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场景】办公楼（大部分房间均有空调）

窗前象牙色百叶窗卷起半帘风景，窗外几盆摇曳生长的植物临余晖，染上一笔像涂料似的厚重色光。帘子沿着轨道闭合，隔开桌上一部固定话机，及墙壁上贴着的一张校园教师通讯录，和一本登记簿。

白大褂的扣子系好，没有去戴躺在盒子里的眼镜，这是明显的忽略，挪过器械柜，看她一眼“可以”

而这时光也不需开灯。眼中明亮在狭小空间与钻进空隙的亮光相遇，冉冉聚集女孩身上，和她那双灵巧像月牙弯一般的眼眸，一个瞬间错觉她有些像暖暖。因为淡的血腥味弥漫着，我的眼忽然暗了暗，判断起这起事件，并没失去往常的笑意，接下来需要她自己去面对，“申领校服只要你的班主任签名即可”

“不过，你难道不在意会不会留下疤痕？”

眼中的笑，却对她说话时候的神态，浮起了一丝视觉的迷惑。已弯腰托起她受伤的手，放到手心里仔细查看，伤口边缘切的整齐，庆幸伤口位置刚与死神玩了一场擦肩游戏，大半手掌覆着已凝固的血迹，散发咸咸的锈迹味道，裹住校服开放朵朵的小红花，还好，她懂得及时摁压止血。如果是一把刀譬如水果刀，只需往手腕的地方拉出一道同样深浅的伤口，血液流逝很快会带走一个人的生命。

傍晚的光变得像雾一样氤氲，确认没有再出血，轻托她手，用镊子夹起酒精棉拭掉伤口周围的血迹

“喔……好。”

点头应了声，开学第一天就打架，这事势必是瞒不住班主任的，我瞥了眼手机，论坛和各个群已经在刷屏讨论了。我本来也没打算躲过去，从小到大，我爸不常在身边，却也教会我要有担当，做任何事情前，都要考虑好后果，自己不能承担的，那就不要做。

消毒水擦过掌心，我不由自主缩了一下手，专注的盯着她拿着镊子的手，那是一双修长好看的手，纤细白皙，托着我的手的掌心有薄薄的温度。

“在不在意都左右不了它留不留疤呀”

结果已经注定，在意也没有用，索性就不必问出口，倒是校服明天还要穿的，比起来，是它更急迫一些。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的思维模式已经深受父亲的影响，不如身边的女孩子那般可可爱爱软软柔柔，事无巨细，都在心里排个轻重缓急，然后一道一道解决和完成，条缕明晰。

“但是明天不穿校服的话，会扣分儿。”

酒精已先将我自己的双手消毒，挥发会带走一部分体温，之后的感觉是凉的，能缓解她手上局部组织的肿胀感，五指垫在她手背后，用轻的支撑来包裹起初带来的不适，白色棉球上蘸着锈红血迹，掷入右手肘侧的黄色弃物盒内，我会不时的更换作进一步处理。如果是暖暖，她同这个女孩一样，不会喊痛。

不觉目光变得连自己都没曾反应的柔软，唇也一样柔软“爱美是每个女生的特权，你记得这几天不要沾水，我想你的表皮组织的修复功能一定不弱”，她除了眼睛很特别以外，直接抓住了我的好感。

纱布在她手腕到手掌贴合缠绕，包扎做的很顺利。

刚才对她担忧扣分的话不置一词。其实处理血迹没有想象中难，比他们早出生几年带着身后经历，我没有恻隐也没必要道貌岸然教育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忽然想这么做，预备拉开帘子，转身时分回眸

”校服，我想可以帮上忙，不过你要等我一下”

帘外正等待的两道身影，有余悸地朝边上退让几步，我的笑在唇上看不清，重新用喷雾为双手消毒。

纱布贴着肌肤缠了一圈又一圈，她的动作利索且轻柔，我心中因为伤口疼而腾升的一点烦躁好似随着这一层一层，被压到了心底深处，如果不是偶尔还存在的抽痛还牵起一丝烦躁，我便以为它已经消散了。

“我会小心的，叶老师”

笑眼弯弯的应了声，我其实也不是不在意，女孩子么，终究是爱美的。

她处理好了我的叫我等着，我便乖乖的坐着等，一手托着受伤的手，一双尤带笑意的眼顺着拉开的帘子投在外头，如果掩去落在李蓉蓉身上的似笑非笑的目光和她不敢对视而闪躲的姿态，我想我堪称安静且乖巧。

