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文》岁月静好

= -短篇小说。系列文。有灵感就码字的存在。

深坑请慎入

目录：
2L：
篇章一 《归期》
3L：
篇章二 《烟花未落》 楔子
               章节一 春有风花月 4-6L
               章节二 夜半无语时 7-9L
               章节三 尾声·花好月圆总相宜 10-12L

篇章一——《归期》

--、镇里住着一位公子。终日执伞坐在三生岩上，玉面夹暖，唇勾月弧。
--、镇里总是有轻纱微笼，这还是那公子来了之后才有的，雾镇的名字便也是那时候让镇里的先生起的。

--、雾镇里有一位谪仙般的公子。老人们这样和孩子们说着，一次又一次，仿佛那一句话始终是一个未完的故事，多念几遍就能知道结局似的。
--、孩子们都去看着那谪仙般的公子，白衣素裹，脸上始终是安宁平静的微笑，不多言，——真像是个仙人。（原谅我自己吐槽一下这句话- =）

--、“有一个紫衣的大哥哥来看公子，公子笑得可开心了。”
--、名叫阿宝的孩子这样说着，睁大的眼睛里堆满了星星一般的光芒。那一天清晨，大家都还没起来的时候，他从田里往家走，便看见三生岩下有一抹紫色的影子。他好奇的走近了，那影子却没有了，只有微风送来的话语，似有似无。
--、“唯笙，等我来接你。”
--、阿宝看着公子，问他那人是谁。而公子只是笑着不说话，阿宝发现公子的眼瞳缀上了琉璃石的光彩。老人们说，那是最好看的宝石。
--、大人们便更多的留意着穿白衣的公子了。从日出东升到夕阳西下，总有人在经过三生岩的时候看一眼公子，寻找那一抹紫色的身影，抑或是夹在风里送来的话语。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可是再也没有人看到那紫色的影子，听到那被风送来的承诺。
--、“大概是阿宝守田守了一晚上，脑子昏沉着，看错了吧。”

--、人们逐渐将这件事遗忘了，只有阿宝还每天在三生岩去，看一看那紫色的影子有没有再一次到来。
--、白衣的公子还是一天一天的坐在三生岩上，不知在想着什么，也不知是不是在等着什么。阿宝问他他也不答，始终是那一抹笑容，随着岁月长逝静静流淌。
--、直到有一天，那身穿紫衣的人又来了。
--、阿宝躲在一旁的大树后看着。紫衣男子将公子从三生岩上拉了下来，圈在怀里，
   断断续续的传来了说话声。
--、“唯笙，我回来了。”
--、“唯笙，我带你一起离开，我们回家。”
--、“唯笙，三生三世，可叫我好等。”
--、然后，他们一起消失在清晨的风中。
--、阿宝回家了，人们发现公子不在了。
--、这一次，他不会告诉大家的。
--、初阳升起，雾镇的雾，散了。

篇章二——《烟花未落》

【楔子】
-“阿宝，出了村子以后，可不要那么迷糊啊。”
-他离开村子之前，阿娘这样告诉他。十五岁的阿宝带着乡亲们替他筹集的盘缠，告别了阿娘，就这样上路了。
-可惜的是，他不仅迷糊了，还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迷糊了进去。

章节一
——【春有风花月】

（一）
--、京城里总是繁华着的。江山如画，日月含情，灯火辉映着夜阑，苍穹笼罩了楼宇。
--、城南有一户衣庄，是富贵人家购入布帛成衣好去处。阿宝就在这里帮着老板打理生意，同样可以用“日出而做，日落而归”来形容他现在的生活。

--、“阿宝，去临街多拿些这个丹色的布料。”
--、衣庄的掌柜拨着手中的算盘，核对着昨日的账目。现在京城里时兴赤丹镶边的花色，前几日才取出来的几匹便没了现货。
--、不过，掌柜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头的地方。他皱着眉头查看这两天的账目记载，疑惑的声音响起：“阿宝，怎么有三匹布料没有记下来？”
--、等了稍许却无人回应，而墙角传来了细碎的衣料婆娑声。掌柜回过头去看，一张脸不由得阴沉了下来，合上手中的账目，他走向了墙角。
--、“郝戚宝！！！”

