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亭酒肆

【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京畿之地了，只是每次来这里，却是极少停留。不因其他，只因这‘天子脚下’、‘物宝天华’之地，规矩甚多，着实不是自己这等江湖人能受得住的。】

【不过极少停留，也是一个‘极’字。能在这里留下自己的，除了一个酒字，还真没什么其他可值得挂念的东西。】

【入了城内，想起许久之前，在那胡姬酒肆与那刀剑春秋的洛四少相遇后，发觉那胡姬酒肆的酒着实不够味。而刘伶醉又非自己这等人士能随意进的，再者荷包也不允许自己去那。思来想去，这偌大一个京城，连个能好好喝酒的地方都没有。于是只得去了在西城的旗亭酒肆。和‘官老爷们’一起喝一喝。】

【到了酒肆，自行寻了个僻静角落。小二上前，一壶黄酒直接上来。取了杯，倒了酒，一杯下去。啧，这才算是人生啊~】

【犹自陶醉中，忽有人上前，带来一阵略熟悉的香风。】

素知你爱酒，可是一路喝到了京城？

【眨巴眨巴眼睛，转过头，嘿，听着声音就耳熟，果然，是个老熟人。放下手中酒杯，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哎呀，这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呀，来来来，坐坐坐。

【待她落座后，又将那酒壶提来，替人与自己一同斟上。随后便放下酒壶，自行拿起杯盏，一饮而尽。啧，人生啊~】

【刚在心中这么感叹一句，便闻她道】

却不知这京城、留得住你酒仙儿几日？

【眨眨眼，转首看她，见她一副优哉游哉地模样。放下酒盏，食指点在盏上。】

诶~本是留不住几日，但既遇见了你，自然要多留几日喽。

【说完，食指一勾，盏入手中。望着窗外来往人群，笑叹】

免得被某位相交的故人说，都不顾忌下彼此情面，就知道喝酒。

不想今日相见，你竟转了性，比起这酒……我萧缃倒重要了几分，真是奇也怪哉！

【听着她的奇也怪哉，眉峰一扬。】

我看起来像是只顾喝酒不顾咱俩交情的人吗？

【见她转头瞥了自己一眼，那眼神中带着浓浓地‘你还真是这样’，让人一瞬无语。】

哎呀，看起来我在你心中形象真是堪忧啊，堪忧。

【一边摇头，一边念叨着堪忧。随后学人模样，抬臂支脸，望着桌案。】

你好歹也是儒门的客卿，怎向我一个小道士问起哪好玩来了？

道士怎了？仙长素来恣意尘世，访尽名山过遍大川，笑卧喧市醉眠溪畔，见的是壮美江山景，听的是百家稀奇事……

【听着她的‘奉承话’，先是一怔，随后而来的话语犹如那突下的暴雨，噼里啪啦全砸下来了。】

【一只手抬手扶住脑袋，另一只手使劲摆了摆。】

好了好了，我认输，我认输，你就放过我吧。

【放下手，转眼看她笑的狡黠又灿烂，颇无奈地叹口气】

真是败给你的舌灿莲花了，说便说吧。只是你可不能像上次一样，我话都还没说完，这酒你全喝完了，还美名其曰照顾我这个伤患，真是……诶。

【眨眨眼，看着面前这两壶黄酒，而后坐直了身子，取了一壶放在面前。】

果然还是你最懂我~

【笑眯眯看着她那无语的模样，取壶探臂为她满上，然后放下。】

这一年啊，去过的地方虽然不多，但好玩的事还真有不少。上次，我在益州……

【一酒一故友，好生清闲的一日。】

====== 结 ======

【秋高气爽，大雁南飞。】

【时日将至，自己也从北方赶到京畿之地。非是初来京畿，但每一次来，都能为京畿的繁荣所赞叹】

【城中丹桂已开始飘香，走在街上，举目只见点点金黄，闭眼可闻淡淡桂香。心境也开朗起来。】

【好歹也是三年未见，这再见，他姬大侠倒是痛快，一封信函发到会稽山，让自己这不想出门的人也不得不出门了。也因为是三年未见，这一次北上，心中多了一份期待之情。】

【想当初自己年少轻狂，接下官府悬赏，捉拿大盗姬晓风。却不料在那月黑风高之夜，与那大盗打了个平手。也因此，两人才相识起来。如今三年未见，不知他可还好？】

【如此想着，一路前行，来至旗亭酒肆前。一眼便望到了那窗边的人，以如今的目力看他，这三年，他形貌倒是改变不少。扶了扶肩上的剑，谢绝了带路的小二，快步走了过去，而后落座，望着他，只是微笑，却不言语。】

【稍稍坐定，便见自斟自饮的人已停下动作，向自己望来。】

“叶兄”

【一声似笑似叹的话，道出了这三年虽有风雨，故人之心却不曾更改。学他模样，自取了一个杯子，放置面前。】

“你这木头桩子……”

【闻他后言，眸中更添笑意。】

诶，再木头，也比不得姬兄啊。

【似是调侃似是戏弄，窗外丹桂飘香，桌上杯盏在眨眼间已满。知他手快，却没想到这三年他又有长进了。学人模样，刚一拿起杯盏，眼前忽而一花，他已从身侧转回，手中拎着个女儿家用的帕子。】

“你带着的？”

