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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迷影] |风花雪月|——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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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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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气蒙鸿,萌芽兹始,遂分天地,肇立乾坤]

[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一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

[后乃三皇五帝,即入封神,佛道一统,生三界并西天极乐,始于三清创万物,四御统万神]

[北极帝座之左,有星四座,其形联缀微曲如勾,是名勾陈,勾陈口中一星,曰天皇大帝,主御群灵,执万神图,乃四御之一,协助玉皇大帝执掌南北两极和天、地、人三才,并主人间兵革,为太极界尊神,天帝之一]

“天皇大帝麾下八大元帅,五极战神,除去几大元帅任于天庭效命,五极战神皆镇守天地四方,极少露面,不想今日能在西王母仙会得见空歌战神,实属幸见”

[仙苑廊桥上桃落纷纷,一二打转在素底绣纹的衣袍上,似那画中点落,笔笔生花]

[一双淡目如北地之寒,冰封出湖心镜澈般的疏离浅淡,即使提唇,也似入骨寒气,让人觉察不到半分温暖]

我奉天皇大帝之命前来祝寿,敬献北极奇珍,得见长生大帝座下第一天府宫,亦是幸会….

[话音未灭,不远处蓦地传来一声震吼,铺天盖地的气浪卷得附近桃树花枝俱颤,二人惊异之际从桃林深处奔出一道影子,速度太快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只见那后脚追出的碧睛尖耳犼踏足一震,入了余光,而先前那道影子就已直直朝这处奔来]

[袖袍一卷,就欲急急退身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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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陌 + 10 + 10 + 2 我的大师伯啊~这么帅这么傲娇
萨拉阿满 + 10 + 10 + 2 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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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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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再快也快不过袖袍一角被攥,滞了身形继而怀中一软,低头四目相对,那双惊惶未褪的眼睛眨啊眨,左右望过我与司命星君,便径自蓄起了泪花楚楚可怜]

“唉呀,这个女娃娃…”

[司命星君上前两步似有话要说,那厢碧睛尖耳犼便已按捺不住呼哧呼哧喷着气浪而来,也不知这小女娃怎么招惹了它,竟生如此怒相]

[覆手在她背上,任那短小胳膊犹还挂在腰间,侧了身将她半挡,蓄力一跨,有寒冰自足下蔓开,一路如冰龙蜿蜒而伸,挟裹万千寒气将仙桥四方笼罩,瞬至犼兽面前乍起冰棱筑墙,一根根尖利的冰刺挤簇出冰花一般的模样,只离尖耳犼最近的一根,与它碧眼之间毫里之距,铜玲大的眼中清晰倒映出寒光一点,正对靶心,随着那碧眼珠在眼球中来回晃动,终是忌惮再不敢妄前一分]

“这可是佑圣真君最喜爱的坐骑,空歌战神切勿伤它”

我自有数的

[收了力,风起花拂过的双目依旧淡不见光,站正身子将手伸向怀中人衣领之上,拽了两下居然没拽动,不由使了力才将她拎了起来,举到跟前注目瞧过再松手将她放回地上,想不通这才百岁出头的女娃娃怎会出现在桃林中,又与那真君坐骑起了纷争]

“这碧眼尖耳犼虽说长相恐怖了点,但向来不轻易伤人,除非遇上天敌或是一再挑衅,我看能把它激得如此,必是两样都占了才是”

[司命星君含着如沐春风的笑又带了几分狡黠与我言说,目光却是瞧住那女娃,只听他话中意思不由一愣]

[天敌?莫非她是…]

“早听闻东海龙王膝下有一爱女,以仙泽护胎二百余年,生来聪慧机灵,只龙王宝贝的很,鲜少示于众前,没成想今日竟舍得带出来,看来这次仙会还真是不虚此行”

[司命星君趣探的目光带了几分深意在我二人之间,来不及细究他又悄悄凑近在耳边道]

“只是听闻这小娃娃顽皮的很,刚上天庭就惹下麻烦,简直就是一混世小魔星,阁下可得小心了”

[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似在说“这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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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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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知道佑圣真君这坐骑最喜欢拱桃花,明摆着是这小娃娃先惹了它,想是不愿得罪龙王这才不敢托大…”

[与司命星君目送那仙童离开,耳边传来他断断续续的话,接着二人注意力被她话间吸引,司命星君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道]

“哦?既然太子相寻那也不便逗留了,眼看仙会就要开始,北极战神何不与我同去…”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又戛止于那软语诉求中,显见是被狠狠噎了一记,又瞧我因掌中软乎乎的手指相握眼底汲了几分柔和,便抿着那唇说也不是,咽也不是,倏是摇头笑叹]

“那我就先行告辞不予打搅了”

[点头“嗯”了一声,见他带笑的目光又来回扫了几眼,适才转身飘飘然离去,远远还传来嘀咕声“这丫头,鬼精鬼精的…”]

[直至他消失于桃林中,便只余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兀自站了会儿,那掌中手仍未撤去,一偏头就瞧见那嫩白的藕臂努力握着,脑中想起她方才说的话,龙母舍身填海的故事这数百年来都为人津津乐道,也不知是因她失母之怜还是这近身间满满的依赖,才教自己动了恻隐之心答应留下]

你父君,什么时候来

[含着淡淡花香的风柔化语中惯持的冷冽,拂过她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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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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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之地常年冰寒,我以元神祭法,早已与冰雪融为一体,即使是口中呼出的一口气,都无不是风雪冬藏,让人畏而生寒,既非炎系法术,又怎能轻易将我掌中焐热?]

