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旦活动】《红鸾煞》——裴昭&李湛

剧目名称：红鸾煞
参与人员：裴昭  李湛
剧中角色：徐飒  阿苏曼
剧目类型：活动  
时代背景：古代
剧情简介：一个见色起意的故事
关键词：自残 故人零落 西域 琵琶

徐飒

我自长安来归，打马看尽春风，遍赏诸般美景，西出玉门，只携了今岁早春第一枝桃花，但见大漠孤烟，飞沙拍阵，再回望玉门雄关，不察苍凉心境，饶是叫那束滟滟绯色施染了旖旎趣味。

春风渡不过浅滩戈壁，我便将快马换了骆驼，驼铃一步一催，渐行渐近，周遭景致始终如一，只待风沙骤起又停，天地复才换了番新鲜模样。

这已是第五日，天刚破晓，远有炉烟入眸，再几步，便能看见沙漠中一点新绿，是西域为数不多的绿洲之一，但瞧稀稀疏疏的芨芨草错落，迎了戈壁的春，那红棘也长得极好，愈是贫瘠，愈是娇俏。

驼铃声蓦地停了，我翻身下去，掀帘入了那胡姬酒肆，撞响她门角风铃，邀功似的。

“本带了枝春桃予你，熟料那长安花太过娇贵，承不住大漠风沙，我便央飞沙镇的王娘子替我磨了香粉来，喏，我想你喜欢的。”

她是酒肆的掌柜，我日思夜想的情儿。

“可有偷馋我走时埋的那坛莲风曲？”

【春寒料峭，紧了紧外衫，搁下手中抹布，扫了眼空荡荡门堂。】

【酒肆本就客少，近日里他去了长安，店面更显冷清。】

【无心打理，坐于中堂托腮远眺，长风卷起门帘，带动门上驼铃响动，声声如一，万里黄沙单调如昨。柔夷隔着红绡摩挲脸颊肌肤，带来阵阵酥痒，心里不免一紧，撤了手收回目光，垂眼数着木桌纹理。】

【来这儿多久了？已然忘却。只记得这小酒肆从镇上一处无人寄宿的破漏茅屋，一木一梁建成如今，也将将可以避风。玉门关外经日无人，镇上居户常来打酒，却多返家而食，少有驻店打尖。这样的日子，三五日亦或三五年又有何分别？】

【算日子，他该回来了吧。】

【举臂张腰，舒展开惫懒的身子，伏案枕肩，两缕鬓发垂下。目光朦朦胧胧扫过店面：角落那副桌椅，原本快要散架，险些摔了他，被他几只木楔钉得稳稳当当；账台上，原本用来计数的绳结弃之不用，自他教会我数字，便改为竹简书写，只是还不会使笔，他便送了只炭根；楼顶一片新补的瓦，与旁边枯草干木截然不同，他说长安都是这样的瓦房，风雨不侵。】

【他为人行事，不像沙暴般粗豪，反而春雨一样的润土无声。】

【与他相识不久，这万里荒沙也点缀了几分亮色。】

【他……他……他……】

【蓦地惊起！】

【阿苏曼！你忘了当日誓言吗！】

【额角渗出冷汗，勉力以肘撑起身体，另只手却在桌上抓挠出五条白痕。我忘了何时来此，却始终记得为何来此。逃亡路上，那游方道人的话犹在耳边：“你命带红鸾，却主凶煞，桃运亨通，艳粉烂红！”】

【短短数月，他日日来时我还不觉，此时方走十数天，竟满心是他？】

【驼铃声响，叩得人心绪不宁。未转头便听见熟悉的声音，还递了盒香粉过来。】

【本是盼着他的，此时骤见，却畏如毒蝎，霍然起身退了两步，满是惊恐地看他一眼，便触火般垂了头，双手在身后揉绞着。】

你回来了……

【阿苏曼，你忘了当日誓言吗？】

这香粉……

【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划了个弧，仿佛无意间理鬓，撩动碎发挽至耳后。隔着红绡，再次触到脸颊，火烧般的酥痒感蔓延开，终于让我下定决心。抬头退步。】

