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散尽,独有帝王默默怅望,权利烽烟皆有,却隐隐感觉少了些许最重要的东西,孤独是帝王的无奈,当一个人真正君临天下的时候,才会恍然发现,再好的头衔在许多事物面前,只是形同虚设的浮夸。每当看到小玄子和小桂子在一起,心中总有一些默默的伤感,仅仅是为了二人飘渺难续的友情。
还记得,小玄子刚刚走出来的时候,清纯、稚嫩,那时候的他嘴角是笑着的。不是所有书中所描绘的那个叱咤风云的千古一帝、更不是不怒自威的至尊至上,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只是小桂子的朋友和死党。一起打架,扔泥巴,一起大笑、干坏事,偷东西,机灵可爱、调皮淘气,没有了九五之尊和高高在上的名贵头衔禁锢在身上的痛苦。我相信,在这个时候,小桂子和小玄子的情是真的、是纯的;笑声是发自内心,清澈明朗的,不带有一丝虚伪和做作。
为何?那一天,当小桂子在龙椅前惊愕地抬起头的瞬间,扑朔迷离的景象模糊了双眼。小玄子哭了、小桂子也哭了,他似乎明白,他的朋友、那个两小无猜的伙伴,正在他的眼前默默死去。
皇帝的名号是尊贵的,小桂子清楚地知道,纵然在心中依旧有一个小玄子的影子、纵然还希望能和小玄子在一起,逗他开心,和他打架,像从前一样无拘无束。但现实是残酷的。在小玄子苦苦哀求小桂子可以忘记他身份的同时,小桂子也在心中苦苦哀求自己,但他又如何能真的没有羁绊、没有顾虑?在朋友和等级面前,二人都无法选择。
小桂子终究是奴才,小玄子依旧是皇帝,小桂子改变不了,小玄子也无法选择,只能默默怀念,在黑暗的角落为好朋友守候。
于是,在八面玲珑、巧舌如簧的聪明过后,小桂子仍然只是个奴才,只能尽心尽力地保护主子,更确切地说,他要看护他的朋友,让他不再忧心、烦恼,然后自己回到暗处,仰望、再仰望。
在祖宗的帝业面前,小玄子只能是皇上,身居高位,独坐龙椅,孤独相随。偶尔,在小桂子的陪伴下才能会心一笑。俯身,凝望,再凝望。
跪在地上的奴才和高高在上的小皇帝相顾而望,相顾无言,只能投以最默契的一个眼眸,亦或是不约而同地撇撇嘴角,扮个鬼脸。这就是君臣之间所没有的交流,也是只有朋友之间才可以做到的心有灵犀。
当二人都长大了,但似乎心却隔得更远了,当康熙不再是懵懂的少年,韦小宝也不再是单单机灵的小鬼,君臣之间便有了欺瞒、有了疑惑。但是,我依旧相信,二人在心中最深处的最单纯的情还在,那种明静如流水般的友谊仍旧。只是眉宇间都有了淡淡无奈。毕竟,他们两个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天地会的人请求韦小宝去刺杀康熙时,小桂子沉默了,然后坚定又倔强的否决,他怎么能杀了那个从前两小无猜的伙伴?我想,除了简单的忠心以外,更多的是他和小玄子的义气,不被时间所磨合的友谊,这种单纯的情感,复杂而多情。不是一般只知道反清复明的人所能够理解的。
在大殿上,康熙微微扬起的颔首,年少的他叱咤风云,杀鳌拜,平三藩,纵横触破的语气是对群臣的威严。因为小玄子知道,不论是多大的事情,小桂子依旧会陪着他。不论是在五台山、还是在通吃岛,在小桂子面前,他仍旧是一个调皮的少年。康熙对所有人都收敛了自己,唯独在韦小宝面前,他愿意更透明一些。
在小宝逃跑的前夕,心中默默埋下了对小玄子的话语,那是单单只能说给小玄子听得。在皇帝面前,他不想多说,只愿意和原来的小玄子在一起,将心中憋了许多年的话一吐为快,然后一起大笑,再大笑。
孤独,二人的孤独,当伯牙的琴弦触痛了钟子期的心,只能相顾无言、凄然一笑。幻想着他不再是君王,他不再是奴才,不再有等级的差别,可以肩并肩地走在一起,可以肆无忌惮地玩泥巴甚至大打出手。
他们做不到,只能尴尬地面对或不负责任地逃避。但我依旧坚信,不论在何时、何地,他们都是朋友,可以抛开一切不顾世俗的议论,更可以为了对方倾尽一切。
曲罢人都散尽,美好的回忆却依旧温馨。君臣一场、朋友一生,恍然若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