有些人可以讲道理，而有些人就得打服，她坏你比她更来事，她凶你比她更凶，以暴制暴以毒攻毒，屡试不爽。而李蓉蓉她坏还没本事，全靠狗仗人势，现如今拔掉她的狗牙，也就只会躲起来喵喵喵罢了。我看着她，笑容逐渐嘲讽，当意识到的时候，又敛了笑，抬手揉了揉还有些婴儿肥的面颊，一脸严肃乖巧。

夕阳停留在窗叶缝隙，比升起的时候看起来要圆要大，沉甸甸虚幻的压在对面教学楼顶，但是光线开始变暗，指尖勾起桌面的眼镜，摁在脸上，不厌其烦为双手再次喷一遍酒精。进来的另两个，是一对情侣，十七八岁年纪的恋爱不知是不是爱情，男孩受伤，女孩没有受伤，所以被无情隔离到帘外。男孩身强体壮，软组织尤其腿部多处受伤，肿胀充血比如眼眶像熊猫、嘴角难看撕裂，骨骼检查后不必去医院打石膏，取出-20摄氏度冰箱的应急冰盒，压迫冰敷处理，他喊疼的时候，要求他在事件簿上签名。

如想用脸上忿忿的委屈和自身所受伤害（弱势）博取同情，他就想错了。

承诺会很快，兑现也非常快，帘子全部拉起，看见等待着的身影，严肃而乖巧的样子，像团夕阳下燃烧的俏皮太阳花，抬脸对着镜中倒影的她笑了一下。白色的袖拉向手肘，双氧水稀释到可控的浓度范围，在颜色浅的位置做起试验，成功在原有基础色调上处理，指尖肌肤起了一些灼烧的化学反应

“你不用谢我。我也很久没有洗过校服。从前呢有个小女孩念初中，需要穿校服，因为家里没有钱，她的姐姐后来终于想到办法替她攒到钱，她穿上校服很开心，但是校服总是弄脏，而她的姐姐也总有办法把校服弄干净，因为女孩和你一样也怕第二天早操被扣分。”

眸中的笑被睫毛掩住，纤长柔皙的指在开启哗哗水声的池中揉搓，将反应过的血迹从衣物纹理中清除，嗓音好比流水一样清浅，说完一个很俗的故事给女孩听，却又见她月牙弯似的眼跃起笑意真切

校服用低功率的烘箱烘干，她明天不会被扣分，我当完成一个不可能的念想。

===结束===

=======开始的线=======

那天王科送我回家。在胡同口，我把另外一只高跟鞋的跟利落掰掉，双脚自由活动表示可以自己走回去，于是目送他骑车返回。其实背后已有人在等我，我冷静撑着伞，看着王科在路口红绿灯交替时顺利穿过马路，才缓缓转身，踩着水向那道人影走去，他在楼沿斜靠，手捧火机，点燃一颗烟在抽。

无可厚非，在他对我动手后，我扬起手，右手戴着的那枚戒指是阿坤送的，珍珠在雨里泛动粉红光泽，阿坤做马仔时没钱，非要买给我的戒指，本来是纯白的珠，从一滩血里捞起双手，它就呈现这样罪恶的光，像我时而的柔弱，也像时而的欺骗。路灯昏黄，我的泪开始楚楚的跳动，内心探不清对方的来意，是为那一笔钱还是为那支录音笔。不愿和他们做暗桩的人再玩下去，我委托同学赵然帮我在京兆高中找了一份工作，小心避开过去，重新开始。

