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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赵定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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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迷影] |一念之间|——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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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赵定曜 发表于 文兴十年六月四日 (夏) 2021-8-22 14:30: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幕  深渊中的参天古树

地下阴冷,原本一路奔忙着,并未觉得如何,如今内脏俱裂,能量供应受阻,连两人紧贴产生的那点热量都显得弥足珍贵。

内里已经痛到麻木,除了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之外,倒没有太多的痛苦。再默默吞下口中的铁锈味,手掌触碰到秦长生微凉的指,等同于触碰到此生的牵绊的本能握住,靠在人背上深深的呼吸了几次,阖眸间,在一起十余年的时光如走马观花一般从脑海中闪过,本以为纵然与人葬身在此也没有遗憾的自己,却发现其实仍有贪恋,贪与他相守到老,贪与他长久安定。

“长生。”

这次回去,确实应该给协会那边一个答复了。半生惊险,虽说是两人心之所向,无怨无悔,到底是有了更重要的彼此,放弃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感觉到秦长生的头向自己的方向偏了偏,示意他在听,陆延安勾起唇角,把那句藏了半生的话通过黑暗偷偷渡了过去。

“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你开始。”

这句话出口,仿佛解了一个魔咒,疲惫的身体再撑不住,彻底失去知觉。

或许仍是心有牵绊,或许是执念太深,没过多久就慢慢清醒过来,感觉到掌心被塞进什么东西,朦胧中似乎听到长生说“出去”。

出去。对,出去。这阴冷的地底就算是再安全,也不适合久待。一定要出去。

身体恢复了一些,重新打开手电筒,就发觉掌心一片黏腻。

“你受伤了?!”

紧张状态下,陆延安脑子转的飞快。不用想,一定是刚刚撑着两人走路的时候被尖利的石头划破的。就秦长生这个性子,陆延安怎么能放心,怎么能舍得让他陪自己埋在这里!

快速的撕开营养膏吞下,从背包中掏出纱布和止血消炎的药粉,扯着秦长生的手,给人包扎好,这才起身,与秦长生互相搀扶着,朝着他说的光源处走去。

陆延安被那大东西的尾巴抽了一下,秦长生则是抱着陆延安砸在石壁上,两人都受了轻重不等的内伤,而且秦长生还伤了手掌,两人踉跄着走走停停,一段不过一公里的路足足走了半天才走出洞口。

而刚刚走出洞口的陆延安,鬼使神差的转回头去看那一片幽深的黑暗时,不知为何,除了逃出生天的兴奋,还有获得新生的欣喜,不过陆延安还来不及仔细品味这种复杂情绪,马上就被洞外的景象震撼住了——

只见洞口前方的悬崖正中,正矗立着一棵古树,只是视线能及的地方,主干就有三十几人合抱粗细,分叉的枝干上就算跑汽车都没有问题,视线沿着树干一路向上看去,枝叶遮天蔽日,根本望不到顶。

陆延安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看向秦长生的目光有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长生,还记得我下来之前的那一卦吗?”

枯木逢春,遇木而生,只要顺着这棵树向上爬,一定能离开这里,只要到了地面,就没有能困住两人的地方。

因为看到了生的希望,所以陆延安的精神也好了不少,拉着人席地而坐,从包里掏出食物和水。

“先休整一下,我们再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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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赵定曜 发表于 文兴十一年正月十日 (春) 2021-12-8 17:28:02 | 显示全部楼层
曾经,在陆延安刚刚把秦长生拐回家住的那个时候,是从来没有奢望过有一天能够与人亲密到现在这个程度的。毕竟暗恋秦长生是陆延安一个人的事,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被秦长生知晓。

可是感情这东西从来不由人,自十多年前的秦岭两人彻底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再多的顾忌在爱人面前都沦为浮云。

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哪里还在乎什么世俗眼光。

虽是如此,除了情难自抑的时刻,两人鲜少会把“喜欢”说出口,更多的是十余年来沉淀下来的,一点一滴不需言说的默契。

因此,陆延安表白后,并没有期待能得到回应,昏睡前想到的,不过就是“若真的把命丢在这里,就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意外的是,无所求必满载而归,秦长生的回答带着他一如既往在感情上的超长反射弧,伴着洞外如星辉的光芒一同洒入,让陆延安身上的痛意都消弭许多。

这货,什么时候这么会撩人了……?莫不是个假的?

