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巷

【真不知和他算不算“冤家路窄”，自己迷迷糊糊乱走竟也能遇到他，摇了摇头，不想再费力解释什么，慢慢滑坐到地上】

（我似乎忘记了什么）

【脑中已是一团乱麻，浑身都提不起劲，许久没得风寒，竟还是那般严重，直到胸口传来闷痛，才突然找回一丝清明】

（对了，吃药）

【心疾的药物，每天都要吃上一颗，更何况自己似乎还发烧了，心跳如同刚刚极速奔跑过，自然有些承受不住，右手在随身的背袋里摸索，却怎么也摸不到那个最重要的瓷瓶】

【一夜未眠，东方微明，启明星熠熠生辉。我起身离去，临行前看了一眼女人所在，她靠着牌楼，呼吸绵长。奇怪的女人，嘴角些微漾出一丝弧度，在我自己还没有发觉的时候】

【一树槐枝从墙内探出落在巷子里，一串串槐花香气扑鼻。记得母亲院子早先也种着一棵槐树。五月里开出一串串的白花，吃到嘴里甜丝丝。只是母亲去了后这槐树也被撅了根】

【顺手摘了一串槐花，入口还是记忆中的味道。母亲……那时的我无力守护重要的东西，如今……摊开空空的掌心，如今还有什么是值得守护。脸上一瞬间闪过一丝茫然】

【沉思被脚步声惊动，侧目看去竟是昨夜那女人。脸上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疑惑】

你跟着我

【虽然我并不觉得有这种可能，她靠着墙很不舒服的样子】

————建元七年。春————

【因为那位古怪的男子没有动作，自己也就坐在牌楼下，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破晓，那人已经不在】

（至少不是个不轨之徒）

【还有心情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觉得头昏沉沉的】

（糟了，怕是得了风寒）

【自己本就有心疾，平日里也是格外注意，昨夜也是难得地执拗，没想到别人不接受好意也就算了，还让自己病倒了】

（不知道那位公子有没有生病）

【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竟忘了吃药，心思还在担心他人，最终实在无力，便靠着墙休息】

————我是来拉线的————

【聆言，面色淡然，浅浅勾唇，道】

无需客套，既然公子无事，那便无事了。

我向来不甚喜亏欠他人人情，亦就不劳破费了。

【侧转身，欲从其身旁过，去择选纸鸢】

进了作坊，只见四周摆放着数个木架，随意打量了一眼，上面的货物琳琅，做工精致细腻。凡是锋利的边角都被磨得光滑润手，即便是肤嫩的小孩少女，也不会被伤到，看得出来是个很用心的木工。虽然这地方是小了些，倒也五脏俱全，不乏巧匠。
边看边往里走几步，看到掌柜和伙计正在招呼客人，便也不急着去叨扰他们。径自环顾了一圈，望见几把木椅，若是摆在后园的桃花树下，春日里赏景也是意趣。正要往那走去，却听到一声拨浪鼓，轻轻地敲打。

不由循声回头，只看到一道清丽的侧影，却连裙裾环佩都诉说着她的毓秀。她手上拿着拨浪鼓，手指如春葱般洁白修长。她轻摇着鼓，一动便是一风姿，她螓首低垂，唇角微微挑起，却不知方才是在回忆还是在梦里。

一下恍惚。

再回过神来，双手已下意识地扶住那女子，任她远离了几步，自己则细细观察着、思量着。这样的气质，若是不画下来，难免可惜。耳边听闻那脆如绿柳折枝般的音色，笑道：“本是在下冲撞了姑娘，合该我说抱歉才是。若是姑娘愿意，今天想买什么，就记在我账上吧。就当交个朋友，如何？”

