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琼楼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那么能说，月如卿就这么笑着听这丫头一个人滴溜溜的说了一串，心里竟是觉得有几分暖意】

【到底……她也不是真的心冷如石呵……】

好，我跟阿满走。

【冲着小丫头的这份天真和善意，月如卿这一刻突然觉得，她想保护这个孩子的这份纯真】

——————结——————

——建元七年秋——

【这次惹上的中原人格外小气，渡口驿站全都严加把守，乔装打扮数次都险些被捕，一路东躲西藏，无意之间躲进此处混在众多舞姬之中，才有几天安生日子。】

【今日甚不走运，被捉进一支西域舞中，生怕泄露临登台前便悄悄溜走。今夜似有盛会，顺手摸走酒果都未有人发现，一并藏进纱丽，自无人走廊大摇大摆一路到了后院。】

【提起跃上最高那棵大树，寻处坐下，满斟一盏对着月色敬酒。】

【越临近而立之年，身体就越发差了。却还是带着一丝苟活的心，想再看看春华秋实，红尘滚滚。这一日，伤病刚好了些。终还是耐不下心，想出去走走。环顾了自己所居住的地方一圈，想着幸好无人在此，也免得有人担心。】

【出了房屋，一边走着，一边漫无目的地看着四周，去哪并没有想法，看看哪热闹就往哪凑吧。】

【走过了一座桥，几片枯叶飘落在水面，泛起涟漪。耳中只闻丝竹管弦之声，微怔，回首望去，一处大红灯笼高高挂之处映入眼中。莫不是哪家子弟在成亲？这么想着，脚步一转，朝那一处走去。】

【躲藏数日最是满意此处美酒，一壶饮尽并未尽兴，翻身下树又预备回去顺走一些。此时舞毕也不怕被捉，纱丽遮面穿过人群，趁着歌舞升平众人微醺，动作小心熟练将酒壶藏入袖中。】

【敏锐察觉一道视线，回望过去对上一双诧异的眼睛，眼波微转对那人盈然一笑，又坦然将一壶酒揣进手中。】

【心情大好，踏过长廊时甚至哼着小调。冷不防迎面数人似乎眼熟，慌忙闭嘴隐入廊柱之后，转身却又与方才那人打个照面，心下叫苦不迭。食指隔着面纱竖在唇前示意他噤声，眼中哀求之意明显。】

【临近那地方，丝竹管弦之声更胜前番。同时一股脂粉味夹杂着浪声笑语传来，怔了怔，总觉得自己好像进了不太好的地方……脚步缓缓退后，似是准备离开，却不想遇到一名红衣少女跳下树来，那少女见自己诧异地看着她，明眸一弯，可以想象得出面纱下该是何种风情。好在见过美色甚多，因而也未有失态，摇摇头正准备离开此地。那离去的少女忽又来到面前，拉着自己躲到一旁，顺人视线看去，几名彪形大汉正朝这里走来，再看她神情，眸中多了丝哀求之意。这哀求，还有那大汉……不得不浮想联翩，同时对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暴露她。】

【两人挨得极近，都可闻到那少女身上清冽的酒香。若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只怕会被迷得七晕八素。奈何年岁已大，加之伤病在身。这旖旎的风情，自己只怕是享受不到了。一双锐眼就这么直直目送那几人离开，良久后，牵扯自己的手臂一松。转头看她。】

姑娘为何在此？

【瞧着那数人走远了才是惊魂未定地松口气，未想到这些人竟寻到此处来，幸得逃过一劫。此时方才松开那人的衣袖，对他眨眨眼道谢】

多谢啦。

【细观他眉目平和周正，与此处分外格格不入。聆他问话，自袖中寻出酒壶与他看，一番话说得真假搀半】

我心慕此处美酒已久，奈何不待女客。好容易扮作舞姬混进来偷尝，却又险被方才那些人捉住。这才出此下策偷酒。

你又为何来此？

不待女客？

【眉眼一眯，似是若有所思。回头看向内中，犹是千万风情旖旎婉转。沉吟片刻，忽一笑】

烟花之地，若待女客，那就奇了。

【她周身尚有酒香，再观她神情未曾有醉，想必是饮酒中的好手。只是她眸色有动，似是不愿面对什么。她所言究竟是不是真，自己也无暇去想了。直至她将话题拖到自己身上，轻笑摇头。】