回到阁楼时，身后跟着的人，是阿坤的好兄弟，他来若不是为东西，就是来找我算账。然而在邀请他上楼时，他并没有拒绝。夜色充盈的室内，我低声清晰的抽泣，把他唇上的烟拿过来抽了几口，好像我还是那几年的叶眠，灰色的烟圈淡淡在泛红的眼眶缭绕，他喝下我端来的冰冻啤酒，我冷眼数过时间，他栽倒在地。用绳子把他捆绑结实，再为他注射了一支安定。心又开始狂跳起来，我在他睁眼那刻，用台灯照亮他紧缩的瞳孔，手里执起实习用过的第一把柳叶刀，薄弱的刀片和纤细的手柄，被珍藏至今。割开他胸口的T恤，威胁问完我想问的，判断只要他从世界上消失，我还有可能安静的生活。刀尖没有停歇，手在他身体上像小蛇波浪前行，指尖开始豁开明艳的血花时，我小心切向他的腹部，对他轻声讲，与阿坤既然肝胆相照，要剖开肝胆来看看到底是否相照，肝脏的血量一次性太大，很快把客厅的地板打湿，窗外雨水还是一直连绵不停，我把柳叶刀擦净，地上横陈一具形状苍白的尸体。

不能拖出去处理，我安静阖眸，跪坐在开始凝固的血水里，挑选合适刀具把他的身体干净解离。一些支离破碎的事情好像很残忍，我精疲力尽，完成了毕业后第一次对人体的完美解离。

时间过去两天，到了上班时间，迎着晨风从楼栋走出，风吹在脸颊，我特意喷过淡香水。

日光在天空拉开一丝明亮的云，一周伊始的工作开始，褪下高跟鞋换上一双松软的纯白单鞋，走着同样摇曳生风的步子，原来双腿已习惯在纤细的鞋中禁锢。桌上卡罗拉开始凋谢，花瓣像被揉皱了的纸，偶而剥落一瓣坠落下去，我的眼神随之飘去，唇角有一丝遮不住的淤青，上班带来的纸袋子也一同放在桌上，里面装着一套折叠齐整的男士衣物，散发清洗后的浓郁肥皂粉味，花香和皂粉香味混合起来，和我的香水味一样，淡淡的在一起欲盖弥彰。

我顶着风雨飞速骑着单车回到家中。脑海中不能忘记方才的景象。

只一舜，我飞快地看了一眼她去往的方向，然后看见了那边有一个男人的影子，虽然我不能笃定，他们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开灯，只将湿漉漉的衣服扯了下来，赤着上身仰躺在大床上，拿起手机任意浏览微信群内的消息：考试卷子与答案、某班某人的口角、漫展门票....诸多纷杂的消息接替进入眼内，然后我看到一个群内的头像，下面忽然毫无预兆地硬了起来。

我猛然起身，愣然盯着校服裤的那个区域好一会儿；那是、叶眠的头像。从她在校医室那天以一种优雅的姿态蹲在我面前起，我就抑制不住地总是失控。

红裙、高跟鞋、还有刚才我几乎能碰到的紧实洁白的小腿；

我硬得发疼，赶紧溜进了浴室，打开龙头，背抵住门板，急切地套弄起来。

庆幸现在无人在家。

哗哗热水浇下来，很快没过了脚面，我不知道自己弄射了几次，撑在洗漱台上看到镜中湿漉漉的面庞，觉得自己的眼神有些疯狂。

整个周末平安无事，甚至有些安静，只是天际昏黑，像死了一样。

周一的世界明显像是活了过来，校园的清晨总是很嘈杂，我中午的时候去办公楼交物理作业，迈着长腿缓缓走着，低头拿着手机，划动飞速浏览。

本地新闻推送了两个失踪案，竟然都离我不远，一个是游乐场的女童，一个是——

我划到一张照片，瞳孔忽然放大，这个人竟然与那日在叶眠身后出现的影子很像。

还来不及思考更多信息，不知为什么我竟又来到了校医室门口，我心脏忽然狂跳起来。

窗荫下半透明的景像，模糊地重叠在了一起。时间准确显示在计时器上，像下一个倒计时的开始。蜷起食指，指甲碰了一碰绿色玻璃瓶，瓶底阿司匹林药片一刹速溶成许多气泡在水面消失掉。

我思考是否要无声无息的离开这里。杀人罪有过失、激情、妒忌种种可以被解释的方式，我是其中最极端的那种，预谋或者说是故意杀人，足够判处立即执行死刑。没想着找死，向来我有这个自信。

关于杀死的那个人，还能选择用诱哄的手法让他不要把我的行踪说出去，但下雨天叫我格外警醒，自己必须做什么。

这两天坐在阁楼顶的一刻，外边天阴沉沉，我有错觉自己像个小女孩，也可以放空坦诚地接受别人的保护。那种反应如刻刀在玻璃上划出不谐的刺拉音，一开始想到，就会立即听见。

周一上午消毒时间，一般不接受学生到访。手里放下一沓资料，又开始整理物品，双臂抱起一个医用纸箱经过门前，与一道身影不期而遇，才发觉穿上平底鞋，我身高对齐他眉毛位置。

