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

[ 出玉门关欲往中原而行，尚在凉州地界，沿祁连山脚下路途策马。他并不急于赶路，也并无闲情逸致赏景，不过是疲累时休憩，整装而重新出发。]

[ 昨宿歇在山脚客栈，晨观天色阴翳绵云，并不是个出行的好时候。须知自此敦煌郡往东行，郊外一路上除却祁连山，并无村落聚居。且再伫足一日无妨。]

[ 出山脚客栈，就在此附近漫步。许是因天色莫测，午后茶馆生意寥寥。当他踏入茶馆，不过三两客人，其中只有一位女子。故而很轻易便能注意到那女子独坐一隅，当下他即认出这是那日赤壁幽谷遇到的陆姑娘。]

[ 小二见他自寻落座，问询之后便去沏一壶竹叶青。而他则走近那一隅，对上女子目光。]

陆姑娘，别来无恙。

[ 与这位陆姑娘再度相逢，他蓦然想起当日所言，再一侧目稍作打量，如今这位姑娘倒仍旧是一个人。]

[ 颌首同她打过招呼，目光落至对座。]

看来今日有幸与陆姑娘同桌？

[ 聆她相询，浮以淡笑。]

我本一闲人，欲往中原寻人，在此逗留几日。陆姑娘呢？我见你仍是孤身一人。

[聆及陆离关于朋友之说，他只是耐心听罢，并无多言。]

[ 人生匆匆白驹过隙，已三十五载。少时故乡亲友，如今多半罹难化为白骨，那些微薄的情谊经不起岁月的推敲。而数十年间，他也只与一人称得上是挚友，那便是陈宿。]

[ 思及此处，又忆起陈宿去年之约时，那闪烁的言辞。目光便淡了些。]

我亦不知去往何处。

[ 这时小二上茶，他漂浮的思绪收拢，端起杯盏浅品一二，复一派温然。]

实不相瞒，我此行是为寻回大徒弟。她生性顽劣，去中原后乐不思蜀。

同行倒是无妨，只怕我此去人生地不熟，无法再像赤壁幽谷时，为姑娘引路。

[ 数面之缘，澹台见她天真洒脱，难得交流投机，自无推辞之理。]

那此行以后就有劳陆姑娘了。

[ 悄无声息的细雨不知何时淅淅沥沥起来，润物无声之余，更为这天地添几分静谧。有行人匆匆来来去去，世间百态大抵各有因由，而他只需静观一二，身处其中，似乎又事不关己抽离其中。]

[ 他自仍是温和文雅。饮罢半盏茶，将杯盏搁置在桌上。]

我打算先去荆湖路永州一带，小徒儿已先去寻人候。早慕名那里山明水秀，也难怪大徒儿流连忘返。

[ 西域音曲不若南方婉转，自有一番塞外弦音。隐约透过淅沥雨中传来，却平添几分柔意，令人心静。]

[ 听她这般说来，澹台将目光一抬，落至她面上表情。]

哦？那倒是巧。

[ 继而淡笑颌首。]

好。

[ 虽然澹台并不急着赶路，但既然对方如此说，也无甚怠慢缘由。浅茗清茶，雨停后回客栈，结清银钱带上几样东西，便往荆湖路方向而行。]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