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街

【躺椅着中庭，树荫下休憩，虽闭着眼，却能感秋风抚枝，尘泥逐叶】


【风微微，抚过眉梢鬓角，偶尔鸟鸣，一切沉静而安详】


【五月有余，身已显怀，手抚在高高隆起的腹部，指腹轻敲，很是闲事。适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因是买的院落不大，声轻，却能入耳，听到丫头去又返回，说是我的故友相仿。】

【听她描述，似是清涧和玉芊来了，有友不远千里来，自是欣喜，做起身来，喜悦俨然】快，请进来

【须臾，二人进门，自椅上起来，青玉上前作扶，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一手抚在腰后，一手拉着玉芊说话】昀华医术很好，玉芊不用担心


【说着抬眼看向跟着玉芊入内的清涧，只觉得这二人的氛围很是不一样，抿了抿唇侧头看他，笑意盈盈的将眼光带向自己身侧的女子身上】清涧，不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么？

【自他二人神色中可看出端倪，原是欢喜冤家，想起初次见时二人的样子，不免一笑】


【由玉芊扶着桌下，将一块玉佩拿在手中把玩，玉芊如是说，与她抱歉一笑，我往吐蕃来，甚少人知道，除却陪我一同来的昀华，也就是家里人和清涧知道了，倒不是说不信任玉芊，只碍于她身在儒门，姑娘心思单纯，而儒门之地...】


【孩子的生父一直是我心中最大的秘密，从未同别人说起过，只昀华能猜一二，但也没有正面说与她听，含笑看玉芊告状，拍了拍她手，揶揄道】我怎么都是见你在欺负他，吐蕃路远，来了可要好好待些日子，这地儿，就我一人可闷的慌

【接过那道平安符，在手里翻看，倒将本来把玩着的玉佩搁置在桌上】


【将平安符收入袖袋中，妥帖收好，笑与她】玉芊有心了，等孩子出生了，还烦你亲手给他带上


【听闻云州，往年也往那儿去过，不过几次都是因为任务所需，不是探听情报便是杀人，在心里倒也没有多特别的印象，倒是他们说起反而生了好奇】云州？有什么特别的么？

【见女儿家羞红了脸，恍然而悟，笑了笑明白了其中意思】

【不过别过几月，二人竟然已经到了许婚作嫁的份上，她很是有心，千里而来看我，还想着带礼物与我，如今她要成亲，自然我这作为姐姐的，也要有所表示】

【站起身来与她相扶，侧了侧头，】走，跟我到屋里去，咱们可说说体己话，我这儿佣人不多，只有王妈和青玉二人而已，清涧你去同青玉一起，买些东西回来。

结

【与她进了屋，将窗棂推开，让阳光洒进来。听她所言，摸了摸肚子一笑，是柔软而清朗的样子】可不是，如今玉芊也要成亲了


【说着自椅子上起来，在柜子中找出一方盒子，转身递到她手里】清涧他家也没多少人，我算是他半个妹子吧，如今你两要成亲了，这个送你，权当是徐家予你的心意。我来吐蕃也是匆忙，玉芊了别嫌弃

【清涧家中无人，这新媳进门，婆婆要做的事儿，倒叫我一个妹子做了，也是好笑】


【如此一想，盖不住的笑意染上眉眼，听闻她问是何物，才将锦盒打开，里头是一对玉质绝佳的羊脂玉镯。此玉浸泡在昆仑山下荒原的地下水中千百万年，晶莹洁白，细腻温润，光泽如凝炼油脂，几近无暇。】


【这手镯是在海市而得，自一名昆仑商人手中高价易之，本是要送给昀华的，今儿难得身边有喜事，自然要送给玉芊聊表心意，将玉镯戴上她的纤白手腕，拍了拍她的手】好好收着，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点了点头，午后乏困，却是欣喜于他们二人能来，自然不愿意睡觉】