[但天真无邪的话总能勾起人心底无防的一面,与她同坐树下,背后靠着的,正是当年齐天大圣为之大闹天宫的蟠桃园]

[园中有树三千六百株,前面一千二百株,花微果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了道,体健身轻,中间一千二百株,层花甘实,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后面一千二百株,紫纹缃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

[这或许对于凡人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岁月,但天上人间,在诸仙眼中不过昙花一现,今日西王母盛宴,恰逢花开三千年,花蕊层堆叠在枝头,倒是仙界一景,但能拿得出手的果子尚未成熟,听闻西王母此次特意拿出了珍藏数甲子的琼浆玉露来弥补蟠桃缺失的遗憾,听远处丝竹声声,筵席怕是已经开始]

“我叫雪亮,雪花的雪,明亮的亮”

[巡声之处,正是花下少女俏立,龙王珍爱,将她护得如同这桃园群芳一般艳丽俏娇,与世无争,假以时日,必也会长成名花倾国,但愿这份天真能伴她长久,也算我与她一面之缘结下的善愿]

我是空歌

[漫天粉舞旋入眼中,启唇如是说道,很快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二人,见是西王母身边来送酒的仙娥,欲起身答谢接过,却被那小小身影折返之隙捏住袍角坐下,便只能不解其意的又坐了回去,那两名仙娥面面相觑了一眼,便上前两步将那小坛仙酿呈上,登时浓郁陶醉的香气扑鼻,即便如我不沾酒之人也免不得多嗅上一嗅]

“这位可是东海的十一公主,方才来时还见龙王四处相寻,不想公主竟偷偷躲在这里顽耍,可教龙王好找了”

[仙娥带着笑犹是瞧着一个淘气孩子般打趣,我听到这话却是将目光睇将过去,以眼神默默相询]

(你不是说,是你父君让你等在此处,会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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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阿满 + 2 空空,我说的,你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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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来她的回答却将龙王一干人等来,司命星君亦在侧冲我眨了眨眼睛]

[她先我一步起身,却是趁人不备时将仙娥送予的酒掀盖偷尝,一眨眼的功夫便空了半坛,随着醇馥幽香瞬间弥漫桃林,小小身影踉跄着原地打转,此刻我已站起了身,生怕她一个不稳跌落,但突然扬起的法术止了我近前的身影,远处不知是哪府仙姑正噙着笑生趣道]

“十一公主好兴致,这初次见面就要给我们跳舞呢”

[只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骤起的尖叫声打断,送酒的两位仙娥被那舞起的蓝色水绫给捆绑了结实,动弹不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教她二人登时花容失色,衣裳皱乱,于众仙面前失仪,教方才那温婉仙气的模样消失的荡然无存]

[不知是谁倒吸了口气,想在这天庭之上当着众仙之面敢如此胡来之人除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孙猴子怕是尚未出生,这下倒好,不过百岁出头的小娃娃,也敢在西王母仙会上叫板了]

[且不说一干上仙脸上神色不一的表情,那浑不知自己闯了祸的小魔星仗着酒意行事已无半点分寸,捆完人便一头栽在自己怀里使劲蹭,口中一直唤着我的名字,这让看戏的众人面上又多了几分精彩,唯独那龙王脸上的乌云可比几重厚,隐隐耳根泛红,亏得面黑瞧不仔细]

“十一公主初上天庭,本就新鲜贪玩的年纪,方才又喝了半坛桃花酿,这酒后劲不小,她年纪尚幼怕是承受不住,这才迷了心智,快将那两位仙娥解开”

[司命星君开口替龙王找台阶下,众人配合的附和数声,便有仙童欲上前解了那玄水绫,岂料那水绫结实的很,怎么扯都扯不开,倒教把那两位仙娥弄的鬓乱钗横,几是欲哭,好在龙王出手,才解了束缚,将那水绫握于手中,他横睇过来的目光满是愤怒]

“孽障!”

[瞪了怀中人几眼,这才将视线抬视,换上客气的语气,谢过我照拂一二,双方亦是默契的将方才所发生的事一概不提,他欲伸手来提人,我亦配合将怀中人送出,岂知那手紧拽着胳膊半分不肯松,拉扯了半天也不知她哪来这么大的力气,而龙王已是气极,眼看他要施手段,被我出手制止,顺势将外袍褪下连着那紧攥袖袍的小小身影一并送还他怀中,在他再三言谢中我只惯然回礼]

[视线移送那醉酒红酡的脸上,一朵桃花落于颊侧,低眉提笑,信手捏起,弹拂于地,湮灭泥尘中]

=第一幕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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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皇大帝昔年收我为徒时便曾说过,我虽性忍磐坚,毅力持恒,但实则外冷内热,即若情动必难守七情六欲,堪我本质虽为可塑之材,但此一点便于修仙不利,遂着我驻守北寒之地,常年只与风雪打交道,以此磨练意志,希冀能做到表里如一]

[并曾预言我此生有一大劫,生死攸关,为情劫所致,御师怜我修行寒苦又有意助我渡劫,便将仙家飞升,下凡历劫之事拖下百年,待我锁魂刃的功力已练至臻境,予渡劫再加一重把握方放我入界]

[三千世界,历劫之下,度尽诸苦厄]

[褪去战神光环,撤去一身仙法功力,只以凡胎肉体重降人间,这一世的空歌姓方名伯临,生于隽山清水地,稻语花乡间,茅屋农舍,篱笆庄下,双亲靠祖上留下的农田庄嫁,清明播种,秋时收割,闲来种些瓜果蔬菜,虽说不上锦衣玉食,但也是吃穿无忧,如此长到弱冠,膝下只此一子,奈何男儿志在四方,不出去闯荡一番又如何甘心鸿鹄息于山野]

[告别父母,背井离乡,靠着一双腿游走四方,也曾风餐露宿,也曾险遇数度,雨后一抹晴阳打在身上,便可教一日心情舒畅,与高僧席地论禅,与耄耋老者博弈天地,与无方侠士把酒共欢,数年历练豁朗眉间,开拓视野,最终,脚步停于六月碧云寺下,寺后一株合欢花开正茂,寻芳而至,却教真是一朵娇颜蓦然回眸,一树合欢簌落纷纷,此情此画便成永隽]

[我与苏情一见倾心,再见定情,她不顾家中父母反对毅然决然随了我这孑然一身,身无长物的山野莽夫]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日细雨绵绵,我赴约碧云寺后,她一身素衣更显孤影单薄,听到脚步声,她抬头冲我嫣然一笑,却不知眼底已悄然泛红,雨水打湿的唇色微微发白,却努力挤出一丝明媚的笑,带着雨后空灵之声,轻轻说道]

“方郎,此生,我不负你”

[界时,我才知道为了我她与家中已撕破脸皮,在她踏出家门的那一刻,父亲歇斯底里的吼声穿透了这惊雷,他说,只要她敢踏出这家门一步,苏家便不再认这个女儿]

[如今她站在这里,我便已知了她的选择,但我也知道,当时那一刻的决定对她来说,必是万分痛苦,她本纯善守礼之人,只为了心中那一抹坚持而违背伦理,让她成为一个不忠不孝之人,她现在一定,一定,很难过]

