁灭也在一夕间】

【心中略生出些感慨。手中的小家伙递到她近前，晶亮的猫眼对上她的，二者的神情一模一样，看的人忍不住想发笑。又觉得自己太过苛责，保护她们教导她们不正是我等为师之责】

喏——

【有时我也会想，八岁那年是怎样的运气，让我入了师父门下。诸位师兄师姐自不必说，再过几年，宁师叔家的萌妹妹怕都不知道要比我强出多少。像我这样只会给他丢人的徒弟，师父应该很失望吧】

【眼下却是不会想这些的，自师叔手里接过小猫，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小家伙骤然换了地方似乎有些不适应，伸出爪子在我衣襟上挠了两下，似乎是觉得没有刚才的小葫芦有意思】

【侧脸在小猫脑袋上蹭了两下，舍不得放手】

这是师叔养的吗。它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似有所察觉，仰头看我。名字么？抬手骚骚下巴】

小虎，它叫小虎

【说它是“虎”，并非真的百兽之王，而是这姑娘一样虎了吧唧。小家伙喵喵叫了两声，似是对这个名字十分认同。我嘴角抽了下。若你有灵知道我心中所想，只怕抓花我的脸】

【又见她抱着小家伙一个劲儿的蹭脸，是真心喜欢它，小家伙似乎也不讨厌。原本也是要找人驯养的，遂道:】

喜欢就养着吧

小虎…

【把小猫举到眼前，盯着它的眼睛又叫了两声小虎，小猫好像真的能听懂我的话，轻轻喵了两声。师叔果然不一样，会给一只猫取这样的名字】

【咦，这不是师叔的小猫吗？之前跑走了那么多只兔子，猫怕是也留不住吧。心里有些小难过，抿着嘴摇摇头，把小猫还给师叔】

还是算了，给燕燕养，会跑的…

【不懂她口中“跑”作何解释，不过拒绝还是可以听出来的，便猜测大约是嫌麻烦。遂点点头】

如此便算了

【也省的分心。拎着小家伙后颈肉，也不见它挣扎粉色的小舌头舔着鼻头一双金色的猫眼里尽是无辜。依旧托在手上，小家伙软软的爪垫勾着前襟，猫眼眯了起来看起来是困了】

【正打算开口说平日可以过来看小家伙，一只肥硕的兔子从草丛里探出出来，白胖白胖的。足尖一点石子，飞射出去正好砸中兔头，兔子倒地。口中自语:】

最近山林多了不少兔子

【虽然松开了手，眼睛却一直跟着小猫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咽回去了。多抱一会儿有什么用，终归要还回去的】

【石子从身边飞过，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兔子！抬脚跑过去把兔子抱起来，小兔子不知道是被砸晕了还是砸死了，一动也不动。扁着嘴巴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师叔】

师叔，这是燕燕跑丢的小兔子

【多了的那些也是】

【这一段时日总见有兔子出没，门下弟子着实肥了一阵嘴。我今日也是手欠，只道是不知哪跑来的野兔子，哪成想居然是家养的。难怪见了人也不知道跑】

没死，有半个时辰就缓过来了

【我自己下手我清楚，只是砸晕了而已。若是打死了血水积在身体出不去肉发腥。但是这话不能跟她说】

要不你还养小虎吧，这个认家


——结束——

承平七年夏

【六月中，天一日热过一日，只有晨课那一会儿是凉快的。提着剑去竹林练了小半个时辰，燕燕要热的不能呼吸了！今天先停一停，燕燕明天一定可以顶着烈日练一天，一定可以的！】

【明明是在给自己偷懒找理由，还要自我安慰明天会补回来，至于明天…唔，明天再说嘛】

【天镜泉边没什么人，大概师兄师姐们都在别处刻苦吧，方才竹林就遇见了好几个呢。鼓着嘴巴挣扎了一下下，最后还是抗拒不了清凉泉水的诱惑，褪了鞋袜挽起裤脚，提裙踩进泉水里】

呼…

【没人看到燕燕又在偷懒吧…】

［盛夏时节日头毒辣，仿佛鲸吸牛饮，吸尽了地上每一寸的水分，连照在地上的日光皆是耀眼刺目，大半日过去便已薄衫微湿。虽是暑热难当，但练功一事一日不可懈怠，隅中时分练轻功身法，双腿绑负重，沿往日路线提气飞纵。］

［脚下加劲，身势轻转，一连七八个疾纵穿出竹林，大股疾风搅动竹叶纷纷，零星几片夹于发间，飞掠时又俱飘往身后。］

［转瞬已至天镜泉边，人自树梢上方飞猿似坠落直下，连续“咔”声急断后便是唧唧蝉鸣，然脚落实地，竟又闻水声阵阵，定睛瞧去才发觉泉边早有一人］

丁师妹？

【明明很小心地看过四周了，怎就突然冒出个人来，只听声音也辨不出是哪位师兄，可千万别是哪位严厉刻板爱说教的…深深呼了一口气，转身先露出个笑】

师兄啊…

【这会儿赤着脚，从水里出来好像不大合适，干脆就这么站在水里同他说话】

师兄来泉边练剑吗？

【刚才似乎听到了什么响动，师兄又是突然出现的…】

师兄从哪里“飞”来的？

[闻言挑了下眉，向她比划了下小腿上绑着的沙袋。］

练轻功，我平常大多沿着竹林到天镜泉这条线行动

[又将丁师妹上下一打量，只觉看她这样子也不大像是来练剑的，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修炼法门，但这种可能性比较低。心里对此大致有点猜测，脸色倒不十分严厉，只冲她笑了一下。]