【拉着玉芊说了好些话，待得清涧从外头回来，见他二人买了好些东西，笑同她道】

走，去瞧瞧你未来夫君都买了些什么，顺道让青玉给你两收拾收拾房间

【方至门口，有风来，吹裳逐裙走】


【听闻问话，也是一顿，歪头想了想，好似自怀孕以来，都未曾想过给这孩子起什么名字】


【今她问起，忽而起了兴致】这个倒是还未想好，玉芊觉得起什么名字好

【闻言笑了笑，同她往前院走去，孩子还尚在肚子里，如何说都还早，倒是晚上吃什么需好好考虑】


【自怀孕以来，对鱼尤其喜欢，也不知青玉有没有买，和她说着笑，步入暮日中】


结

【冬去雪未尽，已是春来时，天气还尚冷，落叶凋零，而吐蕃外头已经是另一番春色。虽身中原外，但总有些消息随风而来，如今建元已去，已是承平了。随着年号的变化，好似过去离我更远了，建元的一切，恍然若梦。】


【乘着襁褓中那团子睡了，捡了本书在屋中翻看，入眼的文字已经不是汉文，经过几月学习这奇怪的文字也算能懂个大概。】


【碳暖上梁，盈盈一室，在这稍显贫瘠的土地上倒也不至于显得十分冷。远远有脚步声来，愈来愈近，门还未动，已经知晓该是昀华来了。合上书册抬眸，正见房门开启，与她一笑，目光落在她手上，眉梢一如往日的稍稍挑起】

太好了，今日可是不用吃药了？

【闻言眉梢尽舒，倒是不怕吃药，但那味道终究不好闻就是了。接过瓶子倒过一粒，然后顺手放在书册边上】

这些年来了幸亏有你，不然我可不知怎么办


【自去年以来，日子并不是如旁人所见的那般好过的，好在昀华在，尚算有依靠。自那团子来临，早逝时也担心过往年的经历有损他健康，如今他粉雕玉琢生的极好，也是放心了】


【虽因生产加之常年余毒在身，如今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但好在我二人一句相扶持，不出时日，定能大好】


