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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 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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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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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直对19世纪70年代背景的西方文化很感兴趣,然而我这么坑,就不开戏坑别人了。自己写来自娱自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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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孟韫欢 发表于 文兴七年四月七日 (夏) 2020-2-1 02:49:5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孟韫欢 于 2020-2-1 02:55 编辑

-----------------------------------思路--------------------------------------

留个思路线索,以便于我自己和大家顺着看,毕竟我这么坑,我怕以后想不起来之前是怎么想的。

这是一篇追求自由的文,女主是最自由的,受了百年孤独里雷梅黛丝的很多影响,但是我要把我的Christine写的更像普通人一点。最开始想的是以嘲讽现实的笔调来写,后来觉得没必要,我们所认为的、经历过的愚蠢举动,其实都是因为我们认认真真地活着,因此不必要为情感、生活或者仅仅是开小差而造成的可怕决定而痛苦,所以,反派肯定没好下场是当然,但是受到世俗羁绊而影响的,不自由的角色们,希望他们能在这一切的一切里得到温暖。

1、男主角Chris,曾经他是自由的,因为在1870年之前他生活在教堂,信仰纯粹,内心纯洁,跟女主一样,后来他下凡了之后,就不得不为一些东西而牺牲信仰,所以才变得不自由。
2、Bernadatte修女,与男主的牺牲不一样,她选择的是抗争,最后保全了教堂,名誉和她自己对爱与自由的渴望。
3、Fernando伯爵,代表的是懒惰,懦弱和市侩,所以这货聊战争的时候毫无反应,但是战前卖股票他下手最快。
4、神父,连名字都懒得给他取的人,代表贪婪和谄媚,这个人的天花板很低,不过搞笑能力是很可以的。
5、军官,全文最大的反派,狡猾,并且冷漠,一切罪恶的根源就是战争啊!
6、小姐们,就是愚蠢,但是有个妹子马上出场了,写写贵气和拥有良好教养的她,免得有阶级刻板印象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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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孟韫欢 发表于 文兴六年六月二十九日 (夏) 2019-9-15 02:18:55 | 显示全部楼层
1970年5月
法国,默兹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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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斯教堂前一条弯曲的溪流,潜在茂长水草间,淙淙流过驳杂凌乱的青草地,水鸟食籽,蚊虫扑飞,露出的泥子地上光滑的卵石,如同巨蛋般卧在水流之下。水草叶阔而浓绿,蜷曲的老根已然在泥淖的污养和清水的浣洗中结出斑驳次第的颜色,形同老树的年轮。拨开丛草,竟是一脉宽阔而缓踱的清河水,自山涧汌汌而出,迈入默兹河畔以北的这一小片丰美平原,便踽步盘桓,孕养出粗放且旺盛的生命力。

教堂选址在一处物阜寓灵的地方,极有利于牧师们传道和攀升,连片的草场曾建起数座豪奢庄园,星期日的早上便有连绵不绝的马车殷殷造访,带来酒会,热舞,商僚和谄媚。而今战火平息,枪膛中爆裂的声响和弹道燃烧的焦痕被一一抚平,时间随流水往去,青白色卵石重复浑圆,苦难劫持了的光明,掩映在草根下被濯洗后又再度烧黑,盘扎成奴隶的脊背,每一圈苦痛和希望交叠往复,神明慈悲万物。

晚霞如织,盈盈暖色洒在西北天陲,教堂的尖顶温柔而迟缓,敲钟人起身撞钟,铜震声渐传渐远,仿佛涟漪般荡向山壁,又回洇成波。百年的岁月被掀起波澜,在音波幕布上跳动回响,潮来又去,那些记忆就在来回卷起的浪潮中翻动重演,日复一日,就连他们自己都不愿再睁开眼。

时光凝聚,翠绿依然,日落时在西边消失的太阳,会立刻从东方升起。

云丛迁移,风向陡变,一切又从此刻重新上演。谁都没有留意到原本巍峨的山脉经过百年变迁,已然形成闭合山谷,将此一处团围。时间的轨迹造假,将空间向外剥离,生命从此牢记一切、经历一切而无从老去。

是裂缝中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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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孟韫欢 发表于 文兴六年七月三日 (秋) 2019-9-17 03:55:1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孟韫欢 于 2019-9-17 03:57 编辑

许多年前,尚有野游的车马误闯进来,高大绅士的马靴踏在湿润泥土上留下水坑,兴致盎然地想要到教堂参观,然而马车里的端庄夫人却只将帘子卷起,远远地望一眼。曾经颇有名气的乌斯教堂,如今荒废许久,不见人迹,却总能听到准时敲响的钟声,又平添诸般猜想。

