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四年】九华殿风云骤起，负前尘帝后失和

• 时间：建元四年，冬
• 地点：华胥引【福宁宫 】九华殿
  
• 人物：帝·赵易  后·周芜
  
• 剧情梗概：帝后吵架，不欢而散
  
• 演绎楼数：【2—12】
  

后·周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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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四年冬

[临冬白雪绕上枝头的那一日，慈宫便抱了病。这些年来昔日那位宝髻玲珑，仪态万方的深宫贵妇，也终于卸去了通身刚强，开始缠绵病榻。而这后宫的事，她也终于无法再插手，再干涉]

[“娘娘，今儿的药好了，可要用些？”]

[楚拂端着红漆盘子打外头进来，屋里霎时漫起一股清苦药气。那药方闻着苦，其实不过是固元补齐的方子，用与不用并不打紧]

[罢了罢手，让楚拂把药碗放在一旁的机子上，眉眼间皆是倦怠]

日日喝这东西，没病都要喝出病来了。

[慈宫称病，中宫亦身有不适，六宫无首，在先前也不是没有动荡。只是贤妃常年闭门不出，下头的王氏与叶氏又都不曾理过事，上头不曾发话，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自作主张，现如今阖宫诸事，却仍是放在椒房殿里，便是慈元宫也不曾过问此事，风平浪静下的潋潋浮波，倒也不值一提了]

[斜过身子，拿起榻边矮机上一盏冷了的清茶，浇进了一旁的桃姬中]

乐成殿那边如何了？近来风大，她日日去母后那儿侍疾，让太医院也给她开几个方子补补罢，免得累坏了身子，倒是本宫的错了。

[说罢手上一松，茶盅落地，滚在绒绒厚毯上，击出一声闷响。抬眸笑望了眼楚拂，眸光中泠泠笑意，却是带着凉]

帝·赵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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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履稳稳，龙纹绣摆划出一道道浅弧，直踏入九华殿，熟悉从容一如面上神态，只负手淡淡问了句]

皇后呢

“回皇上，娘娘连日身体不适，一直卧于内室，方才进了药，奴婢这就去通报”

[目光掠过那低首恭敬的婢女，似笑非笑，含着几分凉薄]

不用了，朕进去看她吧

[脚步随动，勿需人前领便直入了内室，掀开帘幔一股浓浓的药香冲鼻而来，轻皱了下眉，目光便梭巡到那斜靠在榻上的身影]

后·周芜

[天子进来的时候，也带来了外头的风雪霜寒，殿里热气蓦地一晃，迎面却觉出了三分冷意]

[此刻仍是斜倚锦榻，衣饰寥寥的摸样，贯来学不会那些柔媚娇俏的温柔小意，便也抬眼望着他，一如大婚当日，他揭开盖头时的那一瞬，乌沉沉的眸中仿佛再容不下其他]

[须臾，终于卸下眉间傲不可泯的依稀孤意，扬起一瞬笑容，搭着楚拂的臂下榻行礼]

[再起身来，却不再望他。半垂着眼帘，轻轻只道]

臣妾现在病中，恐过了病气，官家来的不是时候呢。

帝·赵易

[四目相接，瞳静暗深，偏偏又能读出那隐藏的冰冰冷冷，兀自站着看她，只看到她眼底深处，心里想什么全然不知]

[直到她嘴角浅浅扬起笑意，回到她那尊贵身份该有的待君之礼]

[对着那乌黑黑的发顶，眼底眸色更冷了，勾了勾唇不知是自嘲是他讽，移开目光也不再看她，亦无半点上扶之意，只端巡殿内物什，嘴上道]

皇后这说的什么话，你生病的时候不来看望那什么时候来看望，再如何也是一国之母不是

[目光轻挑又回至其身，语讽之意显昭不隐]

坐吧，勿需站着了

[拂袖轻挥提袍自坐于桌前]

后·周芜

[其时冬风正烈，隔窗可闻呜呜风过，殿里烧着细炭，热融融的，却像是身沐春暖，也将他眼中的那抹冷清粉饰了去。就着天子的话起了身，在一旁坐了，客套而疏离，仿佛并非夫妻]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与他之间就成了这样，落在眉间的那绺寒意未收，就已悄然浸去了心里，冰冷入髓，紧的发疼]

[那点疼徐徐沉入心底，堙没在唇边若有似无的一点嘲弄上，一改往日作态，直接便与他道]

眼下季候不好，母后前些日子就道不适，奈何臣妾身子也不中用，无法去慈元宫侍疾。刚还与楚拂说呢，这段日子禧美人在母后那儿侍疾甚是辛苦，想传几个御医去她那边瞧瞧，免累病了她，闹得官家也跟着心疼。