这念头才起,就被陆延安强行按下。这个想什么来什么的地方,可不能这么胡思乱想。陆延安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疏导,一边红着耳根低头啃肉干。

陆延安吃东西很快,即使是内里收到重创,也没耽误吃东西的速度。三下五除二把东西塞进肚子里,与秦长生互相搀扶着起身,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从看不到顶端的树枝上,零星的光芒组成了一把巨大的光伞,又仿佛一条条支流,从四面八方汇入主干,化作一条流淌的星河倾泻而下,美得不似在人间。

古人有云“银河落地天瓢倾”,陆延安算是切身体会了一次。牵着秦长生一起走近眼前的参天古木,才后知后觉的闻到几乎可以称之为浓郁的香气,而这种香气,与之前二人在黑佛的那个房间里闻到的竟然一模一样。

欲捂住口鼻的手刚刚抬起,又想起这后知后觉中已经不知道吸入了多少,便是再捂也来不及了,索性改了动作,从树干上摘下一颗“星星”,仔细打量。

掌心的星星泛着淡淡的黄色,本身并不会发光,手摸上去是琥珀一般的质地,透光率很好,想来这一条庞大星河,都是顶端的星星将阳光层层折射出来的光影效果。陆延安用手指捏了捏,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才发现那些香气也是从星星上面散发出来的。

“应该是这棵树分泌出来的,这个东西就是害我们一路的罪魁祸首——摩罗石。”

陆延安将这颗摩罗石托在掌心,递给秦长生,还难得的贫了一句。

“这算不算是摘下星星送给你?”

果然看起来越美的东西越危险。这么浓郁的香气,谁来都逃不掉。陆延安也没想逃,毕竟还要靠这棵树出去,多闻一些也死不了。不仅死不了,不知道是不是陆延安的错觉,原本剧痛的内里在闻到香气以后缓解了不少。难道这香气还有治愈病痛的作用?

陆延安还记得智安和尚留下的遗言,摩罗石,遇火则燃,化欲求为幻,无求则无幻。这东西点燃后的香气会致幻,但不点燃的作用只怕智安也不知道。如果真如陆延安所想,那自己和秦长生这一趟还真是赚到了。

“长生,这东西对身体恢复似乎有好处,我们多收集一些。”

陆延安心底也清楚,这么多摩罗石散发的香气才会有明显的效果,但两人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带一些回家,聊胜于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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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赵定曜 发表于 文兴十一年正月十日 (春) 2021-12-8 17:32:00 | 显示全部楼层
似乎是因为看到了希望,秦长生的表情明显放松了许多,有心思和陆延安开始说笑。虽然是一贯秦长生式的正经,到底是教人放松了许多。

第一颗,第一。两人已经有太多次的第一,这一次也不值得太多欢喜。可上扬的嘴角还是不可抑止的,在宣告着此时陆延安心情的愉悦,尤其是看到那颗星星被放在秦长生贴近心脏的位置。

像是掩饰一般转回头继续观察两人所处的环境。陆延安和秦长生站立的地方也是一根树枝的分叉处,其下亦不知还有多深。站在树干前对比着一颗颗晶莹的琥珀,根据大小和密集程度来判断着这些摩罗石的优劣,秦长生霸道独占的话语入耳,让陆延安有片刻的恍惚。

霸道的性子和严肃的语气都是秦长生独有的,可这么直白露骨的表达却是罕见至极。

真不是个假的吗……?