见过教堂内杂乱景象的人皆知道,其间已无牧师和修女,更无法容纳和传讲圣父的灵音,圣经上古老的文字包裹灰尘,蠹虫的咬食使得耶和华神的受难如栩如生。神难如是,皮骨之销挫在此间却毫无意义,时间仿佛不断漏出,源源不绝地补给到消失的分与秒,因而近乎停滞。看似荒诞的愚昧说辞,竟在这里变为现实。

木房子的油脂味道被扬尘掩盖,清晨时也可闻到一丝老鹤草的清香。木质扶梯旋转上升,扶手上精致的雕像磕残了形态,只余下圆润柱形,也渐渐打磨光滑,垂垂老去。二楼的背面朝向河水,天晴时碎银般的淼淼细浪投进光影,在拉开的窗户外雀跃嬉闹。老松木开阖的声响依然悦耳,门后出现的小女孩,光脚走进屋内,细瘦的腿上只罩了一件白袍,绿眼睛清澈见底,汪洋百净,即便是木石草灰衰败至此,泓光自其眼中透出水面,宛如新生。

不是没有人见过她。

传言招致惊恐或贪婪,更多的猎奇者赶着弥撒前的最后一趟车,淌水而来,寻宝般想挖出不死的秘密。最终有人发现一不留神会踏入通流气场,置身其中手脚无法自控,直到时针转过第二天的凌晨方能恢复自如,一时间谣言纷至,加之四面环山迁移,进山的代价逐渐高昂,乌斯教堂也终于被众人遗忘。

日色西下,白昼闭合的瞬间,少女走下旋梯,将圣台上的经书翻动一页:

‘我是好牧人,好牧人为羊舍命。’

‘我是好牧人,我认识我的羊,我的羊也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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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孟韫欢 发表于 文兴六年八月四日 (秋) 2019-10-2 20:19:0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孟韫欢 于 2020-1-26 04:27 编辑

1869年3月,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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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弥撒

西欧大陆上的光照总是不那么充足,雨水丰沛的季节,整个王国都被乌云打湿,长绒大衣上滚落的水珠和长柄伞,也无法阻挡乌斯教堂外络绎不绝的车马。各地的侯爵和贵妇人总要在礼拜天赶到这里,途经一整条盘在群山之外绵延百里的枯燥公路,转过山口,驱马进平原,在这片绿茵田里听颂圣经。神父在圣台前宣讲经文,圣灵的躯体焚毁后又重生,使得信他的人得永生,神的信徒因而更加忠诚,信实战胜了怀疑,这是耶和华神的再一次自证。花窗玻璃上的彩格拼成圣徒的神迹,楼廊严静肃穆,年轻的牧师站在台前做辅讲,俊朗的外表和天生的贵态使得他早已习惯将视线上扬,这般高昂的姿态要被那带着自满的谦逊压住,可不那么容易。然而对于那些原本就眼高于顶的小姐而言,他这个样子,可让她们从心底里喜欢。


她们整日流连于金堆里的舞会和沙龙,日渐无聊,看惯了屈膝奉承的油腻笑脸,又觉得伯爵子侄们蒙昧无知,于是便想起他来,日日在一起讨论起他的样貌与做派来,尽管诸位小姐在照面时总是一副高傲的模样,然而在她们来往的书信中总是会提到他的名字:Chris。

尽管帝国的政局不稳,经济也曾一度处于低迷期,可这里的平稳安详一如往常。金钱赋予荣耀,却赚不来声名。伴随着军官与侯爵的往来越发密切,教堂中的牧师和修女们也不再能安心准备弥撒:因为只要随手一摸,就能在地上,甚至台廊上捡到几法郎,甚至一枚金币。

仪式毕,神父们流连于攀交权贵的计较中,Chris身边不乏几位开朗的小姐和端庄的夫人,高傲与生俱来,却仍然能让他在与另一种娇贵碰撞中不失礼数,又是平添了许多好感。厅堂中欢声笑语,二楼长廊绕过一樽巨大的摆钟,延伸至背面,少女独自撑着脸,在支起来的窗前看河。

河水宽阔,雨季来临时平静的河面摇摆泛波,几只飞来觅食的鹈鹕刚收翅落下,白羽毛上雨珠如挂,在巨喙的梳理下变得厚实柔软,很多小鱼游上河面,甚至在浅滩玩耍,见有天敌降临便慌不择路,随即逃不过被捕食的命运。

