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麓书院

杨孺

[虽说临近年关，书院早已让弟子返家协作，自己还是惯常卯时起身，净面洗手过后，到书院后山凉亭内，盘膝打坐，吐纳胸中浊气，吸纳山野灵气]

[后山背南朝北，是故山麓左右草色树形，各有所异。清晨见，半山以上浓雾蔽目，山巅却隐约可见，墨绿山色在云雾中浓郁渲染]

[一坐便是两个时辰，骄阳自东方冉冉升起，双眼微阖也感受到日光的耀眼，睁眼望去，日出红霞依山势而起，染天边通透澄澈，不由得感叹]

怕是午后将有山雨洒下，今日恐怕就晒不得那些老友的书册了。

[自言自语正苦恼着，却见门童小弟子一路匆匆而来，观小子从阴凉处一直走到乌金照射处，些微能看到小圆脸上布着薄汗，心里不免叨念一一句：看把这孩子急的。小弟子来到近前，恭敬一礼，奶声奶气道]

先生，门外有位自称‘临渊道长门下弟子’的姑娘说要找您。

[说曹操，曹操就到。自己想着那些无法晒外的书册，不正是老友临渊的？不由捻须笑言]

那便由你引那姑娘前来吧。

承平元年 早春

【岳麓书院，一别经年。再步入此地时已与幼年十分不同，山路崎岖回转，冬雪未见消融，因而山间万物也还不曾有萌发势头。我那年来时正值隆冬，满山银装素裹里书院一壁檐角渐露，白墙灰瓦，重叠了记忆里的样子。】

【眼睫弯弯，想起跟在师父膝下的无忧岁月，也是那年头次见到苏徊，认他作了兄长。他待我极亲厚，彼后虽回归山中但时常书信往来，直至去岁而来有将近一年不曾联络上。故及过了新年我满十六，为师父圆寂守服也足三岁，辞别首座师兄下山来寻他。】

【这岳麓书院的先生原与他相熟，虽时隔多年，约莫总能打探到些消息。抬手轻扣山门，童子应声，便道】

我是临渊道长门下弟子，也是苏徊苏大夫的朋友，来寻一位杨先生。劳烦小师傅通传。

谢谢

【看着青律端来的茶水，道了声谢，接下，用杯盖拨开票在上面的茶叶，低头浅抿一口，耳边是小徊的话，赞同的点头，放下手中茶杯】

有些事躲不过，不如直接面对，你是对的，放心大胆的去做吧，我支持你

【说罢浅浅一笑，似乎想起什么，看着他】

嗯，好在这段时日忙完了，过几日我也准备出门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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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算是忙。

【微微叹了口气，就见青律捧了杯热茶上来端给锦晗，想了想才开口说道。】

我原本以为我今生是不愿再提师父的事情了，可是…

【想想这几天的狐脸人，虽说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但是说到底还是损了还几条人命。】

有些事情还真不是你想不提便可不提的，与其躲开还不如自己去弄个清楚，也省的连累了身边的人。

不急，你忙完你的事情，有时间了就陪我走一趟

【侧眸看他，抿唇一笑，说是想要去看看，可是这么些年了，从不曾踏足，是怕会想起些什么吧】

你现在肯定是很多事情要处理了吧？放心去忙你的吧

我去燕山就是去散心而已

我正打算回去看看。

若是药铺无事来年我估计还要去大理走一趟，不过你若想去燕山，我便找个时间陪你便是。

【听她说来也是许久没有回去了，难免想家，只是这里刚得了师父的线索，难免放心不下，便和她商议时间。】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们也好早作打算。

这可是你说的哦

【嘴角一勾，眉眼微弯，竟是笑了起来，说来好久没回燕山了，敛眸一笑】

等你忙完所有事情之后，陪我去燕山幽州转转如何？

我们出来也有些日子了，这的事情也都忙完了，你不要回去看看你的药铺吗？

【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了，倒是问他是否会回药铺】

锦晗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便是了，那还要交换的。

【笑吟吟应下了，压下心中的忧虑与人闲聊两句。说着全州虽是冬日里倒也不冷，不过估摸着也是因着自己披着狐裘的缘故。】

从小到大我最都甜，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么。

【说起来，这一次也该回扬州去了，将整个铺子都交给了白芷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全州这次恐怕正巧被人逮着，唯恐扬州的铺子要出幺蛾子。】

嗯？你这嘴这么甜？莫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听他出言夸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在他旁边落座，拨弄一缕发丝于胸前，听他言谢，手肘放于桌上，单手撑头，侧眸看他，眨着眼睛】