摩罗石的香气还在鼻翼萦绕,不断提醒着陆延安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转头看向已经全神贯注去甩绳子的人,微微抿唇,还是回应了一句,只是声音低微,不知秦长生能不能听清。

“我人都是你的。”

摩罗石本身就带有挥发性,按照之前所见,自然是温度越高挥发得越快。这里不知处于地下多少米,加上树荫遮天蔽日,能入陆延安眼的相对就多了不少。从包里翻出一个防水袋,一边听着秦长生的嘱咐挑挑拣拣了十几颗,袋子就已经装了大半。

先把袋子装进背包,再转身接过秦长生递来的手套,眼眸低垂间,是只给予秦长生的温柔和顺。

“嗯,我们走吧。”

对于两个重伤的人,即使树枝之间落差并不算高,这样的攀爬也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树木参天,也不知昼夜交替,两人只是一味的攀爬,休息,吃饭,只觉得枝干越来越窄,而在摩罗石的香气下,两人的身体状态也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好转着。

脚下的枝干已经从宽阔的马路缩减了一半,枝叶越发茂密,质量上乘的摩罗石也少了许多,通常爬上几米才有一两颗可采。

陆延安正从枝叶间摘下一颗圆润饱满的摩罗石,不经意的低头一瞥,倏然整个人被定在原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长生!你看那个平台!”

下方的坍塌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圆台,它静静的漂浮在那里,仿佛千百年来一直如此,从未有人来过一样。一瞬间,陆延安明白了那些变幻星空的由来,也大致猜出了这座以为的人工堆砌出来的山究竟是什么。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不知为何,脑海中萦绕的,竟是之前圆台上秦长生说的那句,“如果看到我死了的话,那表明是一场虚幻,你要记得醒过来。”

什么是真,什么是幻?混合着之前“这个人怕不是个假的”的猜想,陆延安心底莫名的有些发慌,他不在乎什么真幻,只要秦长生在就好。

只要他在。

所以,看什么平台已经不重要了。陆延安蓦然转身吻上秦长生的唇,双手在人后背胡乱的摸索,却完全不足以压下心底那份仿佛失去一切的恐慌。

“长生……我要感受你……”

在情事上,陆延安多数时候是含蓄的,哪怕是主动索求,也是凭着两人深种于灵魂的默契和动作来引诱秦长生,这么直白的话语,也只有在被秦长生折腾到迷乱的时候才会高频率的出现。

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间,也不是合适的地点,更不是合适的状态。可是,陆延安想这样放任自己任性一次,在变幻的“星空”中,在浓郁的摩罗石香气的环绕下,在不知多高的宽阔树枝上。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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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赵定曜 发表于 文兴十一年正月十日 (春) 2021-12-8 17:33:0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几年来,秦长生早已融入陆延安的骨血,可以说那是一种坚定到永久的笃定,一旦抽离,便是连命也一并抽去的支撑。而多年来对于秦长生热烈狂肆的占有,陆延安虽然偶有抱怨,也都是口是心非的小情调,对于秦长生来说更是欲拒还迎的邀请。

但这一次,没有口是心非,也没有欲拒还迎,陆延安主动的配合着爱人的攻城略地,在点点荧光组成的星空下与人忘情融合。混合着摩罗石和淡淡血腥气的爱人气息萦绕在身畔,让这场缠绵的时间被拉得无限长久,仿佛这样的亲密能保持到永远的永远。

情迷之际,混合着浓烈喘息的轻吟中,一句词悄然划过脑海,自唇间逸出。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纤云巧不巧陆延安看不到,但这参天古木生的确是十分巧。飞星能不能传恨陆延安也不需要,这漫天的“星光”下只有陆延安对秦长生满心满怀的浓郁爱意。至于银汉迢迢,更是与二人无关,二人早就处于这银汉之中,并在其中翻云覆雨。其实,陆延安想说的哪儿是这句,明明应是接下来那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一个秦长生,足以胜却人间无数。

