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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穆昀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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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怀殇] |广寒秋|——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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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萌正太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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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荒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0-22 15:22:1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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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为何才入了这方境地,是同汉廷那样,心怀着家国大义?还是终究自是当时当下的境况,让我不得不为之而已?】


【这在战火谋乱的经年时光里,我几乎已经忘记最初最初的目的。只知道如今的傅初却不仅仅的要因为家国天下而生,更多的,是陈府里的一景一物,是身边这些人昔日里的一个回眸,一声笑语。】



【照片冲洗还需好些天,耳里听闻宝记的伙计如是说,不由也笑了笑,家和万事兴兴。家和...目光巡过一副一副高挂在墙上的照片,里头的人笑的真诚,眼里心里都像是满溢了幸福。如果,人心就如这相框一般多好。表达出来的笑是笑,哭是哭,真诚而明朗,没有半丝的猜疑与晦暗周旋。】



[color=DarkRed]从此你我,各自安好。[/col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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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默

[上海临时国民政府办公厅外,此时聚集了数百劳工商贩,他们都是上海商会会下最底层的代表,面对着举起的一溜黑洞洞的枪口火弹也丝毫不惧,整齐划一的叫嚣着,有路过民众看热闹,只消一打听就知道,他们如此这般全为了薛老得罪了日本人,被抓了进来]

[上海商会会长的身份,牵动着大半个上海经济命脉,如今人被逮了,底下群龙无首自然是一片混乱,各分会煽动民众去游行闹事,上头的人也没闲着,马不停蹄的托关系走后门,传言已嫁给陈绍清做夫人的薛家千金更是直接带人闯进了政府大厅,现如今人还没出来]

[人心一片惶惶,在这战乱跌起的年代,想要安久太平,太难]

[此时办公厅内,一窗之隔将外面的喧闹消弭,青天白日红旗就悬挂在座椅上方,人却站靠在桌前,听着下属汇报]

“底下几个分会会长都托了人来问,薛家老爷子什么时候能放出来,但凡能用钱说话的,都不是难事”

[听到这里,“嗤”了一声,动了动唇角,皮笑肉不笑道]

他们都道薛家有钱,却不知道这钱早就已经是日本人的,哪有自己花钱赎人的道理

[薛家,早就投靠了日本政府,如今不过是配合着演一出戏,倒真把底下蚂蚱急得到处跳]

“是,他们这么急,也是怕薛老爷子年纪大了,吃不消….”

告诉他们,老爷子在这里好吃好喝伺候着,等到事情解决了,自然会放他走

[这能解决的事,那些人自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只道是上次鸦片被毁让日本人损失了一大笔,运货的商船是薛家名下的,便把矛头指向了薛家,让他们赔钱]

[薛家自然不肯,甚至义愤填膺的站出来指责日本人,说他们事先也不知道船上运的是鸦片,如果知道了,不等旁人来缴自己先把这一船的害人玩意儿就先烧了,如此得罪了日本政府,也引得其他各路明线暗线觉得薛家与日军勾结的心思统统斩断]

[却不知,狗也分好几种,聪明的狗人前凶悍人后乖巧听话,薛家,无疑就是后者]

“他们还问了薛小姐....”

[话到这顿了顿,那人目光有意无意瞟了眼坐在旁边始终不动的身影,却是接了话头道]

知道了,就说薛小姐有我亲自接待,让他们放宽心

[人离开,便从桌上拿了包烟盒抖了两根烟出来,慢条斯里的说道]

没想到你们商会那群老家伙还挺能折腾,不过搞的越大就越逼真,不怕鱼不上钩

[商会这么大,自然心意难齐,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投靠日本人,这也就是为什么把薛家放在暗处的原因,只要保证了商会会长这个位子能坐得稳,才能更好的渗透这鱼龙复杂的关系圈进而一步步吞并这块肥肉]

[取一根烟含嘴里没急着点,却是弯腰凑近身将两指间夹着的另一根烟递到她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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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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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曼宁

【“商会会长遭拘,新政府旨在清算失职之责” 的报纸上粗黑标题震地人心惶惶,隔天小报就攒出谣言,“新政府欲打压商会,恐怖压制上海经济”、“76号铁腕扼杀,商会会长或已身亡” 的新闻亦真亦假。沪指大跌,汇丰银行交易部的人流熙攘躁动,接连的抛盘让一向维稳的银行股也连跌几个板,薛老爷子在押一天,就止不住蛊惑人心的流言和没头乱撞的民众。】

【再下去,就是股市重挫人心暴乱,新政府门前可就不止有商会的工民了。这其中自然有人趁乱做空,在暴动中狠赚一笔,压着大势不许回盘,将恐慌扩大。自然,是这场自导自演的薛家,秘密豢养的投资部。】

【红日初升,漫天黑云渐明,云端攀上的光,是照在什么地方,那这一方水土,便万年常青。】

【将军府的动作比小报尚快上几步,早在报刊上墨的时候,陈府就有人摔了杯子,陈绍清赶回家时,只有忧心未定的傅初,和一众家仆。】

【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带着薛家家众闯了办公厅的大门,细椎高跟钉在釉瓷的地上,声声尖刻。这一闯便乱了门前的秩序,保安拦阻不迭,几个灵活的商贩趁乱挤了进去,大堂里乱作一团,抬头看见那双深不见底的眼,明艳嘴角昧着笑意,我来了。】