满天乌云聚拢,又在瞬间散开,雨水骤停,阴霉的天色还未转暖。湿度不断上升,水禽成群地飞来,潜鸟细腻的白羽毛站在浅水中仿佛漂浮的水球;北鲣鸟经过漫长寒冬的繁殖季节,此刻也飞来寻觅食材;河中央还有几只灰鹤捕食莲叶上打盹的青蛙。风声不停,水草梭梭摇摆,河水上的勃勃生机以及潮湿的呀语随风荡到屋内,少女伸出手来接住屋檐滴落的雨珠,水在手心的纹路里旋转,一抬头发现太阳已经露出一角。大厅开始备宴,屋外变得嘈杂热闹。

午宴开始,天将转晴,少女听到一声清朗又亲切的呼唤:

Christine,午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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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孟韫欢 发表于 文兴六年八月十六日 (秋) 2019-10-8 15:29:52 | 显示全部楼层
午宴的长桌依次排开,后堂坐着法兰西的军官和侯爵,还有平素永远深居简出的姑娘们。Christine跟着Bernadette修女在桌前落座,环顾四周,尽是一些相熟的面孔,也不乏有局促的,倨傲的新客。诸位小姐见她来皆是十分热情友好,询问她近况如何,并与她谈论她们的日常和新式的衣饰花样,还有遮阳帽上的金羽毛。Christine附和着点头,尽管并不很有耐心,然而她们讲起这些就没有止境,甚至不需要旁人捧场,自顾抒发着巴黎那些时兴玩意的好处来,若不能吸引到男士们的目光,便会垂头丧气。这般攀比虚荣是她们最大的乐趣之一。

Chris并未被缠住,他右手按着桌垫,左手圈出整个法国地图的轮廓,向坐在他旁边的Fernand伯爵表述其对于整个西欧局势的看法,以及对于当下法国政局的担忧。伯爵同意他对军队编制问题的看法,然而却认为目前法军实力足够迎战普鲁士的任何挑衅,事实上莱茵河背后布防空虚,是整个防线的漏洞,十分有利于普鲁士驻扎进攻。


伯爵的儿子持同样的意见,然而Fernand伯爵稍稍偏头,露出几分懒惰的厌烦表情:国王正在忙着呢,就算到了王宫外,可也要等上一年半载呢,哈。

Chris见状拦下送餐的侍者,要来一份新鲜的鹅肝,端正地放在伯爵面前,并将红酒添满,全不见方才的激越神情:那我们可有一年的安逸时光了。

Christine觉得无聊,用完鹅肝后起身打算去花房走走,刚离席就听到Bernadette修女漫不经心地打趣一旁的侯爵之女,称她是这年代最好看的杜鹃鸟了,因为她每过几分钟就要炫耀一下她头上极其耗费金钱和工时的金羽毛。

Christine走到花房,温室内的香气十分怡人,葱绿藤蔓渐次深浅,从厅前一直攀到梁柱上,白藤和葛蔓绞缠着盘绕着各色花圃,但因为它们生长地太过茂盛,时时需要修剪。她拿起剪刀,爬上小木梯子,头顶是厚实的浓绿枝叶,叶脉粗且突出,仿佛将别处的雨水和光照都偷了来,全蓄在这低洼的平原上,因此还未到夏天,花房内早已是明媚生机。葛蔓的卷须凑到她面颊上,仿佛有灵性般挠了挠,Christine把修剪的叶子放在藤编挎篮里,以便留作它用。温室的暖意渐渐变得窒闷,正当她要转到后院去搭筐诱鸟之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有力又迅捷的脚步声:


Hey, Christine,你果然在这。

牧师明朗的笑容走近,手里拿着一个长条形的天鹅绒盒子,里面嵌着一条精美的十字架项链,泛着肃穆的冷白色。Christine开心地接过来,并请少年替她戴上。尽管是贵金属所制,却不像她身上的金丝绒礼服一般与她格格不入,然而如果她不穿礼服就参加午宴,一定会被神父押到圣灵前祷告赎罪。午宴正酣,教堂的后山上空无一人,少女拉着牧师跑到后山的树林中,搭起箩筐来捕鸟,或者利用大雨过后的低压滞闷去追逐河口溯游的鲑鱼。长礼服裙拖在地上,重绸布裙里沾了泥,变得潮湿且沉重。然而她金发上滴落的水珠,以及休息时靠在树下逗鸟的样子,全然一派天真,甚至近乎引诱。年轻的牧师手捧一只鹭鹤的稚鸟,在她面前坐下,森林中的湿气上升,被大雨压制的氧气也缓缓回流,风力渐起,高而繁茂的悬铃木枝桠瑟瑟,叶片上的雨水摇落,仿佛一场受洗礼。Chris从鹭鹤灵动的眼睛中看到少女身上可贵的本质——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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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孟韫欢 发表于 文兴七年三月二十五日 (春) 2020-1-26 03:40:36 | 显示全部楼层
风从五米高的悬铃木后横吹过来,高大的树冠幅面宽阔,足以遮住大半个教堂。两道身影自山坡上来,狂风掀起少女的长发,风力强劲,几乎寸步难行。树桠上修补巢穴的鹧鸪也被卷进风眼,脆弱的鸟翅张开又收拢,挣扎着飞向高空。Chris张开外袍,将Christine裹在胸前,挺括的长外套被风吹地向西倾斜,少年一只腿向后撑住,勉强能够站住脚。