再没有恐慌和怀疑,这是真真实实的、兢兢业业的秦长生。

意识沉浮中,已经无法辨清两人到底折腾了多久,也记不清究竟被人要了多少次,直到两个人都精疲力尽,才满足的在树枝上相拥而眠。

陆延安在家里喜欢赖床睡懒觉,可在外面从来警觉,并没有睡多久便清醒过来。腰腿还带着疯狂后的酸软,精神却是不错,竟是这么多天以来难得的神清气爽,连内里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陆延安隐约意识到,他们似乎……又深刻体会到了摩罗石香气的用途。

此刻也不是深入研究的时候,出去才是正经事。摩罗石再好,也顶不过金色清晨阳光下,家里混合着秦长生气息的泛着香甜的豆浆的味道。

给秦长生受伤的手换过药,重新包扎了一遍,带着被狰狞伤口搅弄到凌乱的心疼和对那个铠甲兽的深刻恨意,两个人继续向上攀爬的大业。

现在陆延安也猜出来了,这个所谓祭坛,其实就是以这棵树形成的山为基础而建成的。满山的树木都是这棵参天古树的末梢枝叶或子孙后代,只要有人误入了这座山的范围并生了火,燃烧的树枝就会产生让人陷入幻境的香气,最后无声无息的命丧于此。

陆延安将这些猜测断断续续的说出来,与秦长生研究讨论着,那些没有下地的年轻人,实在是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命。

一路向上,大树的顶端已经被结实的土石堵住,所幸根据两人估算,此处距离地面已经不远。两人身体的伤痛也在渐渐恢复,也有足够的力气挖出一条出路。终于在不知多少个日夜后,两人总算爬出了地面,背包里的食物也都变成了硕大饱满的摩罗石。

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这座山里不能生火,趁着两人还有力气,还是要尽快离开这座“山”比较安全。

带着新生的喜悦,陆延安与秦长生十指紧扣,偏头看着这个早已成为生命不可或缺的人,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声音低哑:

“长生,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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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赵定曜 发表于 文兴十一年三月四日 (春) 2022-1-4 15:13:08 | 显示全部楼层
十指相扣,身体相依,摩罗石的味道渐渐散去,随着扑面而来的青草和泥土气息一并的,还有多日来精神紧张带来的疲惫和重伤未及将养的疼痛。两个人互相扶持着缓缓走下山,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陆延安之前几十年都不曾有过的明悟。

有什么想法要及时说出来。曾经总是觉得只要对方能感受到这份心意,说不说出口似乎并不重要。但这次地下之旅结结实实的给陆延安长了个记性,平时在脑海里转了无数个念头都羞于启齿的话,这会儿说起来反而异常顺畅。

“我想过的,只是有你的日子。”

什么那么多想过的日子,不过是因为秦长生在身边,才有兴趣去体验那些或新奇或平淡或精致的生活,陆延安一个人的时候,所求不过只有“得过且过”,不然也不会一个人还敢去那些惊险的大墓乱逛。当年秦长生的那一牵,不止是牵住了陆延安的人,也牵住了陆延安所有的信念和牵绊。

隔着背包摸了摸秦长生包里的摩罗石,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对他的天道法则一说颇为赞同。人间奇与怪,尽在人迹罕至,或不见天日,实乃人类大幸,也算是两个人的幸运。

“所以有人说过,欲望是原罪。”

所谓原罪,指的就是人类的本性,自私和欲望都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劣根性,个体间仅是强弱的差别而已,无可避免。大概也因为两人的欲望只是彼此,才会轻易从幻境里脱离,才会在不着天地的树枝上失控,才会得以重见天日。

这些年半归隐的日子,因为要保持秦长生对机关的敏感性和手指的灵活性,陆延安给他选了刻印章这项消磨时间的消遣,而自己则选择了看书练字,将古今中外与五行风水之术融会贯通,顺带查查大墓的线索,一念间没有客人时,也经常拿着书中的内容与人一同参详,多年下来,倒也配得上“学富五车”这个词儿。

