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馆】——问此生（开封）

【他看着怀中露出的短刃，竟是无言的笑了笑。继而将它缠好，复又放回怀中】

【本事身外之物，不需多做计较，可他偏偏喜欢收藏这些冰冷刀刃，若非这残刃是他所喜，也不会想着继续找人铸好它，用它来寻找他想找的东西】

既是顺其自然，那便勿做多想

【叶璟无缓而伸出右手，细长而冰凉，唯有指间那几个被常年浸淫杀戮磨出的手茧额外明显。飘落的雪花慢慢落入手中，无论他自认为血有多冰冷，仍旧能够融化那雪白轻灵】

若能如那冬雪般肆意飘洒，即使昙花一瞬，也是极美的

【不知为何他竟会脱口而出此番类似安慰的言语，似是想到了什么，他便不再多说】

再是一声轻咳，外面的雪，似乎落得也小了。


“既是顺其自然，那便勿做多想。若能如那冬雪般肆意飘洒，即使昙花一瞬，也是极美的。”


昙花一瞬，过后不过是被人遗忘在角落。轻笑一声，啼笑皆非，转身走出这一隅，过人身前，脚步微顿。


“若你是，可甘愿只是昙花一瞬？”


-结-

--------------建元六年 腊八---------------

【虽是寒冬，可是今晨自起来谢连城便想吃那牡丹藕糕，只记得那年是在白帝城，城郊花园的老妈子做的藕糕那是最好吃的了，即使过了这么久，她仍旧记得那唇齿留香的味道】

【越想便越来劲，谢连城踹开被子随意穿上几件衣服便披头散发的敲开了叶连城的房门，只见那小子早就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福伯见她急匆匆的样子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一听到她想吃牡丹藕糕便白了脸】

【谢连城便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催着福伯去伙房找老妈子给她做，直到快日上三竿才出了几屉粉嫩颜色的糕点，清淡的味道不似牡丹般浓艳的香气。谢连城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可总归不是那牡丹的感觉】

【福伯说那是用后院的梅花做的，雪落梨枝，红了梅花。谢连城虽然喜爱艳丽之色，不过后院也养了几棵梅花树】

【折腾了大半天，她却只吃了两口，也觉得浪费，便让福伯收起了今天算命的牌子，换上了卖糕点的牌子】

反正留着也是浪费，不如卖了给你们赚些过年回家的钱

【扔了这句话，谢连城就坐到一边，翻开叶连城给她带回来的杂书，看的津津有味】

“少侠，十两银子一碗粥”

大娘，银子没有，我有一身侠骨

“你、你你，本姑娘这么如花似玉，哪里像大娘了！”

哈哈哈

[一声轻笑，离了粥铺，寻着梅香转身入了对面的糕点铺]

大娘、咳，如花似玉的老板娘，来盘糕点，再上壶梅子酒

【也不知过了几柱香的时候，见福伯那糕点似乎卖的很火，细眼瞧去，竟见他将谢连城平日闲来无事私酿的梅子酒一起买了去。所幸她不太喜欢喝那清淡的酒味，不然今天定要让福伯后悔】

【无聊的抻了抻身子，将那本看完的杂书随手扔到一边便翘起腿放到桌子上，开始唱起小曲】

信步而行过了十里长畈，男女成群观蓝桥行色匆忙……

【此生日子悠闲自在的极了，她也乐呵，毕竟逃离了那百里寻的追找也让她少动了不少脑筋，如今应是趁着这时候好好享受日子】

【刚摇着头想继续唱下去，却忽然传来一句极其不合群的声音——“大娘、咳，如花似玉的老板娘……”，谢连城原本微眯的眼睛因着这句话忽的睁了开来，将目光投向那声音的来源】

【嗯……怎么说呢，是副好皮囊，就是那张嘴和那双眼睛不讨人喜欢。她想了想，便换来福伯，小声吩咐道】

去，伙房里不是还有没蒸熟的藕糕么，把那一屉都给他整上来
然后，还有那醋，也给他兑到酒里面，整的浑浊点，辣椒面就算了，我闻着难受

【福伯私下瞅了瞅那人，也不知是该可怜他还是怎的，却也只能按着办，不过些许，便将东西端了上来】

【谢连城接过东西，亲自将那盘子上的糕点和梅子酒端到对面的桌上，那本是平日接待客人为之算卦的地方，如今倒也是接待客人，就是客人的来意有点错了】

这位公子，我看你我相逢即是有缘，虽然你不幸将我这铺子认错了，不过我看你也是面善的很
瞧着这是我刚酿出来的梅子酒，味道好得很，不如你来尝着一尝？

【本姑娘如花似玉的很，你敢叫我大娘，我就叫你后悔没看到“算命馆”那三个字！】

[意气洒然，青衫落落。撩袍坐在椅上正在寻思这家店的桌椅少了点，就听得那厢小声叮嘱]