客人有心了，阿苏曼只是个粗鄙胡女，卖弄风情与谁看呢？莲风曲窖藏半月即可启出，奴昨日已然备好，客人稍候，奴这便去取。

徐飒

望她满眼惊恐，身形局促，仿佛我是个吞人骨血的狰狞凶兽，令她避之不及。她总是这般，拒人千里之外，但我分明能瞧见她眼底的光，同我一样炽热，每每压抑，每每几欲喷涌而出。我想她是爱慕我的，胡女多奔放热烈，偏她多了分水乡女子的娇羞，红绡覆面，露了双翦水的眸，一颦一笑俱是风情，似薄云半笼，又似烟水溟濛。

“嗯，回来了。”

不经意一个“回”字，扬了唇角，那厢却犹豫半晌，饶是怯得直往后撤，我只当习以为常，她退一步，我便进两步，直把人逼抵至那四方桌前，香粉盒不由分说就往人手里塞。

“我看，也只能给我看。”

叫声儿“客人”扫了兴，便有心作弄她，她道要去取酒，我偏不让，顺势一手撑住桌沿，一手虚扶她腰际，圈揽个方寸之地，将她桎梏其中。

“新酒无味，许要再放个三两月才冽，不着急。”

不着急，酒亦是，人如是。

“你说昨日已然备好，怎知我今个儿就要回来的，又等了我多少个昨日。”

不待她答。

“阿苏曼，你想我不想？”

【他怀里带着连日羁旅的风尘气息，火热的眼神直看得我无地自处。】

【他……他怎敢如此轻浮！】

【从未有过的危险距离令心里蓦地散开一片寒意，连着目光也狠厉不少。昔日种种浮上心头，脸颊的酥痒似乎顺着脖颈往下蔓延，那种刻骨的耻辱感冰泉般涌过全身。】

【上身后仰，右手顺势甩出一记响亮耳光。】

奴非妓娼，客人也请自重！奴在你眼中，便是如此轻贱吗！

【双手抱臂拥在胸前，微微颤抖，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短暂的平淡生活曾令我自以为遗忘了过往苦痛，今日才惊觉，那些记忆不过被封存心底，再度被撕裂时，锥心之痛犹有过之。】

【他一定很疼……】

【可我别无选择。】

【视线逐渐模糊，两泉温热就在眼眶打转，一边竭力睁大眼睛不让泪滴坠下，一边却仍怒视着他。】

一记耳光甩得响亮，当头浇灭那簇蹿烧心肺的火，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扇到脸上的力气一丝未泄，我屈指轻触面上火辣辣一片，倒抽口冷气，疼咧了嘴。

“你知我打心底从不曾轻贱你，又何苦自比娼妓。”

自那日在戈壁中承蒙她出手相救，已记不清过了多久，我自诩长安客，无非幕天席地一浪人罢了，天地何所依，漂泊半生，于荒烟乱裹中惊鸿一顾，叫那双眼勾了魂魄，我肖想那面纱下该是如何一张绝美容颜，定如谪仙临尘，不可方物。

如今那茅屋落成酒肆，我以为她待我总归几分不同，她不说，我便等，期许有朝一日守得云开见月明，等得够久，终究失了耐心。

“我是真心爱慕你，第一眼便认定了，”俄而苦笑，“你们女人最擅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偏不信你是个铁石心肠，对我没有半分情意。”

她抱臂欲泣，眼底尚有怒气，眸中漾溢的泪水倏而却软了我强硬的语气，到底是心疼她，我伸手，指尖沾一滴温热，浅吁一叹：“打便打了，我的心意你也已然明了，阿苏曼，取酒吧。”

“聚散终有时，同你饮完这坛，你也该送客了。”