师妹呢？

【怎么办偷懒被师兄发现了？还好星河师兄人温和不严厉…哎呀可是星河师兄会不会师父呀，师父知道了会责罚我吗？不责罚我也会生气会失望吧】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小脑袋里打了一架，立时就顾不得什么失礼不失礼了，提裙从河水里跑出来，扯住师兄的衣袖不撒手】

师兄练了这么久一定累了！我方才看见湖里有鱼，捉来给师兄吃~

【努力把人拖到水边看鱼，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看见有鱼游过舒了口气。转头看向师兄，可怜兮兮的模样】

师兄不告诉我师父燕燕在这里，好不好？

[见她呆愣在原地，似是在皱着眉冥思苦想，虽说是既不着急也不催促，却是没料到会等来这样一个答案，轻咳一声忍了笑，莫名生出种想要逗逗她的心情，于是拉长了音“哦”了一声，尾音拖着点上扬的调子]

听说丁师妹兔子养的很好，原来还很会抓鱼？

[话音一落就被她用力拽了一下，顺着力道任凭自己被拉到泉边，草草瞧了一眼——这水里有没有鱼我当然十分清楚，但看丁师妹模样认真，也跟着严肃起来]

好了师妹，我不说，你以后可再不要偷懒。至于这鱼...

[视线又往池边一瞥，随后面不改色地看回来]

还是我抓给你吃吧

【燕燕的兔子养一只跑一只，但是跑的时候都比刚买回来时胖，所以也能算养的好吧。这样一想又觉得总是跑兔子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师兄忽然严肃了脸色，吓的我心里一紧，瞬间挺直了身子，认真听师兄说话，不停地点头点头再点头】

是！燕燕记住了！

【其实从前抓过鱼，可师兄…面上不自觉地透露出了不信任，师兄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抓鱼的样子啊】

师兄会抓鱼？

【从来只知道圣泉峰大弟子练功如何刻苦，轻功如何好，原来除了练武练功这样的正事，师兄还会捉鱼】

那师兄你去吧！燕燕等你！

[丁师妹性情单纯，心思都写在脸上，一眼就看出她对我的话不大相信。长眉一挑，卸了负重下到水中，又回身望她笑了一声]

劳烦师妹拾点枯枝，咱们一会儿烤着吃

[天镜泉水流清澈，垂目可见银鱼于水中穿梭往来，屏息静气，右臂轻投，迅疾向泉里探去，掌心一挑，两条鱼似一对飞钩，闪电般摔到岸上。]

[甩了甩溅到面上的水滴，也跟着跃回岸上，拿树枝将两条鱼穿了，又将丁师妹拾来的树叶拢了拢，点起一蓬火，烤好之后先递了一条给她]

给，师妹，小心烫

【快速捡了些枯枝落叶跑回来，也只看到一对鱼儿上岸，到底还是没看到星河师兄是怎么捉鱼的…不过他很会捉鱼倒是真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捉到呢？】

【双手环抱着膝盖坐在一边，离火堆远远的，一开始是盯着鱼看的，后来不知怎的，目光就从握枯枝的手，一路向上停在了师兄的面庞上。星河师兄长得真好看啊，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位师姐妹对他心存爱慕…】

啊？喔，谢谢师兄…

【光顾着胡思乱想，鱼都递到嘴边了还没回神，差一点就要继续出丑。对着烤鱼吹了半天才敢下口，一小块鱼肉吃下肚，抬起头对师兄笑】

师兄真好看…啊！我…我说，师兄烤的鱼真好吃o

[眉头一皱，察觉到师妹接过鱼后就有些心不在焉，暂时摸不清原因，只好一边烤鱼一边分出心思看着她，免得她一时不慎烫了自己。]

[而后又听她开口，虽说及时改了口风，却也没漏过前半句，微愣之下失笑着摇了摇头，全然没放在心上，只顺手把另一条鱼又递了过去。]

===结===

承平十年春  

春花蘸水开，轻红飞絮，细翠叶面裹着剔净的露珠，隔了鸳鸯绣屏也滴在心尖儿上。卧房偏厢多的是兰花，每逢花簇如锦，便觉春至，落进眸中，冶艳得很，教人平故生些借花献佛的念头。  

莲花漏内水滴尽，榻上卧了半日仍觉疲乏，迟起更沐，芳气透衣缣。清风鼓卷，白绸拨开云叶间晶露，四坠之时竟如神女降甘霖，有趣得紧。  

眼风淡扫，又从灌林中卷出个白玉团子似的活物。凑近看了，原是只红眼雪兔。眉峰微蹙，腹诽一句，扬手便要丢掉。

【晨起发现兔子又跑了一只，这么多年来，已经记不住养跑了多少只兔子，起初还会伤心会难过，后来跑着跑着，也就习惯了】

【如往日一般起身洗漱出门上早课，先生的授课内容一如既往的无趣，偶然抬眼便看到跟前的师弟低着头偷偷打瞌睡】

【门中与我年纪相仿的师姐妹剑法内功皆在我之上，我并不在乎这些，可总不好一直给师父丢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天镜泉，剑未出鞘便停了动作，只因瞧见了前方不远处一只雪白团子】

师姐！

【急忙跑到师姐跟前，看看兔子又看看她】

师姐，这是我跑丢的兔子…

凉风拂面而吹，是细碎花香，早燕飞渡里，流连青萍。庭内铜炉瑞烟未消，壁严口平，远瞧似碧玉琉璃，显是良工巧铸。珠履缓移，踱至她跟前细细打量——正值豆蔻芳华，色若春桃润泽，鲜妍无方。

“你的？”

身上罩的是绫绸软衫，柔绡翩舞，若无眉间几分肃清冷意，倒真连人一并融进这莺啭柳拂的春色里头去了。

“不认真修习，也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