呵

[轻笑了下，这是记恨我叫她大娘，我这不是顺嘴么，也不是有意的，女人呐]

[未一刻，那厢裙袂飘风，素手端杯盏。似笑非笑凝她一瞬，半诘启唇]

认错了铺子？分明是慧若诸葛的女先生算到了在下饥肠辘辘，这不仅是缘分，更是女先生一份“心意”

[将糕点置于案上，酒盏接在手中转了转，以内力蒸掉醋味]

我知道自己长得帅了点，爹娘给的，也是没办法的事。萍水相逢，女先生便为我着醋，实在辛苦了点

[仰头酒尽，梅子清香萦唇，平生愉悦。一阵长笑相觑]

呵呵呵

【没想到这人不仅仅是长得好看，那张嘴还真是不讨人喜欢。叶连城单手托腮直盯盯的看着她，越看越觉得，这张脸长错地方了】

【他也就是比叶连城好看那么一点点，看起来武功也是高那么一点点，说到底两个字不招她喜欢——欠打】

谁没事去算你饿不饿啊，有那功夫我就去赚钱了！

【叶连城小声嘟囔了句，复又抬头换做笑脸迎人，就怕将那后院盛放的梅花闪瞎了去】

你长得再帅，也没我弟弟帅

我弟弟长得那才叫倾城绝色呢！

【也就趁着叶连城不在，她便开始狂吹一阵，反正福伯也不敢将她做过的事情告诉那小子，又有什么可怕的。倒是这个人，自恋的很，必须狠狠的打他一巴掌】

哼，声音也不好听，你今晨是不是吃了大蒜才出门的！

【她作势捏了捏鼻子，指着桌上的酒壶】

快快，快喝点酒垫垫，本姑娘最厌恶那蒜泥的味道了

[如此跳脱，也做得算命先生？微诧起身，煞有介事的转到店门前又细看了看牌匾，有顷才含笑坐回]

你多大了？真是此间的主人？窥破天机，可是要毁人心血的。你该不是就在这信口哄骗吧

[好在挺漂亮，单是聊聊也可以的，比那十两银子一碗粥值多了]

[拈起一块糕点慢嚼，八分熟，香香嫩嫩，刚好入唇，看来那个老伯很业界良心。养得出知事的下人，也不会是个太差的主子。品了品她的话，倒也有趣聊开]

你弟是绝色？还倾城？

[头一回见着这么夸弟弟的，某弟若在此，不知做何感想]

这么美，那还娶得到老婆么

[我是想问，这么美，这地界的花魁还有得混么。不过这素未谋面的，还是少放纵一点，做人要低调]

吃饱了，你也来哄哄我吧

啊、错了，女先生也来给我算一卦吧

【说道叶连城，若是夸他的话，她可以拽着隔壁孙大娘唠上个一天一夜，若是说他的不好，谢连城同样可以带上福伯骂他个狗血淋头。可真到保护他的时候，自然也是如同老母鸡一般首当其冲，谁也伤害不了他，她就是这般护短】

娶不娶得到老婆那是我说了算，我弟弟那么好看，还那么有钱，自然娶得到媳妇
才不像你，不知道是娶还是嫁

【谢连城忽的一掌拍到桌子上，使原本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扯的连对面卖烧饼的王大爷都听到了，吓得福伯将手中刚包好的糕点掉到了地上】

咳……

【这是她才觉得应该收敛一下，心中默默有鄙夷了一番身前的男子，正想着怎么继续捉弄他，却听闻他要算命，只是她这经营的手艺怎么成了哄骗他的东西了？真实越听越不对劲，不知是不是今晨起的有些太早，让她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原本只是戏弄戏弄的心情，如今谢连城竟也被他气得有些红了脸，恨不得像青楼里那些红娘一般拿着丝帕指着他的鼻子大喊死鬼】