[心中喜悦并怜惜浓浓化开,教手拨上她额前湿发,满目柔情与她对视,平息许久才定定道出一句]

苏情,此生,我亦不负

[那一刻的相拥成了永恒,久到雨后放晴打在二人身上,才相视一笑,便知往后携手共赴白头]

[与她一路游历,她随遇而安的性格与我天然互补,虽无绫罗绸缎,珠宝玉器,却是恩爱和美,伉俪情深]

[再后来收到父母病重的消息,我带着她急急回程,却来不及见最后一面便已双双入土,自责这些年未尽人伦孝道一度悲伤大病,几是不能下床,请来好些大夫都默默说了句准备后事,苏情不信,依旧衣不解带的坚持照料,半年沉疴下来才渐渐好转,而此时她却因积劳过度而倒下,适才发现原本秀美的容貌早已瘦骨嶙峋,憔悴无度,待我有力气抱着她四处求医,却已是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不过短短半月便撒手人寰,临死前我抱着她痛苦流涕,她却只抬着那瘦的不成人形的手一遍遍为我拭泪,直到再无力抬起….]

[将她安葬在父母坟边,碑文写着伯临之妻,虽未正式拜堂,但我这辈子便认定了苏情是吾妻,后半生孤影寥寥,再也没有出过茅草屋,便这么漫漫度过数十年光景,有病也从来不医,就盼着哪天能下去与他们团聚,可也是好笑,身体总是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结实,直到八十岁这年,拖着年迈的身子走到坟前,兀自倒上一杯酒,如往日般叙叙自语]

苏情你看,我都这么老了….一直想去陪你,又怕父亲母亲泉下有知为我伤心,便拖着一日是一日,不过我知道快了,你看,我为你种的合欢树又要开花了,花期一到,便能落满整个山坡,美吧,可惜就怕我看不到了….

[凉风吹过枝头,叶声簌响,似是回应着什么,但我已年迈耳背,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最后闭上眼,脑中想着的,是年轻时候对她说过的话]

[苏情,此生,我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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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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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成一毁为一劫,大难大限下的归元复始是佛道两家对劫数的释义,而缘何会入凡间历劫,皆因人间为五浊恶世,这里没有开天辟地的无边法力,没有憾世动摇的无上神威,凡人蝼蚁,仙界花开一落间,人间已是百年,却因贪嗔痴念为其独有]

[无食欲才不用每天想尽办法祭自己的五脏庙,无贪欲才能心中无尘不再卷入功名利禄尔虞我诈,无情欲才不会因为人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而悲伤难过,无欲无求是仙家飞升必经之路,而入凡尘,却避无可避]

[所以入凡世历劫,同具五浊之心,待到堪破红尘,超然世外,方能六根清净灵台清明]   

[此间人世一劫,寿限八十载,待我重回天庭,蟠桃园的花不过多开了几朵,一切仿佛刚离开时的模样,不曾改变,但我历世之心早已物是人非]

[此来寻司命,实为有事相求,其掌人间命数,我想知道苏情轮回一世后的命运几何]

“历劫历心,你若执念,恐于修行不利,劝你三思,不要辜负了天皇大帝的信任才是”

[司命语重心长的话落入心间教之一沉,我知此举不妥,但控制不住苏情一颦一笑占据心房,斯人已去,思念不滞,那短短半年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我感觉到所前未有的温暖]   

[宇宙洪荒,天地玄黄,我已活了太久,久到自己都以为早与冰川融为一体,再无心跳,直到与苏情一遇,哪怕只是凡间化名一世,却慰过我万年空寂,使我贪暖生欲]

[司命大抵是拗不过我的坚持,浑身冒着寒气往他府中一杵数日,动也不动,让他终是松了口,一个劲感叹“见过求人的,却没见过这么求人的,我看你啊,跟那东海的小魔星有的一拼”]

[并未深究他话中意,此时一心系于苏情,透过司命的法宝天镜,我得知她这一世仍入了人道,许是生前积善行德,地府念其善缘让她投生在一殷实人家,生为幺女,自是备受宠爱]

“她及笄那年便会与自幼订下婚约的青梅竹马成亲,嫁人生子,夫唱妇随,晚年子孙满堂,承欢膝下,这一世应是善终,你可以放心了”

[静静看着镜中尚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无波无澜的眼底汲上一层淡淡的雾气,一丝怀念一缕相思在扬起的指尖欲碰镜面时仍是止住,知她这世安好,便可放心了,但为何还是会感觉难过]

[一入红尘,至此陌路,再无瓜葛]

[她甚至,再不会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过]

多谢

[收眸恢复一惯冷淡,与他言谢过后转身便要离开]

“天皇大帝曾说你有大劫,乃情劫所致,你可知溯源”

[他一句话又将我留住,此间历劫虽算得上情劫,但远无那生死倏关之险,亦不知御师口中的大劫是自何处而起,想了想,便如实告之不详,却听司命又道]

“这本是天机,天皇大帝都不能参透我亦不便多说,你我缘份一场,我已视你为友,便奉劝一句,万事起源皆有可寻,你眼下既已归位,不妨将尘俗放下,切莫再执念于心,或许劫数便会自行化解”

[难得见他如此郑重的模样,一丝暖意入唇,再次轻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以至于他之后急急问出来的话也没听清,只依稀捕捉到“东海”“找你”模样的字眼,但身形一去数里,早已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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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再开筵席,连闭关许久的御师也亲自前往,五极战神暂且只我与碧落无职在身,便随天皇大帝去往凌虚殿祝拜]

[碧落性火与我截然相反,一路挪揄我凡间历劫又道我要梅开二度,若非碍着天皇大帝的面子怕是早将她冻进冰窟窿才能堵上那喋喋不休的嘴]

[天皇大帝辅佐玉帝万年,主御群灵,主掌万神,身份尊高待门前仙童道出名讳一下就将殿中赴宴者目光吸引,我与碧落双双在侧,前脚刚跨入殿,迎面就跑来一道人影,碧落先一步声“咦”,而我将看清那模样时只觉眼睛有几分熟悉,却一时记不起,毕竟三界仙者众多,我本孤僻少友,又怎会认识太多仙家道友]

[她唤起我名,双目熠熠,还未回声碧落便蓦地将目光移向她怀中,奇道]

“这不是你的衣裳”

[推目看去,她怀中攥着的衣袍果然几分熟悉,刹那想来可不正是我那日西王母仙会时脱的那件,瞬间清明灵台,再陡然向她目光睇去,唇疑出声]

你是….十一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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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的东海公主界时不过百岁芳龄,生得人间幼童模样,转眼翻天覆地的变化教一时反应不及,但更吃惊的,是她越过天皇大帝径自往自己跟前又跨了一步,离得这样近,眼睛里的光彩比得天上霓虹更曜目,让我一时无措几是后退,实是弄不清当着群仙的面她意欲何为]

“空歌,你可知道,风、花、雪、月是何意?”

