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

朗仪

[下午的阳光照到医院后身的草坪上，光线明媚，但又诡异地透着几分阴冷，一只喜鹊从窗前飞过，被太阳染成金色，翅膀拍打的声音轻轻传来，在一阵死寂里显得格外清晰。我已许久没见过这种鸟类了，数月来这片土地上从未传来值得令人欣喜的消息，沉郁的阴云始终笼罩在城市的上空，仰面一观，纷纷扬扬落下的都是混着硝火和血腥的粉尘灰烟，似乎就连喜鹊就不屑飞来往去。]

[桌上收音机里放着舒缓柔和的旋律，一周前它还在讲赴难的战士，讲血肉之躯筑壕堑，朝命夕至，有死无退；讲阵地被炮火击碎成灰烬，遗留惨烈死事；也讲数字，冰冷的伤亡数字，要灯光都变成黯淡的深赤色。]

[但在圣心医院，那又不仅仅是单纯的数字。]

[人在手术台上，用手术刀割开溃烂的腐肉，摁住断骨，拾落残肢，缝补破裂的肠道，呻吟和哀嚎声到今日也未曾断绝。我将一双手抬起，指尖掌心里全是淋漓的血水，涔涔地淌下来，即便被清水冲化了，也仿佛残余着洗不净的痕迹，是多少同胞的血，化成一股伤痛涌上来，成一口气堵住了喉咙。]

[轮着班倒到了休息时，关上房门隔绝走廊上嘈杂的叫嚷。手有些抖，一杯茶擎不稳，带翻了杯子，滚到地下去，一线茶汁蜿蜒着爬过来，毒蛇一样滑到脚边。一时间没有动，直到房门被叩响，才回过神拾起杯子，走过去将门一开。]

岩井君

[属实是惊讶。他们分开前最后一次约会，是一起听得一次音乐会，冗长繁重的交响乐奏响在剧院里，像是骤然降下的暴雨，天昏地暗地压下来，俱都是粗犷的悲哀，节奏旋律紧紧绞在一处，作曲人的疯狂就藏在每一个音符里，在尾声处彻底的胀裂。我不肯承认这音乐有过深的影响，但或许它也莫名引发了激烈的情绪，那日回去后我们大大争执了一场，言语如刀，和这曲子一样疯癫。]

[我没想会再见他，但此时真正见了，也不过礼貌又疏离地点一点头。]

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