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冠街

心口发疼？

【复述了一遍她所说的病状，抿唇又问】

不知，犯病时，可有出汗或呕吐？

【说穿了我也不过不是半路出家，若她真有大病，只怕我未必帮得了，可师父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如我一般，若没有遇上萧大哥，没有师父，如今定然是一副疯癫之态游荡在不晓得哪里呢。】

【迟疑片刻，顺口往下胡说】

疼的狠时会出些汗，呕吐倒是不曾有过

【突然有些好奇这样胡编下去会编出个什么病来安在自己身上，抿着嘴看她，面上带了几分忧愁】

我要寻的人对我很重要，眼下幽州又那么乱，我真怕等我痊愈启程，到了幽州也见不到…不知姑娘可能让我快些好起来？

幽州？

【听她所说的症状似乎并不是特别严重，可终究也是个毛病，说来也巧，她要去的地方竟和我一样，也没想唐不唐突，顺口便道】

那巧了，我也正要去幽州，若姐姐不嫌，可与我一同前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呢。

【上下打量她一番，想不出她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去那乱地方做什么。也罢，管她去做什么，多个人陪我同行，总会多些乐趣，欣然应下】

有人同行自然是好，姑娘又通医术，以后我还要多麻烦姑娘，又哪里敢说什么嫌弃

姑娘可还有什么东西没买全，我与姑娘同去吧

我正打算去买匹好马，不过，既然姐姐身子不适，不如咱们雇辆马车可好？

【与她并肩走着，突然想起还不晓得她叫什么，总是她一口一个姑娘我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怪蠢的。】

我姓唐，姐姐叫我圆圆吧~

我叫穆昀华，圆圆叫我一声穆姐姐如何？

【她的好心这会儿让我觉得有些无奈，若是坐马车走，那要何年何月才能到达幽州。也怪自己，无端编什么病症哄人】

圆圆有心了，可马车实在是慢了些，又不是什么大病，我还是同你去挑匹好马，也好早日到幽州

【不由分说拉了她去买马，同往幽州】

结

==================开================


渠明轩的掌柜不是一般的伙计。

隔着雨幕看那人，竹青布衣，如水长发描着脊背，负手微抬颌，静如团云，赏着对街雨中那株老桂。

人赏雨中桂，己赏雨中人。小仆撑一柄大伞，耳边是滴滴答答落雨，眼前是朦朦胧胧烟雨画中人。

到人察觉侧首望，才微微笑了，略举举怀里托抱坛酒。新桂老酒，赠与悦其之士。

周掌柜早年有疾，畏寒惧湿，秋稍深时，堂内便生了炭火，薄炭点火，驱了湿意，暖了纸墨香。

窗下方几上摆了两枚素玉盏，被雨天映了，沉碧若潭，汪了酒，似要化了去。

举盏刚要开口赞，一卷风一息雨和着浅浅女儿香突突然兜进店堂。

（正是上元节气，申时刚过不久天已大黑，京城为天子脚下，自然热闹非凡。街上人人接踵，庙会更是人潮涌动，灯会就在不远处，刚想前去，看见一人，悠悠飒飒，抬手轻提，灯笼便高挂。他倒是有功夫，不过此时我却不能去管他是谁，他身旁的男子，着深蓝蜀锦，左手蓝田玉石戒指，肥头大耳，身后两名护卫，他便是我这次的刺杀目标，二品朝官，陈敬庚。我眼看着人群散了些，便敛了脚步，侧身上他跟前，带上戏子面具，抽出刀快速劈了上去，火光灯影下，刀光灼灼，竟想不到……）

【本是欢喜的买了礼物准备回家时带给家中的双亲，却不料回到了客栈却被客栈的老板告知是买了假货，心中气愤，不顾外面骤起的大雨便冲进了雨幕中。】

【握着手中锦盒，直奔来时的那个铺子，身上纱衣被雨淋湿，紧紧的贴在身上，溅起的泥点在雪白的裙摆上晕染出点点污迹。】

【气喘吁吁的冲进铺子，直接将手中锦盒放到柜台上高呼道】老板，我要退货......

