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门怨|——经典再现

剧目名称：秦门怨
参与人员：穆昀华  孟韫欢
剧中角色：姜氏琴姬
剧目类型：经典再现
剧情简介：陈州首富公子秦逸病逝后，灵位供奉在千佛塔八层，妾姜氏为其守灵，终于等到秦逸出走的正室妻子来此…

姜氏

【千佛塔里烛火通明，我跪坐在蒲团上，痴痴看着面前的灵位，上面刻着我夫君的名字。我是嫁入秦家冲喜的妾，可惜才过了短短几个月，相公便去了，自那之后我日日到这寺中陪他，我怕他一个人在那边，太寂寞】

【为夫守丧该是一身缟素，我却粉衣紫裙，妆容明艳，我知道有人说我不敬亡夫，可他们又怎么会懂，我只是想让相公一直看着我最好看的样子。相公最爱的该是青碧颜色，只因那是那个女人最爱穿着的颜色，我也曾放下骄傲和自尊换上碧色裙衫，以为可以换的相公展颜。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我端着药进了房间，相公看见碧色衣裙时脸上的惊喜，更忘不了，他目光向上看到我的面容时，眼中丝毫不加掩饰的失望…】

【如今相公去了，还是只有我一人陪在他身边，不知怎的，我一面认为那女人绝情，不会为了相公再回来，可同时又盼着她能回来，我实在想知道，到底是怎样出色的女子，才能让相公一直念念不忘】

琴姬

【终于走进千佛塔，踏进顶楼的一瞬间，佛光似乎无处不在，慈和而怜悯，越发逼地我遁无可遁。相公……时至今日你可还愿听我这样唤你？你……愿不愿意见我？我想象过千万种可能，却不及这一种痛的直接，刻骨。】

【我自私地想给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却到头来发现我本就什么都没有。多讽刺。】

【在我负气任性的时候，如果有那么一刻念及以后，我是不是会后悔。躺在陈州的锦榻上，我从不曾入眠。如果，如果。这本来应该是我的生活，可我却到这一步，才开始后悔。】

【踏上最后一级木阶，灵堂前那一抹艳粉撞痛了眼。我仿佛觉得自己在迅速变矮变小 ，小到在她面前说不出一句话。我算什么呢？我到底在自己的感情中，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

【直到身边的小姑娘开口，我才缓缓抬起眼，那粉衣锦绣明丽地水光潋滟，一行动间丹姿国色，晃地人不敢挪开眼。】

啊，这里有人？！不是和尚！

姜氏

相公，她那么无情的人，真的会来看你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她不好，我不说就是了…

【对待相公，我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我不想因为我惹他不高兴。像那个女人一样任性，跟婆婆不和，抛下相公一走了之，这么多年都不闻不问，那样的事，我这辈子都没想过】

【少女娇俏的嗓音突然想起，她的声音，不该是这样的。站起身向楼梯走了几步，来了四个人，我的眼睛却只停在其中那名绿衣女子身上，细细打量。原来，相公心心念念的女子，是这个样子的】

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来的…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是我一眼就能认出你

【看她满面愁容欲言又止，不想多耽误功夫，索性开口】

我是他的妾！

【挺直了身体，微微抬高下巴，她为妻我为妾又如何，我不想让她看低，不想让她觉得我低她一等】

直到相公过世，我也做不了他的妻子，你尽可安心，我的名份永远都只是一个妾。

琴姬

【似乎潜意识中猜到她的身份，却不敢确定。他那么好的人，应该有一个温厚良德，以他为先的女子陪在他身侧，我知道我不应该自私，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还是很痛。】

【而说不出的是，我如今以什么身份去悲哀？红花绿叶，红花绿叶。相公，你好么？】

你是……？

【被愧疚桎梏的怯懦无以匹敌，我在她面前不知该说什么。而听到她锐利婉转的声音，第一个反应，是躲。柳眉皱紧，笨拙地像刚会说话的孩子。】

我……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回到陈州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他好。可是我的愧疚，我的情思，我的自责都变成了一团空。讽刺的是，这场闹剧里哭的是我痛的是我，最应该悔过赎罪的，也是我。】

姜氏

【她的怯懦躲闪那样明显，柳眉紧蹙透出几分忧虑来，不知是不是在愧疚。呵，当初走的那样决绝，现下愧疚伤心又有何意义？想到相公生前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我更加看不惯眼前的人】

管你是怎么想的，在相公和公公婆婆心里，我却胜过你这个妻子百倍千倍！

若不是相公心肠太好，顾念一点旧情，今天又哪里轮到你坐正妻之位！

【相公，我只说这一次慌，只违背你的心意一次，你不要生我的气】

【自己也知道这话不好听，可这样绝情的人，我凭什么要对她恭敬。没想到她却没有半点回嘴的意思，依然皱着眉不说话，倒是跟她一起来的红衣姑娘看不下去】

喂，你别这么尖酸刻薄地欺负人！人都过世了，争这些有的没的名份还有什么用！

【目光终于从那女人身上挪开，冷笑一声看向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你说的太好了！的确没有什么可争的

