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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 {无妄楼系列}亓冉篇——不负年华[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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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寂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3-23 22:16:4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不负年华(一)
      若说临渊萧家最近有什么大事,不是小小姐萧绫又生病感冒,也不是大少爷学会了哪一种新奇的封印之术,更不是那个素来冷面少言的三少爷萧兆讲了啥了不得的笑话,而是他们家老爷子,萧家现任族长,那个常年厮混在外,数年不归家的庄主大人萧邵回来了,更新奇的是,他独身出门,回来的时候身边竟然带了个丫头。
     这可了不得了,全庄上下无一不奔走相告,他们那个素来不喜女色的庄主大人带回了个丫头,据说她是多少多少年前庄主与某青梅竹马的私生女,据说这丫头来头不小,甚至有的还说这丫头是庄主包养在外预留给下任庄主的童养媳……各路传闻众说纷纭,萧家异常热闹。
     小丫头亓冉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正是天真烂熳的时候,与娇小的身姿不符合的是丫头素来喜欢扛着一把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巨型长刀。第一天,当她笑眯眯的听着关于自己的各种不同版本的八卦时还极有兴趣的加入了讨论,当讨论到最激烈关于是否失身问题的时候,只见她长刀一划,似流星般划过的长刀整整齐齐的切过那五人的腹部,只见衣带尽散,众人四散而逃。亓小姑娘大刀插地,双手叉腰,放出狠话,下一次再听到这些八卦就让他们尸首分离。
     亓丫头就这样莫名其妙、没有任何身份的住在了临渊,闲时和府里的小丫头讲讲外面的江湖;和府里的小厮们小赌几把,输赢不定;或者逗逗病怏怏的少小姐;欺负欺负不爱说话,冷言冷语的三少爷萧兆,总之,这丫头的日子过得比谁都舒服。
     亓小丫头第一次认识萧缺,真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扶余山深处有一极好的铁矿,这天也不知亓丫头发什么疯,竟是看上了这东西,恰好他们萧家最为安静而固执的二少爷萧缺为完成长老龙筑的布置的任务正好缺了这一物。三言两语不和,亓丫头大刀一划,比试吧,谁赢归谁。别看亓丫头身材娇小,力气可不小,一柄大刀耍得虎虎生威。
    当然,他们家二少爷萧缺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怜香惜玉的主。说起他、庶出二少爷,自幼生母病逝,加上萧邵对所有儿女以放养式教育,他打小便不得家人重视,以至于对所有的人都冷漠寡言,存在感极底,性格倔强,只是在铸造一术上天赋很好,被长老龙筑视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若说在萧家,除了长老龙筑外,大概他也只与兄长萧渊关系较好罢。
    二少爷也并非不讲理之人,只是这玩意儿他是拿来铸剑而亓丫头却是拿来收藏着玩,两相对比之下,果断大打出手。
当巨大的长刀与短剑相碰撞擦出火花时,萧缺明显的感觉到兵器的长短对比武的结局会造成严重的影响。只见他一脚踏上长刀的刀面,另一脚扫向亓丫头的面门,迫其后退,手底的短剑亦不闲,竟是射向对方握剑的手腕。
     脸对女孩子家的重要性,不用人说都知道。手筋若伤,这辈子亓冉就别想再举刀,萧缺这一举动不可谓不毒辣,简直是毒辣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亓姑娘怒了,丫的就为一块破铁也值得你这样痛下杀手?果断的弃刀,收手,翻身跃起,双脚猛踢向萧缺下盘,男人最为关键之处。只见萧缺眼底一冷,以掌相护,脚尖击向掌心,二人皆连连后退几步。大抵是刚刚的交手都惹怒了对方,彼时只见二人什么形象都不顾了,就这么赤手空拳的展开肉搏战。
      这一战从午时打到了戍时,天将近全黑了,二人累得气喘吁吁。二少爷萧缺的新衣已经被撕烂了,连袖子都被扯掉了一只,亓丫头的簪子断了,发髻倒了,头发散了,鞋子掉了……二人真可谓是狼狈至极。,瘫软的倒在地上看着对方的形象,不由自主,情不自禁的都哈哈大笑起来。当萧缺扶着树干起身时,只见亓丫头一手拿着那块铁矿,笑嘻嘻的朝萧缺喊道:“你不是很想要吗?呵……不过……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言毕,竟是随手将那铁矿抛下了山崖,拍拍手,嚣张的一笑,拿起长刀,也不顾萧缺瞠目结舌的模样,转身下山了。