--、郝戚宝，也就是阿宝，罚站似的站在掌柜面前。他瞅着桌上摊开的账目，稚气未褪的脸上还有刚睡醒的朦胧。他迷迷糊糊地被掌柜从墙角揪了起来，迎面就砸过来了一本账目。
--、“昨天那三匹布料哪儿去了？”
--、“啊？”
--、少年迷茫地抬起头，一个疑问词在他的情绪熏陶下转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掌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的对待眼前的这个呆子。他指着昨天的账目，再一次开口询问：“昨天出去了十匹，但是只有七匹你是记下来了的。还有三匹呢？”
--、阿宝这时候才清醒了一些，看着账目，拖拉着声音。
--、“昨天下午……”

（二）
--、昨日下午，京城笼着蒙蒙细雨，夏日的闷热挠着人心头躁躁。阿宝一个人守着店铺，清算着布匹。前些日子进的赤丹镶边的料子顶是好看，他便全拿了堆在面上，这般好看的布匹，来来往往的人看了都会进来瞅瞅的吧。

--、“哟，这是誰家的傻小子，这面上摆的清一色的布料多单调。”

--、戏谑的声音，阿宝抱着一匹布料呆呆愣愣的看着门口。锦衣华服，颜色如玉，阿宝觉着那人比这布料可好看多了。
--、“因为这些布料好看呀，不摆在面上多可惜……”
--、来人合上折扇，好一副翩翩公子温如玉的模样，凤目含笑，眉目如画——当真是好看的人，阿宝呆呆的看着。

--、“小家伙，你从哪儿来？”
--、“唔……我家在雾镇上。”
--、“那成，这三匹布，本公子就带走了，回头叫人把银子送来，把你一起赎走了，嗯？”
--、“……啊？”

（三）
--、衣庄掌柜面色无奈的看着阿宝，山野小镇里头出来的小毛孩子不像城里人那么精明，总是迷迷糊糊的，可做事又确实是老实，交待下去的事情都给办妥了，可这迷糊劲来了那么些日子了，怎么就不减反见长呢？
--、天色渐暗，这街头繁华，灯火辉煌，今日是难得的庙会，掌柜本是打算带着阿宝早早打烊了上外头转转，这差了布匹的事……
--、他看看昏暗的天空，罢了，那银子多半都是打了水漂了。

--、“唉……下回莫要这般傻气了，多来几次咱们这衣庄可赔不起哟……”
--、掌柜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合上账册，嘱咐阿宝将店门锁好，就准备携着阿宝一道往街上去了。

--、阿宝拳着手，蹭蹭自个儿的鼻尖，他又是犯了迷糊的事儿，掌柜的才会这般叹气。稚气面上羞赧得一阵红晕，麻利的便收拾了铺子跟着掌柜的往外去了……

--、京都南市，庙会之中街景繁荣，笑语焉兮。风绵绵，桃夭琴音，傍晚薄雾袅袅。
--、那头戏台舞姬伊人娇，莲足轻点欲逍遥。执烟袅袅绕指俏，锦绣织缎裹素腰。阿宝这边瞧瞧，那边瞅瞅，满眼惊叹新奇。衣庄掌柜远远落在后头看着，眼底慈笑。他已是年过花甲的老人，做了一辈子的衣裳，可谢了身子骨还算硬朗。活了大半辈子，衣裳作出了名堂，在京城里名声响亮，可老来无伴无儿孙，真真是把阿宝当作自家子孙看待，对阿宝当真是极好的。

