藁街

—承平元年—
【京畿一处，已是许久不来。相比燕山的风情，贵气堂皇的京城并不是心头所好，软绵绵的总少了些感觉】

【照例是打了一壶酒，而后跃到了街道上也不知是哪一处的人家屋顶独坐观景】


“小兔崽子，长没长眼，你把爷的衣裳碰脏了你赔得起吗？！”

【正赏好景，底下不知是哪门子的爷在那扯开了嗓门咆哮。呸了一声儿，将酒葫芦一栓，提刀挑了落脚一跃而下】

老兔崽子，长没长眼，你把爷的耳朵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滚……”

【并没让人把话说完，拇指前推，将刀锋一亮，立时让他没了声】

滚。

【说实话，如果不是被打扰了赏景的兴致，这种闲事素来不爱搭理。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在我这还不如一坛好酒】

【目送那嚣张汉子以跌爬滚摔十八式的招数跑走后，偏头望向那少年，却忍不住捂起鼻子——这酒臭，比我烂醉如泥的时候都不见逊色啊，五步开外都能闻着那酸爽的滋味】

我说——

【不由皱起眉头，走近他跟前，一把攥住其人后领】

年纪轻轻的，混成这副德性你也是好本事啊。

【不若平素的随性放浪，此刻语气里带着极大的不满。虽说自己便是好酒之徒，却绝不会放任自己因为任何事而日日宿醉不知今夕何夕颓萎不振】

【生来为男儿，想喝酒就喝个痛快，想睡的女人就去睡，可该顶天立地的时候必定也是立而不倒。没有那么王八怂蛋样的，何况是这样本来就应当潇洒快意的好年纪】

呵。

【嘴角扬起，带着嘲讽的意味】

你若是有本事，便自己挣开啊。

【一记眼锋叫围观的路人都散了去。攥紧他衣领的手松了松，好让他缓一缓，却仍旧是不放手】

【面对少年的挣扎，我觉得他可怜，而看着他渐渐现于面上的怒气，却又觉得可笑。这样的屈辱，我自小混迹市井的时候没少受过，彼时就如他一般无能无力，任人宰割】

很生气，对吗？

【凑近少年耳旁，音色低沉】

可惜弱者的怒气是没什么用的。

【少年偏头啐了我一口，分毫没有激起我的怒气，不过只是将手上的力道一重，告诉他，此刻的生死，尽在我手中】

你这样的破事，我就喜欢管一管。

【一手捏住人下颌，与平常挑逗女人的手劲不同，一点也没留力气】

本事难道还要靠别人给吗？
我不知道你因何如此，可若说不幸——
这天下难道只有你一个？

【挣扎渐无，话音入耳，心中已是通透。】

【这少年一点便通，总算是没浪费我的时间，长眉一扬，松了他衣领】

剑？

【我为用刀之辈，虽说对剑无感，却也不会问他为什么只想学剑。人之所好，早有注定】

【解下腰间葫芦，将酒灌去近半，尔后拿袖子随意擦去嘴边酒渍后，方道】

唔…你往昆嵛去吧，那兴许是你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