    二少爷因为失了重要的铁矿,导致延误了时间,之后被龙筑长老狠狠的惩罚了一顿,头一次因铸造受处罚的萧缺很伤自尊。自此,他看亓丫头的眼神都无比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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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岑寂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3-23 22:19:0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岑寂 于 2015-3-23 22:28 编辑

                                       不负年华(二)
           再说萧家的嫡系大少爷萧渊,风度翩翩,眉目俊朗,加上为人温文儒雅,又是长子多了一份旁人不及的沉稳,如今正好十九岁,到了少女爱慕的大好年华。
        素来听闻大少爷如何受人爱慕,为人如何令人钦佩,亓丫头可不信这世界上竟有这般高洁的人物,直到那日,她见到他。
         那日、父母祭日,心情极其不爽的她跟萧兆打赌,输了,于是冒着大雨跑上山摘那劳什子果,一身的泥泞,浑身一片狼藉,就当她以这番模样准备下山回府时一脚踏上那缺了半块的石头,崴脚了。上天总是这样,让你在低谷的时候更加的狼狈,让任何人都恨不得狠狠的将你踩入泥土里碾碎成沙。抱着这样的心态,她拖着那一大麻袋的果子,忍着脚底钻心的剧痛,一瘸一拐的朝山下走去。
          彼时,遇见了上山寻她的俊朗少年——萧渊。于是十九岁的少年心疼的看着浑身被雨尽头的十五岁少女,脱下外衫披在少女身上,并将少女一路小心翼翼的背回家……当然,若是遇上寻常姑娘恐怕这也就是结局了,只是亓姑娘,却是个有个性的平凡人。所以时间倒退……
        “那个……萧渊是吗?麻烦帮把这袋子果子拿回去给萧兆那馋猫,诶?伞给我……嗯,可以走了。”亓大姑娘把一麻袋果子利索果断的丢在萧渊的背上,抢过伞却是丢在一旁,一手压在萧渊身上,依然一瘸一拐的走着。亓大姑娘的心思从来都是,我都这么狼狈了,你怎么还能如此潇洒呢?所以,陪着我一起罢。只是这萧大少爷亦是好脾气任由少女胡来,愣了愣竟然也没生气。
        回到了萧家,亓姑娘把一麻袋的果子丢在萧兆脚旁,努努嘴“喏……你要的果子,哼,吃这么多也不怕撑死你。”随即一转身,也不顾身上还滴着水,侧眸横了一眼萧渊,点了个头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有便与其擦身而过。亓姑娘今天心情很不好,不想理会任何人,只是即便这样也不能否认内心对大少爷是极有好感的。
      这下子亓姑娘算是将萧邵的几个子女全认识了,温柔而沉稳的大少爷萧渊,固执冷漠的二少爷萧缺,冷言冷语爱讽刺人的萧兆,病怏怏但待人真诚的少小姐萧绫。这萧家,果然是比无妄楼有意思。
     人就是这样,一旦对谁上了心,有了好感,那么便是事事关心,事事动心。
     今天大少爷得了长老龙冶的表扬,说是在短短的几天内便会摆什么阵法了。嗯,勤学苦练,好。
     今天大少爷抽空教习了几个小厮识字,最重要的是教了亓大姑娘如何握毛笔。嗯,亲和待人,好。
     今天二少爷生日,大少爷带着一群人主动为他庆祝生辰,还送了亲手制作的礼物。嗯,兄友弟恭,好。
     今天大少爷跟着管家一起去萧家名下的店铺看帐,所有的帐目仅用一天时间便查得一清二楚,嗯,工作能力强,好。
     今天大少爷处理了几个私下贩卖兵器的弟子,打断了他们的腿,逐出临渊。嗯,赏罚分明,好。
     今天大少爷和亓大姑娘比赛钓鱼,虽然赢了,但鱼都进亓大姑娘肚子里了。嗯,对我好,更好。
     今天亓大姑娘和二少爷之间又因为一点小事大打出手,整个书房被弄得一片狼藉,大少爷瞧见了,各打一顿,赶回房间禁足。嗯,不徇私情,呃……还是好。
     嘿,你说这人吧,怎么人长得俊朗,行事作风也那么好呢?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亓姑娘在床上翻来覆去乐呵呵的想着,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唯一清楚的就是,大概亓大姑娘栽在萧大少爷手里了罢。

      时光啊,就在亓姑娘和二少爷斗法,和大少爷若有若无的暧昧朦胧中慢慢消磨,转眼间过了三年。
      二十二岁的萧大少爷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
      而好友带着女儿找上萧邵说什么该履行当年的承诺时,萧邵大笔一挥,得了,就按当初赌博输了的约定来吧。南宫灵小姑娘其实也不错,人长得娇滴滴的,花一般的笑容,关键是啊温婉大方,很有大家之风。
     至于萧大少爷,他打小便认识这位南宫姑娘,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已隔数年未见,再见之时情谊仍在。
     亓姑娘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她不高兴的时候只有两种方法可以发泄,一,找人打架;二,钻研星辰。可这大白天的,哪有星星给她看?所以她选择了第一种,找上了二少爷萧缺。