--、“阿宝，跑慢些，别走失了欸……”
--、那头答应着，又瞅见了面具摊子，一溜烟儿的便不见了影。老人家无奈地摇头笑笑，便也随他去了。尽兴便是好的。

--、阿宝兴冲冲的跑到铺子跟前儿，面前却有人早他一步挡住，来不及停步，直愣愣的便撞了上去。
--、“诶…….”
--、阿宝捂着鼻子，抬头正要道歉，看着那白玉似的面容，好整以暇笑吟吟的摇着折扇，锦衣依旧，玉人如砌。

--、“小家伙，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进本公子的怀里了？”

章节二
——【夜半无语时】

（一）
--、“谁谁……谁想进你的家门了！”
--、阿宝指着华服男子，看着那促狭的笑容，又蓦地想起他欠着的三匹布，扑上去便揪着男子的袍子，小脸闷得微红。
--、“你还欠我三匹布的钱呢！快把钱拿出来！”

--、“哟……本公子还当你是忘记了呢，方才去你铺上见门都关了，原来是到庙会来了，还以为……”
--、“以为什么！现在看见了，快还钱！”
--、男子失笑地看着阿宝，旁人凑近些的便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这小家伙叫叫嚷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欠了几万两银子给小家伙呢。他整了整被阿宝弄皱的衣衫，合了扇子便往阿宝头顶上一敲。
--、“看你急的，本公子难道会不给你了？”
--、后者只是瞪着他，满脸的不信任。他面上的笑意愈发的浓重了，更带着一些阴险的气息。他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身上，折扇在手心里轻轻敲着，一副苦恼模样。

--、“你……你不会没带钱袋吧？”
--、阿宝迟疑的说着，这样子分明就是想赖账的样子嘛！他又死死的拽住了男子的衣裳，一副不给钱就不松手的霸道样子。
--、“好好说好好说，你跟着我回府上去取怎么样？保证一个子儿都不缺你的。”
--、男子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袍子，这可是云锦的料子，精贵着呢，比那三匹布还值钱。
--、“那好，我和掌柜的说声就和你去府上取！”

--、听着这句话，男子顿时笑开了，也不管那捏皱了的衣衫，握住阿宝的手便要走。
--、“不用说了，回头我让人去你铺子上知会一声。”

（二）
--、漆黑的夜，传说是幽魂梵唱时宜，街景喧嚣也不过是浮华薄衣半遮半掩。男子携着阿宝，软轿轻晃，一路走来，早入京都西市，即便是夜半三更，万籁俱静，这方奢靡，亦是车水马龙的登台戏场。
--、你方唱罢我登场，只为他人做那嫁衣裳。这般场景，不仅是在名门宫闺，这小街市井之中同样可见，琳琅满目。

--、“这是哪儿？不像是住宅啊。”
--、阿宝掀开轿帘向外看着，那些个莺莺燕燕，香气扑人，瞅着便不是些正经地方。
--、“嘘，回府之前带你去看个东西。”

--、阿宝乖乖噤声，跟着男子下了轿子，一路走着。

--、烟幕之中，嫣红如血的灯笼高高悬挂，映着淡淡宛若薄暮的橘色暖光，摇曳一片昏黄。门庭若市的热闹景象，丝竹管弦的渐有渐无，阿宝随着男子走入另一处不同的院落，笼了雾气似的烟缭醉人。
--、“小桥流醉。”
--、京都西市是出名的烟花地，而这地方却是这闹市之中闲情逸致的一方净土，平日便是怕那不雅之客扰了寂静颜色，乱去一地的金银玉碎。

--、院落内侧门旁坐着一位碧瞳的少年，望却了浮云遮蔽的染血弯月，千丝万缕的旖旎化作唇角一抹笑意绵浅。美中不足，便是门第之间热面朝天染了他的淡香素雅。

--、“子矜，多日不见，你怎么没待在王爷身边？”
--、男子拉着阿宝，向唤作子矜的少年颔首示意，后者面若寒霜，又是薄薄笑意，与人之间隔了千山万水不可触及一般。阿宝往男子身后缩了缩，看着子矜眸中不明不清的颜色，缄口不言。
--、“越府的二公子…….王爷在里面等了许久了，还请入内就坐吧。”少年并不理会男子询问，只淡淡指了去路，而后退去侧院。