【不知缘何，他为我拭去眼泪的一瞬，紧绷的身体骤然松软。】

【数月相处，他心意我如何不知？无非佯装无意，时时避让罢了。尚存一丝侥幸，想着那层蝉翼薄纱不曾戳破，二人便终是发乎情止乎礼，然而一切在他欺进那刻，便不复平常。】

【聚散终有时，字字叩在我心扉。回望初见之时，另有一番心酸。】

【那日在戈壁滩见他昏死，口唇破裂、衣衫褴褛，本想匆匆略过——黄沙大漠中这般悄无声息消失的旅人太多了，根本无人在意——却悄生悲悯，喂了几口水，硬拖着回了酒肆。原本不甚在意，直当捡了只猫狗，岂料他醒来后却赖在镇上不走，还动手修葺起了我这破漏茅屋。从羞恼到释然，却也认得他一片真心。】

【只是……聚散终有时啊……】

【悲戚的心绪火焰般燃烧，与昔日苦恨的洪流在身体中激荡，连带着人也有些飘摇。踉跄转身往后堂行去，却步步维艰，直愿辰光逆转，回复至二人初见。】

【是否太绝情……】【阿苏曼，你忘了往日誓言吗！】
【那处掴痕……我怎下如此重手……】【阿苏曼，你忘了往日誓言吗？】
【难道我便真如谶语所言，余生再无良缘？】【阿苏曼，你忘了往日誓言吗……】
【今日若是离别日，余生空闻抱憾声。】【我忘了。】

【决然转身。】

徐郎绝非浮浪之辈，可你强自欺身于我，亦为君子不齿。

【荒丘般的心上如春回大地，缀满点点新绿。】

【双手牵在背后，上身微微前耸。一阵穿堂风过，轻柔地撩动额发，露出光洁额头和舒展眉目。红绡之下，绽开久违的笑意，这次不再是满脸酥痒，唯有热烫。】

奴现下心绪未安，徐郎若有心赔罪……晚间捎半包街口小糕再来便是。

【逃似地转身掀帘，忽而又补了句。】

粉盒留下！

【不待答复，便匆匆趋入。】

世人多谓痴情种，却不知，缘如有梦情长在，你若无心我便休，甚么芳心暗许，甚么情根深种，不过如出一辙的见色起意，贪慕那身好皮囊罢了。

她久年身居大漠，不识人心诡谲，不辨腌臜泼才，心性内敛，觉得板着个脸便能生人勿进，却不知早将单纯二字都刻在了眼底，最是方便让人拿捏，我徐徐图之，只将她作温水慢煮，倏而一剂猛药，敲碎她自以为是的躯壳。

“美人在前，情难自已，是我唐突。”

她一语掷地，我心念既定，扫她匆匆走入后院儿的背影，眉眼隐见促狭，只朗声：

“半包小糕哪够，你且等着，今夜定为你摆上一桌好菜佐酒。”

——第一幕·结——

【青灯摇曳，影影绰绰照着一桌四碟小菜——哪舍得他破费，都是下午花心思做的。换了身月白的衣衫，底子上点缀朵朵红梅，这衣裳是逃出来时仅剩的值钱物件，一直珍惜藏着，今夜方着来见人。他那香粉虽不是什么稀罕货，贵在有心，本应用上，偏我是个不能用的……只好在腕下耳后轻搽了几下，算是不辜负他一番辛苦。】

【下午一心忙着准备，此时闲暇，又开始胡思乱想。忆往昔，想未来，理不清的千头万绪，道不尽的哀怨风流。尤其这粉盒，他分明对我容颜抱着希冀，才会选这物事……若今日……想着打了个冷战，却又忆起往昔种种，二人初见至今数月，皆是隔着那层红绡，他若怀着猎艳心思，又怎会在这孤僻小镇蹉跎半年，只为博我眼中笑意？】

【暂且放下心来，取了酒搁在桌上，耐心候着。】

【驼铃声响，呆板铃音此时听着也有几分欢快。斜身而坐，一手伏案，一手支额，若有似无地打了个哈欠，眼波流转间飞快瞥了她一眼，又匆匆垂下。】

还道徐郎羞愧难当，不敢来了呢。

素日奔波，披就一身风尘，颌下满布青茬，实在邋遢。镇上只有一间客栈，供往来商客暂住，今下是淡季，那小二与我相熟，匀了间上房出来，稍作梳洗整顿，换了身儿干净的衣裳，打水镜中一看，确乎还算得上人模狗样。