     说来也奇了,除了学习铸造外,对其他事情半点不上心的二少爷最近也颇为怪异,甚至有些失魂落魄。铸造时把青铜当成了铁矿;让他制范,他去调剂;让他熔炼,观察火候吧,时间过了他竟然都不知道,气得龙筑一脚踢翻了火炉子,直嚷着让这小子滚蛋,心没静下来的时候不准进铸造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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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岑寂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3-23 22:20:4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岑寂 于 2015-3-23 22:29 编辑

                                          不负年华(三)
             当心情沮丧的二少爷遇到了怒发冲冠的亓大小姐,这一架打得,可真叫一个枯燥无趣,使人见之目不忍视。
            二少爷萧缺基本上是站在那里装木头,给亓姑娘当沙包用。打倒又站起,站起又打倒,衣服上不知道沾了多少尘土,脸上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拳头。亓姑娘本来是想发泄的,可遇到这么样的一回事,越打吧心底的邪火越发冒得旺盛,看着萧缺那付失魂落魄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喂,你看你那付狼狈的模样,还手啊,你他妈的还手!”亓姑娘一手抓住萧缺胸前的衣襟,抡着拳头恶狠狠的吼着,二少爷那张面瘫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淡漠的瞥了亓姑娘一眼,竟是嫌恶般闭了起来,大有任君随意、今天有本事你就打死我的意思。
           看着萧缺的样子,亓姑娘也无力的松开了手,带着一肚子的郁闷和委屈,就那样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般说着“你说,萧邵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怎么就不知道反抗呢?为了一个赌约,就任人操控,为什么?”
         “为了成全他那孝义两全的好名声,既得到了临渊,又娶得了娇妻,有何不可?”不曾料到的是二少爷竟在此时开口,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厌恶和嘲讽。
          “得到临渊?呵,她南宫灵有的,我未必没有。无妄楼的势力,萧邵难道会不清楚?”亓姑娘的语气里全是不满。她不是不理解萧邵的做法,虽然表面上萧邵乃临渊萧家族长,风光无限,可是临渊有多少权力是被龙渊部族的人给操纵着的。让萧渊娶南宫灵,无非是想借助南宫家的势力。可是这些自己也能给啊,无妄楼总教虽远在敦煌,可教中信徒早已深入中原武林,以她无妄楼大祭司之名,有多少是办不到的?偏偏该死的萧渊已经答应下这门亲事了!!
         当亓姑娘深深的陷入自己不可自拔的情绪之中时,遗漏了萧二少爷听到无妄楼之名时眸底滑过的一丝决绝。


          大少爷最近这段时间基本不得闲暇,要么是在书房与萧邵商议着家族即将要发生的大事,关注着那些人的动态;要么是在阵法封印部里随长老龙冶学着阵法要诀;要么是陪着南宫姑娘到处游玩培养感情。总之这一天下来,恐怕也只有睡觉的时候才得片刻安宁。
          入夜,当大少爷将南宫姑娘送回房后,踏入自己的房间时,那满面春风的笑意霎时间消散了,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唇角遗漏出的更多是苦涩。自从南宫灵来的那日起二弟便一直躲避着自己,要么出门寻矿,要么呆在铸造房里止步不出说是悉心研究龙筑长老留下的典籍,总之是不见踪影。亓大姑娘也变成了火爆脾气,逮着谁向谁发火。那日傍晚他和南宫灵在府里散步,亓姑娘的大刀居然从天而降,直插入地,硬生生的把南宫姑娘的小脸吓得煞白。自己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她居然一把扯下了当初自己送给她的玉佩摔个粉碎,扬长而去,最近这半个多月在府里却再也没听见她的声音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什么事啊!偏生在这样的时候给自己闹脾气,亓冉也就算了,萧缺这又是在干什么?偏偏这时候,他无法告诉任何人他的决定和想法。颇有些无力的躺在床上,萧大少爷头一次觉得怎么这么难、这么令人头疼……
         “咚咚”敲门声扰乱了他的思绪,深深的吸了口气,他又成了萧府温润如玉的大少爷。提着食盒而来的是他的小妹,小小姐萧绫。说起来也不是啥大事,不过是敏感的小姑娘对府里这等压抑的气氛感到莫名的担忧,加上那些平日里陪着她的二哥,亓姑娘都找不到人影了越发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安抚好了少女敏感的心思,许诺她这一切等到自己成婚之后就都恢复原样,这样才妥当的把对方送回了房间。不过,从萧绫这里自己也得到了另一个消息,           
         亓冉……怎么会和二弟越走越近、变得如此亲昵?