--、“你姓越？越府是……”阿宝失了神，住在京城的人都知道越府，朝廷之上，武有端王爷，文有越尚书。
--、越府二公子，越尚书最得意的儿子，才情出众，越二公子，越斯衍。
--、“嘘，小家伙，先不要问，跟我进去。”

（三）
--、“斯衍，你来晚了。”

--、越斯衍带着阿宝入座，正位的端王爷眸色深沉，子矜独立其身后，满座寂静，不似方才门前热闹非凡。越斯衍只是举起酒杯，起身遥遥敬向高坐的王爷，声线悠长带笑。
--、“王爷莫怒，斯衍自罚一杯。”
--、阿宝闻着那酒香，清冽却火辣，他皱着眉头，忍不住扇了扇鼻前。这觥筹交错的场景与阿宝生活的世界相差甚远，他不适应。
--、端王爷一眼便见着了这小动作，唇角微抿，神色不定。
--、“这是你说要带来的小孩？”
--、“是。”
--、“罢了……开宴吧。”

--、阿宝心惊胆战的坐在这里，达官富贵，语声低细，他坐如针毡，扯了扯越斯衍的衣袖。
--、“……我可不可以回去了？”
--、“嗯……不行。”
--、“可是……！”
--、“嘘，乖，在这里不要多说话，你看着就是了。”

--、宴席开始不久，子矜上前，唇角勾起弯月微弧，只是一瞬芳华。这般黑夜之中，胡族少年如同罂粟挥霍了月华曳曳生姿，旁人皆是敛去了光辉垂首顾盼。
--、他举着一杯酒，恭身，却毫无卑微模样。
--、“王爷，今日是您的寿辰，子矜为您备了一份礼。”
--、这圈层的人都知晓，子矜是端王爷由边塞征战时带回来的男宠，仅为王爷一人的禁脔。国破家亡落在子矜身上，民间传言他仿佛天人落了凡间作奴，惹人怜惜，不少人端王爷讨要子矜，却被打回。子矜不经意的一言一笑勾得有心人失魂落魄，又配得上祸国二字。

--、“献上吧。”
--、端王爷浅尝少年杯中清酒，眸微阖。

--、胡族少年手微抬，丝竹奏乐戛然而止，宽阔的庭院之中，横柱之上，白色的篇幅落下，锦绸遮幕。
--、众人讶异之时，少年顺旁侧红绸而上，驻足柱头，居高临下。他举着一壶女儿红，颜色鲜丽，衣襟酒香，他为谁落了一身红尘，又为谁作了繁华嫁衣。碧瞳掩去心底颜色，堆积了大雾弥漫的虚无讥讽，藏住了看不清的依稀光亮……

--、少年独手缠紧了红绸，纵步而下，举杯几番泼洒，长袖卷风，足顿绸上，起起落落，丹字成形。
--、碧瞳恍惚，身形微微摇晃，壶中酒洒出些许，不足勾完剩下笔画。面色苍白，又念及早些时候端王爷吩咐的事情，瞳色发暗，捏碎了瓷做的酒壶……
--、红绸抛尽，子矜稳稳落地，身后白绸“寿与天齐”迤逦画下，众座惊叹。少年依旧浅浅含笑，撕裂了红绸缠住鲜血不断流淌的手心，退回端王身旁。
--、阿宝攥紧了一双玉箸，他分明看见那“齐”字最后一画是少年扎碎了手心以鲜血为墨勾勒而成。