【丁默的局,不跟到最后,永远不知道有什么彩头。相识七年从重庆跟随周佛海一同加入新政府,有这个自信,我是了解他的。若论刮磨人心,理诱劝降,没人比得过他。也是日本人那头没了耐性,急着要把国民党在上海的势力划归己有,这才加快了动作。】

【其实就算是没有这层施压,也想看看他能把绍清的拗筋转过来几度。】

【此刻端庄坐着,桌前秘书谨慎低着头,眼光却不住地瞟过来,抬眸睨他,眉锋锐利毫不掩藏那些年在职时候的血腥气。多年未共事,丁默是脱胎换骨地变,只是,尚摸地着,内里有一面我还认得,所以信他,合演了这场戏,诱绍清投网,牵出他对新政府的认同,也好给日本人一个交代。】

那些老骨头日日吵的不可开交,这会却是齐心。

老爷子这几日躲他们还来不及,总算是能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清静清静。

这时辰,绍清应该已经回去点人了,军部一定不许他来,所以他只能突袭,万一……你可得把老爷子放在我前头。

我娘不省心,他一个人撑着商会,够苦了。

【还卷进这漩涡中,还有这么个不省心的女儿。浮着的忧虑只有一瞬,看他抖烟,眼波温柔。】

你居然还记得我也爱烟,戒了这些年,恐怕闻一口都会上瘾。

【舒开眉眼,像是脱了一层名门闺秀的装,一抬头就是妖冶,毫不掩饰的浓艳目光看他,人前从未有过的一面。罂唇抿着烟,便立刻在烟尾上浸了红,微张开的贝齿,前倾的身子,仰头的角度,嘴唇蹭了蹭弯曲的指节,严谨的贵人装一派端严,偏生是与那艳丽神情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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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默

[低目里是她斜挑的细眉,扬起一双熠目慵懒,轻轻一瞥,媚惑天成,试问有几个男人能把持的住,其他人我不知,陈绍清却是不能的]

[这便是今日我站在这押的赌注]

[只是可怜那一心焦灼的陈大将军,孰不知这日日相对的枕边人眼中情意几分真几分假,不过是身为特务练就的一身媚骨本领,必要时利刃出鞘同样能杀你个措手不及]

[兴灾乐祸是有的,但更多的隐藏在阴暗里的心思,带着诡异压在微起的唇角,似笑非笑]

[直起了身,燃起嘴上叼着的一根烟,吸一口,烟蒂闪过的明暗化作烟雾扑朔在空气中,复又夹在指间,轻笑了一声]

突袭?你是太小瞧南京那边的震慑力还是把陈绍清看的太高,难不成他还能带兵直接打进来?

[那不等于直接在日本人脸上扇耳光,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只会把矛盾激化]

[不过要是那样的话,还真是顺了我的意]

[目光一暗,挑过视线越到她脸上,旋即失笑]

瞧我,光顾着自己,忘了给你点烟

[火柴盒已经被扔在桌上,只把已经点燃的烟用手叼在嘴里,对着她抿在红唇上的烟头就凑了上去,眼底掩不住的笑意轻轻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同样映入眼的是她如春水般含情的目光,这样迤逦夺目才是她本来的模样,但我却清楚明白她的多情不过是攻城掠地的手段,用得多了,便是无情]

[脑中想起初见时对她的提问——这样一个家境优渥的娇贵金千,为什么会愿意加入党国政府]

“为了信仰”

[掷地有声的四个字犹还在耳,望着眼前这已饱经磨练的娇艳玫瑰,怕是想轻易摘折还得忌惮那利刺无情,不由无声的笑了]

[唇微展,两相烟头辉映出丝丝光亮,最终将它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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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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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曼宁

【略有些偏西式的建筑,表面是风光奢华,楼堂里往来不息的人,井然有序。一切昭昭像是新政府所呼吁称颂的和平新秩序,然而地下便是喋血晦暗的刑讯堂。人有千面,纷乱的世道中没有人能保存住原本的样子,无愧,却也不敢去赌他陈绍清,会以何种方式出现在这。】

【若非是带人来,拿什么跟丁默谈条件呢。我从不信情爱的力量足以对抗血命的代价,至少如今的我,做不出。】

【偏过头去淡笑,稍一顿,抬眸略带了些利刺的眼。】

要不是把他看的高,76号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么。

【后一句咽下,到底是旧交,不愿说破。同他总是说公事,又好像不是。带着胡茬的嘴叼着烟,烟头星星点点,一明一暗,像是一只诱惑的眼。青烟划了弧凑过来,稀薄的烟味粘腻,美目里光华微收,眼波渐浓是黎明的潮汐。抬了下巴翘起烟头,唇齿间咬着的烟蒂颤颤,伸出舌尖舔湿,一口贝齿里隐约着柔红的舌。】

【纵是我爱使小伎俩,也喜他回回都配合。烟被他点燃,呛口的味道顿时冲了上来,自从嫁进陈家便硬戒了从前的习性,一举一动做的刻意,这会烟叶烧灼的味道撩着神经,浅啜一口冲他呼了一腔淡香,表情又是纯真,眨眨眼笑的开心。】

【门外寂静忽地打破,一声闷响应该是在走廊,这么快。】

【两根细嫩的手指挑下烟,擎在一旁,立刻有人敲门报告。转头看他,摁熄了火。】

来了。

【掌心沁了汗,没来由的紧张。日后我还会骗他,不停的骗,只有加快转变的速度,才能让他真正站在我身边,中华将覆,国将不国,没有人有能力从日本人手里夺回上海,夺回南京,夺回早已陷落的东三省,唯有分杯羹食,继而釜底抽薪。】

【你会懂我。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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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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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绍清

[从军部仓促离开时,深冬的上海天际是一片了无生气的死白,会议厅里的战术部署研讨因为陈绍清的离开而搁置不前,黑色轿车轰鸣的引擎打破早晨街道难得的寂静,轿车驶入陈府后,车上人快速下车,甩上车门便向陈府走去,一把推开相合的大门,最先迎上来的是初儿,却也只有初儿一人。]

“曼宁呢?”