本……不对，啊……对~
本姑娘算命可是有规矩的，今天心情不佳，不算！
你要是想算啊，把本姑娘都开心了才算！

【本来今日便没那心情，他自己往山口里跳，也怨不得她。不知怎地，这男子忽然让他想起当年在大理蝴蝶泉边被她吓得骑马跑掉的那个胆小鬼，竟忽的噗笑出了声】

另外再附加……
五十两银子！

瞧，这不就开心了

[笑的还挺好听]

周幽王为了褒姒烽火戏诸侯，姑娘你弟、哦，你长得这么美，在下也怡然喝下这添了醋的酒、吃了半生不熟的糕，所谓美人素手弄玄机，英雄含笑饮砒霜

你可感动么

[一双眸子诙趣满满的望过去，星光点点]

即然我们都这么熟了，谈银子、多不好意思

[伸手入怀拈了几片金叶子]

不如就金子吧

【谢连城本以为，他要是个傻子定会被这奇怪的要求吓走，毕竟五十两也不是个小数目，虽然他穿的挺像个人样；他要不是个傻子，也会拍桌起身，大喊一句“奸商”然后还是走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应了她的要求】

【听着他那好似唱曲一般的声音，竟觉得比她先前那几嗓子黄梅曲还好听，让谢连城有些听入迷了】

【当他问道可感动时，也让她不住的点了点头，心中想着：当然好听了！没见过长得好看还嘴这么甜的人，莫不是这糕点做的甜，让他原本讨人厌的嘴也跟喝了蜜糖似的让人欢喜？】

【应着心中的想法，谢连城伸手拾起一块糕点塞到嘴里，却发现这糕点是真真没有熟透，里芯还带着几分冰凉和声音。虽然是谢连城让福伯这么干的，只是如今也只能愤愤不平的念叨了几句福伯太实在】

【谢连城原本平静下来的双眸在看到那金叶子时倏然睁大，仿若闪过一道光芒般一把便将那金叶子抢了过来。由于嘴中的糕点还尚未吞下，她的话语都有些听不清晰】

金纸……就……金&……

【她撑着眼泪，将腮帮子撑得鼓鼓的，终于将那糕点吞了下去。只是因为有些吃得太快，竟让她有些噎着，也怪她自作孽不可活，为了顺气竟拿起那酒壶试图喝两口酒，没想到酒刚一入口便让她一口喷了出来——】

噗——
福伯！你这整的什么东西！

【福伯见她拿饭模样，利索的递上茶水让她漱口，谢连城不忘进拽着那金叶子不放，生怕他反悔带着金叶子跑了。不知折腾了多久，她才将刚刚那口糕点彻底消化掉，说话也利索了】

咳……那个啥，公子见笑了
你看这里也不是什么算命的好地方，不如公子移步里屋，我们换个清净的地方如何？

【既然是个有钱的主，自然要换个好点的地方才能算得“明白”，所谓钱财不外漏，若让别人看到，指不定又要说些什么了】

算命还要进里屋？

[笑吟吟看这姑娘憨态百出，潇洒的撩袍离座]

好啊，这般有趣，龙潭虎穴也值得一闯

[对了，好像还有个倾国倾城的某弟，不知可有这个眼福？]

[凉风吹我袖，萍水又生缘]

-----------------结------------------

【天亮了许久，谢连城和福伯带着小九一起准备回白帝城过年的物事，因着东西太多，他们也挑拣着拿】

【整了几个时辰，没想到叶连城这臭小子竟还未起床，若说这行李中，数他奇奇怪怪的东西最多，他不仅不收拾，竟然还敢给她睡懒觉】

【谢连城气势汹汹的走到他门前，一脚踹开大门，掐腰喊道】

叶连城！你给老娘我起床！！

【都怪谢连城，说回白帝城，那么久都没见有个准信，偏偏这天突然通知要回去，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哪像她们东西少，随便收税收拾，实在不行带个人就能启程，大不了回去了再重新准备。他叶连城的宝贝可多了去了，多少东西是只此一件，为了防止被谁顺了去，藏得那叫一个隐秘。就算是让他自己找，一时半会儿不都见得能收拾全了。况且回去一趟，怎么也有个把月，留在这边还不放心，再让耗子啃了。】

【想着养精蓄锐一早起来收拾，越想越担心一时想不清楚，遗留什么重要的东西，硬是回想了大半夜。清晨一睁眼，天早已大亮。一个翻身，就钻到了床底下，默念着一三四六缝，顺利拿出床头底一排小盒子的几样小玩意。】