但古往今来,再精彩绝艳的人,似乎都逃不过奶猫的致命吸引。这也是法则。

顺着秦长生的视线,一个嫩黄的毛团正缩在枯枝败叶间,一双澄澈的大眼睛正机警的看过来,带着些许疑惑和试探。

是只漂亮的狸花猫。似乎没有母猫看顾。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下活不过今天。

迷障散去,心思清明的陆延安在脑海里迅速得到三条结论。三条似乎还不够。重要的是,要对这个小东西置之不理吗?

“死里逃生,值得纪念。看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上,我们带它回家吧。这毛色和送你的星星颜色差不多,要不就叫……星星?”

法则就是法则,无人幸免,陆延安到底也逃不出人性这个范畴。对秦长生这个自家人,陆延安并没有真正要问人意见的自觉,不过以两人多年的灵犀和默契,这人既然指给自己看,多半也是想要把这只小奶猫哄回家的——救猫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家里的鸟儿也该添些活力,两人的生活也该多些牵绊,免得重蹈这一次的覆辙。

看, 理由都帮他找好了,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小奶猫出生不久,连走路都不大利索,何况是在树枝间。满意的把小家伙揉成一团揣进秦长生怀里免得它冻着,念叨一句“便宜你了”,倒分不清说的是小奶猫还是秦长生。

“老吴该等久了,我们过去跟他会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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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赵定曜 发表于 文兴十一年三月八日 (春) 2022-1-6 14:37: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幕 一念间,一念间——————

衣领被拉扯平整,最上方的扣子被细心扣好,背包置换成又暖又软的奶猫,虽然秦长生什么都没说,但陆延安都懂,这是独属于秦长生的温柔和体贴。

陆延安并不是娇弱的人,然而被心上人这样周到的照顾着,心底还是泛起一丝丝的暖,不过片刻就游走全身,再被秦长生一句酸溜溜的学话化作足以将自己淹没的甜,就像冬日里和秦长生一起窝在窗边的软榻上看书,身上是轻软的毛毯,空气里是奶油蛋糕的甜。

独属于秦长生的味道。

嘴角不自觉的弯起明显的弧度,抱着奶猫乖顺的由秦长生牵着,不时转头看看山势辨别方向,愣是没舍得抽出手做些别的事情来。

直到再次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靠在秦长生亲手打着皮带结的树干上,身处秦长生的保护圈内,才有种“真正结束了”的认知。

但其实还没结束。只不过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外形已知心思未知的人类,而不是一切未知的幻觉。

“因为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唯独我不会害你。”

什么本事什么能力的都是秦长生见缝插针夸奖陆延安的说辞,究其根本不过就是秦长生对陆延安以性命相托。陆延安对秦长生何尝不是如此,从来都是绝对的信任和交托。

所以,秦长生拉着陆延安坐下补充体力的时候,陆延安想都没想就听从了秦长生的安排,顺手从“树干”上折了一根细枝,拿来逗猫。

不管面对的是什么情况,保存体力和状态是第一选择,这是多年来两人的共同认知。叼着包装的营养剂,陆延安正思考着这么点儿的小猫能喂点儿什么,就看到秦长生伸来的双手,把小奶猫从上到下都折腾了一遍。撸猫就撸猫吧,偏还要一副一本正经检查危险的模样,直让陆延安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也亏得这奶猫爪子还不锋利,不然堂堂摸金校尉被奶猫添了彩,可又是能挂在行内头条的新闻。

“这么点儿小东西,哪儿看得出是公是母……”

笑说了一句,话音未落,就被秦长生的话语中断。身体悄然紧绷,默默从靴子里抽出匕首递给秦长生,自己则抱着奶猫拿起新折的断枝,面朝来人方向站好。

这会儿天光只剩下微弱的几缕,月色尚不明晰,勉强能看到来人的数量不超过十个,难得陆延安要心里夸上一句的是,他们还没有点燃火把,幸运的还没有找死。老吴这会儿也看到了陆延安二人,望过来的眼神里有意外有震惊,还有被压制在理智下的懊悔和贪婪,随即都变成了惊喜,随后满脸带笑的迎了上来。

“不愧是圈子里鼎鼎大名的长安搭档,不论什么墓都所向披靡啊!”

