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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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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九年 冬

[夜色深晦,寒深霜重,远处钟楼敲响报时鸣钟,沉洪声响传送至静寂角落,赤锦金琉的朱墙殿阁包夹住青灰色的蜿蜒宫道,影影绰绰能望见两侧绵延不绝的灯火,延伸至路的尽头。细雪自天际漫漫飘落,靴底在暗白地面上踏过一条笔直的印,转瞬又被掩盖,宫灯烧起一团明黄色的光,将恻恻小雪熏染成洋洋洒洒的一片金粉。]

[一阵急风卷过,斜上方檐角挂铃叮当乱响,岑寂里陡然听见如鼓心音,随杂乱铃声起伏,一拍急过一拍,恰是从自己这胸腔里发出。脚步僵缓,地上迤逦出的狭长暗影似也剧烈一抖,体内仿佛有一根无形弦丝熟稔地绷起,我侧过头往地面瞥去,见视线里那一方被灯火映衬着的灿金雪地微微摇晃着,恍惚扭曲成了触目惊心的赤红,点亮在漆黑的夜里。]

[今日是...十二月初五,距发作时日分明还有十天。]

[我所修习两极混元神功,功法残缺,体内两种混元真气难以调和,随功力愈涨所受影响愈深,幼时尚可自控,十五岁后却逐渐无法遏制癫狂心神,逆乱神机唯屠戮血祭可平复最快。所幸此事尚有精准时日,算清时候便耽误不了正事,孰料这一回竟出了岔子。]

[右手紧攥刀柄,牙关紧咬,简直是不敢置信,好不容易杀了那个老匹夫,想不到竟还要受个死人的挟制,这套由他传授的功法就像一个勒在脖颈上的项圈,我舍不得散功,便摘不下它,偏又要被其桎梏,每两月就要收紧压缩,悬着命忍耐窒息湮塞。入皇城司不过数月,今日倘若在这皇宫里发了癫,岂不是自断生机?]

[但好在我擅长面临困境。锋芒毕露与恃才傲物皆改变不了从烂泥里挣扎脱身的命运,幼时仰人鼻息时的战战兢兢,到后来小心翼翼的隐忍,顺风顺水时总要被兜头浇上倾盆大雨,谨慎与冷定已然刻进骨血里。思绪飞快转过,不过三息便有了决意——宫门距这里太远了,那么…]

[敛刀于侧,拧身往皇城司转掠而去,飞驰下加速气血翻涌,狂躁的热意自心房蔓延至四肢百骸,视线里那些色彩一寸寸像火一样燃烧起来,高悬的宫灯是一颗颗滴血的眼珠,脚下踏过的是血色染成的雪地,即将崩塌的神志与疾奔的脚步维系着诡异的平衡,岌岌可危到一触即溃。]

[跌跌撞撞冲进前院,眼神已略微散乱起来,脚尖在台阶上一磕,身子撞上一旁的枯枝,一蓬蓬堆雪劈头盖脸浇了下来,惶急不知躲避,面颊顿时湿了一半,滑下一溜冰凉的水珠。这刺骨寒意却仿佛刺激出暴涨的杀意,神魂抽离,散漫目光从崩乱中凝结,乌眸缓缓露出带毒的亮色,仿佛毒蛇高昂头颅,张开獠牙。]

[这一根理智的细丝崩断之前,不过堪堪来得及一头撞进门内,唤出一句]

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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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进门的一刹那,仿佛一脚踏进漩涡激流,搅动起天旋地转的眩晕,恍如是听见心口里发出一声“嗡”的脆响,有什么东西不可抑制地崩裂,而后肆意张狂似从沉沉的水中缓慢浮上,眨眼间便压制下狼狈焦急的神态。]

[疾风卷着雪花扑进室内,点滴冰冷飒飒浸入肌肤,像一串串将燃未燃的火星,顺经脉在身躯内游走不停,房间里迷蒙的暖意缥缈地流散开来,与严酷寒凉悖乱出更为汹涌的争持。一切声响皆收束成一缕极细极微的长丝,那一声厉喝仿佛是在布满狂风骤雨的海浪里丢下一颗圆润的石子,丝毫无法惊起多大波澜,转瞬就从耳畔平缓地滑过。]