不能说是巧合，医务室就在这里。短碎发下，他的眼睛黑而明净，对接着光，我能看清楚自己的身影，鼻梁是挺的、微微下垂的眼角，并在一起的表情，耐人寻味。而第一个念头想起他那晚被雨浇透的身体。

凝视他脸几秒，侧身让开，倚向旁边的柜子淡淡一笑“进来坐”。我明白，对待这里的人没那么深沉的戒备

直觉他有事一时也不容易开诚布公，性格使然，印象中的他比较腼腆

弯腰把纸箱放在小腿旁，今天穿的是樱花粉色丝制上衣，红裙贴身遮在膝盖的以上，白大褂的扣子没有系，目前显得不方便，一只手只是去触摸胸前佩戴的工作牌，借以遮挡颈部至胸那一弧落垮的领。找出纸箱内杂在医用物品中的额温枪，颈仍然低着，一面调试开机后的琐碎程序，一面动着唇对他讲

“眼睛可不可以看着我”

我想能知道他此刻的体温。

手心润出了汗，我下意识迅速将手机藏进裤袋里，在那之前我按下了关机键，希望界面不会停留在失踪男子的照片上；

我看着她，脑中有很多纷乱的情绪仍然未定，以至于我不知道自己受邀踏进医务室的步子是不是僵硬

这里一如既往洁净，消毒水的特殊味道预示这里刚刚消毒，就在这些气味因子的浮散中还有淡淡的香气，整间房几乎一目了然，我看见桌上的纸袋和枯萎的花朵，意识到香味不是它们散发出来的。

我坐在椅子上，看她在医用物品的纸箱里翻找。

我得为自己出现在这里找一个理由，这个理由不到三秒就在我脑中成型了，但在她没问之前我不打算说，正巧她的要求传达到耳际，我抬头，黑眼睛对上她的瞳。

额温枪移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淡定，我忽然意识到她比我大不了多少，档案上是24岁，只不过是老师这一面具给她的身份带来了一些威压，我开始有了一些想法，并且打算付诸实施。

人心其实是一座冰山，3%是你以为的自己和别人眼中的你，97%就像水面之下的巨大冰山，深不见底。但她在学校里留下的信息太简单了。我想我了解她连那3%都不到。

“叶、叶老师，那天回去、没、没事吧？”

忽然开声，我的口吻是关心的，我的确、也很关心她。目光定到她的唇角，那里有一点淤青。

（她跟那人究竟认不认识、抑或只是擦身而过）

看过的电影不会多，但记得一句台词讲情感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拥有财富前，我已在人性的假丑恶里学会不哭泣。而人的情感，既被称作财富，待一切可能的宝贵被剥夺，便会风平浪静到无惧。

戒指上嵌的珍珠出现一道细微裂痕，手指上的红粉珠光像被打碎的星星，温柔的光彩变得零散。可能在做出激烈动作时不小心撞到。就这裂痕出现，醒悟处理那堆模糊血肉，血色乍开可怖的序幕，当时血腥喷溅身体上，到处都是，指顺是一揩唇上猩红，我默认自己的邪恶，生存面前，一点也未迟疑。

在眼前，在镜片后，目色平静如初

“很好”，一贯的低声对他的回应报以愉悦。在交互的视线中，顺利的出现交汇点，时光静谧，循着交汇点的轨迹，在两端形成了最直接的线，手中额温枪平齐对向他

5厘米的距离，机身智能声音提示，屏幕此时读出来的是一串乱码，听见他问我的话，视线正收至额温枪，选择SET键清零乱码，与此同时，记起那晚本不会让他独自冒雨离开，打算带他回家，至少烘干衣物喝杯热饮再走，可是一切计划没有变化快。真实的，也许并不介意短暂中他看见过什么

“哦，那天有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过来看我。”

词语咬在齿间矜持流露，他在看着我的脸时，避不开那道淤痕。男人用手掌掴过的侧脸，红肿已退。我的眼中他还是一个男孩，可预见的无害，从他的话语里我读懂关心、以及出于礼貌的问候，所以不禁拢住双眉，眼珠流溢轻笑，认真对着他目光，“倒是你，没事吧？”