【缓和了脸色，回想起最后陪在相公身边的那些时光，声音也不像方才那样尖锐，目光没有落在实处，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里】

毕竟相公生前，是我日日夜夜侍候左右，替他熬药穿衣，他也待我如珍如宝。

夫妻同心，心意相连，就算…就算他的病再也没法治了，这短短数月，不也如神仙眷侣一般…

【那样美好的景象，从我的嘴里说出来，那样真实，连我自己都要相信，那是真正发生过的事了】

琴姬

【“今天又哪里轮到你坐正妻之位。” 秦家家业半壁，我原是不配的。可若非是为了相公，我又何必相配？我最想要的是修仙御剑，却被困在儒释道中不能辩白。可我到底是错了么？我问过自己无数次，相公，我原只有愧于你。】

【我这一生最悔的就是离开你，我曾抛下一切求仙问道，可如今我却甘愿自封武艺去哀悼从前握在手心的一切。】

【作茧自缚，可笑不过求而不得。】

【她的话像钢刀一样剐着心头，我原以为我只要修仙回来，一切都有挽回的机会，届时我二人偕成眷侣，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哪里还有这许多顾忌。可我并不懂，不是只要我以为，上天就会永远给我机会。】

【秀目微垂，步步后退着想躲开她，却被那声声珠玉困在死角。我一生错过了所有的美满，到头来看着所有人心安。面前女子艳绝桃李，言语间的锋利只有怨怒却不掺半分阴毒，端而严，艳且清，她……当真同相公有璧人之和。命之微末，我没能陪在他身边，我还有好多……好多好多话，想说给他听。是我……是我……一手造成……。】

不、不要说了！

不要再说了……

姜氏

【看着她垂眸后退，心酸失落都写在面上，仿佛正遭受世间最大的痛苦。不过是听我说了几句便承受不住，那我日日在相公身边看他思念他人时，心里又是怎样的疼。相公不会懂，眼前的人若是知道了真相或许会懂，甚至反过来怜惜我，只是，我不稀罕】

怎么？你不爱听？不爱听我和相公是如何恩爱？

【明明什么都不如我的人，凭什么得到相公所有的情意？心里再难受再不甘，面上也不肯表露半分，我要让她相信，也是让自己相信，我才是相公最后的牵挂】

你可知，妇人妒忌，合当七出？也难怪公公婆婆不喜欢你

【这话说起来原本该有几分心虚，自己何尝没有嫉妒，只是面对着这个人，便把什么都抛下了。眼睛依然盯着她看，不耐道】

你抛下相公那么久，今日又有何颜面再回陈州，再回到相公面前？

琴姬

【四年过去，人心早已在血肉磨砺中变了样。到如今旧事于我早已不是简单情爱足以解释。我之一生，所有的美好尽皆生不逢时，缠绵蜜意不解逍遥畅快，沧桑憾情愁困天人永隔。我妒忌，妒忌她在最想要最明确的时候得到了所有，生知为何，苦知为何，活地明明白白坦坦荡荡，永远不会像我，走错一次又一次。】

求你……求你别再说了……

【各途各所，终究是我踏错一步，因果循环，我怎么能奢求脱开枷锁忘却前尘，毫无愧疚地潇洒余生。】

我怕他不原谅我，而如今人去楼空……我只是想给他上一炷香，上完香我立刻就走……

姜氏

【世上为何会有这种人？心安理得的享受别人一生都求而不得的美好，不顺意时轻易便抛弃了这美好，彻底失去之后又能厚颜无耻的回头表示自己的后悔哀伤。说什么怕相公不肯原谅，不过是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又听她说走，心里确实希望她离相公越远越好，可真从她口中说出，又觉得气愤】

走？是啊，你又可以抛下他，就跟从前一样。

【看她身边的小姑娘一脸不满，知她是恼我苦苦相逼，可我并不觉得我有错。她潇洒干脆一走了之，留下相公心伤难愈，我自认对她如何尖锐，都不为过】

你知道吗？自从相公去了，我怕他一个人孤单寂寞，每天都来这儿陪着他，从早到晚都待在他身边。

可你呢？！你抛下了他整整四年！不是四天、四个月，是四年！

琴姬

【抛下他……在所有人眼中我便是这般愧疚了即认错，心安了即自私的人么？缘非无凭起，乐者善追时。我时常后悔当年冲动无所顾忌，失却此生挚爱。心有牵挂，无论圆满不圆满，也胜过孑然一身……】

不是的、我不是——

【话未落便被她打断，明眸绯颜上怒意如灼，想来她是真心对待相公，在她心中或许恩爱白头，日夕日暮便是幸福，可圆满本身对我而言，就是奢望。我不敢假设放弃夙愿的生活，更不愿回想当年场景。可四年过去，每夜更声透凉，记忆却越发清醒。有他常伴身侧固然幸福，可却不是我想要的，十足的美满。仙履剑身，本就与商贾锦玉不同，何况名门绣口，于我时时触犯。孝悌尊长，家和是大。我所向往的生活原不是这样…………我只恨自己年少气盛，虚以为来日方长。】