“大姐她...她一听到消息后就带人去了政府大厅...”

[听到这里陈绍清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早晨开会时一接到消息就往家中赶,却还是快不过曼宁的性子,终究是晚了一步。算着时间她现在已经到了政府办公厅,时间刻不容缓,却在转身之际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又转身向初儿匆忙交待一句]

“初儿,我要是没回来,这两天你们就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记住了吗?”

[见她点头,陈绍清朝她递过一个安慰的眼神,才转身出门开车前往市政府。薛老爷子这些年隐藏账户的资金流动早已被他查了个遍,几经波折最终查明他名下的多笔巨款,都是经过汪伪政员的手,最后利滚利的进了日本人口袋,自己这个在上海滩金融界可谓一手遮天的岳父,与日本人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已是确凿无疑。]

[即便商会搞砸了一次鸦片运输,损失的利益与商会能提供的价值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既然如此,这便绝不是折了这颗摇钱树的理由。醉翁之意不在酒,显然,薛太爷和曼宁都不是那人费尽心机,想要得手的一杯酒。]

[即使想到了这一层,轿车依旧在驶往市政厅的路上行的笔直。那位在上海滩叱咤风云的丁先生,是时候见见了。]

[轿车停在了靠近市政府的地方,前方已被数百抗议的劳工围的水泄不通,陈绍清站在外围,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躁动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朴实的目光落在陈绍清身上一瞬间便被希冀点燃,仿佛看到了保住自己手中饭碗的可能。]

“陈将军,您救救薛老爷吧,他是因为烧了日本人的鸦片才被关进去的!您去救救他吧!”
“陈将军,薛老爷生死未卜,商会已经乱成了一团,以后...我..我拿什么养家糊口啊,陈将军,您救救薛老爷吧!”
“陈将军.....”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声音,他依旧面色肃冷不言一词,人群中间很快让出了一条道来,一路走去对众人目光视若无睹,至大厅门口前便被守卫前后包围,带过灯火通明的长廊,最终停在了内厅门口。等一人进去报告后,守卫便退到一旁,示意让他推门进去。]

[手心覆上冰凉圆滑的金属门柄有一瞬间的停顿,这次来陈绍清没有带一兵一卒,不是因为对与新政府交火有所忌惮,也不是因为对孤身一人有足够的自信,而是他知道,自己与那位丁先生之间的对抗,绝不是这一刻的交手,他要的,也从来不是丁默一个人的死。]

[拉开大门,陈绍清便这般从容不迫站在了丁默视线里,目光一转,看到了一旁沙发上安然无恙的曼宁,他眼中甚至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欣喜或者惊讶,只是将淡漠的目光又转向了那吸着香烟的男人。]

[右手伸入军大衣口袋,那里有一柄冰凉的金属硬物,握住枪柄从口袋里取出,陈绍清横抢而向对准了不远处的男人——只用一枪,便能让眼前人下地狱。空气中一瞬便弥漫上剑拔弩张的味道,墙壁上挂钟嘀嗒声响清晰可闻,然而仅仅几秒过后,陈绍清忽是勾唇一笑,转手便卸下弹夹,将一只空枪搁在一旁。]

[仅仅是下地狱,他还嫌不够。]

[右手持着装满十二枚子弹的弹夹,举在了身体一侧,拇指顶着弹头一按一放,一枚子弹便从弹夹里弹出掉落在地,弹簧很快又送上了第二枚子弹,陈绍清便不紧不慢朝着厅内走去,伴随着子弹与大理石地板不断碰撞出的金属声,走到丁默身前,十二枚子弹尽数散落在地。]

[将弹夹放进口袋,微垂长眸直视眼前人,直视着眼前这个不知欠下多少血债的日本人的狗,陈绍清脱下白色手套,向眼前人伸出了右手。]

“久等了,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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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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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默

[当敲门声响起,视经便从薛曼宁脸上收回,趁着点头示意的空当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

可别让他看出破绽

[低沉的嗓音带着几不可闻的笑意漫在唇边,直起身的时候目光散漫过门口走进的高大身影]

[这个久闻不如一见,赫赫有名的陈大将军,这么直接面对面的交锋还是第一次,此刻就像从冰封里捞出来的利刃,浑身散发着低压致命的寒气,透过那凛冽的视线直逼过来,教自己有些随意的目光都不自觉凝冻,继而落沉]

[他将手伸进衣内,就和吃饭举筷般随意的掏出枪对准了自己,黑洞洞的枪口晃入视线中,即使知道他扣动扳机的几率不大,但这种生死被他人掌控的感觉实再是不舒服,向来只有自己把枪口对准别人,何曾这般被人赤裸裸的威胁过]

[哼笑了一声,黑管映入眼,随一闪而过的光湛精亮逼人,很快枪被放下置在一侧,但那一颗颗子弹落地的清脆声回响在寂静的厅堂内,诡异的可怕]

