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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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

【在巷子里摆了个摊，旁边竖了个幡，幡上只写了个“医”字，远看有些像是看相的，实则就是在此给人看看病】

【可如今心思却不在看病上，脑子里想的净是前些天收到的叔母的信，信上说，堂妹来了关内，要我多加照拂，可这中原腹地广袤，我要去何处找堂妹】

（堂妹知道我在扬州，应该会来寻我）

【如此想着，便如往常般在此摆摊，替人看病同时还能等着堂妹】

【扬州风光无限好，饶是深秋，不似初夏一片盛景，扬州风光亦不是他处萧瑟可比拟的水乡缱倦。独骑着那白蹄乌，马儿打着响鼻，闲闲策马缓步街头，好不惬意。】

【犹忆得堂哥此处行医已有些时候，京城事宜告一段落，已写了家书回去，说是晚归。】

【只怕回去以后，阿娘要狠狠念叨她一番了。】

【那头白幡迎风翻卷，凝眸一看，那白衣书生样，不正是自个儿堂哥？唇一勾，轻夹马腹，长驱而去。藕臂一探，一摘，那幡便由她摘了下来。】

【也不停下，长驱入巷中深处】

【今日倒是无人问津，也算是有些闲，摇着扇子径自惬意着，就看到一人骑马而来，摘下摊子上那幡后长驱入了巷子，看清马上的人】

（这丫头，两年未见，越发活泼了）

【也不着急，悠悠哉哉跟了进去】

堂妹，这么久没见，你一来就摘了堂哥的招牌，是在责怪堂哥没有回去看你么？

【白色衣衫不沾一丝灰尘，笑容温润，立于她不远处】

吁——【她轻喝一声止了马步，缰绳绕腕一提，转了马首正对男子。晃了晃手中牌匾。】堂哥好眼力呀，怎么一看便知是我。

【拍了拍马后座，下颚微扬】

还不上马与我走一趟，小心我折了你这招牌

【中原极少有女子当街骑马，就算有，也不会动我那幡的主意，再加上叔母的信，并不难猜，只是没有同她这么说】

中原怎会有如堂妹这般仙诋般的女子

【走前几步，虽然这两年她身形拔长，但那神色飞扬的模样，与两年前无异，足下轻点，落于马上，接过她手上缰绳，手腕抖动，驱马飞奔，至于那幡便丢于地上，反正也不怕有人捡了去】

中原人都说胡姬妖冶，楼哥哥怎么能将阿鸿比作是谪仙？【她声线拉长，偏生一副慵懒模样】应该说是妖姬才对。

【她此番入关并未告与堂兄知晓，定然是母亲修书与其，托付了甚么】

【白蹄乌纵情而去，不稍时便入扬州一处小林。】

楼哥哥，我阿娘是不是又在信中念叨我了？阿烟可还好？

【信件从西夏至扬州需数日，算算这信约莫是半月前寄出】

叔母没说你什么，只是很挂念你，至于孤烟……

【说到另一个堂妹，也是两年没见了】

她也很想念你

我还要在关内待上一段时间才回去。【她也很思念小烟，这一次来到中原，怕是两人分离最长一段时间了。不过也好，她们以后总归是不能一直在一起的。小烟也要学会独立。】

【也只有在想到小烟的时候，她才像是个姐姐。才看起来懂事一些。】楼哥哥，我准备在扬州置办一户小院子，就当作以后落脚的地方了。

你可知道有什么地方的院子，是现成的？【堂哥常年在荆湖境一带，问他是最合适不过了。】

【自己在医馆学医，掌柜的便在后院给我腾了间屋子，不过近两年也有买间小屋的念头，虽说掌柜的和气，但到底是寄人篱下】

我记得方才我摆摊的那条乌衣巷后面就有间小屋，屋主是对老夫妇，女儿嫁了个好人家，准备接他们去享福，那屋子他们便要卖点

【那小屋自己去看过，不是很大，有三间房加一个小院落，关键是对方不是求财，所以卖得不贵】

你如果有兴趣，等下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嗯，那等下便去瞧瞧【有的事情提上日程，便是早早办了的好。这想着，策马而去】

