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杀死那个胖子——给满满2019年生日贺礼[已完结]

鉴于阿满同学最近需要能量支撑，拖更已久的生日贺礼我终于知道写什么了。@萨拉阿满

蒙奇头一次觉得做所长是这世界甚至是这宇宙间最难的工作，原因是——他看不得女人哭。
刚好杨雪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能哭的人，而且性别女，难上加难。男性领导安慰女性下属，怎么办嘛是不是！蒙奇确确实实感到犯难，面对男性下属只需要一巴掌拍对方肩膀，一颗糖一棒子的口头训诫就好。女警员还是需要呵护一下，让她们感受组织是个温暖的大家庭。一边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杨雪，蒙奇就在心里暗自盘算，以后得和分局申请派驻女性指导员，毕竟队伍管理也需要人性化，对“症”下药。

蒙奇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场面一度令人秃头。还好是午休时间，没人会注意所长办公室里的情况。
杨雪哭到后面抽抽搭搭，自己抱着一盒抽纸，一边擤鼻涕一边继续哭，漫长的十分钟过去了，蒙奇看她的情绪逐渐归于平静，悬在胸口的心终于放回肚里。为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只能拿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办公室里只剩下杨雪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蒙奇觉得手中的茶杯需要续水，而且对面坐着的小同志刚刚“用力过猛”，可能也需要补充一些水分。于是他拿着茶杯走出去。等他接水回来，手里还多了淡盐水，这时候的杨雪已经完全不再抽泣，只是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对面，看不出情绪。

蒙奇无声地叹了口气，把水杯朝杨雪递过去，说：“哭累了吧，先喝口水，有什么想说的，也等喝完水再说。”等对方接起水杯，又在她左肩侧拍了拍，以示安慰。

在杨雪没有开口之前，蒙奇突然就陷入回忆，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当然，不会像小杨同志这样在领导面前哭泣，而且还嚎啕大哭。虽然行为有些可爱，但也很唐突。杨雪刚进所里不到半年，而且自己好像也不算特别和蔼的上司，怎么就得她信任？蒙奇一边回忆着一边思考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十五年前，蒙奇还是个愣头青，毕业就进入G市经开城区分局。大概是在校时刑侦科系考试还算可以，入了上司的眼，本来应该在信息通信待两年，就直接转到刑侦支队。就像所有刚入行的毛头兵一样，蒙奇也经历了理论到实践之间的那条鸿沟，考试成绩再优秀的人，一旦上手处理现实案件，就会发现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并不能适用在工作中，甚至还有可能增加同组人的负担。

受挫大概是年轻人进入职场的必经之路，蒙奇以为自己可以避免，从结果看来天不遂人愿。在一次抓捕行动中，根据线报确切的时间地点，由队长安排的战术配合，出警前三令五申不可单独行动。这样的训诫仿佛戏剧里经常出现的flag，蒙奇最后还是擅自行动，与抓捕对象单打独斗，虽然抓捕行动没有失败，但他和另一位同事光荣负伤，住院卧床两个月。

造成这样的结果，处分是肯定会有的。停职一周，写检查闭门思过。但那时的蒙奇并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随机应变倒成了不被接纳的行为，难道任务至上也有错吗？蒙奇怀着不情不愿的心情写完检查，积压了一周的怨气，无处发泄，在面对支队长时，他终于忍不住。而支队长好似早有预料，这个新兵蛋子肯定会抱怨一通，来势汹汹是肯定的。

所以，还没等蒙奇开口，支队长就和颜悦色地问了一句：“身上的伤都恢复完全了吗？”蒙奇以为领导会先声夺人，再教训他一顿，没曾想是这样温和的题目。心里的低气压瞬间就散了一半，心里骂着自己不争气，一边又有些受宠若惊地诚实回答。

当天，蒙奇在上司办公室整整坐了两个小时，全程插不进一句话，走出办公室的那一瞬，他有些怀疑人生，支队长也太能说了吧，倒更适合去做教导主任。

回忆过半，就听见杨雪开口说话了，蒙奇瞬间从过去抽离，静待下属的倾诉。在杨雪插叙式的描述下，蒙奇大概搞懂了这位年轻下属这样情绪激动的原因，但了解是一方面，他无法理解。为了朋友的职场遭遇而感到伤心痛苦，在蒙奇看来，杨雪的感情过于充沛，以至于“代入感”太强。这样的人做片警，虽然没有不合适，但总有一天她需要飞出这片小天地，去接受更过风雨的洗礼。到那时候，这位年轻下属还能不能撑过去，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有些艰难。想到这里，蒙奇顿感肩上责任又重了一些，他头一次觉得支队长当年那一顿“嘴炮”，真是功力深厚，时至今日自己也无法超越。
杨雪说完以后，就一直看着蒙奇，她似乎在期待着上司能说些什么。蒙奇自然也察觉到她这样细微的变化，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摆在桌面上，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由绞得更紧。此刻的蒙奇无比希望有位女指导员来拯救这“相顾无言”的局面。