疾风来地毫无预兆。

Christine紧紧抱住少年,感受到潮湿礼服在狂风中拉扯的重量,不断下坠,她尽量仰起头,绿眼睛里露出的认真与往日的散漫截然不同:真的会开战吗?

Chris接住这般清澈又富于穿透力的目光,将衣领拉高,少女微圆的脸上一派纯真,明明是无知且有些幼稚的询问,却因为那般认真的神情而在少年心中立起圣像的殿堂,他将头低了低,眼神中第一次透出热烈的坚定目光,开口却是安抚的语气:不会。直到一年后在色当战场上,他带着莱茵河边撤军回来的余众,胸前镶的十字架变成军徽,才终于意识到这般少年意气有多愚蠢。然而即便是那时的愚蠢举动,彼时于他,也不可多得。

风声骤停,草地恢复平静,老树伸展着吹弯的枝桠,重新扬着绿叶在阳光下躲懒,待他们回到教堂的前厅,午宴已经结束,Christine拖着泥泞的丝绒礼服与小姐们告别,她们的亲切热情使得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在这样的场合她总是显得局促,好在她们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这里,故而寒暄了几句,就转为邀请Chris参加她们在下个月举行的舞会,就在河岸上流的一座宅邸,按照侯爵小姐的话说,那座房子里搬进去的东西的价值,用马车来装金子,都要运整整一天。

Chris欣然答应,这决定不乏有神父在旁推波助澜,他刚刚在与Fernando伯爵商定了下次造访的日期,从他燥红的面颊和鼻头就不难得出结论,他今晚又要号令所有人祷经,以答谢圣主眷顾。而伯爵竟能面对他那兴奋起来就转个不停的眼睛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觐见国王的荣誉,并抱怨自那以后变得事务繁多,甚至连地方军队的杂事都要向他请教。

直到所有人都乘马车离开,Christine才从钟楼爬下来,神父因为找不到她而发怒,Bernardatte修女却一边挖苦他一边带着众修女擦净了所有的烛台,并在看到神像前的礼器全都重归圣洁后舒了一口气,接下来的几天她都一直在哀叹:这堂里的俗粉气一定会让人长痱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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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渊 + 5 + 5 欢欢的文字尊美,传统文学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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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孟韫欢 发表于 文兴七年四月二日 (夏) 2020-1-29 20:57:1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孟韫欢 于 2021-1-7 12:32 编辑

二、舞会

原本定在下个月初的舞会,因为军官们的调令而推迟,面对莱茵河对面的大量军队集结,法国军方终于有所行动。而军官们驾临此处为的并不是求得神迹,而是向教会与豪绅发起战争援助。自1850年起,疯狂的工业化和极速的经济膨胀使得法国的爵位重抵千金,巴黎的土地报出天价也一样能在短短2年内盖起连片的豪华高楼。Fernando伯爵也因此而日进斗金,他将手中的股票全部抛售掉,在河岸上游建了这处宅邸。

马车在正午时分已经陆续赶到,绿色环形墙体包围着的庭院中,沉静的深绿与白理石相间,将宅院主墙的奢华浮夸压制住,显得平和贵气。绅士们从草坪上修剪圆润的黄杨间走来,13座喷泉形成阶梯状的瀑布,水柱激起层层浪花,汇聚在庭院中央的方形水渠,正当中的方尖碑上有火热的阳光跳动,那金色日光在尖顶上汇聚,自正面看去,像是流转在宅院钟楼上十字架的中心,如同圣灵重生。整点的钟声响起,庄园外墙上的环形圆柱围成手臂一般的廓形,正中央的雕像群踏着海浪般的岩石,风浪与颠簸之苦在这样丽日明朗的时刻,也像是欢唱一般,向众人展现出不同以往的讲经故事。宾客们被这精美的雕工折服,聚集在石像前感叹每一处纹理的恰到好处,使得伯爵十分得意。