[我直起腰,一时被光芒通彻的灯火晃了眼,不由侧转了脸庞,灯影勾勒出半明半暗的清晰轮廓,束起的发被树枝微微刮散了,有几络垂落在织绘着暗纹的衣衫上,融成一股化不开的酽酽之色。抬臂在下颌处抹了一把,拭去雪融时的残余水滴,依稀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声音有点熟悉。]

[转过头时,眼前已彻底蒙上一层赤红的阴翳,对面端坐之人的面貌模糊成一团暗影,辨认不出五官神态,倒是不影响什么,总归此刻对他身份并无任何兴趣。体内那一篝熊熊烈火愈烧愈旺,摧枯拉朽地将自己炙烤到五内俱焚,眉眼微动,额角青筋绷起,面上却露了一个笑,张口咬出两个字来,几乎算得上是温柔婉转]

是我

[手指在刀柄上轻轻叩击,迈前一步,地砖上印下一道浅淡的水渍,大门被风扫在墙上,撞击出两声脆响。这声音如同弹开弩上机括,穿破僵滞气氛,身形应声而动,跃身向前,满心戾气凝结成一个字。]

[杀。]

[皇城司本有御用佩刀,但我自幼修习“碎玉指”与“开碑掌”,徒手便可碎坚石,这种时候自然想不起持刀上阵。此刻混元真气提到极致,人已至案前,觉那桌子碍事,便泼风盖顶般劈下凌厉一掌,登时将桌案击得四分五裂,木片粉碎时发出震耳一声巨响,折子薄纸四散掉落,洋洋洒洒倒像又下了场鹅毛大雪。]

[一击即出,脚下停也未停,长躯乍摇,穿过纷飞纸张,如影附形贴往近前。一盏灯摔落地面,残烛滚了一滚,在带起风势里应势而熄,人影临近,右手猝起,五根手指形若利刃,直往他心口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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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拿九稳的一招挥出,几乎能想象出利指切入肌肤的情景,稍一用力便可攥住跃动心脏,血液渗入掌心交错纹路,温热粘稠与寒沁幽凉杂糅刻印,在阴暗角落里盛开一朵腥甜糜烂的花。掌控生死与嗜杀夷戮的快感令人着迷,剥开伪装不过是在累累命债下轻描淡写又添下一笔。]

咦?

[膨胀到极处的杀机陡然一滞,掌心被对方横刀相阻,手上一震,仿佛有万钧巨力加诸其上,透过这一口未出鞘的刀猝然传递过来。退后半步,暴虐气势里破天荒多了丝惊疑不定,连面上神情也蓦地漂移了一瞬。]

[森冷刀光骤然亮起,于黑暗室内闪出一点灿烂银芒,像是一条颤动着的赤练毒蛇,昂扬身躯发动凌人攻势。颈间似有寒意居中拂过,满心凶暴下向来不顾伤痛,癫狂驱使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身体本能却自携应敌之策,人随刀势一个急扭,扇面儿似的打了个转,随衣袂“啪蓬”一声急响,已险而又险避开这霹雳惊魂般的迫人一刀。]

[擦着他衣边飘滑而去,一绺青丝被刀锋削断,轻羽般坠落下来,透过雪映的银光将之准确捏在指间,捻动下仿佛给雷霆杀机捆上一圈套索,一瞬的停滞后便再难续就十分圆满,三分泄去不知名的去处,遗留七分应对另一轮攻势。]

[脑中似有剧痛刺过,极尖锐的鞭打神经,而此刻刀风又至,沉哼一声,左手突出,一双手指有如出巢之燕,星驰般往刀身上敲去,足下一转,呼然作响中已拧身飞起一脚,黑靴鞋尖上迸出一柄银色小刀,弹指间捅向对方腰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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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节敲在刀身上发出铮然一响,脚下攻势却又一次走空,击出飞刀扎入墙面,入木三分。双脚踏地,正待续攻,又一波头痛接踵而至,那一根无形钢鞭带来绵延不绝的痛楚,如同一波阴云一样笼罩周身,眼前大片黑斑弥漫,比无光的昏暗更为纯粹粘稠的色彩覆盖下来,视物不明,真就只能靠听声辨位来继续动作。]