…….

“就是我想和你谈个恋爱”

…….

“我想与你风花雪月,我想与你谈个恋爱。”

…….

[饶是我再是迟钝,于人世走一遭也知那男女之间的情真意切,却万般未料会于天庭神圣殿宇中被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告白,脑海中一片空白许久未听得见有其他声音,也确然大殿中一时鸦雀无声]

[随她腕上清铃震响,最先反应过来的竟是一旁看戏许久的司命,一口佳酿恰是还未入肚,也不知含了多久,择了这当口猛地噗了出来,忍俊不禁的滑稽模样顿时化解了一时的尴尬,众人跟着咳声扭头,仿佛统统未曾看见方才这一幕,毕竟玉皇大帝在上,他老人家既未开口其他人也只能装傻充愣]

[天皇大帝静静看过这遭,温顺慈祥的目光来回扫了几眼,便径自走向玉帝跟前替我赔罪,折扰御前万般不该,但言道我与东海公主颇有渊源,今日难得重逢不妨一叙,但莫扰了玉帝仙宴,自去便是]

[玉帝海涵自不会计较,摸了摸唇下髭须默视一笑,碧落趁机窜到耳边说了句]

“我就说你会梅开二度,偏还不信”

[来不及瞪她,她已窜至天皇大帝跟前落坐,带着几分无措与无奈,实不知该怎么应对,却听龙王中气十足又夹杂着隐忍怒气的声音传来]

“十一,你胡闹什么!赶紧给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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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的手将我握住时,我的视线还停留在漫天彩霞中玉帝逆光而来的笑,指尖碰触时明显的一缩,是在得知她心意后顿生的排斥继让淡眉微折,却仍是顺着她的意离开了凌虚殿]

[殿外长廊连着阆苑仙境,她领着我走向八角亭,此刻静下心来反倒再无拘束,目光在她雀跃的身影一驻很快又移向别处,难得的注意起平日看都不曾看的云海瀑布,直至她停步角亭中,手再无忍耐的抽将出来,继而跨过她一路走到瀑布前]

[淡淡听着身后的话,脑中却在思量与她的种种渊源,想来想去不过是在西王母仙会上一聚,怎就教她情根深种]

[听她提及为我入凡间,眉间轻不可见的一折,泠泠水珠打在脸上又化成水雾化开,教那双冷峭的眸愈显疏离]

[却在思绪离神一刹,她已悄然攀臂而上,挟了天上桃园固有的沁香萦萦绕来,让我忆起那年桃树下迎花旋立的笑脸,那刻天真盼她永携,遂是忍下侧身避开的冲动,生怕一个嫌弃的动作会打破她眼中小心又美好的企盼,毕竟不过百岁不暗世事的年纪,澈如流水瀑布般的眼睛如此简单又纯粹,我权当她懵懂无知罢了]

[将她手自肩上放下,淡低道]

十一,你还小,我长你数万年,对你,至多兄长之谊,并无男女之情

[其实这年纪,做她父君都不为过,只是仙界从不以年岁计量,得道飞升后的永生使得容貌永远停驻在一刻,阅历的磨练至多让眉宇间添裹沧桑,初出与成熟并不会让你的外貌产生太大的变化]

[但我初见她便是孩童模样,潜意识里就把她当成孩子般对待,又如何能生风月,况我心里,除了苏情,再容不得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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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颌下一吻,常是无温的肌肤觉察到一抹暖意教心一颤,陡然回神她已离了身]

“空歌,花开了呀,花开了”

“伯临,看,合欢花开了….”

[一抬头,漫天云海中仿佛耸立了那株百年合欢树,曳曳合欢花如红扇随风摇摆,树下一人影娉婷而立,回首笑靥如花,教我遥遥一望,便如春水汲冰,万物消融]

[心中压抑隐藏的情感破冰而出,想到已是天人永隔再无那携手共肩的时刻,一丝痛蔓延麻痹,窜入四肢百骸直抵指尖缓缓攥住,可是能抓住什么呢,即使位列战神仙位,也依旧抓不住心底渴望的东西]

[一旦拥有,才知失去的痛苦,知这世间诸多苦,远比寒地修练更催磨心智]

[眼底那怜惜化为虚无,声又恢复那决然之然,寒彻入骨的冰冷无温]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心里,没有你

“十一”

[尾音寂灭一时,远处匆匆赶来的龙太子出声打破,目光与他对接,点头而交的客套在扫向亭中人时又放低了语气,哄诱道]

“十一,莫玩了,北极战神随天皇大帝前来赴宴,你又怎好占了人家太久,快随我回去,父君正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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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再的执意就仿佛一再的捅伤那面墙,那面好不容易伪装要我忘记那些刻骨的过去,即使明知忘不掉,但至少于人前,我还能是北极战神的模样]

[突然的厌烦在她一再逼问的脚步中犀利了目光,咄进那隐隐不甘的水眸中,倒映出瀑布中我的影子,正是满面苍冷,胆寒在微启的唇中]

你不需要知道

[冷漠又斩钉截铁的拒绝,再不因昔日一面之缘而舍予半分情面,在她面上一扫而过,复向龙太子略一颔首,道声“告辞”便提步离开]

[身后瀑声哗哗而汩,在一记侧眉望去蒙蒙水雾中立着的身影,却再瞧不清模样,水珠打过冷峭的眉,目光依旧矩寒的收回,一路望去仙云数里,再无停留]

=第二幕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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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凡界不甚太平,改朝换代,到处兵荒马乱,诸侯四起,流民失所,处处尸殍遍地]

[这本也是天意使然,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仙界按理不该插手,但正是趁此之机,有魔气滋生,混杂在乱世纷争中,借着人心蛊惑伸出那无形的魔爪,扰乱凡界秩序]