然而很快,庭院中便被清亮的欢声包围。

小姐们姗姗来迟,唯有侯爵之女Adelaide一改常态,早早地赶在诸位名媛之前就到了,而最晚到达的姑娘们一直到舞会开场时也尽量躲避着众人都目光,甚至在心中暗暗咒骂着束腰和裙撑对这次迟到的莫大功劳——很显然,礼服的裙撑太大,她们因租不到合适的马车而被困在路上,要是能有侯爵家那样巨型的豪华马车就好了,只是Adelaide不知为何让车夫先停驻在乌斯教堂前,将Christine一并接走,且竟然没有对她简单的装束作出任何评论。

8点钟舞会正式开始,Fernando伯爵致开场辞,感谢神父与军官们驾临,并向一位曾经立过二等功的上将表以10分钟的赞词,Christine听地昏昏欲睡,盯着乐师手里小提琴的琴轴发呆,直到伯爵致辞结束,众人回以热切的掌声,乐师奏起慢节拍的圆舞曲,Christine一眼就看到神父挤到最前面去,将酒杯端地高高的,企图与上将攀谈,他得意时的口才十分不错,但由于其肥圆的脑袋里容量是在太少,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出错,时常惹地对方不悦,比如这次他将普鲁士军队的人数说高了三倍,以期能够奉承军官们的勇敢无畏,却不知他们都对这场战役怀着必败的绝望心情,此时夸口普军的声势,无异于让这些很快就要奔赴前线的将官们极为不悦。上将因此而向神父说定教会的捐赠数额,不能低于他所估计的对战军需用度,且要在三个月内凑齐,送往色当前线。神父心痛而又谄媚的神情让上将十分满意,应承他道一旦战争胜利,将会向国会表奏,将乌斯教堂升格为皇家教堂,神职人员领战勋,教区官员皆受统辖。尽管这承诺诱人,正合神父的胃口,但他的心痛表情依然很难掩盖住,正当他把右手按在胸口并誓以圣父的名义讨价还价时,话题已被一旁的副官岔开,就连他自己都最终发觉他被隔离在外,不再让军官们有兴趣谛听灵音的和平教诲。

餐点罗列在主厅的外围,红酒的香气吸引着Christina尝了个遍,她能清楚地感知到酒中的辛香味道,

小提琴轻快的旋律响起,大厅里优雅的交谈声逐渐降低,所有人抬头看到金色旋梯上款款而来的少女,Fernando伯爵宛如明珠般的大女儿——Polynia。明亮的光从金色阶梯上倾泻下来,流水般在她脚下簇拥着,而她的淡蓝色礼服却将一室奢华全都压了下来,显得那丰润面庞上的眉目一派平和。她走到厅中带起今晚第一支舞,扬起的优美颈项虽然矜贵又从容,然而随着舞步转动,在空中划下的弧线却着实是一种引诱。Chris的目光始终克制在守礼的边界,与他平时的傲慢如出一辙。一曲奏罢,Chris向她致以老派英国舞会的鞠躬礼,Polina回以同样的女子礼节,这让小姐们的精致妆容变得刻薄,她们绝不相信Chris主动邀请佳人是因为Polynia的暗示,而他只是尽了一名绅士的本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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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孟韫欢 发表于 文兴八年三月十日 (春) 2020-7-16 16:51:15 | 显示全部楼层

Christine受邀跳第二支舞,这种半私人的舞会选曲并不十分严格,也许是出于大小姐的独特喜好,第二支曲子是明朗的叙事调,一开场的b小调爬音娓娓道来,正式带起了浪漫欢快的攀谈节奏。年轻英俊的军官Herman讲起自己在德国领军作战时,被困在山野间独自求生,还搭救了一只幼小的羱羊,Herman向她形容起雄性羱羊长达五英尺的巨角,弯在脑后像镰刀一样锋利,在面对猎杀时向上拱起,刺穿天敌柔软的咽喉和腹部。而羱羊这种神秘的动物身上有几乎一百种传说,甚至宝贵到连排泄物都能够入药,故而早已饱受老猎人们围剿之苦,Herman居然能在战区遇到,引起Christine极大兴趣,不断追问着羱羊的一切,直到一曲终了,军官再难回忆起更多细节来才罢休。

而这时,在休息区等候许久的Chris接回雀跃欢快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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