[这种即使陷入被动,也要在绝境中占据至高点的霸道性子还真是符合他陈绐清的做法,要不怎么能这么年轻就能当上上将的位置,还不都是用拳头拼出来的道理]

[但他想给我丁默一个下马威,也要看我领不领这个“情”]

外人入市政厅,都要搜身卸枪,看来是我的下属大意了,不过将军既然这么配合,就不妨再再彻底一点

[对他握出的手视若无睹,递了个眼神,便有门外候着的人进屋,心领神会的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得罪了”就准备搜他的身]

[见他面色似有不愉,笑磨着,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惊到薛老爷和薛小姐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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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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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曼宁

【假如人心中存着幻想,不到锋芒刺目的一刻,永远都不会看清楚,心底的念。绍清的枪指在丁默眼前,枪口对着的,却是他身后新政府的旗帜,打的是汪主席的脸。那一刻血脉沸腾,人心常易,成败在天,但信仰,永不可折。锵声开口几乎未曾犹豫,隐已有了火气,尾音婉转咬了分情意,却不见他目光睇来。】

绍清!

【入门那一眼看的清楚,深蕴着的冷漠如利刀一般。心中腾起怨忿,今时今日他凭什么如此看我,陈府这些年能够在上海安然无虞,不过是周佛海两分青眼,势必要招安才未波及过多是非。我花了多少心思抚慰老爷子,屈了薛家商行生意才安定至今。恩爱缠绵皆过眼,夜里无眠拢被伤神,倘有一天对立,他该如何自处。此刻才明白,那日受命,策反不成,则与共亡。家国俱在身,从未如此坚定,我不愿意。】

【我要活着登上南京府门,看着广场上升起新旗。】

【十二颗子弹敲在釉瓷的地面,滚落脚边,丁默一双眼如同深渊,二人交锋中火光迸裂,门后有人来,便将这呛烟点的更浓。】

【陈绍清恣傲明断,丁默渊深难测,若非是在这乱世中,何患不成旗鼓相当的对手,亦敌亦友。】

【那几人搜身完毕转向我来,架开来人走出大门,错身的距离触到冷硬军装上的寒气,尚是冬雨挟带着的冷,揉进心里去。此时面对面,身后高悬中堂,“天下为公”,汪主席亲笔,狼毫勾墨。我带着我的信仰走向你,便是遇神杀神。两相擦肩,未偏他一眼。】

【国军退守并非因在不堪战,兵将气节犹在山河犹在,只输了一个贪权畏败的政府。心中站向丁默一分,只待他推门告捷,共谋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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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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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绍清

[自日本对美珍珠港的不宣而战,从而致使太平洋战争全面爆发,高坝即溃,欧亚两大战场一泻合流,反法西斯各国乃生本木之宜,而日本自恃军威正盛,竟同时向西太平洋各国同时开战,未免有蚍蜉撼树之嫌。]

[日本本是弹丸小国,资源乏匮而多发天灾,生产过渡依赖进出口贸易,战争一旦全面爆发,地广物博的中国必为其轨枕,因此建立所谓中亚共荣圈,因此日本绝不愿中国经济全面冰消瓦解。而我亦然。欲救中国,当强国力,经济即为其血脉,上海作为中国经济生产中心,则好比其咽喉,乱之毁之虽可截断日本一条金融要道,却也是自毁脉络,鹬蚌争衡,得不偿失。]

[闻那铿锵之声隐含情切,夹带怒火却瞬间燃之为烬,明明共枕夫妻,此时我却已难了其心意,她究竟是怒我横抢所向,辱她信仰,还是怒我不识时务,当作低小,以求生存之道。]

[虎口收紧,不为其所动,心底却寒意蔓延,荆棘盘生。薛曼宁,你究竟是谁,又究竟为何甘愿与我同床共枕近十年。]

[见丁默恍如无睹,几人近前搜身之时,两眉稍拢,面色不愉间又浸上三分轻蔑。摊开双手任其搜身,微一偏首,静如寻常的目光之后是三尺寒刃,剖析着他的一举一动,高悬以待。几人搜查完后又朝曼宁走去,一声“不许动她”将到嘴边却又戛然——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敢动曼宁,也许在这间楼里,只有我这唯一的敌人。]

[她经过我身边时,昂首直视踩着几分凛冽的味道,而鬓发间染的却是我送她的扬州香,尾调淡雅,恍如前夜她在床头减去一只枯萎的玫瑰,无奈又多寥落。垂于身侧的右手微是一动,心如碎瓦渐至凉薄,本以坚如磐石此时又为之牵动,早知多情害人,最终还是任她藏着温柔的刀子,不动声色一寸一毫推入自己胸口。]

[抬手毫不犹豫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并未转身,也不知应道何言,只觉一切都苍白无力,却又觉仿佛中有洪涛翻涌将至,下落将其手裹入掌心,无奈中似曦光透霾而下,心意渐明。]

[商会作为上海经济顶梁柱几十年,势力如比参天大树,其上枝叶繁茂其下盘根交错,风过则动全身,拔之足可见艰难重重。然而若能让曼宁顶替其父从而大权在握,有智谋手段不下于薛老太爷的曼宁,加上我在军中势力,虽耗时耗力,却也能让商会下重新洗牌。虽然她尚且黑白难明,然则我两者不愿弃其一,薛曼宁与上海商会,都是我陈绍清必得之物。]