我若说，我只是来看看热闹的，你可相信？

【听他开口便是长眸微眯笑意盎然，这人果真是打着盹进来的，竟才知此处是烟花之地。一时兴致大起，将酒壶收回袖中，面纱之上一双明眸微睐，气息轻吐尾音拉长】

我自然相信，不过你觉得——什么是热闹？

【说话间声色曼曼，踮起脚尖拉近二人距离，长睫微颤，却是一动不动专注地凝视与他，似是极为期待回答。微微侧眸掠到他身后，面色一变，手臂就势勾上他脖颈，蜷缩在他胸膛间躲避，压低声音】

别动，他们又回来了。

【垂下头去，面纱之下唇角轻勾几乎就要忍不住笑意，他身后当然没有人，不过是逗着好玩，演着开心。再抬眸又是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哀求模样，实则心中早就笑得开怀。】

【她忽一下子凑近，几乎都可闻到她唇齿间吐出的酒香。这声色曼曼，倒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奈何从她这流转的眸光与一举一动中自是看得出她年岁其实比自己小上许多。只是足跟微挪，面上仍带三分无所谓的笑意。】

热闹嘛，在这里，自然需要自己去找。

【却不想，她忽上来。刹那间温软香玉抱了个满怀，下意识就想臂一用力推开怀中人，开玩笑，自己虽年纪大，但伤病多年早已不思男女之情。这种艳福我可受不起。】

【只是她眼睫一动，说起他们又来了。微怔，本想转头，却被她按住。五指微收，阖目侧首，虽有伤病在身但这五感倒未褪去。耳中只闻她与自己的呼吸声，哪里有什么人朝这边走来。再睁眼，恰好对上她狡猾一笑。叹口气，拿开她挽住的手臂。】

别闹了。

【双眸凝紧他一举一动，谁知那疏朗眉目之间只见无谓笑色，更隐隐可见当中几分纵容。瞧得仔细，这同师父的眼神像极了，分明就是长辈之于晚辈的无奈迁就…本是将这几日学来的功夫浑身解数地施展，哪知在这木头眼中却是孩童玩闹。】

【顿时懊丧得没了兴致，退开几步来，不必再用面纱卖弄风情，一面解着一面摇头哼道】

你这性子还想瞧热闹？难啦难啦。

【自袖中寻出方才那壶酒预备递给他，抬眸之时正见几个身影由远及近越来越快，当下脸色一变，反手把酒狠狠砸过去，一并带上几瓶毒粉毒雾。本想提脚便跑，又想到这毒药毒性猛烈也定放不过他。咬咬牙，一把抓住他手臂便带得奔逃，方向正是沸腾人群之中。手上动作极快塞入一个玉瓶，口中噼里啪啦道来】

这次是真来了！不想死就跟我走！一会我推你进人群，你赶紧跑路头都别回！

这毒你留着自保，咱们碰到一块就倒霉，后会无期！

你这性子还想瞧热闹？难啦难啦。

【听见这话，倒是微微一怔。热闹么？从前的韩青主，倒是极其喜欢热闹的。大理城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的身影。哪里想得到，只是十年的功夫，竟让韩青主变成如今的模样。真不知，若让四顾门的弟兄们看见了，是不是会被惊掉眼珠。想到这里，手抚上胸口，自嘲一笑，说不尽的悲欢离合，只在眼眸中一闪而过。眨眼，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这边正想着，她那边刚解完面纱忽然拉着自己就跑，自己都还未看清她长什么样了！只是风中传来的古怪气息，让人下意识闭住呼吸，同时听到她的话，眉头又皱，毒？这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让她用出了毒？街道两旁人群也纷纷朝己方两人看来，环顾四周一圈，确定自己所在何处后，手一翻转握住她手臂，拉着她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跟我来，这边。

【与人动手不至狠辣亦不留半分余地，若是平时早早自己跑路，但此番招惹的皆是心狠手辣之辈，恐会牵扯无辜性命。方才一观他气势内敛，就算会武也只怕是戒己自律之人，是故才放不得手。】