[天皇大帝掌人间兵革,此事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玉帝宴后他便着手派我与碧落前去剿平魔气,斩杀魔物,此次下凡是有重任在身,本不可心有旁鹜,但碧落那火燎的性子耐不住我入情劫时的好奇,一心想去看看转世的苏情是什么模样,我自是不允,苏情只是那一世的苏情,轮回过后早已改头换面,我本欲将那点私情藏在心里,又何必再去打破那美好的回忆]

[但我若能制得住碧落,也不会从小到大都对她无可奈何,最终还是拗不过她,生怕她会惊扰便同她一起去到苏情转世的地方,再三嘱咐只看一眼就走,边界魔乱尚未除平,若让天皇大帝知道我们还有闲情四处游走必要生恼责罚,面虽严厉,但其实心底也有着隐隐的期盼,明知那转世过后的苏情兴许连模样都已改变,更不会认得回升仙界的自己,但她的一颦一笑皆如烙印般深刻,让我也忍不住想去看一看,也许,前世今生的牵系,能让我再看到曾经的影子,哪怕只是微小的一面,都足以让我甘之如饴]

[但我并没能如愿看到,那本是算得上城中富余的宅子早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去询问过后才知数月前的一天突然遭逢无名大火,眨眼功夫就将那府邸烧的一干二净,连着府中上下四十八口人,没一个逃出来,连尸骨都化为灰烬]

“也不知道孟员外遭了什么孽,那么慷慨的大好人,逢灾救济穷人,处处予人为善,怎么就碰上这种倒霉事”

“可怜孟家刚过及笄的小女儿,本该这个月就嫁去城外孙家,庚贴都换过了,就差择个黄道吉日进门,可惜啊可惜”

“好人不长命啊….”

[四周唏嘘感叹声入耳教本就冰寒的面色更是煞白恐怖,碧落略有担忧的看了一眼,话到嘴边还没出口,我便转眼消失,只留了一句“等我回来”便直奔仙界天府宫]

[昔日热闹的府邸显得格外安静,我找到仙童欲问司命下落 ,才得知他因犯下天规而被罚于锁仙塔面壁思过,将前因后果道来,仙童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啼声哭来,痛诉那东海十一公主娇蛮任性,若非她执意要看宝镜,又不小心弄翻烛台,引天火入凡间造成大祸,又怎会连累他家主人受罚,司命为保她一力担下全责,如今遭遇了刑鞭又关入锁仙塔,也不知道境况如何]

[仙童犹还泪声不止,教我寒气一散顿时哑了声,再抬头时却已不见我的踪迹]

[苏情这一世,本该安享天伦,美满幸福,脑中回想起那年病榻床前的削瘦身影,她半生离家与我奔走,又为照顾重病在身的我将自己活活累跨,那一世未享过一天好福,使我愧对当初承诺,即使归位仙班再无瓜葛,但能看她这世圆满也算弥补,哪知这本该的一切都让人生生断送]

[冽目一张,冰寒煞气遍布,一路飞至东海,没身深海龙宫前,五指一张,锁魂刃寒气乍现,教我虎口一掼,插于龙宫前,裂地凸起,教四海一震,瞬时引来无数持械兵将,怒声喝斥]

“什么人!敢在龙宫前撒野!”

[沉目一望,却似看不见这四布威胁,暗哑了的声气沉深海,任水打的气浪将衣袂一遍一遍拂起又拂落]

让你们十一公主出来见我

[无温无度的声音,却暗含杀气,明显的来者不善让诸人戒备,斥喝再三见我仍自岿然不动,便纷纷持围而来,要将我擒服]

[锁魂刃是戾杀之气,出招见血,我虽满腹怨气而来却也不想伤及无辜,便教刃柄寒光一现,一条银链盘桓而上,以千年寒铁而铸就的冰链经年浸于玄冰中早已融为一体,“嗖”一声飞出如灵活蜿蜒的冰蛇一路捆卷过他们手中兵刃,寒气让他们怯步而退,银链飞绕一圈归于手中猛的一抖,兵器如箭纷纷射出,钉于龙宫门庭上,颤动不止,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冰链绕过指端游回锁魂刃,捆缚刃柄上,抬头,戾目之下一字一句道]

再不出来,我就拆了这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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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现,却不曾是昔年记忆中始终绚烂微笑的模样,从骨子里透出的哀伤刻写在脸上,只可惜我被怒火蒙蔽,权然不觉]

“我已经将他们都送回了地府,不会做孤魂野鬼,迟早会轮回”

[瞳孔一缩,锁魂刃自掌中拔起,阔手一扬,劈落她近步咫尺间的眉上,生起的寒风让发开两边,那双眼睛却避也不避]

[这才恍然察觉眼前女子与记忆中的不同,是那双无惧眉眼虽还纯澈,却透着让人读不懂的隐隐悲伤]

[冰刃顿时寸下难进,心骤凌乱,却仍是从齿缝中艰难的迸语字出]

不要以为你是东海公主,我就不敢伤你

[挟裹森森伏寒让满目苍冷,接连起那日仙宴表白再到如今她毁苏情一世,恨由心生,逐一破碎仅留的昔日情份,手腕一翻,当真就要自其肩劈下,却突兀一道金光自龙宫而出,伴着一声喝亮格挡开手中之刃]

“刀下留人!”

[数道身影急急乍现,除去方才出手的龙太子,还有满面焦急的龙王,皆停五步开外]

“小女犯下滔天大祸,本王已是知晓,自会将其押送天庭谢罪,还请北极战神网开一面,切勿动用私刑”

[他一面关心则乱,一乱暗指我不该插手干预,于公我是无权僭越处治,但于私,我无法原谅她的一己私念毁送他人终生]

[她是高高在上捧在手心的东海明珠,苏情不过凡界弱势,萤火之微唯愿安生,却被她一手断送,愤起慨然心下难平,唇哼一声眸自凛冽,锁魂刃蓄势待发,眼前人自岿然不动,仿佛情愿生受寒气刮骨之痛,那厢龙太子却已按捺不住,方才出手的金鞭再次挥出,与锁魂刃相抵碰出漫天金光火石]