[松开她的手插入军服口袋,两指摩挲着残留的温存,听着曼宁渐远的脚步声,抬眸略一环顾四周无不奢华的陈设,心知一旦走进这光鲜的陷阱,随之而来的便是凌迟重啤,极难脱身。]

[目光最终落在了丁默脸上。]

“不知丁先生邀我前来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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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默

[不动声色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原本眼底涌起的淡淡讥诮在觑到薛曼宁脸上似怨还嗔的神色时有那么一瞬收紧,继而像迭入迷雾般再看不出任何起伏]

[陈绍清自进屋后唯有的一点情绪波动随着薛曼宁的离开而回归了死寂,房间内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又再度紧崩,聪明人说聪明话,我抓的是薛家老爷子,薛曼宁的到来不过是个幌子,虽然于我于他眼中所知道的不同,但目的只有一个,引他上钩]

[或许是长久以来的身份倚仗,让他在上海腰杆子挺了太久,就算跟日本人对着干也没皱下眉头,又或许是对薛曼宁那点子微不足道的感情,有时候我也很好奇以薛曼宁这媚骨的本事,能在陈绍清心里占上多重要的位置,但就算清楚知道这一切都是鱼饵,他还是来了]

[这“邀”字说的巧妙,我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重新绕回到椅子上坐下,身子靠在椅背上右腿翘上膝盖,两只手五指叠交,以极散漫惬意的态度睨向他,不紧不慢道]

陈将军是聪明人,应该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你当初烧了那船鸦片,日本政府并没有与你为难,你就不应该再咄咄相逼

你也知道,上海如今的局势不比以前,日本方面并不想兵戎相见,只要你肯退一步合作,我能保证你手上的权力不会少半分,相反还会得到更多,凭你的本事,江山美人,你到时候想多少,就有多少

[先把这硬骨头稳住,等他依附了再慢慢往里渗毒,等到彻底腐朽腐化了再把他连人带骨给敲的粉碎干净]

[食指带着交叠的双手轻轻点在唇间,掩去唇边若有若无的阴谲笑意,安心等他一个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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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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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乃中国江山,我此生只捍不取,至于美人,家中妻妾吾甚钟爱,旁人已入不得眼。”

[凭他轻傲言辞,阴诡算计,我心如磐石,八风不动。]

“我受命奔赴淞沪,逐鞑虏,荡日寇,国既付我重任,视我实不薄,我辈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右掌成拳震击桌面,掷地铿锵,神情肃穆,军容端方,七尺身捐躯无悔,吾何惴焉。]

“我既只身赴会,必知福祸生死,我若身死于此,麾下十万将士,绝不姑息待命。此时此刻,若你想搅了上海这一潭浑水,我不怕与你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两手撑于桌面,冷目如刀,逼近其人,望着他唇边阴谲,眼底是决心至坚,生死无畏。我赌他不舍荣华。]

“如今欧亚战场同流,反法西斯各国同盟已定,国共两党联袂抗敌,毋需多久,日本在中国必将日渐衰颓,乃至寸步难行。丁先生亦非愚拙,若不想死后尸身万人唾,便趁早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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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会填坑的]

=第九幕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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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宁庸 于 2017-7-25 16:57 编辑

=一九四一年一月 长沙会战=

陈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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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时天初霁,铅灰色的浓云密密堆叠到天边,一轮初升的红日被阴云硝烟遮挡成一抹暗红血色,空气中压缩着潮湿的寒意,冬春交替,万物沉沦。中日两军于长沙交战数日,终因双方弹药不济暂时停止交火,数道车轮印记杂乱无章的自军营延伸至城郊,碾过一地软泥,洼中积雨四溅,一辆普通军用吉普正跟随着军需卡车,行驶在格外拥挤繁忙的城郊路上,这是通往城郊医疗站的要道。]

[烽烟横贯,残垣断壁,长沙先后两次战役,成功阻止日军向西南纵深长驱直入,虽可以视为战略性的胜利,然而两战致使伤亡数以万计,血流成河军伤民残,乃至兵力空虚无力再次抗敌,如此看来,却又败的彻底。战争的残酷未曾容许丝毫喘息机会,便传来日军第十一军主动请战,日军大本营决定先发制人进攻湘北的军报。眼看第三次长沙会战迫在眉睫,长沙千年古城危如累卵,委员长紧急调兵遣将支援长沙,而屯兵淞沪一带陈绍清麾下第七十四军,当仁不让,请缨抽取两师奔赴长沙,支援长沙会战。]

[陈绍清领军驻入长沙之时,接连几日天空似被连日炮火凿出一个巨大的缺口,大雨滂沱致使汨罗江水位暴涨,将日军阻挡近十二小时,继奉第九战区司令薛岳长官急命,连夜将第七十四军分别编入第四十军与四十八军,自领第第四十军向铜鼓附近进行逐次抵抗,以消耗和迟滞敌军。援军的到来令战况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已将防线推进五里,尔后只等军令一下便快速向长沙外围合拢,以求围歼敌军。]

“哥,长沙非去不可吗?”
“是。”
“你若去了,这个家要如何是好...”
“我若不去,长沙要如何是好。”
“罢了...此去遥遥不知归期,哥哥务必珍重。”
“嗯,替哥哥照顾好这个家。”

