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

剧目名称：明珠
参与人员：孟韫欢      乔芒
剧中角色：岩井孝义   朗仪
剧目类型：原创
剧情简介：三观还是爱情？我想都要。
原论坛名：无罪之城

1932年5月上海，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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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井孝义

【实验室安排在上海租界靠北的一处地方，四周皆是民居，入夜了便安逸地毫无戒备。自药柜中取出菌杆原液，经过多次培养提纯后，菌体繁殖力极强且存活要求十分宽容，透明的液体中漂浮着磷光一般的菌体细胞，仅在培养基中生存就有如此良好的活动数据，难以想象其注射入活体中是如何反应。弹了弹薄脆的瓶身，满是得意地将样品装入手提包内。拎过外套穿好，站在镜子前将领带扶正，掸去长条文背心上的褶皱，扬起一边眉毛来认真端详着镜子里的面目，比之三年前的模样大为不同。青木公馆的确让人能得到十足的认可和发挥，三年来的傲绩和声名，足以向任何人证明，药剂学当真是医学界的一颗明珠。】

【车子缓缓开入大道，坐在车中假寐，听着外头热烈的小童叫闹声，神色变得柔和，唇上的髭须微翘，笑意逐渐明朗。幼童稚嫩的生命力，当真是这个肥美的东亚国家最好的财富。心中同样对这片沃土怀有赏玩之意，因此在军方属意剥离上海医学机构时，曾力荐其利，自请来沪主持局面。】

【车停在圣心医院门口，司机送上一捧刚买的百合，花盘素雅，蕊尖儿珠圆玉润，堪比故人。】

【院内吵嚷不停，泼了血的担架抬了又抬，白麻布上黑红血渍交叠成一滩滩数字，恰恰也写在帝国的年历中，落在青木公馆的日志里垒成小山，最终由我带到这来。因此站在大厅中不急走入，就这般饶有趣味地立着，点起一根烟，深吸进去是酒精的辣性混着血腥的绝望声，不免觉得有些可惜。若能将上海医学界收入麾下，药剂学在中国的突破与发展将毫无阻碍。】

【感慨片刻，烟圈儿随着半声叹息变得悠长，蓦得被一旁的小护士打断，挑眉看她，圆润但却有几分傻气。向她问明朗医生的办公室，站定叩门。】

【当年因观念相悖争吵地激烈难夺，言语之间冲撞保誓两不相容，如今再见她仍能笑目相迎，甚至在对方短暂的错愕后持着无限耐心候在原地，直到她神色落定才悠悠开口。】

故人相见，不请我进去么？

当年郎小姐可是教过我很多礼仪。

【捧花递过去，百合的香气融到她身上再晕开，忍不住凑上前去看她，微俯身将她的神情与细嫩脖颈瞧得更动人。久别不见，还是让人这么难放手。】

嗯？是吗。

朗仪

[下午的阳光照到医院后身的草坪上，光线明媚，但又诡异地透着几分阴冷，一只喜鹊从窗前飞过，被太阳染成金色，翅膀拍打的声音轻轻传来，在一阵死寂里显得格外清晰。我已许久没见过这种鸟类了，数月来这片土地上从未传来值得令人欣喜的消息，沉郁的阴云始终笼罩在城市的上空，仰面一观，纷纷扬扬落下的都是混着硝火和血腥的粉尘灰烟，似乎就连喜鹊就不屑飞来往去。]

[桌上收音机里放着舒缓柔和的旋律，一周前它还在讲赴难的战士，讲血肉之躯筑壕堑，朝命夕至，有死无退；讲阵地被炮火击碎成灰烬，遗留惨烈死事；也讲数字，冰冷的伤亡数字，要灯光都变成黯淡的深赤色。]

[但在圣心医院，那又不仅仅是单纯的数字。]

[人在手术台上，用手术刀割开溃烂的腐肉，摁住断骨，拾落残肢，缝补破裂的肠道，呻吟和哀嚎声到今日也未曾断绝。我将一双手抬起，指尖掌心里全是淋漓的血水，涔涔地淌下来，即便被清水冲化了，也仿佛残余着洗不净的痕迹，是多少同胞的血，化成一股伤痛涌上来，成一口气堵住了喉咙。]

[轮着班倒到了休息时，关上房门隔绝走廊上嘈杂的叫嚷。手有些抖，一杯茶擎不稳，带翻了杯子，滚到地下去，一线茶汁蜿蜒着爬过来，毒蛇一样滑到脚边。一时间没有动，直到房门被叩响，才回过神拾起杯子，走过去将门一开。]

岩井君

[属实是惊讶。他们分开前最后一次约会，是一起听得一次音乐会，冗长繁重的交响乐奏响在剧院里，像是骤然降下的暴雨，天昏地暗地压下来，俱都是粗犷的悲哀，节奏旋律紧紧绞在一处，作曲人的疯狂就藏在每一个音符里，在尾声处彻底的胀裂。我不肯承认这音乐有过深的影响，但或许它也莫名引发了激烈的情绪，那日回去后我们大大争执了一场，言语如刀，和这曲子一样疯癫。]

[我没想会再见他，但此时真正见了，也不过礼貌又疏离地点一点头。]

请进

岩井孝义

【重逢本身最令人称道的，是鲜活回忆的一一重现，在随她进门的这一瞬间，也同样拉开了记忆的阀门，湍流打浪，聚到这四方明亮的办公室中，令人心旷神怡。带上门后将捧花放在她桌前，视线追着那曼妙背影，不急开口，直到她肯转身面向自个，才从大衣的内袋中拿出烫金的请帖，递了过去。】

上海才刚刚停战，医学部有很多问题需要休整，我与协会的老泰斗们商量好，本月13日在和平饭店开会，希望朗小姐与令尊，不要拒绝。

【一番话说地平稳，仿佛与她划为同一战线，共镇国难。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若日本军方执意将上海医学界扫清，便不会仅是接管重置这么简单，朗家的支柱地位不可忽视，定然会是军方拔除的目标。若在此时错失与她相遇的机会，只怕是再无相见的可能。言语中避开当年因争吵求证而摔了一地的呛词，也将青木公馆隐去，便是放下我昔年引以为傲的自尊。】

【成就能让人展露所有锋芒，更能使得自满的人学会等待与忍耐。】

【在等她答复的间隙中，稍一打量这间屋子的陈设，白墙铁架，几件染了血色的白大褂挂在架上，桌角堆着些封好的文件，且不时能听到远处大厅传来的哀嚎。眼中沉下去一丝愤慨，三年，撕裂体面不顾一切的争执，竟只为了这样一方天地。医学的推进和科研的天赋在她身上整整停滞三年，全部埋没在这座钝重的城市中。】

【是时候让上海重新鲜活起来了。】

【就当是为了她。因此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强硬的温柔，仿佛要唤醒她在东京时憧憬梦想的明亮光芒。】

大部分人都已经同意了，毕竟这么乱下去，只怕上海的医学界很难维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