        亓姑娘和萧大少爷再一次见面是在三日后的午夜。
         月挂中天,寒星依稀,那是他们常在一起练武的小竹林,亓姑娘长刀插地,异常霸气的坐在平坦的石桌之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萧大少年踏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番景象。
         “这么晚了,怎以还没睡?”萧渊的声音平稳依旧,儒雅依旧,关心依旧。
         “你娶南宫灵,为的是继承临渊阁,并给龙渊部一个警告?”亓姑娘单刀直入,一改平日的活泼,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萧渊怔了怔,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直接,“是。”
         “可是你不爱她,你要的只是她所代表的南宫家。” 亓姑娘抬头,目光如炬,然而对方的缄默不语彻底的惹恼了她,她自桌上一跃而下,一把揪住对方的衣襟,面带愠色,低声的吼道:“无妄楼不可以吗?我不可以吗?为什么一定要是她!萧邵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就不会问问你自己的内心愿不愿意?萧邵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临渊阁他妈的非要靠你继承吗?你说啊,你说啊!”
           相较于亓冉的癫狂怒意,萧渊显得异常平静,他将少女揽在怀里,任由对方拳打脚踢,他幽深的目光里有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他从来都知道身前的这个女人是懂他的,权势什么的他并不喜欢,可是身为长子他有着自己的责任,不可逃避,他惟一能做的,就是让那些他爱的人远远的离开这肮脏的漩涡。
          萧渊的缄默和胸膛的温暖,使得亓姑娘逐渐安静下来,沉默下来,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过,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如此贴近萧渊的内心,同时她清楚的明白这样的温暖并不属于她。片刻后,她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对方,背过身去拔出大刀,轻笑了一声:“萧渊,以后我不会再来这里了。我会让你知道,你的选择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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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岑寂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3-23 22:22:46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岑寂 于 2015-3-23 22:29 编辑

                               不负年华(四)
    亓姑娘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能在十五岁的年纪坐上无妄楼祭司之位,除了在星辰占卜上的天赋异禀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狠。对人狠,对已更狠。她从来都信奉着,“她要的东西,纵使自己得不到,旁人也休想得到”这样蛮横无理的信念。
    临渊萧家近段时间真可谓是客如云集,高朋满座。萧家大少爷和二少爷年龄相仿,感情深厚,连这娶妻都定在同一日,真真是双喜临门,萧邵老爷都笑得合不拢嘴了,一改寻常三天两头不见人影,竟是亲自操办这门亲事。与大少爷不同,这二少爷娶的媳妇可谓名不见经传,究竟姓什名谁,来自哪门哪派,全无人知晓。不过也是,毕竟二少爷只是旁系所出。
    庭院深深,画廊几转,蹲在大树底下拿着小木棍戳着蚂蚁窝的亓姑娘,半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感觉,她的那柄大刀倒是随身相带,片刻不离。
    “亓姐姐,太阳毒,你过来坐会儿吧。” 萧绫的声音柔柔的,气息并不太稳。亓冉看了她那稍显苍白的小脸,叹了口气,“我上次带来的药,你吃了吗?”