【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才发现铺子里竟还有别人。】

周掌柜落了盏起身去厅中。

顺着他背影向外看去，那姑娘被雨淋个精湿，白衣泥污，显然走的急。倒不知她买了什么，周先生这儿竟能出了假货，也新鲜，便也落盏跟去。

厅里小伙计正含笑接了物件查看，周先生软语询问着姑娘。江南文人风姿能折兵能明堂，自是用不着自己添乱，便靠了柜台接过小伙计手里“假货”细细看来。

四两纯松烟，质沉无香，雕了一对儿老梅稚鹊。春梅报喜，取的是个吉祥，老梅虬枝，喻的一派风骨，上佳之品。

周先生正问了姑娘来由，便也侧首注视了人细听。

【正处在气头上，对于不想干的人自是也不会多说什么。看着他从掌柜的手中接过了拿在手中打量着也未出言阻止，只顺了颊边还在滴水的长发诚恳道】无泪没别的要求，只希望老板能退了这东西，或者帮我换真的过来，毕竟我是头一次给爹爹买礼物，可不能拿了这赝品回去给爹爹笑话。

【不习惯的斗了下身上湿透的衣服，虽是夏天，可因着阴天下雨，穿着湿衣也是有些凉的，直觉鼻子发痒，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厅外雨幕如吹纱，天如洇墨淡烟水，灰浓浓的似场江南旧梦。托着白衣姑娘雨打稚荷，瑟瑟娇娇不胜风。



退货倒无不可，只商家重信，传了名出去，这渠明轩算是倒了。货并无不妥，不知“假货”之说从何而来。



周掌柜一向自负且顶得住自负二字，一向清高且只为清高之事。其选货眼界甚高，其人又见多识广，于笔墨一道再不会出差错，他的铺子里也是断不会有假货的，索性看也不看。


见他脊背又挺，知是书生意气升腾，最忌人谤其行假，恐其一时气恼了，言语间伤了和气，便笑了自其背后绕出，笑对那姑娘温言相询：“姑娘莫急。雨大风冷，内堂置有炭火，姑娘不若先取暖干衣，说清楚事情来由货品真假。若真为假货，渠明轩定然退货赔钱，再由姑娘任选一样铺里货品赠送，权做赔偿。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瑟缩的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今日这么一来怕是要病上个几日了，回家的行程就这么白白的被耽搁了下来，心中越大的不甘。】

【看着掌柜的一副我没有错的模样，心中虽是疑惑，可无怨无仇的，客栈老板也不可能会冤了她呀？】

【听那人一劝，才将目光重新放到了他身上，来时便见他们有说有笑，想必定是认识，说不定还是一伙的，虽心中有气，但良好的教养也不允许她做出一些没礼貌的事。婉言谢绝道】多谢这位哥哥，还是不必了，我小姑娘家家的哪里懂得这些，不过是投了爹爹喜欢。

谁知回去后拿出来让别人一看，竟被告知了是赝品，说是颜色不正，味道也不纯。

见人拒绝，也不好再强邀。只觉这姑娘如此不通，张口只说要退货，好言问了这许久，竟也不说个缘由凭据来，便是做生意和气生财，如此无礼无理谤说赝品，也是不由人不生气。


只因着人年幼又是个姑娘家，为父母选礼物也是一片孝心。当下按了耐心，笑未敛，注目其眸：“姑娘不愿取暖也罢。只渠明轩一向以货奇品精传名，所有货品皆由名家鉴定入柜，百年经营，在文房器具一道也算小有名气。”


重新归货于椟，推至姑娘面前，点指其上，侧眸缓语：“姑娘选的这一副松烟，三十年浮色旧，不添香料取其纯，雕自名家之手，实为上佳之品。如今姑娘无有凭据只凭旁人随便一句便说本店出售赝品，既不能服人又显得姑娘无礼，渠明轩也实在当不起这名儿。退货事小，损名事大，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是谁人品鉴此为赝品？”

姑娘不愿取暖也罢。只渠明轩一向以货奇品精传名，所有货品皆由名家鉴定入柜，百年经营，在文房器具一道也算小有名气。

【听他口口声声都是向着那老板，果然是一伙的，本就不是那能言善辩之辈，此时更是说不出个什么，难道真是那老板看走了眼？可是不对啊，明明当时好几个人都说是假的。】

【听他字字句句也是在理，自己无凭无据便来退货也却是有些无理取闹，可是现在双方各执一词，自己本就不懂这些东西，一时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他问起谁说的却又有些犹豫，思量半晌，终是缓缓开口道】既然这么哥哥这么说那我就自认倒霉好了，这东西你们自己看着处理吧，我不要了。至于是谁说的，我却是不能告诉你们，毕竟你们都在这里做生意，若是因此结了怨倒成了我的罪过。