[不曾与水族斗过法,在深海中的阻力也较凝滞,但于招式开阖间的威力不退反增,是我这些年法力精进的成果,常与妖魔打交道,凭万年战神之身练就的煞气不是那安居龙宫一隅的金贵可比,数招下来他便已呈下风,一记冰刃挡开金鞭穿透而去,阻力三分却仍重伤其肩,踉跄退步间的血自伤处滴落,弥漫咸湿海水中,龙王大惊失色,生怕我趁势追击,却是掌力一挥,将势气收回]

今日之事,我自会向玉帝请罪,龙太子代她受这一击,就算抵过,互不相欠

[我也与她再不相见]

[话说完,看都不看众人一眼,飞身便离了龙宫自去向天皇大帝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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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还没飞出东海就被急追而来的龙身而阻,倾刻幻化间犹未回神,却已被她用法宝束缚,不得离]

[一抬被缠绕的腕,怒目横生]

你!、

[却再对上她的脸,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或许龙太子那一击已教心中杀气去半,左右也没想真正要人性命,说到底也只是私欲泄愤罢了]

[可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还敢追上来竟以手段相束,但经过方才一番搏斗教戾气渐去,心中冷静下来也知她当初并非有意,只是再无意之举即便事后补救也终是弥补不了一世命格改变]

[听完她的话久久不语,司命既为保她一力承担,我又如何会再去落井下石,只是这龙宫一闹,终究是瞒不过的]

[心中顿也生出悔意,但面上不显,只冷静说了一句]

龙太子出手保你被我所伤,皆由你起,说到底他也是替你还债,整个龙宫都是替你还债,我或许欠天庭一个解释,却唯独不会欠你

[说我欠她,如是不愿,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闹龙宫伤龙王太子是真,她既已还了债,其余剩下该如何权不在我控想之内,我也不想祸后再拿他人挡箭]

[蹙眉冷目,掌生寒气]

你再不放开,别怪我不客气

[眼看我要将那法宝震碎,却突现一道霞光自海面射入,折起幽蓝海域照在二人身上,继而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上而至]

“空歌,你闹龙宫一事我已知晓,此事暂且不提,眼下凡间大乱,有魔物祸起,碧落一人恐是难挡,你速去支援,不可耽误”

[随天皇大帝声落,腕上束缚立解,转过头看了一眼近前的人,极快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继而恢复平静,尊敬道了声“是”便一提身跃出东海急向人间陆地而去]

“东海十一公主,你引天火入人间,断送四十八条人命犯下天规,但事后将亡魂悉数送往地府算是补过,龙王又自愿降东海三升以示惩戒,便暂且饶你这一次,现命你回东海内面壁思过,百年后方能出,你可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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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界西北边塞,连年战乱使这附近的村落重镇几近空城,这里残垣断壁,成日被风沙侵蚀早已不见昔日风光,狂风吹过,偶尔露出地面不知名的尸首,身上穿的衣服都与风沙融为一体,黄扑扑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城效往外数里,露天躺着更多的尸体,这些多是战场上战死的士兵,无人收敛掩埋,就这么日日吹于风沙中,若非身上的盔甲头盔足以昭示身份,这也是他们生前唯一于人世留下的凭证]

[这里,四寂无人,唯风声呼啸,以凡界肉眼看不见的魔气正是滋生于此,弥漫风沙中的丝丝黑气缘自尸首耳鼻,聚于空中越来越多,逐渐笼罩方圆数里]

[这是魔气,吸收亡灵死后怨气而生,于魔物来说是再好不过的补品,魔乃欲生,于无形而化,常以人心蛊惑,不似妖有命门可制,稍是不慎便会魔道入心,向来是最棘手的对手]

你确定,就在这里?

[脚步一跨,这已被魔气侵蚀的寸草不生的土地寻常人已是不能踏足,却忌惮仙力,自足下逆风而散,隐隐和着悲鸣之声,呜咽在风尘中]

“就是这里….我上次就在这里碰到那魔物,却没想到这么难对付,还让自己挂了彩”

[碧落讪讪的脸上还透着虚弱,早前我去天庭寻司命,本叫她在原地等我,却不知北边魔气骤涨,将她吸引至此,却堪堪不敌,身上受了伤,索性撤出及时未有恋战,那魔物也未追击,才教她逃过一劫,也是难为她向来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往南一片枯树林萧风瑟索,我与碧落行过一半却突见白雾弥漫,湿冷又浓稠的雾气瞬间将道路尽遮,便是一转身,已不见碧落踪影,茫茫雾霭中隐隐黑气如爪若隐若现,陡然一记尖啸自旁而出,教我寻声而去,却见一四足鬼脸的丑陋怪物将碧落围住,它身前有焦黑痕迹,显是被碧落真火所伤,适才恼怒一吼,但碧落本就有伤在身如何能敌得过眼前这庞然巨物]

[见她陷危,二话不说祭出锁魂刃,扬指就将刃下银链挥出将它缠缚,大概是未料到还有援手,一个措手不及被我捆住满地打滚,但冰链乃玄冰寒铁所铸,岂是轻易能挣断,锁魂刃劈天而下,却在触及之时被猛的弹开,这怪物竟有着如此坚硬的外表,连上古神器都砍不动]

[见是如此,先到碧落身边查看她的伤势,见是无甚大碍才放下心来,却发现那怪物已躺在原地一动不动,但双目睁圆,刹是恐怖,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的声响,继而整个身子突然膨胀,连着锁住它的冰链也瞬间弹起,眼看将要捆它不住趁冰链尚未受损急急唤回,与此同时再次飞身而上,与它缠斗,几是难寻下手之处却蓦得瞧见它腋下不起眼处有一金光,几番虚与委蛇之下才看清那是一枚金丹,与太上老君丹炉所练的仙丹确有几分相似]

[遂知它命门所在,施法将地四足冻住,近身攻其腋下见它铜铃大的眼睛来回急闪明显焦灼便知猜测没错,却忽略它情急之下仍能解开冰冻,抬手一爪扑面而来,躲闪不过肩至胸下皆被利爪所伤,一弹飞出好远“呯”地坠地,碧落一声呼喊犹在耳边,却是浑浊不清]

[勉力抬起身,口中腥甜猝不及防的喷出,转过头却见它冲破碧落的法术一口咬上她纤细的身子,瞬是双目怒起,一拍掌借地而起,飞身至其跟前以空手扳其上颚,不顾利牙穿掌之痛,另只手幻出短小冰刃,抬手向它眼睛扎去,顿时鲜血四溅,痛得它一哀嚎松了口将碧落放开,却因手上动作慢了一步转而被它一口咬住手臂不放,但却是难得近身的好机会,便不顾疼痛将从它双目刺回的短刃转攻其腋下,生将那金丹连肉一起抠了出来,吼声震天,它身体迅速缩放,最终变成一条鳄鱼一动不动的躺在原地,却是已没了气息]

[这是….化妖成魔?]