【此时眼观六路脚下不停，却被他手上力道一带险些站立不稳，现下情势紧急也来不及同他理论，压下急躁提气跟上去。跟在他身后压低声音道】

你真要和我一道走？指不定今日便要一道殉情在此处了！

【听得身后脚步凌乱急促，又是扬手一把小镖往后掷去。】

你真要和我一道走？指不定今日便要一道殉情在此处了！

【听到这话，紧蹙的眉头反而一松，这个点她都有心情开玩笑，那自己也不能太过紧张，不是么？只是低笑一声。】

如果要殉情的话，你也该寻个俊俏点的郎君。我年纪大了，怕是入不了你的眼了。

【不顾身后众人纷纷朝己方看来，又转了一道弯。已入不知入了哪个地方。环顾四周一圈，忽将目光定在屋顶上，侧首对她说了声抓紧我。足蹬尘沙，内息一提，霎时借力腾空而起。跃上屋顶。】

【从来最擅长跑路，方才因他已是束手束脚，谁知他还不放手大有同甘共苦之意。一时哭笑不得不知该如何处之，聆言噗嗤笑开，声如银铃】

若你不入眼，我为何偏偏只捉弄于你？看来你不仅不会看热闹，更不会看脸色。

【依言抓紧他，跃上屋顶后脚下落定。自不打算就此躲避，眼观四周寻定路线。临行前指尖一点他唇角，笑绽如水】

我可舍不得牵连你，就此别过——

【言罢提气一跃，数个起落踏离开。】

【刚一落定，她忽一笑，说什么不会看脸色更不会看热闹。回首一望，嘴角恰好被一点，微微一怔间，她已几个落定远去了。徒留自己一人，怔怔望着她的背影，良久后，无奈一笑，摇头一叹。】

看来还是我牵累你了，哈……

——  结 ——

……建元八年夏……

【夏日之夜，走在街上已是大汗淋淋，身上黏糊糊的，极为的不舒服。边走边看向左右，望能寻得一间客栈洗个澡换身衣裳。只是左右店铺都是房门紧闭，好不烦恼。】

【如此走了数百步，拐过一道小巷，一座高楼现入眼前。但见楼上灯火通明，里面更有欢笑之声传出。不由喜出望外，一路行来，也就这家客店兀自开门做生意。】

【快走几步，来至楼下，但见门前人来人往的，还颇为兴盛。随着人流进去，被一中年男子接住】

（请问公子可有相熟的姑娘？）

【闻言不明所以，疑惑着看着那人，呐呐言道】

我想住店，洗澡。。。

【以往下山住店，都由师哥师姐们一手包办，而今独自一人，确实有点不知所措。】

【行至河北，听闻冀州一家妓院是探得消息的好地方。想来这妓院，虽不入九流，但各种人物纷纭复杂，加之在里无须伪装。一来可放松，二来可得秘闻，何乐不为?】

【行至门口，微颔首算是回应了龟公的招待。见身侧一少年稚气未脱，想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怎么这小小年纪也被人利用吗?）心生不忍，拍肩，附耳】

住店洗澡大可不必到这里来

       
       
【正直紧张不明，突然肩膀被一人轻拍了一下，听得附耳之语，讶然的转头看向那人。心中奇怪，为何洗澡住店不必到这里来，还有为何他还要悄悄的同我说，难道我是遇到骗子了吗？】

这里不能住店洗澡吗？

【虽是同那人说话，实际也是问方才接待之人，到底能不能住，先得问清楚再说。接待之人立马接言道】

（可以的，可以的，小哥可以先洗个澡，在叫个姑娘陪夜的）

【闻言的大惊，转头看着接得之人】

陪……陪夜？我不要陪夜，我就洗澡住店。。

【兀自坚持，心中奇怪，陪夜是什么东西？】

【此人表面上倒是稚气未脱的样子，只是，他这稚气若是装出来的话，那也真算的上年轻有为。也罢，无论如何，试他一试。】【挥手示意龟公退下，把那人拎至对面压低声音】说吧，你的真面目是什么，不要告诉我你是来住店的【斜昵人】我不傻。

【正直疑惑，就连接待之人走了也不知，待得反应过来，却突然被身旁之人给拉到了对面，一时不明所以】

你……你干什么？我真的是来住店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见人如此无礼，心下有些怒了，说话的声音也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