【满目的小玩意确实夺了自己双眸，自己得了那小家伙的福，倒也成了此店常客，和店里的店主还有打杂的伙计熟的很】

【和伙计打了个招呼，便一人开始于店内看了起来】

【柔夷轻触店内杂物，止于一小小拨浪鼓上，轻轻拿起，握住手柄，微微转了几下，入耳一阵“邦，邦，邦”的声响】

【不禁思绪启，芙面笑靥，因是忆及幼时，姐妹二人同养父养母其乐融融之景象，虽是弃婴，后天却有养父养母之陪伴，亦算是有幸福可言】

【忽而，眉宇微蹙，因是触及最不愿想起，却终究永远忘却不掉的一抹记忆，养父养母一家惨遭灭门，连牲畜都未曾放过，尤还记，当年归来入目此景，险些晕厥】

【唇畔勾起一抹淡笑，眸中闪过一丝冷冽，一闪而逝，此仇而非不报，只是还未到时候，待自己强大之时，在正式着手】

【思绪闭，敛情绪，拿着手上的拨浪鼓，准备再去看看纸鸢，不曾想，却撞上一个人，尔后退了几步，微莞尔，启唇道】

小女无意撞上公子，着实抱歉，不知公子可有何不适？

绿湖，竹亭。
春日暖照，四下悄然，只隔街的叫卖声隐约可闻。一只蜻蜓飞来，极快地从湖面上点过，很小心、很秀气，似乎能听到水波一圈圈漾开的声音。
亭子里有一张石桌，桌上横放一副画卷，一只稳定修长的手握着画笔悬于纸上，笔尖是剔透的水绿，如同新发的柳枝嫩芽。
笔尖几不可见地颤动了数下，如同蜻蜓点过水面，留下淡淡的碧痕。

轻轻舒了口气，搁下笔，移开镇纸将画幅捧在手上。画上的景色正与所见相同，一湖水、几垂柳，只是这水这柳皆是绿色，竟无一丝其他色彩，简直绿得跳出了画卷，融入到眼前无边的春风里。
见此却是一声叹息，又添了几分不满。只因这幅画最着眼之处便在柳梢，那柳梢与水面欲连未连，线条柔软婉约，似要扶风而行。可惜用来调制的秋香色竟用完了，如今只得亲自去买来。
将画幅放下，犹带流连，垂首将挽起的袖子理正，边回忆着乌衣巷那家书画斋的所在，边出府往隔街行去。

一进乌衣巷，虽说这儿白墙黑瓦、青砖灰石，却是摊贩林立、人来人往，一打眼望过去，竟是比几年前热闹许多。
目光逡巡了一番，随即循着记忆中的方向一路走过去，却是寻到了一家手工作坊。
无奈眉头深皱，还是跨步进了坊内，毕竟那家书画斋的颜料用来最是得手，只盼着店主能知晓它的去处。

————建元七年。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冬去春来又一年，待明年，也俨然是个步入桃李年华之人了罢，不得不感慨这岁月年华，不禁浅勾唇，对镜莞尔】

【思量着隔壁家婆婆的小孙子前些天嚷嚷着要吃糖葫芦，还要买那拨浪鼓来玩，婆婆疼爱孙子是出了名的，因为家中独子同儿媳意外身亡，遗下一老一少二人，故此，尤为宝贝，然奈何家中贫苦，时而不能满足孙子的愿望，每每见得孙子满目羡慕的瞧着同龄稚童玩耍时，只好于一旁惆怅】

【自己同阿绯二人本就爱扶弱，那小家伙的身世又同我们姊妹两颇为相似，于此，格外关心】

【来至乌衣巷，忆着不久前，于此遇着兰儿，未曾料，萍水相逢，却生出姐妹情谊倒是难得，只是这丫头倒是许久没有音讯，倒也不知过得如何】

【莲步顿，思绪止，入了一家手工作坊】

【闻言淡淡一笑，不愧是江湖闻名遐迩的丑妪，言辞中始终将自身的利益摆在第一，不肯牵涉太深，却又把利益好处都不拉下。】
本也是想前辈行个方便，让我们有投石问路之处即可。【端起茶轻轻咭了一口】至于其他，不敢再劳烦前辈。
【从袖中暗袋里掏出一枚木头雕刻成的小令牌】今日之事，五雷感激不尽，这枚木牌是我盟主亲自雕刻之物，自是为了方便盟内调动钱物，屠某献于前辈，自是表达五雷的诚意。
【略思虑一番，想是一句话便足够了。对着丑妪双手一鞠】只烦请前辈传一句话：月圆之时，登台赏月。