    这萧绫的病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家族遗传,无法根治,加上年幼时感染风寒,若非亓冉相助,恐怕活不过十六,可即便如此也不过是多拖上几年罢了。
    “嗯,自是吃了。亓姐姐,你……你真的……要嫁给二哥?”秉退左右,萧绫有些迟疑的问着。“可是……可是二哥他……”
     “ 傻丫头,可是什么啊,我给你当嫂子,不乐意?” 随手弹了下对方的额头,亓冉一手撑上栏杆,翻身入内坐在萧绫身边胡乱吃了口糕点。瞧着对方支支吾吾,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亓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说萧缺并不喜欢我,可是我也不见得有多喜欢他,我跟他,除了打架,没啥别的好说的。”
     萧绫的声音越发的低了,甚至带着一丝哽咽:“二哥、二哥为什么要那样做……一家人在一起不是挺好的么……有什么比大家都在一起更重要?” 亓冉突然觉得今天出门这是没看黄历么,怎么着要担当起知心姐姐了,支撑着额角揉了揉,谁再敢说萧绫是养在深闺中的大小姐她铁定要抽谁,瞧瞧别人对局面的敏感程度,下手……还是不下手呢……这是个重要的问题。
    “我只能说萧缺自然是有他的理由,况且,萧渊也不见得不知道,你啊就甭操心了,他们哪个最后不比你活得长啊?管他最终是谁,你只要记得你永远是他们的妹妹就够了。”自己今儿的话果然忒多了点,连命格之数都告诉了对方,亓冉抬眸打量了萧绫一眼。
    “亓姐姐,至少、至少都要让他们活下来,你一定要答应我,一定要。”谁说萧绫啥都不懂,这位可是身在局外,却看得最透彻最明了的一位主了,亓冉沉默半响,方点点头。
    自此,除了每月十五亲自来这后院送药外,再不踏入。

    打从这二位少爷成亲之后,萧渊更加沉稳,却少了当初的那一份儒雅笑颜,行事作风中倒见雷霆之势。南宫姑娘倚娘家之势越发有了主母的气势。而萧缺日渐沉默内敛,行事之上虽与其兄相悖却亦能相处和睦,只是这亓大姑娘却常年不在府中,无人知其踪迹。
     当饕餮的时间吞噬着一切,幼时的情感在时间的变迁中沉淀,欲望在深夜里滋长。
     这一年,临渊萧家少小姐萧绫病发,危在旦夕。其嫂亓冉以药令其沉睡不醒,抑制病发,与其兄萧兆一同,带其远离中原,寻药王离殇为其诊治。
    这一年一股来自关外的业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焚烧了中原第一世家——南宫一族。他们仿若来自地狱的幽灵,毫无人性的噬咬、誓死亦要将对方拖进地底无间。噬骨断肠的毒药,触之即死,闻之溃烂。再加上一旁虎视眈眈的邪教修罗,这个无名的组织,在某代号为摇光的首领之下,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令南宫一族彻底湮灭在武林的史册之上。
    这一年,临渊萧家族长萧邵于前往龙渊部族前夕,蓦的猝死,毫无征兆,阁主之位空悬无主。旦夕间,曾兄友弟恭的二人决裂,各自为政,临渊阁一夜之间一分为二。
    这一年,长老龙筑,长老龙冶奉命秘密回归龙渊部,然其半途之中受阻,圣剑龙渊为人所劫,下落不明,二位长老晕厥未醒。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变故,透骨生香的诱惑,血流成河的杀戮,肮脏的罪恶烙印心头,以至于是许多人梦魇中无法湮没的存在。

     第三年,亓冉于关外回归、恰逢萧缺长子萧旻三岁生辰。
     是夜,亓大姑娘毫无形象的躺在水榭流光那张舒适无比的大床上,悠闲的哼着不成名的曲调。当萧缺踏进来的时候,看着那被糟蹋得不成模样的床,皱了皱眉头,生硬的吐出了几个字“你回来了。”
     “ 我要还晚回来几年,你准备还给我生多少个孩子,啊?”亓大姑娘依旧躺在那张床上,一只腿半悬在床边晃荡着,“那女人长得还不错,尤其是那面相倒挺像那谁的,对吧?”唇角依然是那肆无忌惮的笑容,可眼底浮起的愠怒,只看一眼便能明白。
    “女人杀了,孩子留下。”不需思考,萧缺淡然的为此闹剧划下帷幕。
     亓大姑娘冷哼一声,勉强算是认同对方的决定,“我虽在关外,但对临渊的情况亦有了解,你都准备了三年,还不动手莫不是心软了?还是……存了什么不该存的情?”