[吉普车后座一身铁灰色军装的男人正靠着座椅闭目回想着那日离家之时,一身军装已被连日战火染上泥尘污迹,只有胸红蓝相间的中正勋章依旧被擦拭的耀眼夺目。他微微凹陷的眼眶下是一片青色,又因战地粮食紧缺而更显清俊憔悴,前座年轻的副官转身看了看后座的长官,见他明明似是沉睡却又坐姿笔挺,故而不知是否应该叫醒,而陈绍清此时已然睁开双眼。]

[入目一片忙碌之景,原本宽敞荒芜的城郊此时已被伤兵与医护人员挤满,挂晒在路旁的白色被帛迎风飘卷露出鲜红的红十字,随处可闻的哀嚎声在冬日里显得格外凄厉,耳边适时响起芃芃的担忧,“你若去了,这个家要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陈绍清眼底泛上一层茫然,无言望着窗外,眼前国是内外交困满目苍夷的国,家是人去楼空隐瞒重重的家,他也不知,要如何是好,只知在这烽火频起的乱世,必先卫国,再护家。]

[因前方伤兵过多故而二人选择下车步行,穿行于熙攘的人群中,周遭环伺着药物与血腥交杂的味道,认识陈紹清的人不多,只偶尔有官兵停下来敬一个标准的军礼,他眉目深沉,环视着因医院空间不够而被安置于室外的伤兵,此刻战场上所有的叱咤杀伐都隐藏与眉心那一道浅浅的竖痕里。战争伊始,大量药品便被买断成批流入地下黑市,从而造成如今不管出多高的价格也是一药难求的局面。然而面对巨额利益,官商勾结黑白交参,任他想尽办法也只能高价从黑市买入小批药物,面对日渐增加的伤员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陈...陈将军...”

[气若游丝的声音自身后传入耳畔,陈绍清停下步伐转身看向那人时不禁目光一震,凭他征战数十年,也极少见过这样残忍的伤势。那人躺在担架上被医护人员从卡车上抬下,只见双腿已被炸弹炸的血肉模糊,身上也中数枪却因过度失血而不再有鲜血流出伤口,他便这般满身血污动弹不得的躺在担架上,用一双浑浊不清的眼看着不远处的陈绍清,他认出来了,这是随他一起打过淞沪战争的团长许安邦。陈绍清疾步向前沉膝单跪在他身前,阔掌交握住他欲抬无力的手,望着昔日并肩作战的属下,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医生只无力的摇头表示伤势太重已无法医治。]

“别救了...将军...开..开枪,杀了...我吧....”

[的确,此刻只有死亡才是他的解脱,一句话碾碎了所有人的心脏,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停驻在陈绍清身上,等他拿出手枪结束许安邦的苦难,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腰间这把勃朗宁取不知走了多少敌人的性命,也曾在危难关头对准过自己,却从来没有用冷冰冰的枪口,指向命在旦夕的兄弟。太过艰难,别无选择,此刻他只能选择拔枪上膛。扶起许团长残缺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将枪柄交付于他手中,握着他的手拼尽全力没有一丝颤抖,缓缓抬起,森冷的枪口对准了许安邦的太阳穴。]

[狂风呼啸南北,只有那连绵千百年的青屋灰瓦静默伫立,那是看尽朝代更迭人间无数的顽石,不畏塌亡,不畏炮火,因为它本是这世间泥土,一遭走过,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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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际遇]: 宁庸参加马球比赛名次倒数,从此发愤苦练,纹银+2 两 .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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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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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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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边一颗太阳照常升起,为灰暗坍颓的天色涂抹半壁丹红,一月间料峭寒风往云端撕裂一道道血色口子来,乍一看去,平地硝烟弥漫过的万里天空,像极了战地归来伤者那体无完肤的身躯。九一八事变至今整十年,正是这样一个个英雄前赴后继奔向战线前方,慷慨用血肉代价抵挡住日寇入侵]

[抗击日军的战场上,每个人的生命都值得被敬重,相反,还在纸醉金迷沉浮的人们,国难当头,他们信奉国家迟早覆灭在日本帝国主义铁蹄下,有人广发亡国谬论大肆助纣为虐,有人则枉顾同胞发起国难财。申报批露青帮横行沪上残杀爱国工人的恶劣行径,随后爸爸指使的桩件大事被淋漓尽致报道。当乌压压一群腰别枪械的杀人刽子手齐整恭唤我九小姐时,我的身上应当悚然烙下相等罪债。心理很痛苦,终于下决心离开这样背景的家庭,只身成功逃出了上海]

[到今天,算起时间,辗转来到长沙快两个多月。但只是四面八方汇聚向战场的青年洪流当中一位普普通通的女学生。从前在中西女塾跟随修女学过的医护知识派上了用场,顺利的被编入救国红十字会。毫无犹豫的签下意愿书,奔往火线密集、敌方战机随时轰炸的战地。双手抚整身前庄严洁白的护士服、端起素正的燕尾帽戴在发上的那刻,所负使命已教心声坚定的一遍复一遍宣誓:即使枪林弹雨到临,也会拿稳止血钳和纱布与时间争夺到最后一刻]

[疲惫如影随形的暗夜,曾俯首在昏暗煤油灯下给芃芃写过一封信,不知能否顺利送达。写信用的笔粗糙劣造,字迹模糊难看,战地物资匮乏,能用上笔已算弥笃珍贵。信里提过一个人,由于笔尖下力时停顿过久,他的名字似注定般掩盖在模糊的遗憾中。我亲爱的芃芃,请原谅湘湘的不告而别,我一贯坚强无畏只因有你在旁鼓励。不论命运会将我带至何方,我知道,你都会替我感到骄傲的,对吗]