陆延安微微偏头扫了一眼秦长生,心底盘桓的念头居然是:这坏老头子的马屁,还没有秦长生的听起来清新脱俗。面上倒是没显露出半点情绪,只淡淡的打断老吴的话,直接解答他还未来得及出口的疑惑。

“下头不是墓,是个祭祀场,活人祭祀场。”

在老吴和众人惊变的眼神里,陆延安继续挑“致命”的内容好心为大家解惑。

“下面有古人造出来的烛九阴,还有披着坚硬鳞甲的巨型蜥蜴,和一棵至少活了万年的树。我们所看到的树,都是那棵树的枝干而已。”

说着,陆延安把手里的枝条递给老吴,示意他接过去仔细端详。

“这东西烧了会致幻,只要在这林子里生了火,就走不出去。”

至于心想事成和不燃烧的作用,陆延安并没有提及。无他,人性从来经不起考验,陆延安也没兴趣来验证这些人的心性。似乎没有注意到老吴想要丢掉手中枝条的动作,看似简单的往秦长生肩上靠去,手指也似乎在放松的梳理奶猫柔软的绒毛,但只有秦长生知道,陆延安的身体仍然是紧绷着的。

“趁着天没黑透,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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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这个人啊,精明有之,贪婪有之,心狠有之,但更多的是懂得审时度势,权衡利弊。对陆延安的话,他必然会将信将疑,但两人的身手他也清楚,能破了那“无人生还”还站在这里,这冒险的心思就熄了大半。所以,当秦长生的手臂蹭在后心时,陆延安已明白,形势已定。

天光已没,此处确实不是聊天的好地方,一行人不再耽搁,往来时落脚的那个寨子走去。来的几个壮汉隐隐将陆延安和秦长生围在中间护着,实际意味不言而喻。虽然料到老吴不会撕破脸和两人动手,但陆延安还是绷着身子,装出一副只是轻伤但动手无碍的架势。

出了林子,又在拖拉机上晃散了半身骨架,总算是在凌晨抵达了歇脚的院子。对于老吴丢掉的那根树枝,陆延安只扫了一眼,垂下眼帘遮住满目的嘲讽。单独将枝条递给老吴,自然是有“分赃”的意思在里面。那树枝虽然不能成活,但炮制成干木放在屋子里,效用纵然不及摩罗石,到底是对身体有些好处的。老吴常年下地,一身的暗伤,有了那根树枝,至少能过个安稳晚年。

老吴啊,难怪成不了大事。

枕戈待旦,一夜无话。

要说人一多,这心思就管不住,一桌子的山林野味,生生摆出了鸿门宴的架势。陆延安恍若未觉,在桌前坐下,边看秦长生演戏,边享受鲜美的菌汤,让热烫驱散清晨山里的寒气。

圈里人都知道,长安下墓只为猎奇,有收获自然好,没有也不会如何。或许之前传上来的口信让诸人有了误解,可到底组局的不是长安,去卖命的也不是在座诸人,何况这次本就是两人拿命去拼的,纵然有收获,也轮不到他们觊觎。他们再怀疑,也没个由头强逼二人如何。

秦长生这先发制人的好。

"倒也不能说没有宝贝。"

等秦长生自己舀了汤坐好,陆延安才不急不缓的开口,顺势伸手夹了一筷子野菜放进秦长生的碗里,才继续道:

“祭祀场中间那个必须要点燃的黑佛可不就是宝贝,点了之后想什么来什么。比如——”