    萧缺的身体僵硬了,并不作答。亓冉叹了口气,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怎么着,居然被我猜中了。萧缺啊萧缺,我告诉你,你、休、想!”
    “南宫灵中的毒,是你下的?她差点儿杀了他的孩子。” 萧缺看着这个曾经的青梅竹马,现在一起并肩作战的盟友,他不知道是该高兴她的聪慧,还是该悲哀她的狠心。
    “南宫灵,三年前她就该死了。能活到现在,生下孩子,是我慈悲。她应该感激我才是,毕竟,她能拥有他的血脉这不是一件很荣幸的事吗?对了,我可是听说去年你差点儿死在他手上,然后被放了,是吧?呵,任性也该有个度,萧缺。”亓冉淡淡的说着,目光聚拢在自己的手指上,纤细白皙的指尖缠绕着多少人的亡灵?恐怕连她自己都数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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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岑寂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5-3-23 22:24:5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岑寂 于 2015-3-23 22:30 编辑

                           不负年华(五)
    许是因为亓大姑娘回来的缘故,萧缺一改往日平和,手段竟是越发凌厉,逼得对方不得不退让。所有的一切,直到龙渊剑再次面世时,终究得到了结。
    萧家一脉,乃龙渊部族欧冶子后裔。而龙渊部乃古老的部落,以欧冶子铸造的兵器龙渊剑而闻名,龙渊部族素来信奉圣剑龙渊,并为此臣服。而如今,龙渊剑,恰好在萧缺的手中,一切不言而喻,胜败已明。
    如同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一般,大雨滂沱,寒气逼人,临渊阁的地牢内烛火一盏接一盏点燃,映着重重暗影,淡的光,稠密地交织着重叠着,一如人的思绪。那长长的甬道,幽静,一级级阶梯,通向的是地底最深处,无灯无亮,仿若在黑暗中蜗行。重重的石门一道道划开,低沉嘶哑的宛若一声声叹息,亓冉独身前来,依然如昔日肆无忌惮,绯红的长袍披在身上和黑夜交织旖旎。她缓缓地走到那人身侧,点燃了离对方最近的一盏烛光,细细的看着。
    对方的脸色苍白,晕睡还未睡来,琵琶骨被铁钩狠厉的穿过锁死,原本蜿蜒的血渍早已被处理干净。房间还算整洁,至少那张床上的被褥是新换过的。亓姑娘坐在床侧,伸手拂开了对方沾在脸上的乱发,依然是那张魂牵梦萦的儒雅面孔,只是消瘦了,苍白的唇上龟裂开,那是许久未曾沾水的干裂。她轻轻俯身,柔软的唇贴上粗糙,一点点使其湿润,最终将什么渡进对方的嘴里,使其咽下。
   “萧渊啊萧渊,你说你这辈子怎么就命犯桃花,惹了那么多情债呢。其实,你最不该惹的人——是我。”
   “他们都想得到你,可他们都得不到你。我亓冉看中的,哪能让旁人抢走,你说是吧。”
     许是听到了耳畔的呢喃,萧渊紧紧皱着眉头,额上已然溢出点点汗渍,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不合适宜的酡红,嘴里挣扎着翕动着“水……水……”
     亓冉的唇角浮起一丝心满意足的笑意,解开了那绯红的长袍,躺上了床,吻,越来越深、逐渐缠绵,她的手指挑开了对方的衣襟,一寸寸的摸索,停留在在琵琶骨穿透的铁链上,“萧缺居然能这么狠心对你,真是太讨厌了。”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亓冉吻上了那狰狞的伤痕,神情虔诚。
    灯光下,萧渊身体的肌肤泛起几分柔和的红,刚劲有力的手臂,毫无赘肉的腰, “啧……身材真好。其实就算没有我,你也斗不过萧缺,你这人,太重感情了。”带着几分叹息,亓冉翻身紧紧地抱住了即将半醒的萧渊。在这唯剩半根残烛的地牢里,两道身影交织,逐渐升温,男人的喘息合着心跳的节拍,几声女人的呻吟夹杂其中,烛泪一点一滴的落下直至燃烧殆尽。