[国军抗击日寇至惨烈,从战场抬下的士官们身上所负的伤即见证,听说目前战况出现转机,伤员当中断续提及哪路军番号,不知为什么,依稀听见总会为此出神。城郊医疗站是大部队利用一座废弃祠堂临时搭建出来的,日益增多的伤员数目让大家绞尽脑汁寻地方安置,眼下拮据状况早就捉襟见肘。连日雨水浸泡,很多人的伤口感染化脓,高烧发作便一直不退,然而药物方面特别盘尼西林已用罄]

[灰沉房间内因漏雨的关系散发着破败霉味,窗口边稀薄阳色看起来微暖,实则在阴冷环境中起不了多大作用。弯腰沿着拥挤的铺位检查伤者状况,面前躺着的士兵,他双眼被炮弹碎片炸伤,眼球已经坏死,医生在缺乏麻醉药的情况下动了摘除手术,目前感染症状明显,包扎双眼的绷带几乎被脓血渗透]

“湘湘你别找了,今天早上突然又增加一批伤员,医生们都赶往第一病区参与救治了”

[环视整个病区,其实多数人的状况都像这位眼部受伤的伤员一样不甚乐观,听到小秋的提醒,口罩后的双唇默然咬紧,目光垂落再柔和的抬起,无事般与伤者们说起几句家常话。直到做完病区记录,脚步刚迈出门槛外,故作平和的神态才流露焦急的端倪,匆匆往前方病区赶去]

[好不容易找到何医生所在,却发现平时忙碌的气氛变得格外沉重,诧异的循着远近目光集中的地方走去,分拨开前处挡住的几人,视线落在一柄枪上不容转移——黑洞洞的枪口抬了起来,周遭变得雅雀无音,手里记录簿啪一声打落无数尘埃,辨不清距离的仓促,扑过去的身体重重的跪跌在那台担架前,几乎呈匍匐姿势夺身抢去,小臂伸出幅度带着身躯剧烈颤栗,赶在不可挽回前,手紧紧捂住枪口指向]

他明明还活着,为什么!

[双睫用力睁张着,倔强一如往常工作时拼命的态度,但军帽下峻朗熟悉的轮廓清晰刻入眸中,视线一瞬触见他深黑的眼睛,流溢眼底的怒气霎忽波流止涌,目光凝固住,心速在快慢间紊乱,表情不知裂分出什么样变化,大半都被脸上的口罩严实遮挡]

“韩护士你听我讲,你根本还没有了解清楚伤员的状况,快点把手放开”

[何医生凝重的声在侧响起,一低眸便看见伤势严重的人面部惨白破碎的神情。不远处为死者盖起的碎瓦堆被风吹得吱嘎震抖,仿佛在召唤死神;而这过境的风持续掀动头上燕尾帽的纯白折尾,亦无声宣告着救死扶伤的职责。迟疑将口罩从耳畔揭落,一缕碎发跟着垂向指尖,好似过往一段光阴擦指而走]

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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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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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宁庸 于 2018-3-12 14:19 编辑

陈绍清

[他记得民国二十一年的那年冬天,新年里热烈的红在无止境的寒风里化为悲戚的一抹,阴惨的云层厚重如铅,肆虐的朔风刮起战壕里冰冷的黄土,打在脸上如雪霰子一般的刺痛。那年淞沪战争被一场趁夜突袭迅猛拉开帷幕,日军先后得第十一、十四师增援,而京中央政府屡次发电要求十九路军不得抵抗,物质缺乏援军不发,自此在蔡军长统领下的第十九路军濒临绝境,却又在军民前赴后继奔赴战场中用血肉之躯抵挡住了日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彼时,陈绍清只是蔡廷锴军长麾下一员初露锋芒的团长,匍伏在尸身堆叠的战壕里不分昼夜的守着岌岌可危的战地,在那里,他与许安邦有过同喝一碗烂白菜糊的交情,记忆里一张在泥尘血污覆盖下忠厚刚毅的面容,逐渐与此时躺在怀里奄奄一息的人重合,他双眼如同一簇被掐灭的火,再无那日坚如磐石的信念,只有被伤残折磨的痛苦,以及替他了结生命的请求。]

[屏住呼吸深深注视着这双浑浊的眼,食指屈起即将扣下扳机,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力道重重扑下将枪口拧转了方向,眉心一皱,目光自那双用力抵住枪口的白净纤细的手,移向被口罩遮掩住大半张脸的面容,唯有一双眼睛,用那样愤怒固执,又含着祈求的神色,质问着眼前不动如山的军人。却在看清他面容时汹涌的波涛霎时凝结,然后,缓缓揭落口罩,露出一张苍白消瘦的脸。]

[沉静漆黑的眸无言谛视,竟然是她——这样一个纯善坚强的女孩,她的父亲在上海杀人,而她在这里固执的挽留一个垂死的生命。在她的凝望下并未妥协,示意副官将韩湘拉走,不可反抗,无法挽回,陈绍清清楚意识到挣扎中她眼底瞬间坍塌的东西,那是坚守救死扶伤的信念,或者还有,在她心里那个无比信赖的将军。]

[再一次,握着许团长的手将枪口抬向太阳穴处,双目灼毅,一字一句,掷地铿锵。]

“我向你承诺,中、国、必、胜!”