【一怔，看他认真模样，又看看他手中帕子。放下酒盏，眉头一挑，却是反击。】

哎呀，原来我在兄台心中是如此人物，真是叫人‘伤心’啊~

【知他平日最好戏弄人，因而也不在意他之举动。好酒在前，怎能不品？举盏与唇边，酒香淡淡涌入鼻中，不由想起刚刚他一人独自斟饮，啧，难怪一人，还真是逍遥自在。】

【一品后，放盏与前，听他“哀怨”之调，眸中笑意更深，却不反击。】

【风过飘香，醉意似是涌上了。不然怎么见他手指一动，变了张卷轴出来？】

【嗯，卷轴，嗯……等等，卷轴？！】

【不会又是……】

【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却保持着淡定，望着他的眼也多了一丝坚定。千万，千万别是……】

“义妹托我带给你的。”

【一句话犹如官老爷判刑一般，默默转过头，抬手扶住额头防止自己栽下去。手头被他塞了个物品什，转头一看，却是那卷轴。】

【这下不知是苦笑好还是无奈好，手中卷轴虽轻，其中话语却重阿。】

【也不展开一看，而是看着他，一脸无奈。】

兄也知晓，我乃修道之人，戒律虽不如全真道严格，但……

【话头止住，随后一声叹息，修道本持心，戒律如何与人其实并无什么关系，可是……缘分之事如何强求？】

【听见‘凡心未绝’时，眉峰一动，却不言语。凡心未绝？或许是吧，自己并不是个能放下一切的修道人，自己也不是一个能忘却红尘的人。因有了牵挂，这一颗心，才能在这滚滚红尘中来去。】

【一杯掷来，探臂一接，酒与酒杯稳稳捏在指间。仰头饮尽，惊压不压都无所谓了。】

【听他笑言，似是感叹。放下手中酒杯，悠然一叹】

心上人啊，都过了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出现，这辈子她怕是不会出现了。

【是戏谑，也是感叹。儿女情长之事自己不是没想过，奈何一想，总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一样。又或者说，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不管怎样，自己能做的，似乎也就是叹息了。】

【因相谈了，姿态也随意了些。一只手拈着个酒杯，一只手置与膝上，颇有种畅饮狂歌的感觉。】

【抬眼看了他一眼，恰好与他视线对上，只是一眼，便明白他是何心思。赶紧坐直】

诶，兄莫要误会了，我也只是想想罢了，若让我真考虑，还是算了吧。

【说着这话，语气中是难掩的避之不及。自己虽是修道人，可也算是江湖客。且不论独身一人何其自在，江湖风波何其险，自己已经造了一次“孽”，又怎么能让其他姑娘为了自己辜负大好年华。因怕他当真，解释也急了些。直至看到他那懒洋洋的姿态中，才发觉他已明了，此间不过戏谑。】

【闻他后言，一声笑叹】

兄若有意，怎不为自己考虑一下？

“缘来缘去，妙不可言。”

【正想叹一句世事皆当如此，便见面前的人一僵，而后拈起酒杯抬袖挡住面容。】

“兄有桃花债，子洛为兄解围。”

【顺着他的目光朝一旁看去，便见一女子娉婷而立，身如轻柳眉眼嫣然。先是一呆，又朝他望去，随后便明白是什么情况。扑哧一声，忍不住笑意。随后又觉这么一笑似乎不太厚道，赶紧咳嗽几声，算是清清嗓子。】

我观那位姑娘近来面色红润，似是红鸾星动，我若挡了她的桃花，岂不是坏人姻缘？嗯？

【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笑意。知兄容貌不差，却不想在这里遇见了桃花。】

“子洛说的是，眼下兄该是回去向闻袖请罪...兄怎能夹在中间坏你二人的姻缘呢?”

【听到闻袖二字，好不容易平下来的眉头又开始皱起。】

【晃悠了一下杯中酒，看着他要离不离的模样，脑海中念头飞转，然后一声长叹，这可是你要我做的。】

【咳了咳，算是清了清嗓子。然后站起身，上前一步扶住他，免得他等下晕过去。】

风哥哥。

【三字出口，不细听是听不出语气中的咬牙切齿。】

你就不喝了么？

【一句话出，顿感手臂一沉。眼角余光一扫，哈，那姑娘像是见了鬼一样，踉踉跄跄跑走了。】

【待那女子离开，才松了他手，顺势回了座。】

【他人目光古怪，我自一派悠然。拈了只酒杯，又自行倒了一杯。对着窗外飘香丹桂，逍遥二字不过如此啊。】

【直至他提了“ 会稽 ”二字，微转眸，看向对坐的人。他已不似刚刚那般嬉笑怒骂，而是安静了许多。】

会稽山啊……

【拖长了声音，是回想亦是深思。 会稽山，那座可说占据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山，到底好不好了？ 】

自然是好的。

【有些答案，说出口似乎不需要犹豫。将手中杯放下，微抬了眼。】

春可听雨，夏能观花。入秋之时接秋露泡茶，等到冬了，大雪纷飞，年年岁岁。

【微微转首，恰好看他眼神定定，望着桌案。】

“春日，子洛下山为兄接雨，夏时，子洛为兄植花，秋日，子洛替兄将茶泡好，冬么，兄怕冷。”

【听见这话，也不知是无奈好，还是笑好。最后还是拿起酒盏，在鼻端一晃，然后一饮而尽】

诶……

【转首看他，面上笑的灿烂】

你若来，我定扫榻以待。

【闻他后言，放下酒盏，悠然一叹】

草庐啊？没修过，不知道。不过嘛……

【顿了顿，又笑起来】

不去修，怎么知道需要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