===========结=============

【话在舌尖一个转，偏生让他那一声好运给逗回去了。应着他的话，鼻侧皱纹一深，是爽朗一笑，并着与他道】许是把，这世事难料呀
【将手上活一放，顺手拿过身侧的一串楠木珠，摩挲着它的纹路。再开口时，话续着前话话尾，而语调正如长者与小辈讲故事般，娓娓道来，并无冠冕堂皇教导意，说的正是】世事难料，老身活了四十余年，自认见过山山水水，风风雨雨，也不敢妄言知世事，不敢妄将一副身家性命托于旁人。
【话尾意，正是回他先前话。面上又浮自嘲一笑，面具之下，眉毛一挑，复尔道】可是认为老身糊涂了，先前说着要保，后头又是不期望。
【话虽有询问意，可未给他答话机，直又道】并非是老身糊涂了，公子所托之事，老身想许是信不重要，可信后的事儿，想来重要的很，一有差错就得负上老身这条命。可惟有风暴之中，方有更大的利益。
【话停顿，手揉着楠木珠串，使其戴在手腕上，低眸看了一样，而一眼后，又撩起眼皮看着他，再道】老身不愿碰这水，但可以助着你们入水，若是可平安抵岸，且记老身一个劳苦功。若不可，便是桥归桥罢路归路，银货两讫不相干
【面上一舒，说的净是精明话】

前辈但说无妨。【表明心意后，到是松下一口。微微一笑后，身体放松的向后靠坐在椅内。】

【许是之前自己一直拿捏着态度和语气，身体上也掩不去练武之人防备之姿。现在才是真正放松下来，愿与面前之人交心的状态。】

【拿起茶杯，靠近嘴，发现有一根茶梗居然竖立在茶水中，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在民间，一直有这么个说法，若是泡茶时有竖立的茶梗表明好运相伴。】

也许屠某的运气不错。不是么？

【听言反笑，且问他】可愿听老身一言？
【目光看着他，能退能近，且是能听一言的人】

【丑妪 丑妪，当真是如江湖所说，一个丑一个妪——若不丑，红颜薄命；若非女子，男儿早已战死沙场几回？世间难白头，难白头。】

【可是何人不曾年轻貌美过？想必对面现在这个又上了年纪，又面容残破的老妪也曾如花般娇艳。自己又能拿什么来保证这个妇人可以安度万年，再不经历世间疾苦？】

也许屠斐尚年轻，没有经历世间大风大浪。但世道艰难还是懂得。【既然对方有着看透一切的豁然，自己也就无所顾忌的谈及想法了】五雷和其他门派一样，在这风雨飘摇之世中，自身尚且困难重重，又谈何举全帮之力来护你周全。只是，身在此世中，如何能不有一番作为？百年之后…徐徐老去非我所求。望前辈成全。身外之物，只要前辈希望，我等定当竭尽全力来满足。

【挥手让那瘸小子出了去，对头那屠公子沉吟些许后，话简短的道：世道要乱。】
【一壁续着茶，一壁静听着，等到她话尾时，婆子正是想到：在中原大陆走了三十余年，见过这江湖的风云，享过好茶，吃过糟食。到了暮年，还是在折腾，折腾到这青葱玉指已经转成层叠老纹，折腾到一副骨头受尽寒苦，留在这东南隅，心里总想着还能不能再往东走，这往东走，就得走到故乡了。可瞧得知是回不去，可回不去，还得为着她豁出这条老命。】唉。
【久暮之声沉沉起，怎如小儿清丽，但就那一叹，就多了好几寸沧桑味。】
【倾着身子，为他续了一杯茶，续茶时与他道】少年郎正是弱冠之年，有本事闯江湖。但在老身眼里，你。。
【放下茶具，往外头点了点】与她们，五雷盟与旁的门派，并无差异。
【眼皮已有些耷拉，不似佳妇美目，可唯有里头灼灼之光，要去了几分俗，并随精光放到他面上，婆子口里也道】婆子对事不对人，你口中的买卖，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只老身一辈子没败过买卖，这小小茶铺子也是老身的本了，总念着要续着他。故而，老身不问要如何乱，怎么乱，只听这买卖值不值得，只看能不能保老身一个晚年安身处。

