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

文兴三年 十一月初一

【初一又逢冬至，我禁不住陶瑶小丫头的央求带她下山逛街市。天虽然冷好在日头足，街市上并不显得萧条】

【小丫头活泼的紧，在前面三蹦两跳，俩眼珠子左瞟右瞧的】

小心些，看路！

【舒一口气息，腾起一阵薄雾，杳杳渺渺】

【这倒是难住我了】

【我往两旁看去，东边是卖菜的，西头是卖包子的……市集不都一样吗？左不过是些个小食玩物一类】

【眼尾余光扫着醉仙楼，便笑起来：】

瞧见那酒楼没，带你去吃他家最出名的鱼宴

【话没出口，她人已经蹦出去。不由腹诽：这时候功夫倒是利落的紧】

【不过这场景似曾相识？！】

【摇头失笑，先挑了帘栊进门。堂中燃着火炉，暖风拂面，寻了清雅的隔断落座。小二先给上了滚烫的姜汤】

【整席的全鱼宴有一二十道菜，两人必是吃不完的，故而挑了其中最为有特色的三白、鱼唇、罾蹦鲤鱼以及鱼饺】

【看了一眼油纸里的糖葫芦笑了起来，又推回她手边】

你自己吃吧，只是山楂性寒，还是要节制写

【回身又唤来小二添了姜茶给她。约莫过了一刻菜便陆续上来】

别的便罢了，这鲅鱼饺子却是一定要吃的
冬至不吃饺，冻掉耳朵没人管

【昆嵛派除了严绯姊妹哪还有比她更小的，况且严氏姊妹也不常住山上。只是这话也没和她讲出来，怕了扫她兴致】

胡闹！

【笑着刺了她一句，原是逗她玩的一句话，反而到被她取笑了】

你久居白云城怕是没吃过这海鱼，与河鱼味道差了许多，你尝尝看

【以流水行云起剑，黄河入海收势。一套剑法几番演练之后已是日上中天，额头微微见了汗。打从进了六月天一日热过一日，只是昆嵛山上尚好，早晚亦好入眠】

【随手挽了个剑花倒背在身后，望着对面桃花峰出神。剑是先师佩剑遨游剑，先师过世之后辗转我手。只是经年依旧不习惯这剑的重量】

【六月间桃花早就谢了，只余满山翠绿以及掌心大小的毛桃……罢】

【听到身后动静看去却是流觞，略一颔首手中剑归鞘。大约是当初帮燕师姐多带了她几日，这丫头显见的与我亲近更胜燕师姐】

早知道是为了听曲我就不与你一同了

【虽说好景好茶好音色，可终究不合时宜】

【若是觉得闷又何必拜师昆嵛山？话没说出口只敛了眸子呷一口茶。台下老生正唱到：】

在头上取下了乌纱帽，紫袍朝衣且离身。叫家将备马府门等，等候了你老爷就要登程

【这是《伍子胥》战樊城一折。楚平王听信费无极谗言，囚伍奢，并命伍奢修书召其子伍尚、伍员进京，欲一并杀之。镇守樊城的伍尚、伍员见信后，伍员心生疑心，劝伍尚不要前往。伍尚不听，进京见父被抓，与父亲同时遇害……】

【我讲故事大意说给她听，这老生唱的确实不错。声音唱至最高的时候偏巧一个炸雷就仿佛是叫好一般，转眼便是瓢泼大雨】

【我本欲关窗听她这么说倒是由着她去了。闻言我先看了那人一眼，恰巧那人看了过来显见的也听见了这句话，一张黝黑的面皮似笑非笑。我起身抱拳行礼：】

小徒无状还请海涵！

坐好！哪来那么多的话？！

【继而厉声言道，不知江湖是非多，一言可杀人？！】

【将内力外放显见的是高手，这一手是显摆亦是威胁。我眉峰一蹙继而笑道：】

实在抱歉，小徒被我惯坏了。我代她向尊兄致歉……请！

【说着话的功夫取了两个干净的茶杯依次注满水，掌心平平向下一拍茶杯嵌入桌面杯口与桌面齐平】

【口中说着“请”实则按时双方各退一步。红衣男子尚未开口，他的同伴倒是先他一步坐到流觞身旁，口中不干不净显见的是在讨便宜】

【我一把拉过流觞挡在她身前，向着那人摊开掌心要笑不笑：】

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能有多大福气，不如兄台给我算算，如何？

【两人之中红衣男子显然并不想与之纠缠。细想起来也并无不妥，此乃沧州城乃是昆嵛山据此不过十数里受昆嵛派庇护，来此的武林人士或多或少都要卖个面子】

【我虽未曾表明身份，但若是真起了冲突于颜面上并不多好看】

二位好走，来日有缘在下与两位洗尘

【待二人走远方才瞥了流觞一眼，功夫不如何惹事的本事倒是一流】

回吧！

【此时台下正唱到：】

见伍尚把我的牙咬坏，骂声无知小奴才。弟兄镇守樊城界，为什么私自转回来？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