[一般万物成妖需百年修炼,聚生灵智可幻化成人,但魔物不同,它们因欲而生,因欲而壮,满身除了无尽的欲望与杀气,容不进其他,生来为祸,眼前这凶鳄不知何故得了金丹助长了灵智本可成妖,却因这北地怨念甚重,久而久之浸淫其中吸收成魔,逐渐变成这不妖不魔的怪物,万幸还未成气候不曾危害人间,但以这目前的危力就让我兄妹二人难敌,遑论成就之时,怕是只有天帝唯有抗衡]

[见它本体已死,我二人才放下心来,转而注意起那掉落的金丹,碧落心生好奇将它拣于手中观察,我却突然发现那金丹有一丝黑气缠绕,忙喊了一声小心将金丹抢过手中,却来不及丢开就被瞬间暴涨的黑气将身体困缚,继而金丹自伤处入体,占据其中,脸色顿时变得乌黑,只觉胸口一痛,来不及多想便失去了意识,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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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气入体,外伤易愈,心魔难除,昏昏噩噩不知身在何处,一片混沌黑暗仿佛身陷冰火两重天]

[混乱中依稀看到苏情的身影,她立于树下朝我嫣然一笑,柔声唤我“伯临”,我欲是走近,却发现越走越远,伸手要抓,却猛的仰身倒入水中,呼吸受阻,四肢不断挣扎想游出水面,却被带向深渊,抬头看去才发现置身于一片深海,茫茫四顾,陌生的海域广褒望不到边,真如沧海一粟般孤立无援]

[颓然之时眼前突现一翩跹身影,紫色裙摆在水中蔓开浮动,像追随的海浪刹是好看,少女一张俏颜缓缓游近,于水中一双眼睛璀璨至极,仿佛这星辰大海悉数倒映,教我一眼便无法移开]

[她启唇,唤我“空歌”,唇边泛起的微笑教周身恐惧皆散]

“别怕,我在”

[被海水隔阻的话却格外清晰的传入耳中,唇瓣相贴的一刻,熟悉的触感让我一下子想起了所有,想起于龙宫前的大闹一场将龙太子重伤,想起她化身为龙将我围困继而束缚,想起我欲离海面时她不顾一切的吻,那时的震惊一如眼下,却唯独不同的是此刻震惊过后的宁静安详,使我欣然接受这个吻,甚至闭上眼,欲是加深]

[双目一睁,却是猛地醒来,口中还微微喘气,入目是有些熟悉的琉璃顶,待慢慢坐起来才看清这四周,正是司命位于天庭的天府宫]

[我怎么….会在这里]

[略是疑惑的低头,发现掌中胸口都被包扎过,而明明记得那团金丹上的黑气,此刻却不见了踪影,尚未想透就见门外跑进一团火影,上前就一把将我抱住,力道之大险些没把那身上包扎的布条给崩了,一张脸瞬间涨成黑紫,分明是生生憋痛憋的]

碧落….你先放开

[气息不稳的出声,才让那火燎的人影离了身,一双美目上下打量,眼底还泛着干涩]

“空歌,你没事了?”

体内感觉不到什么异常,应该是没事了

[见她欣喜又要来抱,忙是出声止住,又询问过后来发生的事,才渐渐知道了前因后果]

[原来那颗金丹是当年齐天大对从太上老君那盗来时遗漏的一颗,不知何故掉落凡间,正好嵌在那受了伤奄奄一息的鳄鱼身上,得了金丹不仅迅速恢复了伤势还启了灵智,后因西北战事不断,怨气冲天,凶鳄得仙丹之力可觑常人所不见之怨,便想走捷径迅速收揽怨念强大自身,可比百年修炼来得快的多,好在趁它未魔成之时将它杀了,否则后果不堪重想]

[然而那金丹受魔气滋养数年,早已融为一体,凶鳄一死它需要找下一个宿主,这才因我受伤之处而入体,当时因重伤仙力不敌金丹上的魔力,若是不及时施救将魔气尽除恐怕就会成为第二个魔怪,幸得当时偶遇的东海龙公主相救,以龙丹驱除体内魔丹,这才将一条命救回]

[听到这里,一直沉默不语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突问了一句]

东海的龙公主,莫非….是十一公主

[碧落似是欲言又止,待看了看我的表情,才说道]

“没错,就是东海的十一公主,那魔丹威力极大蔓延又快,当时你已经整个人都被魔气污浊,十一公主先是替你吸去一部分魔气,后又用内丹入到你体内,才将那魔丹彻底控制住,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消化掉….空歌你干什么!”

[她话未说完,我已径自起了身,不顾她反对将衣物穿好就往外走,在外间碰到司命,他尚未开口身后碧落已追来,只冷冷甩了一句“不许跟来”让她止了步,便也不看众人动身离开]

[唯留碧落无措怔怔,司命却是一叹,道了几声“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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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内的龙丹有所感召,一路行至四海八荒处,罕无人烟地,现身一处高台岩石上,呼啸的海风吹乱素袍黑发,抬目远远的海滩边上坐着那小小的身影]

[目光深深不知看了多久,又透着多少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情绪,将是日落于海天交接处,终是下定决心,闭上眼睛,当再睁目与她不过十步之距]

[她觉察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眼中带着不可思议的惊喜,一度触痛了我的眼睛,折眉闪过决绝,开口,还是那泛着冰寒的北极战神]

内丹,还给你,我不欠你

[话间体内运力,腹中那团温暖一路推至喉间吐出,泛着淡淡润泽的龙丹是水族修炼百年的精华,又加之她有龙王二百年的庇护,这颗内丹价值自不用说,才堪能将那魔丹制服]

[只是这情,我不愿受]

[扬手一挥,内丹自掌中飞去落于她身前半悬,散着淡淡的光亮温热将她面色照得惨白]

[体内顿时无缚的魔气又丝丝窜出,浸入骨髓,教我暗自咬牙忍下,但主丹已化,余下的魔气成不了气候,假以时日定能恢复]

[嘴上说着不欠,但到底,还是欠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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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目在看到她接下来举措时促然闪过震惊,忍不住上前一步沉声斥道]

你疯了!