【茶是好茶，山泉煮沸后注入陶瓷壶，老妪手法娴熟的烫杯、滤茶，接过茶盏后礼节性的道了声谢。看来这第一关是过了。】

前辈，屠某此次前来是为了…【话到一半，抬头看了眼引自己入座那小子。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能入得了这丑妪的眼，想来这小子也是心腹之人。可自己这次所谋甚大，却是少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安全。】

【对方显然是明白自己的难言之隐，一挥手让小子出去，在前厅看着了。】

如今这世道，怕是不久就要乱了。【既然对方是以情报为商品的人，就没必要说些什么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建立新的王朝之类的大义言论。所谓，猫有猫路，狗有狗道，自己出的了对方的价格，自然对方便会接自己这单生意。】

前辈之名，江湖尽知，想必有不少来自东方的客人和您有过生意往来，不知可否给个方便，传个信息？

【屏风是巧夺天工的技，绣了东西却又如蝉翼一般，薄的透的将东西看得明白】
【茶没嘬上两口，就瞧着那人踱着步子进来，没什徘徊，眼撩了一圈，就定在此处，步子也不犹疑直朝着这儿来去。】
【眼睛往上一瞟，看着那跛脚小子怒了努嘴，那意思分明是要他学这些，小事不定，大事休论】
【隔间外的小子也是有礼的，安安分分的报了个家名，婆子老了，但凡看人，都看个眼缘去了】
【如是便朝着身旁小子使了一个眼色，再道】屠公子远道而来，这杯茶，也是当喝来解乏的，请。
【那小子这时候利索起来了，出外引着他入内，我见着他，手往对面一伸，且请他入座，与婆子对着品】

【一路打量着，真正斯是陋室，惟茶香馨。走进前厅就一个感觉——简。简单不起眼，江湖传闻这里的主人背景很深，只有她不想卖的消息，就没有她不知道的消息。可是仔细一品味，却不是那么简单。】

【往内厅走着的时候，总感觉那个屏风后有一双老而不拙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不，也不能说老，只是感觉此人江湖经验极丰富，不知是否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晚生屠斐前来打搅，可否讨一杯茶吃？【想来不用自报家门，对方早就把自己的来历摸个一清二楚，报上名讳只是出于对前辈的尊重。】

【据说，能讨到茶喝，就是丑妪愿意和你谈价码的信号，否则，则是直接送客。】

====================开戏========================
开戏地点：茶一盏——内厅【前厅供客用茶，内厅唯有熟知茶一盏买卖的人才可入内】

【一股子茶香氤氲，老婆子躲在这屏风挡着的隔居内，位置调的好，不偏不倚的，偏生又让别人看不见老婆子打盹，偶是婆子睁开眼睛，又能将厅堂看的干净】
【婆子困意生了，但有个瘸腿店小子入了内，附在耳畔，说的是】婆婆，五雷盟的屠斐来店了，朝着内厅走着
【瞧着是打盹的模样，可眼睛一睁，分明没有困意，只剩一片清明精光，手往前探着，摸过火炉子上的茶具，一壁倒茶一壁道】来者是客，该怎么侍奉着就侍奉着，五雷盟
【说话间，拿起茶杯嘬了一口，热茶过肺腑，好生舒坦。便食指点着空，续着前话】——可是大户，花销不含糊的。

【专心的听着她说时限，手中继续拿着糕点吃，这画了两个时辰，本就很饿，这来得及时的糕点，比起姐姐做的，更加的吸引人】

随便，你跟我姐姐认识，叫什么都可以

【听她说马车要来了，她也等不及姐姐回来，连忙咽下糕点，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碎屑，站起来跑到桌子那边，抓起了一个小竹筒，塞到她怀里】

这个送你，就当糕点的回礼，你拿着路上渴了可以喝

【挠了挠头】这是我早上练习的时候，磨的豆浆

【将她送出门后，便回到屋内，继续练习着画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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