“所以，小杨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蒙所，我能有什么想法，只是看朋友过得太煎熬，自己又没办法真正帮到她，所以才跟您哭诉。”
“……哦，原来是这样。那——”
那真是谢谢你了，小杨同志，把我当倾诉对象。蒙奇把后面半句隐在心里，默默吐槽。
“那所长你觉得我朋友该怎么办？”

怎么还把问题抛给领导呢，这位小同志！蒙奇万万没想到，这位看似懵懵懂懂又内向温和的下属，还会“主动出击”。在他心里，剧本应该是：安慰杨雪两句，让下属渐渐忘记心事，再关心关心工作进度，完事！撒花！转折发生得太快，以至于蒙奇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话回应下属，对方那种嗷嗷待满怀期待又是怎么回事。

蒙奇再次希望支队长能附体自己，现实却给他无声的回应。

蒙奇挠挠头，他知道这时候不能用场面话敷衍过去，所以搜肠刮肚地组织一些真情实感的语句。忽然他想起抽屉里有本书叫《是谁杀死那个胖子》，随即拿出来，递给杨雪，说：“翻开目录，然后只看第五章的故事就好。”

蒙奇之所以让杨雪看第五章，因为第五章说的是胖子和电车以及桥。坚固无比的铁路桥通向两个山洞，左边的桥洞因为坍塌而无法通行，右边的铁轨上绑着一个胖子，并没有时间去给胖子解绑。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控制火车方向扳手的人，走左走右这样的经典哲学问题，摆在杨雪面前，蒙奇很想知道她会怎么选。

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选不出吧。蒙奇在心里默默地下了判断，虽然只是半年的旁观，但他有足够的自信可以摸透这位年轻下属。
桌面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声响，漆黑的屏幕亮起来，一则微信消息弹出来，是损友陈绍添发消息约喝酒。蒙奇看了一眼杨雪，然后按下手机侧边，让屏幕转黑。

又十分钟过去，杨雪阖上那本书，懵懵懂懂地把书摆在面前的办公桌上，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模样看着蒙奇。蒙奇每次要跟人深谈前，都会点支烟，这次不同，烟往嘴里放就反应过来，女同志面前抽烟相当于让别人吸二手，想想就把烟夹指缝间。

“小杨，那个扳手你往哪边拨？”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蒙奇觉得这嘴里没口烟含着，不利于思考。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语重心长做人思想工作，还真不是轻松的活，就像每年写述职报告一样难为。宁可写调查报告，也不想把自己剖析一遍，跟精神分裂似的，先夸夸自己再怼怼自己，工作十多年，在这一点上，蒙奇无法习惯。

“所长，我能说实话吗？”得，下一句那肯定就是“我不想选”，蒙奇在心里默默腹诽一句。
“我要不让你说，你估计也憋不出别的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我选择让那个胖子牺牲。”杨雪这样的回答确实让蒙奇料想未及，本来还想看看下属有些难为的表情，眼下倒好，人小年轻也没什么犹豫为难的，预定的快乐转瞬即逝。

“咳咳……咳咳、咳咳咳，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是胖子？”
“蒙所，是我将生活工作设想得过于理想，现实往往就如同这个电车问题，逼着我们不断地做出选择，就算我不选，电车还是会载着一车人往既定地方向行驶，除非我能够强大到把电车拦下，再为胖子松绑。可……”说到此处，小同志似乎又像打开洪水闸一样，鼻子抽抽搭搭。看着她一副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的艰难样子，蒙奇很想不厚道地笑出声。可是他没有，只是默默把抽纸又递过去。

幸亏这故事没白看，蒙奇觉得自己似乎还有一点点给人做“精神导师”的天赋？

虽然上下级的谈话最终以杨雪小同志的“两眼红红”收场，但在蒙奇看来，她似乎逐渐释怀，放下心事。
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印证了那句话：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结——

写在最后的话：
故事的用意，你知我知，千言万语一句话：希望陈老师快乐成长，事事顺心。

收到能量，O(∩_∩)O重新运转啦。近年来生日连自己都会忘，能够被记得而且心情低落的时候也被察觉被关怀，真的非常高兴更感到非常幸运。翻着这几年非定时的生日祝福，内心念叨叨嗯满满真万幸。

客观来看待事物的发展，当下的美好以及已收获的美好，在未来每个阶段我都会放在内心默默感恩。而未来没有太多要求，我可不会贪心的要求每年都有故事、甚至能让我看到故事的结局。基本应该是要对着你的QQ抒发一阵感怀，大概我不会去啰嗦了，诚然如你所说的，故事的用意你知道我知道。

这些年，总有一种遗憾，始终觉得自己演绎的老妹都没有能好好照顾到你，再然后看着你头像，神经油然酸酸，怎么摊上了一个这样的老妹。想起当年初见老哥不由自主的发出那一句感叹，呀，世界上怎么能有如此好的人呢。然后的日子，其实我的努力是想变成和你一模一样好，可是数年以后，你看你看，我不好意思再编造遗传变异这种大谎话，hahaha。在此，现在与未来，祝福我老哥在我快乐成长的同时，事事也要称心如意，天天开心。

满满敬上。2020.0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