[内丹为修炼本源,若没了它就等于损耗了这几百年的仙力,她竟固执的亲手将它毁去,就为与我做到两不相欠]

[晚霞逆光里她提着笑的脸眸底泪光涌动,教我喉头一颤,似有话到嘴边却最终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扬手扔来的衣袍让我适才想起那日于玉帝仙宴上她如是小心抱着,原是数年前一次偶然相遇,竟让她珍藏至今,顿觉触手袍间的五指灼烫不已]

[最终,换她决绝的转身,脸上甩起的水珠像不远处岸礁拍打的海浪,教我看的分明,心也沉的彻底,气郁之下终是没抵住体内魔气的窜涌,喷出一口腥甜刺目了清水划过的沙滩,浑身剧痛折磨下不曲膝而跪,抬头模糊的视线中是她愈行愈远的身影,直至光点不见,复是低头闭目,再不愿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幕]

[没了内丹,她会如何…..]

[思绪纷乱,浑沌不清,在我体力不支将要倒下时才远远看到前面奔来的身影,一丝希冀燃起于倏张的眸中,不知何起的火苗在看清那人影是碧落时顿时熄灭,方才在她惊呼声中缓缓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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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齐天大圣强取东海镇海之宝,导致东海塌陷万丈,海水将枯,将镇压在海底的水兽释放,带来灭顶之灾,得亏龙母舍身填海又将水兽镇压才保东海百年无忧]

[而如今四百年光阴如白驹过隙,却突从东海深处的海渊频频爆出沉闷压抑的声响,有在海内生存千年的老者一听便知,是那水兽无支祁的怒吼,镇压百年的封印突然松动,几将困不住凶兽,东海海族想尽一切办法皆无济于事,只能任凭那摇摇欲坠的封印随着越来越恐怖的吼声不知何时破渊而出]

[东海之渊的高台上,有脚步慢慢走近,似是不欲打扰到岸头站立的身影,却仍是走近的一瞬间让那本是闭合的目缓缓睁开,印烙雪地冰寒的苍冷倒映眸中,平静又安详]

“你都知道了”

[视线从仰头的蓝天中收回,平放到那咆哮海浪的广阔海域上,默不出声]

“当年龙母沉海,因心系胎中幼子,分娩之际留下一段意念覆于其身,这百年都不曾断过,后因十一公主仙逝,那最后的意念就此中断,当初的封印就像突然失去了保护再次破裂,随着那凶兽不断的撞击,不知还能维系多久….”

[如果没有话语间淡淡的哀伤,真是有点无法想像此刻站在身后的,就是印象中从不知天高地厚,悲伤为何物的碧落]

[东海的十一公主殒落,这天地间再无她的痕迹,龙母舍身前的最后一丝念想破灭,致使封印松动,水兽将出,东海陷入大危,而这一切,皆因她当初内丹尽毁,又伤郁于体,一度无求生之心,默默隐于深渊中安静等死,待到龙王及太子一干人发现时,早已无力回天]

[而这一切,皆因我而起….]

[唇边提了一抹淡淡的笑,却惊了碧落的眼,她惊疑的唤了一声“空歌”脚步欲是走近却是犹豫不前]

碧落,御师曾言我虽性冷孤僻,但实则外冷内热,于情之一字难以抵抗…..着我于北寒之地修行苦练却使我少触人间情暖,自幼只有你一个胞妹得以亲近,遂于历劫之时得遇苏情,使我之情深,欲罢不能

我想我活了这么久,从未体会过什么男女之情,白首之约,封闭冻寒的心一旦觉到温暖就如飞蛾扑火,贪恋不已

只是我忽略了,苏情心里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方伯临,那人间一世,无忧无虑的少年,并非存活万年的北极之神,其实你们说的都对,苏情与我,确无半点存系,这都只是我的一厢执念罢了

而真正,从始至终,都只看到空歌的….

[话到这里突然凝住,似是那名字留于舌尖无法说出口的痛苦,默声许久方才又提了一丝苦笑涩口]

碧落,有些事,不珍惜,等真正悔悟的时候,就太晚了

[似乎从来没听过我一下子会说出这么多话,碧落的眼中却并没有欣喜却是满满的忧忡写在脸上,目光紧紧盯着我一动不动,唇瓣微动,也最终没说出什么附和的话]

[就这样于海浪风口站了不知多久,那经久冰寒沧桑的声音才又响起]

你可还记得,当初御师缘何替我们起的名

[碧落一愣,却是不假思索慢慢道来]

“元始天尊在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太浮黎土向十方天尊大神演说《灵寳度人经》….”

碧落,替我诵一诵《度人经》

[话将起在碧落尾音前,她失声惊唤起我的名字,远处海深下又传来水兽咆哮声,愈是嘶吼震起漫天海浪,碧落已猜到我心意,但我意已决,不回头]

[我知道这便是天皇大帝曾经说过的命数大劫,我本可以避,却避无可避]

[锁魂刃凭空乍现,冰链随之盘桓绕开,浓浓煞气透出淡薄眼底那所抱必死之心,唇轻启,将余声绕向她耳边,亦是向这东海之上,她葬身之处轻轻诉说]

这是我,欠她的

[身形跃起,没入东海内,漫天咸湿海味扑天盖来,使我一破万丈直抵封印所在,我之仙力不敌远古凶兽之威,但以元神散尽一生法力,重蹈龙母舍身之法,只为将封印重启,即使肉身不存,骨血尽失,也要保得东海万年太平]

[远处隐有经文穿水而来,海上一处漩涡金光盛起,逐将那嘶吼咆哮的怒声渐渐平息,继而潮起潮落,海浪归静]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那若有若无的经文亦不知吹散何处,而突然似从天而降的娓娓之声响起在海风中]

“我此来新学了一个词,但一直未解其意,不知在座哪位贤才能解答一二,这词是风、花、雪、月”

“这有何难——风是穿山过水拂面而来,花是零落成泥常开不败,雪是眉心微凉华发皑皑,月是良宵清光此情难再”

“风花雪月,就是我想和你谈个恋爱”

=第四幕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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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阿满 + 2 怎连挂也挂的那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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