想谢我啊？那就帮我做件事情怎么样？

锦晗？

【听见声响倒也是一愣，本以为自己起的也算是早，没想到还有人也差不多。看人一袭鹅黄衣衫站在冬日暖阳里，倒显得格外明艳动人好看。便开口调侃道。】

我是在看我家小姐姐，几年不见，倒是越来越好看了。

【不过说起来，这次也多亏了锦晗，当真是旁观者清，不然自己云里雾里的哪里解的开这案子。说是要谢谢，这些天也算是把暮归胤堂少殇他们给折腾的。】

这次多谢锦晗了，要不是你我还真想不出来。

【可算是忙完了，难得睡了个早觉，梳洗过后，踏出房门，不自觉的抬手挡住了眼前的光线，半眯着眼睛看着天上，嘴角也微微的弯起了弧度】

苏公子起来了吗？

【看了走过来的小童，抬步拦下问了他小徊，得到答案后，抿唇一笑，抬步走出去向着苏徊的的院落走去，待看见身影时，轻手轻脚的过去，然没想到刚靠近就听见一声叹气，眉宇微皱，出声询问】

怎么了这是？一大早的就听见你在这唉声叹气的？

可是有什么事情犯愁了？

承平元年 冬

【独自坐在檐廊上，院中的梅花已经开得正艳，坐在回廊上亦是幽香阵阵。看着檐外的腊梅花枝出神，想着前几日倒是有几分不定，蛊门那人说，师父是林家人，苗疆无非就是这么小一块地，谁不知道不愁谷正是林家的地盘。】

【若师父真与不愁谷有关，那为何师父不曾提起，师父遇害时也不曾有人相救？】

【越想越是纠缠，放下茶盏，轻轻叹一口气。】

恩，有事大哥直接知会一声就是了，反正我在扬州也只是个闲差。

【这趟回去，也并不打算再出来，若是没什么事，就在家好好地守着她们母女，曾几何时也曾意气风发，向往着笑傲江湖，而如今却只想好好地守着她们母女，平平安安的看着鸢儿长大，陪着冰儿看每日里的朝朝暮暮，潮起潮落。】

大哥放心，我自会像表哥代好。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才相继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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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点头】

这样也好。这客卿的身份暂时也不需你做什么，抽时间多陪陪弟妹与侄女也是好事。

【世事无常，如今做好一切准备才能做到未雨绸缪，应对一切意外。自他从父亲口中知晓诸多事情后，对于这等行当的危险自然有了解。而亓夜，自然是摘得越干净越好。】

如此，便要劳你代我向少殇兄问好了。

不了。

【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接道】

我们该会扬州了，自鸢儿出生我们还没回过庄里，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况且鸢儿的名字总是要落在刀剑的，还是早些回去办好此事才是。】

【对方动静果然不出他所料，比他想的还要急切几分。想来也是，十五将至，固然要将此事早日解决方为上策。】

【点了点头示意已经了解，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此时的心境早已不复之前，但却明显若此，这样对于他对于亓夜对于漠尘都很危险。】

【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斟酌开口】

想来这件事过几日就会有了断。之后我打算带尘儿北上京城，你有什么打算，可要与我同去？

大哥能如此想，小弟便也就放心了。

【抬手饮茶，入口却尽是苦涩，总觉得失去了往日的淡雅芬芳，冰儿曾言，茶道注重的是泡茶和饮茶之人的心情，而如今他们兄弟二人明显心情都不是太好。听他问起那事，点了点头道】

【正如大哥所料，他们也算是沉得住气的，相信再过几日，就能够直接收网了。】

【知晓亓夜与其夫人在此生活尚还安稳，便也放下了心。聆毕亓夜的劝慰之语，他颔首以对】

无妨。生老病死乃世间常态，我也只是一时烦忧罢了。

【提及漠尘，他的眸中难得染了些暖色。对于父亲之事不欲再提，便说起了此行的目的】

近日我无心阁内事务，多有怠慢。想来去寻贤弟之人定然不少吧？那事如何了？

【上次他便有意让亓夜放出些风声去，若是那些人存有野心，近日必有异动。】

嗯。

【点头应了在他对面的位置上落座，闻言摇了摇头道】

你我兄弟，大哥莫不是还拿我当外人？

【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茶杯置于案上接道】

冰儿性子喜静，如今有了鸢儿，更是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大哥大可不必担心。

只是如今伯父刚走，大哥还要节哀才好，不然伤了身子，又让嫂子如何能安呢？

【都言茶道乃修心之道，此时一杯清茗在前，却如何都无法将心绪真正平静下来。短短几月时间，犹记初识亓夜，彼时二人意气风发，他也还是心怀大义的江湖散人，如今却负了这沉重的担子，眉眼间的恣意逍遥已渐渐消失不见，漠尘有孕更是让他多了几分沉稳。】

【被亓夜一声大哥唤回思绪，他面色带了淡淡笑意】

贤弟，你来了，坐。

【将已烧开的水倒入茶壶，为亓夜倒上一杯，这才坐回位上，率先开口】

近来家事缠身，恰逢家父作古，倒是怠慢了你与弟妹。近日可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