及至入夜，举身往酒肆赴约，手上拎了四五包吃食，皆是她平日里尤其喜爱的点心，腰间别了鼓囊囊一个皮口袋，扎紧了口儿，罅隙间饶是影影绰绰得见微光。

掀帘入内，烛火静燃，衬她白衣胜雪，那红梅便自雪间盛绽，明艳不可方物，行卧添三分慵懒，分明她是未偿显见的娇憨。

“临阵脱逃，可不是徐某的作风。”

点心一应搁在桌上，不急与之亲近，倒是一息灭了那仅有的烛光，酒肆内堂蓦地暗下来，我拉开腰间系袋，茫茫月色之下，眼前是星星点点的光，盈了满室，明灭映照她的容颜。

“镇外十里，有水草丰腴之地，你不常在外走动，但我想眼前之景，女孩子大都喜欢的。”

“往来耗费许多时间，这才耽搁一阵，可会怪我？”

【望着满堂莹莹磷火，思绪复杂，喜他巧趣，忧其稚心。他越是这般倾情，我便越是愁虑——今夜过后，若能长相厮守，便风雨同舟；若他……也罢，便是江湖不见，青灯孤影又如何。】

【提着酒盏，盈盈站起。不料左脚被凳脚牵绊，一时不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轻呼，便踉跄着向他扑去。】

啊！

“当心！”

轻纱微拢薄光，扑流萤如许，跌跌撞撞入怀，一手圈揽她纤细腰肢，一手摘了她掌中酒盏，昂首倾壶饮上一口。

“酒还没饮上，这就是醉了？”

趁虚而入非是君子所为，白日的莽撞已颇有些逾矩，她心思细腻敏感，我生怕弄巧成拙，只堪堪将人虚扶起身，重新燃了烛火。

她那双眼睛最是藏不住事，杂糅冗杂的情绪，近在咫尺，我瞧不明，索性不去想，递了块儿甜糕至那红绡前头。

“你有心事，是与我有关？”

【他递上甜糕，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只是心有杂念，终未能狠心立时便在他面前摘下轻纱。】

【上身前凑了些，翘脚。左手食指轻挑起红绡搭在他手上，指尖顺势从手背抚过，柔柔托着他腕子，右掌接着自己下颌。檀口半启，两眼三分羞色却含七分媚态，目光溪水般沿着那薄纱潺潺流向他手掌、臂肩、喉结，最终眼神交汇，融出两股灼热硫磺泉。】

【吐出那口含了许久的气，先以灵巧舌尖探路，不慎触到他肌肤却大胆地舐过，終触到那丝粗糙甜意。而后朱唇张开，温热气息从喉中泄出，唇齿包裹住半块甜糕，口中涎液浸湿了外皮，抿嘴一吞，糕香满口。悄无声息咽了半块，这才撤手挺身，红绡退潮般自他手上滑落。】

【火烧似的眼神仍对视着。】

阿苏曼心事，便是徐郎白日里问的——

【唇齿间混着糕点香气吐出答案。】

想。

徐飒

红绡影绰，似绯霞雾罩，丝绢拂腕，裹着晦暗不明的烛火，伴着满室星星点点萤光，掩映旖旎情色。适时手背触感温凉，经年大漠风沙，叫她那双骨节匀亭的手生出薄茧，算不得温香软玉般触感，却也自有风情氤氲，对上那双翦水的眸，掠去白日三分疏离，余情奔涌，几欲将我吞没。

明目张胆的勾引。

莲风曲这酒，后劲极大，方才那一饮，须臾已失了沉稳，混沌间饶是暂留一丝灵台清明，她欲抽身，我反趁势居上，一把揽其纤腰，扣至身前，恰如其分一声“想”字掠耳，催了夜风如许，烛火将熄，徒留晦暗笼罩。提脚踹了那长凳数丈远，拂却面儿上那些不甚精致的吃食，直将人抱坐在案。

“我亦如是。”

作势要去掀她面上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