[一声枪过后,战地医院是死一般的寂静,忠魂毅魄,殷殷鲜血,终于在这片炎黄土地结束了壮阔伟岸的生命,回旋的枪声化为尖锐刺耳的杂音不断冲击着耳膜与大脑,良久,陈绍清将许安邦的身体平放在了担架上,那双临死前依旧死死握紧枪柄的手被交叠在腹前,最终被雪白的布缓缓遮掩住躯体。站直身躯后退一步,靴跟紧扣,挺拔擎立,所有军人整齐划一抬手敬礼,在呼啸寒风里如同毅立风霜的松亭,敬所有青山埋骨的英雄,敬巍巍河山,泱泱家国。]

[待人群散去,陈绍清方才挪动了僵直的躯体,帽檐下深邃漆黑的眸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尽数掩埋,抹去脸上沾染的血迹,转身之时已是一片沉静与清肃,看了眼仍站在一旁的韩湘,适应她沉缓的步伐,副官跟随在身后几步之处,二人一路无言走至相对僻静的地方。让她坐在一张长椅上,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在她面前蹲下,低头握着她脚腕将细瘦的腿抬起搁在屈起的膝头,纤细的脚腕刚好是拇指与中指环绕一圈的粗细,就是这样一个清瘦的女孩,推开重重人群扑跪在地,没有丝毫犹豫的握住随时可能开枪的枪口。]

[皱眉看着她膝盖上在沙石地里磨破的伤口,抬手接过副官递上的水壶,清澈的水流细细流下将伤口上的灰尘洗净,没有多余的药了,好在伤口不深。取出一方深青手帕放轻力道将伤口简单包扎,放下裤腿后在她面前站起身,低头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年轻的女孩,在战场上,他要她足够坚强的,去继续救死扶伤的使命。]

“湘湘,快去吧,还有很多伤兵等待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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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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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8-7-1 12:25 编辑

韩湘

[决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的生命,这是摆脱过去奔逃千里来到长沙唯一信念。医务服无数次被鲜血染透,生者与死者的血一层覆一层干涸变成永久的痕迹。不同从前凭借一腔愤慨的学生游行,如今与身上所负使命已牢不可分的融在一起。信念就像一根弦紧紧维系高度紧张的心情,日以继夜拼命止住女孩子与生俱来的脆弱,怎么敢轻易的崩溃下去,而在面前的军人]

[熟悉那双沉著深邃黑色的眼,熟悉自芃芃初次向我介绍他,多数时候恰是他片刻经过,向我与芃芃微笑一视,阳光正好,我的笑靥将含羞窃窃溢出,眼神又悸似小鹿逃走般跳开。天气云沉沉的,阳光微弱,在抗击日寇的浴血战地突然相遇,那声冲口即出的“将军”,代表内心终始深厚的仰慕,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放弃伤者,焦急请求化作满眼慌张这时刻紧凝着他]

[然而缺少力气的指从那端分开,颜色发白的指甲仍欲掰住枪不放,双臂被旁侧来人有力握住,半弯着膝,脚步浮浮跌跌的靠后退去,抓不住什么的手失去章法的空攥到一起。他朗厚带哑的声要我第一回听彻底了悲壮,砰得一声响,心弦一绷,视线涩痛模糊得厉害,怔着追望他而去,耳畔枪声过后,余震在近近之距扩开,军礼挺拔如峰如山的伫定,周遭哪怕手臂负伤的兵士,亦坚定行起军礼,震撼中,所有人的默哀都在替逝者见证用生命作誓的承诺]

[随着新一批伤员到来,医院恢复生死边缘争分夺秒的忙碌。何医生他们匆匆汇入医疗队伍,本立即随行,何医生见我脸色实在太差,坚持留我休整。便有了余下可数的相处时间,慢着足步,一垂眸失神看着地面]

[搭建医院的祠堂,院子凋零荒芜泰半,本地风貌的砂石路,年久皲裂塌损,低洼积满灰青苔藓,空旷晾满一排排绷带。这些绷带从伤员身上换下,清洗煮沸消毒后还能用上一阵,冷风吹过,静悄悄身后扬起大片来。我叠着手放在身前,低头坐在枯藤树下萧索的长凳上,他长身在侧,并未同坐。无焦点的盯在一处,焦涩的唇讲不出什么话,忽地眼前与帽檐下的炯炯目色平齐,颊一时一瞬不知所措的偏侧,身体只在开始反应性缩后却没来得及言拒]

[而他眉峰蹙着,我便再不敢动了。温和的掌心触过腿部,动作柔似一阵轻的风。]

[膝上伤受他悉心清理,还是有些疼,可刚才呼张不出来的焦急一点点缓下去,绞在一起的手冰冰凉松开纠结,抚住包扎在膝上的手帕,压低颚暗自习惯性咬着唇,下唇血色轻重变了变。相处真的不多,早在离沪前已猜过他或许把我当成小女孩一般关心,怕他对待我像对妹妹一样,而这般想着实苦恼。听言身心一顿,再扬起脸庞,天光依未晴朗,军装何时何地都合适熨帖他明耀入目的英气,清瘦轮廓及下巴微微冒出的胡茬,人看起来是憔悴的,但此时我知道,他是平安的。]

[脚上素色旧布鞋瘦瘦的跟着足尖点地立起,垂手拉平皱掉的衣摆,提眸看着他略显局促]

我可不可以问,后方的医疗物资是不是暂时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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