【整整四年，你可愿懂我？】

我！……

【如今与她有何言说？我明白她这许多话之后，是如何心情。可我的遗憾和悲凉，更难说与人懂。】

姜氏

【我厌恶她的悔恨挣扎，讨厌她的欲言又止，在我眼里，不过都是虚伪做作。也罢，我本也不想听她多说，索性道】

不用说了！！你如今要说的话，相公他若泉下有知，也不会愿意听的！

【相公在时她狠心离去，如今相公已走，我又如何能容忍她再回来伤他？我多等了这些日子，是为了等她回来，为了看一看相公心中记挂的女子，更是为了，能让她不再回来打扰我们】

你要上香，可以！但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琴姬

【若有的选，我也想像她这般，出身富庶，知礼择仪，走到哪里都有人夸赞，喜爱。从不曾自我怀疑，不需要完满独立的自我，只需在恰当的时机嫁入门望相当的客家，凤轿高抬，举案齐眉，岂非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幸福。】

【可人生就是这样，你有的，招人妒忌，没有的，却求而不得。而纠困其中不能自拔，何止我一人。】

【于她刻薄话语早已习惯，只是悲哀自己并非是那个最适合陪在相公身边那个同饮同息的人。】

【蓦地听她道可以上香，心中一喜，接口道。】

什么事？只要我可以做到……

【不耐烦同她纠缠，人已经见到，也算是了了心愿，尽快解决这些麻烦，我还要陪相公的】

放心，你当然能！这件事一点都不难！我要你上完香之后，即刻离开陈州，永远不许再回来！你根本不配待在这里！

【她又是一副挣扎的样子，那个少年和抱琴的少女一样没有说话，跳出来说话的还是刚才那个小姑娘】

太过份了！凭什么？！

【无意与她多说，本就是我和那女人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看她神色应是不会拒绝，拂袖转身不再看她】

我想相公他也不愿意再见你的

琴姬

【永远……有多远？陈州于我早已不是一座城，自离开的那一天起，陈州只是相公一人而已。苦笑一声，原来这么多人都在谴责我，看到他并不孤独，已是莫大的安慰，天大地大，就算不在陈州，相公在天之灵也一定能看到我。生既不能同欢，不如让我替你完成没有了结的夙愿。】

【冲她点头道。】

……我答应你……

【从此不再回来。陈州早已刻在我心中，回与不回，又有什么不一样。】

【曼步到他灵前，三柱香拜过，唯愿他好，来生换我守你，偿以前罪。】

【眼眶酸楚，几乎沁出泪来，更不敢抬头让她瞧见，只略一会意，转身便走。】

多谢……告辞……

姜氏

【耳听着几人下楼走远，方回身看向几人离开的方向，不是没听到她一声道谢，也不是没听到那红衣小姑娘的又一句指责，只是那些对我，都不重要了】

【方才不过是强撑出来的气势，这会儿人都走开了，自然软了下来，恍惚着走了几步，又跪到相公灵前的蒲团上】

相公，那个人，就是你直到过世前都念念不忘的女子？她……比我好吗？

【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太久，索性都说出来给相公听】

相公，我从小就一心一意喜欢着你，只想做你的妻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后来她把你抛下，姑妈说要我嫁入秦家冲喜，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我至今记得当时的情景，虽然纳妾不比娶妻，我心里的欢喜却半点不少。我终于到了心爱的男子身边，可是后来…】

我想好好照顾你，让你忘记那个女人，从今往后只想着我…可你、你怎么忍心看都不看我一眼…

【满心的期待成了空，我伤心失望，心里也有怨怼，可实在恨不起相公，只能去怨那个女人】

先前我只是不甘心，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今日终于见着了，她…不过是个很寻常的女子，没有我美…也没有我对你那样好…

【如今她又抛下了相公，陪在相公身边的，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即便你已经走了，我还是放不下你】

相公…你在那边会冷吗？是不是很寂寞？我来陪你好不好？

相公，你要记得，这世上只有我是最爱你的，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跟着…不像其他人会把你抛下…

【一直藏在袖中的瓷瓶落到手中，仰首喝下，慢慢的，我看到相公向我走来，我虚弱的对她笑】

相公…我…来陪你…

琴姬

【离开千佛塔，我才猛然想起，我入塔不过是偶然的时机，更深夜寒，她便是每夜每夜地这般守着相公，直到今日？巧合之后，有多少年岁不间断的守候，冬暑寒岁，同她相比，我确是输了太多……】

【弦歌台上，为众人起乐，见他三人和乐，我恍然觉得，追寻一生的迷苦，不过如此而已，既不能在自己的人生中圆满，那便站在故事外，看着别人幸福，也是好的。】

【临别赠与那带着琴的女子一部曲谱，封底八字，惜取良缘，切自珍重。可就在我认为一切已了结的时候，城内风传秦家姜氏自尽于塔内，一夜香消，站在城门口回望塔顶，塔内晨钟敲响，回想她字字句句，猛然觉得天地清明，似乎处处皆是她音容。】

相公……有她陪你，你定是不会寂寞了吧。

待我找齐了天下曲谱，一一奏于你听，你二人在天之灵，若肯原谅我，便指我一条路……与你们相会吧。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