刻意顿了顿,陆延安嘴角带着玩味的弧度扫过桌上众人,迎着心思各异的目光,慢悠悠的讲着地下的见闻。

“西域的墙中玉俑,海里的禁婆,东北的千年粽子,锁龙井的地龙……可真是心想事成啊。哦对了,还有追我们那个大家伙的鳞甲,烛九阴的蛇鳞和蛇胆,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这些东西,我们没本事拿回来,你们要是想去,我可以给你们指条路。”

开玩笑,长安搭档拿不回来的东西,就是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敢拿。顿时一群人都安分下来,连道说笑,随后尽管没少隐晦打探,到底是再无之前剑拔弩张的氛围。

吃过饭回到房间,陆延安靠在竹制的椅背上撸猫,偏头与凑过来的秦长生低声商量。

“一会儿你瞧着没人,把老吴叫进来,把那树枝香气的作用与他说说。早些了了此间事早些回去。”

有张有弛,有惊有喜才是分化之道。在这里终究不得安心养身体,陆延安内伤未愈,该早日回家养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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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延安在养身体这件事上从来听话,毕竟是要和秦长生白头到老的,少一天都是遗憾。乖乖躺在秦长生铺好的竹塌上,盖着毯子专心撸猫,连老吴进来也没招呼,只做了个急需休养生息的模样。

老吴也没讲究这些,按说若是存了半分要好处或者下地的心思,也多少该问两句或多分几个眼神过来,但从始至终,老吴眼神放空,口中说的也都是过往峥嵘。

不太对劲儿。

秦长生的手指在手背抚过,陆延安知道秦长生的意思,左右就老吴一个,秦长生完全拿捏得住,索性就专心端着茶杯品茶。

茶香氤氲,爱人在侧,被窝暖绒,陆延安听着听着就生出些困意来,可喧宾夺主的老吴还在喋喋不休。

不太对劲儿。

老吴絮絮叨叨的都是当年事,七八年过去,那些往事除了与秦长生有关的部分,陆延安都已经记得不大真切,可总觉得老吴这些话意有所指,陆延安想着,秦长生当也发现了异样,他记性好,应当能想到什么。

茶添了一杯又一杯,陆延安中途甚至眯着眼小憩了一会儿,秦长生终于用完耐性,打断了老吴的口若悬河。

原本十分的话语被秦长生偷减了大半,左右是把好处跟老吴说了个明白,至于他信不信,怎么做,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与两人无关。

总之,回去这一路的安稳是妥了。

要不然说秦长生是最懂陆延安的呢,只是眼神交汇,就知道陆延安想问什么。

提到的那人,当年也是行内的名人,名气不弱于现在的长安,跟着老吴没少经历一些惊险的大墓,只是当初老吴顾忌太多,到底伤透人心,从此一走海外再无音讯。

敞着衣服让秦长生暖热的掌带着药油在胸口按揉,手掌揉着星星转移注意力,缓过因为疼痛而略微紊乱的气息,接下秦长生的话头。

“他是有求于咱俩。大约是考虑到时日无多,也许是看到咱俩相守心生悔意,左右是想求个那人的消息吧。”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自己和陆延安的魄力,顶着众人的异样眼光在一起的,老吴就是畏惧众人眼光的其中之一。

“回去帮他打听打听吧,如果我没记错,你是有些路子的。但是他这吞吐犹豫的模样,显然是还没下定决心。谨慎了一辈子,也不能指望他一朝醒悟,他什么时候敢直面自己这份心思了,我们再决定告不告诉他。”

老吴大约是因着秦长生的话定了心,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大限有望延后,安排回去的效率非常高,不过两日,两人就坐上了回京的火车。

星星的胆子还是不大,路上大部分时间都黏在被秦大爷勒令不许乱动的陆延安身上,偶尔被秦长生折腾几下,也只奶声奶气的抗议几声。陆延安也不阻止,乐呵呵的靠在车厢壁上看热闹。