在面前晃动了一下额温枪，“还没有成功，先别动”，伤痕留在笑涡内，左手帮他把眉毛上一些碎发拂起，目下轻盈所抵，及他明澈眼神，光能沉没到里面，而窗下日光温度要身体淡香在暗暗挥发。

测试进度一共十二格，红色荧光一步步爬向顶端，最末显示屏出现数据，我念他听

“36.7，还好”，理论上这是他来医务室的理由，没有别的。

手离开他，撑在桌边没有坐，额温枪并是放在桌沿，计时器已是中午时间，时间原来过得很快。

“男、男朋友？”

我很快问了一句，但随即觉得似乎不该提出这种问题。略略低了低头。

(只是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对自己这样说，她的眼神太平静了，说话声音也轻快，也许、真的没发生任何事，是我平白无故的多心。毕竟我现在还提不出任何质疑，我只是看见了新闻里的一张失踪照片。我选择暂时噤声，只是身体也已经僵硬，上身顶得笔直。

她凑近，我终于识别了香味的来源，很淡，并夹杂着女性特有的荷尔蒙，她的手掠上我头发的同时，我将手里的物理习题集狠狠压在腿上，我很庆幸还没把它交上去。随后迅速弯腰将鞋带扯开，假装重新系好，结结巴巴跟她解释

“鞋、鞋带开了。”

我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不习惯贵重且徒有其名的香水。常用的那款Sea Rose，香水瓶是透明的淡粉红，商场柜台已很少见到。香氛注释一首读起来拗口的诗：下雨天，遇见玫瑰独身在花枝——你已踏入了她的陷阱。

比如说唐突感，我却没想到。他一定还是懵懂的，男朋友在异性间是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思绪从他的问题经过，笑意浮现，与空气一起轻轻的漾动。没有立即的回答，他低身去系起鞋带的时候

“我、暂时还没有”，随便回答了他。他大腿压着作业本，姿势不会舒服，其实想替他挪走。

只是恰好有讯息进入，并没那么去做。从白大褂口袋取出手机，手指划开水纹动态锁屏，发出悦耳水滴音，点开新收到的短信之前，新闻推送的消息有醒目标题，文底配有徐泰的照片，手心惯性半握，垫住下颚位置。我的住所在城区需要改造的老旧胡同，人口密集日常流动也相对复杂，新闻出来应该有人报警，而徐泰本身是无所事事的混混，不值一哂的问题。最后见过徐泰的人，除了我，还有、

唇的笑蓦然起了变化，颜色欲滴的娇艳，是我对他产生了兴趣。眼眸向他一瞬不瞬，唇瓣循循善诱

“今天来，是找我有事？”

“没、没有，就、就是路过。”

我深吸一口气，在三次扯散鞋带以后终于把它系好，同时也管束好了情绪和身体。我将习题集握成一卷拿在手中，站了起来，望了她一眼。她靠在桌边，面上的表情似乎是意味深长的，但我没有细看。


走到门边，外面是一望无极的白色阳光，没有阴影，一切暴露无遗。这才察觉医务室内原来是荫蔽的，我眯了眯眼睛，好让视野适应光线的变化。

“如、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可以告诉我。”

“什、什么都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她说出这句话；我踏了出去。

校医身份每天会接触到许多学生，王科的出现频率在其中一般。或许学生因老师身份的压迫而精神紧张且异常礼貌，但没有谁像他一样特别，是什么样，脑海搜寻到形容，始终像一根绷紧的弦线，一旦我接近，他的敏感会自动绷得更加紧。凌霄卷起墨绿而细长的藤须，窗前正涌动，黯光将他从头到脚临摹

我不是十六七岁的纯情少女，意识的端倪，令唇角一勾笑影。手机屏熄灭了表面的文字和图片，视线放长，他的背影已消失在门前。靠坐窗下，眼眸中的光深邃，抚摸着右手的戒面，我还在想着王科。

记起皮包内的袖珍化妆盒，收纳着两把冰凉的手术刀。品尝完他留下的话语，望着修剪整齐的指甲，将背后那套男人衣物拿到手中。午后主动为办公楼的消防演习做起准备工作，火堆把那些全部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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