--、“阿宝，过会儿就可以回府了。”
--、“……”
--、“阿宝？”
--、“……他并不开心啊，为什么还要对着端王爷笑呢？

章节三
——【尾声 • 花好月圆总相宜】

（一）
--、此时月满西楼，光影绰绰。越斯衍坐在榻上看着床头入眠的阿宝，修指划过阿宝侧颊。这分明是不谙世事的孩童，当真要被他扯入官家之中看尽纷争了吗？
--、不过是一场宴席，不过是子矜与端王爷之间日日上演的爱恨，他看了几年，算是明白这两人皆是倔脾性，彼此误会彼此伤害。端王偏是漠视子矜，子矜偏是行事极端。徒增各自烦恼。
--、不过一夜，阿宝便是任性饮酒，醉倒过去。若是禁锢在身旁，又是怎般光景。

--、“阿宝…….你可否愿意，与我走过往后？”
--、……

--、翌日，日上竿头，越府之中鸟鸣啾啾，阿宝四肢大敞的躺在床上，隔一会儿便翻一个身，终是跌下了床，脑袋磕在床沿。
--、“痛痛痛……”
--、吱呀——
--、越斯衍踏进门，看着阿宝捂住头坐在地上，面上一副了然神色。托着一盘衣物，旁边放着一个小袋，搁在桌上。

--、“阿宝，这是干净衣服，这袋子里是那三匹布的银子。”
--、“啊？”
--、“阿宝，昨天的事儿，看看便罢了。”
--、“啊？”

--、越斯衍摇着折扇，笑意绵浅，不似昨夜，仿若隔绝山水。
--、“阿宝，你回去吧。”

（二）
--、秋日将至，衣庄的掌柜出了远门去给别城的富贵人家作嫁衣，阿宝一个人看着店铺，偶尔越斯衍还会来和他聊天，他总是会问端王爷和子矜的事情，而越斯衍也总是敷衍过去，不说个明细。

--、渐渐的，年末时期，往年都该是张灯结彩的准备过大年，而今年却因为年末时期，与邻国战争爆发，硝烟四起。
--、阿宝日日坐在帐台之后，看着店前人来人往。外面是大雪纷飞，店内炭火星星点点。
--、越斯衍来得也少了，听说端王爷去往前线，京城文武便由越斯衍与越尚书分庭掌管。有人说越家当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父子二人一文一武都是朝廷重臣……
--、阿宝不爱记着这些，他只知道，越斯衍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月余。
--、这日，阿宝在后院烧着柴火准备做饭，掌柜走进来递给他一封书信。
--、“阿宝，这是越二公子差人送来的。”

--、“阿宝，见字如晤。”
--、“我已经很久没来过衣庄了，王爷坐镇前线，陛下年事已高，许多事情力不从心。我和父亲分管朝廷事宜，这些日子抽不开身去看望你。王爷前几日来信，前线告急，我想，这次战事当真是吃紧了。”
--、“这一次，王爷要我带援兵前往前线支援。恐怕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京了。”
--、“照顾好自己，可好？”
--、“你曾问我子矜与王爷如何，阿宝，子矜死了。那日，子矜背着王爷放走了牢中关押的重犯，那是子矜的兄长。王爷一怒之下，赐他一杯鸩酒。”
--、“子矜的兄长也被追回之后斩首了。”
--、“边塞忧患已经没有了，子矜是边塞异族的小皇子，他死了以后，边塞太平。皇上想要除去子矜很久了，是端王爷一直护着子矜。”
--、“不过，听说王爷又招募了一位谋士，说是容貌与子矜一般无二，只是眸色是黑色，那谋士不是异族，是汉人。”
--、“嘘，不要说出去，这是秘密，王爷悄悄私信告知与我的。”
--、“阿宝，明日我就要启程去前线了。我想问你一件事。”
--、“阿宝，等我回来，你与我共度余生，好吗？”

--、好。

（三）
--、五年后。
--、阿宝坐在衣庄的后院之中，手里揉着一匹布。
--、两年前，衣庄掌柜得了急病，不过几日便去世了。老人一世无妻无子，留下了衣庄也早早写了遗嘱是留给阿宝继承。阿宝将老人的后事办好，又将自己的阿娘从镇子里接了出来安顿在京城，住在衣庄与自己一起。
--、老人去世之前将自己的手艺全交待给了阿宝，而阿宝也幸亏是对裁缝颇有些天赋，学得快，也不至于让老人的手艺流失了。衣庄也因此继续开了下去。