听小姑娘之语不禁失笑，谁家的姑娘如此可爱，若是与玦儿月儿一起玩倒是好。


合椟锦封，推与姑娘，朗然笑：“江某是这间铺子的老板，做的了主。此物便送于姑娘。姑娘也莫要觉得渠明轩在笑话你，权做是江某托姑娘验一验真假罢。只是还请姑娘找些懂行大家来鉴别。”


回臂负于身后，闲踱几步，稳声温言相告：“据江某所知，京城懂此物的行家均是须眉尊者，断不会流连市井得遇姑娘。便是果然见得此物，既已鉴定为是渠明轩赝品欺客，必会让姑娘据名来告，以彰其德，君子坦荡荡。有理有据，心服口服，何以结怨？”


取案台纸笔，挥毫留据，又叫小伙计取了姑娘买墨银钱。字据、银两并墨椟同递于姑娘，抬眸注视：“或姑娘他日有缘得见别处大家鉴得果为赝品，渠明轩随时候教；若鉴得果非赝品，算是渠明轩与姑娘有缘，江某相赠。望姑娘切莫推辞，江某不胜感激。”

【闻言小脸一红，倒是显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想不到他竟是这家店的老板，如今这一遭倒是闹了笑话。】

【看着递到面前的锦盒与银子赶忙推脱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到好像我是成心来讹银子的。

不如这样吧，字据和墨我拿着，银子还是你们收着吧，待我回去问明了爹爹才好决定，毕竟对这方面我是真的一窍不通，不然也不会听了别人几句话便跑来找你们的麻烦，我爹爹研究多年，定是比我懂得多。

【不待他们回应，便拿了墨和字据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若是我错怪了你们，他日定当亲自登门致歉。


================结========================

————建元六年。秋————

【前些日子在荆州未寻得想要送与无暇的医书，听说这尚冠街开设诸多藏书馆驿，书院册斋，特来寻找】

（无暇的藏书我也没记住几本，要是买回去，无暇已经有了可怎么办）

【想是这般想，但是看还是要看，一家一家地巡过去，专挑那些看起来深奥难懂的医书来买】

（多买一些，总能有无暇需要的）

【不知不觉，手上便已经捧了六七本医书，可还觉得不够】

【绯衫红裙长发半绾在肩头，缎带软软垂在腰间和长发一同随风，耳上坠着对明月珠在脸颊两侧摆摇，嘴唇上浅浅的桃花粉色，眉毛画得弯弯得宜，着是方叔叔为我理的妆容，嘴巴里吃着糖，跑出来玩散散心。因为胖洛总喊我丑丫头吵个小架彼此不让，果真憋闷。】

【双手搓揉着一截发丝，边走边看，去年没仔细逛过京城，要是那时候在京城多买些东西，冬天时候遇见弟弟便有好多吃的玩的给他了。一路懊悔，今日愈发想弟弟了，半抿糖块化成水黏嗒嗒的在嘴唇上，不时舔一舔的，嘴里虽然甜，但是一想弟弟就嘴里没味。】

【走在四通八达的街道上，怎么越走越多的铺子在卖书，不怎么识中原字，看了也是瞎看。只是一道背影极其熟悉，便是心惊，弟弟？弟弟怎么会来京城呢，皱着眉头，朝他跑去，可他走的好快，追上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喘，一看脸分明是弟弟，朝他那边扑去，这脑子早忘记自己冬日的注意，便是女装也不觉得有何区别。】弟弟！

【听到个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只看到一团红色扑来】

（这声音，很像龙光彪，可是来人分明是个姑娘打扮）

【等他走得近些，仔细辨认，果然是龙光彪】

大哥，你怎么穿着女装？

【还记得初识的时候，他便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如今快一年不见，他竟穿起女装来了，虽然他穿着女装看起来更合适些，可是毕竟是个男子】

大哥，快去把衣服换了吧，堂堂男子汉，怎能穿起裙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