【风中浅送笑语嫣然】楼哥哥，你若要与我同住，是不是该请我小吃一顿？

-结-

=============建元三年秋

【秋天了，万物归于死寂当中，人说落叶归根，而今兄长的棺木，也早已入土。只是仍旧不甘，难道这落第书生，家中贫寒些，就该死么？兄长曾言，日后若无出路，寻一公子，其名云倾墨，曾闲看兄长泼墨，着笔于纸上，绘风流公子，而今，当真是一语成谶。】
【秋衫薄，秋风入骨，贪寒，这也能叫自己清醒些。即便是入秋，乌衣巷边叫卖声一如春夏，络绎不绝。车马塞途，忽见车马至，比之旁物，更添华贵，不禁蹙眉，但见车上所纹，正是如今要寻之人。】
【越过其他车马，似不闻那叫卖之声，款步至车前，小厮蹙眉，攒了一丝小心翼翼，抬手指车道】当中，可是公子云倾墨？

【方与城中官员富贾宴罢，今后生意重心要移至京城，虽现已在燕山府建好中转之处，这一路上的往

来也都是打点好了为上，细细摩挲着指间的羊脂玉扳指，眯起了眼】

【突地，马车停了下来，一阵女子之声传来，挑起窗帘侧眼瞥去，只见一纤细身影立于车畔不远处，

秀眉微蹙，似有些局促，虽是不安还是向着临清问道】

当中，可是公子云倾墨？

【秋风萧瑟，衣衫单薄，更衬得她楚楚可怜】

【闻她之言，似是识得自己，便挑起车帘吩咐临清请她过来】

姑娘识得在下？

【本是不确定的，询问间夹杂些不安，只怕生了错，若当真是自己眼拙了，也不知这家人是好是坏，这可关系着自己往后的日子。垂眸间，却闻声“姑娘识得在下？”】
【此番话语方叫她惊抬首，原也就是不确定的，此话如同定心丸，既是哥哥所识之人，便也放下心来。只是摇摇头，道】我不认识公子，只是哥哥叫我来寻你
【说罢，只从身上拿出那月牙状的一枚玉来，其正面刻我族“阮”一字，背刻兄长名、字、生辰。我族中如今虽是败落，可祖上也不是破败人家，这玉本该妥当与哥哥同葬，只他不愿罢了。】

【女子闻言走了过来，递上一物，从她手中取过，原是一枚弯月形状的玉髓，上面雕着阮氏字样，背后

刻着一人名讳生辰，竟是他】

【少年间曾求学清源书院，养父为磨砺我心志并未刻意疏通，遂以布衣入学，其间也交的几位好友，

只是自从回了大理接手烟雨楼，便再少有联络，此时竟在此地遇见他胞妹，颇有些诧异】

姑娘怎知我在此地，阮兄可安好

【原不过有心去寻她，而今也不过是缘分二字使然罢了。他闻及，素手指了指他这车，又听他提起兄长，心下戚戚。】
【死者长已矣，本是伤心事，于女子而言，堪堪落下泪来是情理之中，只是，而今落泪除却一尽哀思，再没得其他用处，当街落泪，叫人瞧去也不好，哥哥也曾说过女子哭哭啼啼的总也不好。良久，理清了思绪，强撑着泰然】哥哥福薄前些日子落第，醉酒，犹自不知惹了人
【似是撑不住，面色凄然，苦笑】竟是叫人当堂打死了

【提及往事她面露凄然，眼圈微红，却倔强的强忍着不叫泪垂下来，原来阮兄竟已遭遇不测，当年意气

风发的少年郎却是如此这般的境遇，纵然看惯了生死，心下也不觉戚戚】

姑娘今后可有何打算

【人既已逝，再多言多想，不过徒增感伤，于事无补。倒想起哥哥生前嘱咐，而今便只有我一人需养母亲，还得养这自个儿，既哥哥有嘱咐，倒不如试一试，他若不收我，自有留人处，踌躇半分，忽道】
哥哥叫我来寻你，讨个生计过活，只是不知公子可否愿意
【恐他为难，又急道】公子若不愿，也无妨。

【原是她兄长将她托付于我照料一二，念及她兄长，一别经年竟已阴阳两隔】

请问姑娘芳名？

【她却是想寻个活计，楼中商铺接待杂务，需应酬逶迤，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恐于她终身有误...却

不知她擅长于何处】

【他不过一介商人，心中计量自然要比自己多上些许，只是如今他若不收留自己，我自有活计叫自己安生的，待闻此句，心知此事有戏】阮衔琅
【姑娘家子抛头露面本不是好事，如今搁在自个儿身上倒也无妨，反正，有些事还得有这个命去享才是，而今既要寻他做主子的，这还是知根知底的好】说来惭愧，本该说心灵手巧的姑娘，与我倒没什么精的，只样样会些。若你肯收留我，要我做些什么，我定会下足了心思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