--、阿宝日日都去城中告示栏那处，来的是捷报，他便喜悦，若有些不好的消息，他也悬着心思日夜担心。
--、这日，他准备好了店内的摆设，告诉伙计看好店。便准备往告示栏那里去。

--、店门有些老了，掉了漆，他站在紧闭的门前，婆娑着门沿，心想着一会儿顺路该去木作坊请人来重新刷一遍漆。
--、他来开门，门前投射一片阴影。
--、阿宝微微怔忡，而后看着门外。

--、锦袍衣袂翩翩然，来者带笑，折扇在手，一如旧年的公子风流倜傥。

--、“阿宝，我回来了。”

【烟花未落 • 完】

篇章三——

楔子

大雪封镜，边塞一片凄清。
当都城被攻破时，那金碧辉煌的亭台楼宇之中，也只剩下他一个人。皇城中的人们，该走的走，该散的散，只剩下他，独坐这处，尚且静静拨弄着琴弦。风中送来的，有边关将士们热血缀满了雪地的温热，还有那个人，一步一步向他走来，铠甲碰撞的声音。

“为什么是你。”

这话听着有几分好笑，他从未隐瞒过他自己的身份，却也从未问过那人从何而来。
想一想，这国破家亡，终究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一）

初雪绽晴，这一日又是好风光。那窗下便是一张木桌，桌上摆着一副画。红衣盔甲，好生一个马上将军。他低头只做最后几行题字，墨色浸染宣纸，漾开丝丝淡淡的痕迹，一如他此时心境，如池中微漾。

己国城破之后，他并没有被端王爷送入战俘营，而是带在身边。只是那旧时温情，此刻都已化作了亡国恨。他已不知自己这般的苟活于世，究竟是为何。王府外风言风语，入了他的耳，如此听来，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端王断袖与府中男伶子衿。”

他虽不说是高高在上，曾经却也是贵为皇子。被人如此说道，他也是一笑置之了。不知是否是心死大于默哀。

“叩叩。”

门扉被叩响，他搁下了笔墨，转身去推开那扇门。
是端王跟前的丫鬟。

“子衿公子，王爷传您过去”

这是个玲珑精透的姑娘，与他一般，都是被端王带回府中的。从边境回都城的路途遥远，他在一处小城池见到这个姑娘，但是人贩子贩卖人口，她原本是要被一个土财主买下了。

他即便是不用想，也知道她跟了那财主之后会过上怎样的日子。

他第一次开口求人，便是为了这个姑娘。他与端王说，买下这个姑娘。端王自然不会拒绝他的请求，可他也付出了代价。
他第一次感到了刻骨铭心的恨。

（二）

“子衿公子？”

那一声呼唤将他思绪唤回，抽离那有些久远的记忆，扯回现实，竟感到一丝恍若隔世，劫后余生。
那些噩梦已经退散，该是时候释怀了。
可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是，他一只手，紧紧地攥入手心。

“子衿公子，这是王爷给您准备的皮裘，让您穿着过去”

小丫头的语气中似乎有些羡慕，他接过她手中的托盘，那上面放着一件兔毛绒的皮裘，雪白的颜色。在外人看来，端王对子衿是极好的。锦衣玉食供着，况且...端王爷至今没有娶妻纳妾。也难怪有那些闲言闲语了。

“我知道了。我等下就过去。”

他关上那扇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再吸入肺中的，是冰冷的空气。刺激着他的神经。
子衿，那是令你国破家亡的人。
他总是这么对自己说着。一只手却拂上了那皮裘，触手温暖。

走回桌前，收起那幅画。
有些心思，就应该被埋藏。不该曝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引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