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涧

谢妗

[本未多想，偏他再三问询，敏锐觉出他几分急切。与他交握的双手一动，抽出一只手在他手背轻轻拍了拍，柳眉轻蹙，柔声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

[略顿，红唇一抿，思索着续道。]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桃花涧那个地方你是晓得的呀，被困上几天，又没吃的，心里头又不踏实，还要想办法出来，要操心的事可多哩，换了是我掉下去，等你找回来肯定是要瘦脱形的呀……

白立

阿妗，所以你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是吗？

[在听到媳妇的话后，好似找到共同感一般，整个人忽然又有了些活力。本就是相邻围坐着，伸手握起她柔荑，再次求证道]

你也觉得老周看着很反常是吧？

谢妗

嗯？什么不对劲？

[与他感叹一句便罢。正起身准备去看看后厨的热水可有烧好，听得他言，又坐了回去，想了想今日吊唁时见着的人，倒也不是有什么怀疑，纯粹是顺口嘀咕一句。]

……不是说他兄妹二人在山涧困了许久，彤彤好好一个人儿说没就没，但舒元……怎么说呢，我今日看他模样，除了气色差些，哪里像是在山涧遭了罪的人。

白立

阿妗，我觉得这事儿怎么就不太对劲呢？

[没有看着媳妇，口中叫着她的名字，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按照老周的说法，他们兄妹二人是一同落下山涧，怎么就他独独没了事？]

客串谢妗

[便是已吊唁完了，心头还是难以置信。怎地活生生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归家后尚有些缓不过来，同相公感叹一句。]

果真是人有旦夕祸福。

——开——
客串白立

[初闻舒彤不甚在山涧坠崖逝去，心内一阵悲痛。面上无常，与媳妇到周家吊唁死者后，又安慰了周兄几句，两人才回到自家屋子]

[久久沉默不语，倒了一杯茶水拿在手中，却不曾喝下]

周舒彤

周、舒、元？……

[其实根本没有力气再大声叫出那令自己咬牙切齿的名字，那曾经令自己为之着迷的名字，都在匕首插入身体的那一刻，化为乌有]

[热泪滑落眼角，模糊视线，而血流不止让自己也逐渐陷入昏迷。如果可以，希望两个人从不曾来过桃花涧才好]

=结=

周舒元

【鲜血喷涌而出，须臾将石壁涂满，粘稠的液体顺流而下，染红蔓草，又将沙土浸透。垂目望着阿彤哀恸神色，怜惜地为她拭去唇边猩红。】

【熹绥声自远而近，是山崖上方有人投绳索下来。慌忙将那绳索握在手中，犹不放心地用力扯了扯。将绳头一段牢牢绑在自己腰间，回头再看向妹妹】

阿彤，谢谢你，若是没有你在，我断然无法坚持这么多天。

周舒彤

[还沉浸在将要有人救助兄妹二人的喜悦中，谁曾想，令人一下子落入冰窟的现实就在下一刻发生]

[匕首没入肉体的那一瞬，胸腔一口腥红呛出，颤抖着看到嘴边不断留着的血，慢慢在两人之间的空隙岩石上汇聚成圆，愈来愈多]

哥？……

[难以置信地望着全身心信赖的兄长，无声的责问他为何如此？]

周舒元

【欣喜若狂地听着歌声越飘越近，又恐那人走远，起身将两手拢在唇边竭力呼救，终是听见自上方传来的询问，对答几番后对方道是要去寻人帮忙，这才如释重负地跌坐在地上，仿佛彻底被抽干了力气。】

阿彤，我们有救了

【将妹妹搂进怀中喃喃低语，已经满布胡茬的下颌慢慢在她额角磨蹭。不知过去多久，才像下定了决心一般，眸光蘧然转厉，摸出袖中所藏的匕首，对准她后心窝直刺下去。】

周舒彤

是吗？

[拼尽全力想要贴着山壁倾听，好像确实是听到有樵夫走过山涧无所事事时，唱起的砍樵小调]

[有些欣喜地望着兄长说]

兄长，我们有救了！喂！上面的人可否听到！请救救我们吧！

周舒元

【聆言心下稍安，这才现出两分笑意去宽慰她。】

不会，哥哥永远跟你在一起。

【话落神色一动，侧耳贴上石壁倾听片刻，眼中燃起久违的希冀，激动地握住妹妹手腕。】

……阿彤你听？是不是，是不是有人在上头唱歌？

周舒彤

[兄长言语间的小心翼翼，虽多为呵护关怀，却隐隐觉着有一丝不自然。然而并未注意这许多，在爱人面前，如此狼狈不堪，任谁也不能形容淡然]

[深深吸气，将鼻尖的酸楚压下，展露笑颜道]

兄长，如果我成了瘸子，你会不会丢下我不管了？

周舒元

【惊魂未定，被忽然凑近的阴影又是一骇，倏然后退些许，定睛一看，却是阿彤举袖来为自己拭汗。】

【心下百味杂陈，却是坐直身体任她施为，目光飘至她腿上裹紧的衣袍，想了想又不放心，试探着问道】

阿彤，你的腿……可是真的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周舒彤

哥哥？……

[感觉到正依靠着的兄长似乎被梦靥惊醒，安稳的胸膛有了不停地起伏。稍稍离开他胸前，微微侧首关怀道]

哥哥，是不是做噩梦了？你看你额头上，好多汗。

[说着，敛袖为他擦拭额际上细密的汗珠。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竟让他这般惊醒]

周舒元

【恍然入梦，仍是与妹妹二人共同操持的药铺，自己负责搜罗采买，妹妹则将新得的药材一一清洗晾晒，再行归置柜中。这日货商送来交州三七，因价值不菲，便要细尝其功效，以免上当。掰下小块正待品尝，忽听阿彤道】

‘咦，哥哥，这三七怎么流血了？’

【口腔中煞时腥甜弥漫，不禁骇然失色。】

血？哪里有血？怎么会有血？！

【一惊而醒，晨风正穿过山涧，吹拂依附在岩石上的藤萝沙然作响，鸟鸣调嫩，猿啸苍虬，百朲壑底，哪里有梦中情景。】

【长叹一声，那股生荤的腥气却仿佛在口中萦绕不散。】

周舒彤

嗯……

[在听到兄长最后一句话时，倾尽全力向他怀里蜷缩着，包括那条不会动、毫无知觉的腿，脚尖都是向着自己全身心依靠和信赖的人]

===结===

周舒元

【将阿彤搂进怀里，手掌在她肩头一下下拍抚。】

别怕，有哥在呢，有什么事也是我们一同承担。

【天色渐沉，鹤唳清远，又是一日将过，想着未来际遇，心中不免发苦，下意识又将妹妹拥得紧些，好似说给她，又好似说给自己。】

我们一同承担，总会扛过去的。

周舒彤

[一听兄长的打算，立即就停下断断续续地呜咽声，保证道]

好的哥哥，那我就好好护着嗓子，再也不哭喊了。

[说罢，又抱着人的肩膀，依偎过去]

哥哥，我还是好害怕，你能不能抱抱我？

周舒元

【阿彤所问也正是自己所担忧的，此地去村庄城池都甚远，只因山上生些药材，自己才会同妹妹同来，可石崖崇峻人迹罕至也是真，指望路人来救，也是走投无路中的下下策了。】

【可对着阿彤，自然不能将心里话和盘托出，见她吃了蜜饯，心下松了口气，温和道】

锦屏山中那么多珍禽，总会有个把猎户经过，哥哥嗓音不如你清亮，到时还要仰仗你将救援的人引来，快别哭了，莫哭哑了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