【没来及爬出来，一声巨响，惊得他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都忘了他还在床板下。】

哎哟……

【揉着脑袋，一脸狼狈相。恶狠狠的想：这么凶，早晚把这个臭婆娘给嫁出去。】

在这呢！   谢连城，这大清早的，就不能安静的做一枝花么

【还以为他还躺在被窝里，没成功向竟会在床底下见到他，谢连城不禁头疼了下，她弟弟怎么就长成了这般模样？虽然长得好看，可是若让人深入理解了去，哪里有点玉树临风的样子】

【她忽然想起前几天见到的那个男子，虽然长得没有也练成好看，可是人家的教养在那里，如何能比？】

臭小子，说了让你叫我姐，你竟然敢直呼我的名字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谢连城气势汹汹的走到他窗前，毫不留情狠狠地踹了一脚上去。这混小子，她劳心劳力把他养了这么大，这时候竟然嫌弃她不像是一枝花？！】

活该疼死你！

【看着他不停着揉着脑袋，那一刻竟然让她有几分解气之感】

——————————拉线，楼下继续戏————————

——开戏——

【虽是应允寻找玲珑骨，可温翘心中却也并非毫无怨言，他是为她而寻，她却是为他而求】

【昨夜收传书一封，原本清心随性的心情不免沉重下来，他见不得那人如此卑微祈求的模样】

【揉碎了手中书信，紫衣男子连夜北上，只为允她之诺。】

【信中所提，江湖有神算名谢连城，居白帝城，或掌有玲珑骨下落。】

【一夜风尘，男子终是在次日清晨抵达开封，询问而至问此生，卸下一身疲惫落座于馆内大厅，只待来人】

【风住沉香，几番忧愁流水，尽落黑夜。日上东山，黎明刺破黑暗，亦将谢连城从噩梦中唤醒。本应粉嫩的小脸上，此刻却流过冷汗的痕迹】

【她呆呆的坐在床榻上，一袭单薄的亵衣似乎没让她感觉到丝毫寒冷，只因谢连城还沉浸在刚刚那个梦中，无边无尽的黑夜，唯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一直在追寻着他，如同野兽般，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准备吞噬她，不带丝毫血腥、却毫不留情】

【哪怕是这一刻，谢连城似乎还能感受得到被吞噬、咀嚼那时的无奈与痛苦，彻骨心寒，怕便是如此吧】

【门外小九敲门，说是已有客人来到，继而将洗漱的物事准备好，见谢连城十分怪异不免也问了几句。谢连城心中自我安慰，怕是最近没有休息好，也没对小九说什么】

【草草收拾了一番，今日着了件淡粉色薄裙，让小九就先准备一些点心，她径自到了前厅】

是公子要算命？

【步入前厅，只见一紫衣公子静坐，面容颇带风尘仆仆之色，怕是一路舟车劳顿，不过对于陌生之人，谢连城亦不想多做探究】

【等待之际，男子支额小憩，脑海中划过红衣女子泪眼婆娑苦苦哀求的模样。】

【红衣如萎顿的花瓣铺洒一地，苍白的纤指扶着棺木，含泪的眸带着无限的情谊柔柔的看着那早已没了生机的躯体。】

【棺木里，是合作多年的同僚，亦是眼前人心心念念盼着要嫁与的郎君。俊朗的脸毫无血色，隐隐透着一股不甘，好似对在世未时能如愿的遗憾。】

是公子要算命？


【一阵轻缓脆音将梦境震碎，男子抬眸，看见一抹粉色缓缓而来，眸色微带空茫，好似心神不定】


不错，还请姑娘替在下算上一卦。

【所谓占卜起卦，于谢连城而言，不过是世人为求一心安、为寻一理由所要的借口罢了，谢连城虽盘了几个地方作为算命之处，说到底，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占卜之法繁多，古时之以蓍草占卦，方法十分繁复。谢连城拂手指着桌面上的铜钱、龟壳还有朱砂宣纸一处，言语颇有礼貌】

不知公子，是想测什么？

本店每日测姻缘三次、官途两次、命途一次，公子有幸，是今日本店的第一位客人

【语毕，谢连城优雅的落座卜桌之后，视线却不自觉的盯紧眼前的男子。】

【先前的第一印象虽是给人风尘仆仆之感，可是自信看去，却发现这男子极为英俊，刚刚她的声音似乎将他从一个梦境中唤醒，带着两分迷茫和八分转瞬的清醒，不得不让人敬佩他的定力与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