老吴当着接班人的面,倒没再提当年事,看着陆延安和秦长生互动的时候,眼神里还是会流露出掩不住的羡慕。

陆延安撸了两把猫,忽然拿腿碰了一下坐在自己身侧的秦长生。

“回去给星星雕个铃铛吧,给它挂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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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赵定曜 发表于 文兴十一年三月二十日 (春) 2022-1-12 17:48:12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管是在哪儿,陆延安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那些闲言碎语远不如清晨起床的豆汁儿里被秦长生放了多少糖更值得关注。因此,吴家老小抱着什么心思用的什么眼神儿,陆延安也懒得看懒得想,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秦长生无微不至的周到关怀,养好身子不让人担心才是正经事。

指尖任由秦长生揉捏把玩,掌心出了一层薄汗,到底是内里伤的狠了,即使有摩罗石修复,也没那么快痊愈。知道秦长生心疼,便也由着他,认真听他絮叨雕刻铃铛的用料。

金银两人自然不缺,但终究太软,铜铁这种又没有雕刻的意义,若是带了树枝回来,用木头雕一个倒成,可又嫌弃声音不太响亮,和星星毛色还相近,这么一筛选下来,还是同秦长生说的一样,玉的最合适。

白玉镂空再放一颗摩罗石,味道会缓慢的散发出来,也不会影响星星正常生长。

“家里还有一小块汉白玉的玉胚,拿来给星星做铃铛刚好。”

想象一下白玉的小铃铛挂在棕黄的毛色间,当是很漂亮。铃铛有了,颈圈自然少不得。和秦长生讨论的姿态俨然是为自家幼崽装扮的两个老父亲,想到此处,陆延安又忍不住笑意,连看着秦长生的目光也满是温柔。

一家人,就该是这样的。

“好。”

秦长生刻的印章不少,见着喜欢的,陆延安会拿那些丝线做个挂绳,有的已经挂上了,有的还没动手。左右时日还长,有的是时间慢慢编。

“回去先给它编,再说那些挂绳。左右养好了身体,我们有的是时间。”

这话多少有些深意,后半句就是说给老吴听的,说者有心,至于听者有没有意,陆延安可没那么好心,特地提点一声。

秦长生将陆延安吃药的时间把握的十分精确,甚至都不要陆延安自己动手,亲力亲为的喂完。陆延安对他这样不避嫌的目的多少有些猜测,暗忖秦长生带坏小孩子,行为上却纵容并配合着秦长生的动作。

嘴里还残留着中药的苦味儿,陆延安靠回车厢壁,再听秦长生絮絮叨叨说起两人那个确实有些拥挤的小院。吃住还有那些宝贝都挤在一间房里,装备只能堆在地下室,是该换一个大些的。这些年下来两人手头也攒了一些钱,买个几间房的四合院不成问题。

重要的是,未必买得到合心的。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前些日子听到的一则消息。”

一路上颠簸的久了,哪怕秦长生精心照料,陆延安仍然有些恹恹的,连说话也带了一些倦意。

“永定门桥头有一处四合院,因为风水有问题,房主总是出事儿,这两年转了几手,据说现正在寻买家。改风水换格局对我来说不是问题,而且那位置依山临水,离着一念间也不算太远,回头咱俩去看看?”

说起一念间,陆延安难免就想起这一次的经历,生或死也不过在一念之间。邪诡的佛像,玄异的圆台,参天的古树……最后,当初在洞口一闪而过的念头自脑海中浮现,让陆延安忍不住屏住呼吸,慌乱的抓紧秦长生的手腕,顾忌到还在另一侧的两人,到底是压低声音凑近秦长生耳畔急急的问。

“长生,你说从那洞里走出来的,到底是我们,还是潜意识的我们?”

两个人当时心心念念的是走出来,可走出来的到底是真正的我们,还是由希望走出来的念而生的我们?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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