[呼吸一滞,身法顺势缓了下来,耳边有呼啸风至,正欲应对,不料对方忽而变招,仓促之下自然避之不及。]

[这一霎形势突变不啻快到了极点。]

[迎面被雄浑力道拍了个正着,半边身子都麻了,胸腔有血腥味上涌,身向后倒,踉跄退了数步,还未站稳便被大力掼到墙上,又一口血不上不下卡在嗓子眼,忍了半晌没忍住,一低头便呛咳出去。肺腑剧痛,体内暴虐内息却已有平复之兆,神志逐渐清明,但耳朵里仍轰鸣作响,好悬没听清他冷声一问。]

[骤然回归现实难免有些恍惚,苍白面孔毫无神情地昂起,此刻目盲之症还未全然消退,一切细微光景皆融化在冷漠眼波之中,我看不清陆定权的脸,但一步之距已能察觉那怒极时的迫人气势,双手攥拳,身躯紧绷,是生死受人掌控时下意识产生的反应。轻微一抖,强迫自己松缓神经,低下头颅时,一缕又细又长的发垂落在眼前,细碎的散开。]

[他要一句话,那就只能给他一句。]

真气相冲,每逢双月十五必癫狂不可自控,今日意外...提前发作

[微弱的光晕自一折一折自殿外镂穿进来,那是白雪反射出的银光,在漫长的昏暗里缓缓流淌在二人之间,室内在那句语速极快的话语过后落入短暂的沉默,风啸雪声不绝于耳,檐上风铃又一次发出铮铮声响,好似金戈铁马。]

[忍着伤急促地喘了一小口气,能听见胸腔里拉扯出疲惫煎熬的呼吸,片刻后又补上一句]

…多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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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狂杀人这种事,没发生之前谁也料想不到,起初也不过是因真气相悖而痛苦难耐,抗过去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知后来却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眸光闪动,只觉这一场落雪与记忆中那场足以埋没天地的大雪逐渐重合,我跪在刺人的冰寒里,雪花堆满肩头,双手缀满第一位牺牲品的鲜血,殷红的液体顺着手臂滑到茫茫雪地上,点点滴滴勾勒成触目一字。]

[心上一刀,忍。]



[唇角牵动,几乎要凝聚成一个浅淡的笑。任他老谋深算又何妨,到头来还不是死的不能再死,没把他挫骨扬灰便是偿还多年“恩情”,至于这定时发疯的隐患,迟早也要被我拔除干净。]

[不过走神了一瞬,就被他撂开手摔在墙上,单手撑住冰冷墙面,堪堪稳住身形,碰撞之下牵动伤处,忍不住微微弯下腰去,极轻极快地喘了数口气,毫无血色的面上坠下一滴冷汗,额角血脉急跳,手指弯曲抽动,半圈围成扼喉形状。]

[然而到最后还是一句未言。皇城司里当属陆定权最难应付,这些冷言讽语权当耳旁风一般轻飘飘刮过,认真计较怕是要被气个半死,况且此话虽难听却恰巧正中红心,令人难以反驳——今晚我以性命搏杀,于暗夜里捏住万分无一的机会,亲手摆这赌局,输一场便赔命。]

[千疮百孔、狼狈不堪也无妨,总归我赢了。]

[生死之局落定,眼前黑斑亦逐渐溃散而去,仿佛稀白雾气散在风雪里,显露出事物本来颜色,描画清晰轮廓,我缓缓直起腰,乱发披散肩头,举袖拭去唇角血迹,映着微光的眼眸眯成一线,昏暗里显得格外锋利明亮。再开口时却已气息平宁,神态镇静,声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傲,一如往常]

那是自然

[你且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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