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林

承平二年  冬

【岁末几日尤是雪后明霁的舒朗天气，谁知入了新年，反又变了天。阴沉灰蒙的云比往日更是低垂，拢着远天霜雪与满目黄沙，一片苍茫。】

【孤立柳下不知站了多久，沿道那一溜垂柳朝左而旋，窈窕别致，是与中原不同的。中原......几乎就要忘了中原的时节风物是怎生光景了。日子过得太安静，也无念无求，像待着老去埋骨于漫天黄沙一般。】

——沈姑娘，城主真的很惦记你。

——我不认识你们城主。

——城主他——

——他疯了......

【除夕夜，不开道的人忽然出现，虽是寻着昀华而来，昨日到底与自己说了他。疯，呵，真可笑。他那样的人，怎么知道什么叫惦记？怎么会疯？】

【沙地里起了风，带过面纱蹭在脸上，细细碎碎的酥痒。闻得轻稳步履缓缓而近，来者停于身侧，语气一贯平稳温和。低了首，微露笑意，轻声道】

允儿睡了？

【眉心微拢，垂了睫，自己那日的举止云荒昀华瞧在眼里，心里怕是也有疑惑。受恩于她二人良多，无意隐瞒，不过不知从何说起】

燕公子，算是他的下属吧。

【久日不曾想过的人，自除夕夜骤然见了玄羽之后再度揭开。记忆里的景象也像这昏暗的天蒙了一层灰沙，却连这几日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可那人的眉眼，那样明晰。】

【风沙簌簌，将远天云幕吹开些微疏隙，天光渗落，仍是混沌不明。这昏黄闷沉的一天一地，像极了被自己捂死在心里的斑驳旧事。沉默些许时候，缓缓开了口】

他叫莫寒，是冥教三城之一不开道的城主。

【久未提及的名字再起从口中念出，听在自己耳里，也觉陌生。语气平柔清淡，像叙着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故事】

那时我因急着去寻兄长，趁夜赶路。不料途径广南一处名叫洪崖洞的地方时，却被人盯上，追杀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被逼得无路可逃的时候，他出现了。

【晨曦的光辉透过密密叠叠的树叶，晃得人睁不开眼，可那影青衫，偏记得那样清。当时在榕树林里狼狈逃命的景象回忆起来，余悸早已全无，只是禁不住疑惑，若他未曾赶至，自己便这样稀里糊涂的送了命，是不是也挺好】

他救了我，把我送回不开道养伤。

后来，他知晓了我兄长亦是他旧友，便说陪我同去。

那一路上几经波折，他，一直护着我。

【彼时他以礼相待，处处妥帖周到，更救了自己几回。大约，自己就是这么不知不觉动了心的。堂堂冥教城主，如何会这般待自己这么个小丫头，当时未曾琢磨，只当他便是这么个温厚仁善的人，惯见杀伐之余，尤有几分柔和诚赤之心的。如今想来，却是自己傻得可笑。不觉极轻得呵了一声，垂了眼睑】

再后来，我便和他在一起了。

【昔日种种，隔了这么久，想起来还是如走马灯般串影闪烁。这一声说的极轻柔，仿佛还沉浸在旧日甜美的梦中。可，这却不是故事的结局，而是残梦的开始。】

【说到那里，再说不下去了。往后的事，云荒也是大约知晓的。若只如初见，青丝明媚时相携，走着走着，就到了耄耋之年，多好。指尖紧了紧，复缓缓松开，终是空空落落，除却残风一缕，什么也抓不住。】

【若不是这张脸像极了他求而不得的那个人，他，如何会那般待自己好。】

【云荒的话说了一半没有继续，也只是默然并不续接。这样的事，是心里硬掩的伤口，宁可闷得化脓破败，也不愿挑开。】

【反正，现在的日子过得也悠闲。吐蕃不及中原开化，反倒民风淳朴，自己的一点医术时不时能治个病。加之云荒昀华二姊照顾，又有乔儿允儿两个孩子，这般过一辈子也不错。】

【静默一时，却是云荒转了话题开了口，闻言一愣】

扬州？

【略一思量，不觉苦笑】

我自来吐蕃起，受二位姐姐收留庇护，已是不知该如何回报了......

【听着云荒的话，只是垂头微微而笑。该说自己运气太好，还是太不好。】

【没有父母，却又被师父收留，有师兄义兄庇护；毁了婚约只身远走，却又遇上云荒昀华，现世安稳。】

【仿佛自己所求所愿的总是苦寻不得，而意料之外的，又总有叫人心意温暖的所遇。】

【师兄......兄长......荆湖的小医馆和道观。想起苏佪，心中便多了许多愧疚。他自幼将我当亲妹一般疼爱，去岁大婚前夕，更是早早传来书信，说要来观礼，而我一意弃婚而去，甚至未给与他见上面交代一声。这半年更是信也未通，不知他该有多担心。】

【无论如何，我该回去看看大哥。何况，与她们一道同行，若是那人当真寻来不依不饶，毁了这张脸不够，便是命也不要了，也决不能让他缠扰云昀二姊。】

【更重要的是，我不能逃一辈子。】

【目之所及，沙漠边沿的一荒草绿意点点，沉默一晌，轻声道】

不知两位姐姐打算何时动身？

扬州的早樱，或许还可赶得上。

-红若-

小蓝小蓝我们去买包子吃吧！

【街上有串儿有糕饼有糖葫芦，可我想吃包子】

那个，那个！

-红若-

【一大早的吃糖葫芦不会胃酸嘛，可是......草把子上晶晶亮一串一串的看起来好棒】

吃！

【给了铜板接过两串糖葫芦递到到小蓝手里】

我们两个出来玩小绿会不爽嘛？

-红若-

没错，早起的美人有肉吃！

【顺着她指的看去，五颜六色可不就是面人，手里的糖葫芦吃了三两颗就没了兴趣】

走去买两个，买个光头小胖送给小绿！

-红若-

【怎知小绿不喜欢那叫小岳岳的光头小胖呢，见她捡起的美人也是活灵活现，点头应道】

好吧好吧，你守着捏面人，我去买包子！

我要鲜肉的，你要什么馅儿，还是五个吗？

-红若-

【包子真的很香呀！热扑扑的掂在手里，张大嘴咬了一口】

！！！

【赶紧把另外两个塞进小蓝手里生怕自己反悔】

哈哈哈这个小胖子真可爱，回去放小绿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