    在算计好的时辰中,萧渊逐渐醒来,被褥中,臂弯下,无一不告诉他方才迷蒙混沌间的一切并非旖旎的梦魇,他皱着眉看着怀里的女人,眸底似是厌恶,似是仇视,又似是不舍,只是想要推开对方的那只手却久久不动。
    “你心中,是有我的。”亓冉突然张开眼,吐出这么一句话,让对方脸色一僵。她毫不在意,带着缠绵后慵懒的笑意就那么吻了上去。萧渊挣扎着似要推开,双臂却被对方用特殊的手法禁锢。吻,蜻蜓点水般掠过。亓冉看着他厌恶的神情也不生气,反而抱得更紧了。
    “我最初就说了,你的选择是错的,你偏不信。让你心软,让你重情谊,让你背负那该死的责任,让你听萧邵的胡话,萧缺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他失手你抓住他的那次就该毫不犹豫杀了他。现在好吧,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似是情人的低喃,亓冉不满的抱怨着。萧渊在这一刻恍惚觉得时间回流到儿时,唇角牵扯出苦涩。
    “你放心,萧家在萧缺手上不会被没落的,况且还有我在。你想守护的东西,我会帮你,萧家,萧绫,萧兆,龙渊部。只是你……再也回不去了。”亓冉的眼角似是有些湿润。
    “父亲,是不是你杀的。”沉默良久,萧渊终是问出了一直缠绕在心头的疑惑。
    “是,也不是。呵……这盘棋,最后的赢家,从来都是他。他算计了所有,包括自己的性命。不得不承认,萧邵,比你我,都强。”
    亓冉恍惚间想起了那个夜晚,她从修罗借来了会使摄魂术的弟子,控制了萧邵最信任的属下递上了那杯茶。他明明知道这毒无色无味,却在叫出了她的名姓时淡然饮下。是了……自己是他从无妄楼带回来的,他又怎会不知自己摇光祭司的身份,或许从带回自己的那一天,这盘棋已然开启,棋手只有他一人,余下的不过是他操纵的棋子罢了。或许那个男人是最清楚不过了,萧渊重情谊,恶杀戮,这样的性情在急需变革的临渊萧家,不适合。而萧缺痴迷铸造,固执果断,自己坦白直率、刚愎自用、六亲不认、却又异常重情,况且身后还有无妄楼的支持……萧邵啊萧邵……那一夜,其实你是在等死罢。
     她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着穿好衣服,在转身即将踏出石门前,嘟囔着“该死,怎么就没人告诉我,第一次会这么疼。”随即回头勉强一笑“萧渊,我会把孩子生下来的。”
    是夜,大雨滂沱,从天边狂泻而下,狂风卷着暴雨似数条鞭子,狠命的抽打着地面,几道狰狞的闪电撕裂了漆黑的苍穹,翻滚的雷声咆哮奔腾。水榭流光的院里窗前站着一个神情阴霾的男人,他的目光透过雨帘,看向不明处,哀伤和痛恨满溢。那个嚣张的女人,根本不曾掩藏自己的去向,似是挑衅,又似嘲讽,可他偏偏无能为力。这个夜晚,注定了许多人的不眠。
    萧兆静默的立于门侧,隔着门扉望着那立于窗前烛灯飘摇间拉长的身影,缄默不语。打从萧家嫡庶之间的争夺起,那个毒舌爱用冷冰冰语言讽刺人的萧兆就开始变得沉默。沉默是因为看清了现实权利的更替和情爱的残缺,沉默更是因为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和置身事外。只是,面对大哥和二哥还有亓冉之间的错综复杂,他又能说些什么?除了置身事外,他又能做些什么?他清楚的知道亓冉睚眦必报的性格,爱而不得,不如摧毁。所以,南宫世家没有了,萧绫永远回不来了,而大哥,许终其一生也只能束缚于地牢之中。他又能为这样的结局做些什么?
    而二哥,他一母同胞的亲兄长,在那个酒醉的午夜,梦魇间吐露出所有不堪的心思,他惊诧着被其扼上咽喉,当空气一点点自胸腔里抽离,晕眩与苍白充斥着大脑,他依然清楚的记得二哥那充血的红瞳,瞳孔里的颓丧绝望还有一丝被人知晓后的轻松。他除了痛恨自己,守着这萧家基业,还能做些什么?
    临渊阁一役,以萧渊落败横死作为终结。在这一场兄弟二人的追逐中,其间一颗璀璨之星的陨落,注定了那胜利的二人,在未来夜里的无眠。即便得到了权势,得到了龙渊又如何?心中的一块永是空缺,永无他人落脚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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