【抿唇一笑，她素来是不爱听这些的，故而又转了话头，打趣一句】

辛苦了些日子，我补偿你就是了，想吃什么，尽管说

【自有识以来，虽不能说万事皆通，但好歹不算太差，唯有这下厨一道，却是叫这人笑话了好些年】



【闻言也不恼，将那药丸含进口中吞下方才起身，见她将团子捂的严实，才将窗子开了些，一边偷窗望景，一边与她言笑】


还需亲自下厨作甚，给些钱，让天府居的厨子送些来不就成了


【在这西南之地，吃住皆是不与中原同，好在这些年边陲商道发达，在这八角街也有好些中原菜馆，那天府居便是做的一手好菜，虽仗着手艺好贵了些，倒也无其他毛病】


【外头绿柳抽新芽，一派春色，不由心境舒朗】


也闷了好些日子，你有想去的地方么？趁着开春日子好，团子也不闹，咱们可以出去走走

嗯？中原？


【推窗的手一顿，只闻的中原二字，便想起如今高居庙堂的那人来，将窗开的再大些，阳光便落在手背上来，舒颜一笑，回过身来再去拿起那本书册】


也好，可去扬州？如果去的话，在那边看看有没有好宅子，卖座下来，再过些日子咱们就移居过去



【此地偏寒，又是边陲小国，方方面面不如中原来的好，扬州是昀华与我故地，再过些时日团子大些回去，也无不可】


至于具体如何，便按你喜好就好

【正闻一丝声响，抬眸看去便见她已将团子抱在怀里，不由一笑】


咱两也就指望着她了，便随你宠着罢


【在这里，许久未见大片的翠绿，饶是全院子的竹林，想起来也是愉悦。又同她说了些话，团子悠悠又睡了去才了】


结

【来时时夏，院前那巨擎天绿荫已泛起金黄色，肚中孩子随着秋叶片片随风去而日渐大了许多。】


【吐蕃的初冬已冷入骨中，全然不如中原湿暖，秋风干爽，能闻见深秋味道。日光透过枝桠洒在身上，披一身青光。正将手中书册放下，便闻得叩门声】



【唤两声青玉，未得回应，想来出去了，便扶着身子起来，缓缓踱到门口。抬手开门，阳光与冷风一同登堂入室】



【一片秋叶随着动作落在肩上，抬起眼来，却是一怔。半晌才轻眨眼睫，眼底欣喜满溢，却倒是】


哟，这谁呀，还晓得回来


【一声取笑过罢，才见她满头白发，眉头亦随着那微扬的发丝蹙起来】


这是怎么了

【时风徐徐，落叶在裙角边翩跹不止，眉梢随着她的话语而微微蹙起，歹魁……旧时虽不与她二人同属，但也是有过接触，那人于韫欢而言，存在特殊，非我与昀华能同。】



【见她率先入得门去，下一句却问我安好，眉峰皱的更深了些，动作随意的扶着腰，与她入内，不知为何，好些时候不见的她，好想生疏许多】


【引她入座，自己又坐会垫了软垫的椅子中，目光落在她的发上，心底既是担心，又升起一丝无奈来，是风水问题么？为何我家中的女子，一个两个都红颜华发？倒叫我这个正常的衬得不正常了】


【叹了口气，指尖习惯性的抚上腕间手镯，描摹纹理】


要说说怎么回事么？

【扬州慢……轻叹一声，心道一声难怪。抬手轻抚她耳旁的白发，她总有自己的目标，明确且义无反顾，离昏也好，扬州慢也罢，其他所有都如是。】


【以前总心有担忧，怕她的性子会让她置身险境，如今当真白了一头青丝。指尖顺着她的发滑下，最后落会自己的膝上，目光却悠远而望，微眯着眼，勾起一朵笑，只四字，括了昔日种种】


斯人已矣



【入目几只孤雁，挥翅不知向何处，就好似多年前，我与她二人初见时一般。如今时过境迁，岁月悠悠之后，虽不能与有情人相守，但也有幸身旁还有她们，才不至于让我孤守清寂，廖廖一生。】


【心底有不灭之情，身旁有可信之人，加上就要到来的团子，我还有何不满足。牵过她的手，落在高隆的腹部上，肚中小家伙好似有所感知，轻轻踢了一下，如同亲昵招呼，轻轻一笑，才答道】


上街去了罢


【知她作伴一言说是同样的白发，能玩笑，说明无大碍。只不过说起寂寞，心底却生出寂寥来，如今佛狱散了，好些人也都散了，就连她，都许久不见】

知道我寂寞你倒是多回来，别的我是无能顾及太多了，只是希望你与昀华，在外头疲累的时候，能想起来还有归处。

【手下生命律动，使神色柔和若水，听闻她言，更是一笑】


毒娃娃现在性情越发贤惠周全，倒是好多时候她管着我，生下这团子，约摸她比我还上心些



【经年过去，身旁几人都沉淀下来，心性越发稳重，我已少有隐痛，想起往事怀念感怀，但不心伤怨怼，至于昀华虽有情伤一夜白头，如今却纯粹如新生，过往不记，喜悲自在。只她……这次回来，只觉她心思更重些】



【轻轻一笑，拍了拍她的手，于我而言，刀尖行走并不如如今归隐避世一般自在，故而私心想她同我与昀华一道】


接下来可有打算？知我辛苦，倒是帮我带着，哪是随便说两句宽慰话就算的。至于昀华……终究是个毒娃娃，团子还是离她远些好



【说罢噗嗤一笑，忙转头看看她是否回来了，这话叫她听去，可不好】

(倒是谁，在背后嚼人舌根，当真该拔了……)



【转过头去，正见昀华踏风而来，衣袂轻翻。见此一笑，弯起的眉眼，柔和了岁月。清风朗朗，岁月静好。】



【不刻，她已近身来，手起落于我腹上，三人相顾，笑而不用多言】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