[话一出口就看向他，这许年来，我仍未学会委身低头，纵是此刻，依旧是微微扬着眉梢，苍白的脸上不见半点怯弱退缩。即便那道旨意是我下的，即便我明知如今他最宠华氏]

帝·赵易

[倒茶的手蓦地随她后音停在半空，略是懒懒得抬了眼皮看她]

[这么多年，不得不承认最了解自己的还是眼前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能狠狠堵在心头上，噎不得，咽不得]

[着实可恨]

[眼底寒星点点，清亮了黑眸，却让两人的心隔得越来越远]

[索性连饮茶的欲望也没了去，张了五指在桌上来回敲点，目光移向他处]

后宫这许多人，怎就不能轮着去照顾母后，你尚且知道疾病缠身多有不便在宫里休息，成日却只让月儿一人在那侍疾，病了便只传太医看两眼，这传出去也不怕污了你母仪天下的名声

[最后冷冷几字亦是似笑非笑的朝她回望过去]

后·周芜

[大婚那日我也是这样瞧着他，不同今日的是那时我将他当做良人，一心共赴白首，结发不离。比目何辞死，鸳鸯不羡仙。而今时今日，竟再是不能了]

[迎上他眼中清寒如星的光芒，心底蓦地一刺，眼波闪闪，终究是黯淡下去]

[月儿……呵，他竟唤她月儿]

[这二字就像毒蝎尾刺，一下下蛰在心尖，火烧火燎的痛]

[兴许他已忘了，多年前，还在东宫的时候，他也曾这样轻声唤我乳名，阿芜，阿芜……声声似要映入心底去。那样的时光像是隔去了千山万水，再复想来，已是模糊不堪，不忍回睹]

[垂首不语，少顷方才开声，平淡如水，却又字字诛心]

这还没病呢，官家就心疼起来了。原想着她们同一拨入宫的里，禧美人最合官家眼缘，想必是个懂事的。我才命她去母后跟前伺候着，也叫母后认认。如今看来，禧美人身娇肉贵远比我这个皇后更甚，竟是个差使不得的。既然如此，那慈元宫那儿日后她也不必再去了，就让她一心一意伺候官家，可好？

[一句话将他堵了回去，又阻了华氏日后在慈元宫那儿的前程，嘴角噙着笑，依稀带着丝痛快，却又似染上了抹不开的郁然]

[你既这样疼她，那我便如你的意，你想要的，不正是这样一个皇后么？]

[闭了闭眼，咽下满腔苦涩，侧目再望向他时，清眸仿佛含笑，没有半点旁的意味，只是冲他扬唇浅笑]

至于臣妾的名声，原来官家还在意么？

[时至今日，我都快要忘了被人在意，是何种滋味……]

帝·赵易

[甩手一记狠狠捶在桌上，沉闷的声音陡然划开了彼此的伪装，声荡在这空旷的殿室，裂开的却是二人无形的缝隙]

周芜，你不要得寸进尺！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拿君威当口中嘲弄的儿戏]

[一二再，再而三，你越是如何，她便越是反其道而行]

[立在她面前，目光犀利含霜]

你不要仗着你这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素来忍让，但不代表你能骑到我的头上！

我、朕、！一国之君，这后宫之权我想让你得就得，想让你落就落！

收起你的冷嘲热讽，好好做你该做的事，否则休怪我不顾情面！

[此刻那些顾虑在脑中全扫而空，拿的是天威君命，而她，也不过是覆了华装的孤傲孔雀，也最终不得不向自己低头]

后·周芜

[他终于被激怒，素来清儒的面上愠色尽显，眼中似盛火光。冷眼相看，面上亦随之冷凝下来]

[殿中静的发冷，除了他声声掷地的怒斥外，唯余一片空寂寥落。其实历历细数，入宫以来，他踏足交房的次数还不及往日妃嫔定省之多，而他每次来，不是因宫中诸事，便是碍于祖宗定下的规矩，像是今天这般大发雷霆，倒是头一回]

[心中也不是不惊痛、不委屈，但愈是如此愈是不肯低头，由始至终都抬面望他，一双眼里千万幽思宛若浮光过眼，最终在他盛怒之下，尽数隐去，徒留寂然]

不留情面？

[幽幽一句，似问非问。数年来所有压在心头的怨怼不甘渐渐崭露头角，不可抑制的涌上心头。猛然自榻上起身，行动间带翻手边小几，茶盏杯碟落了满地，原插在瓶中的寒梅落在足畔，红得好似一星染血朱砂]

是啊！你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可你别忘了，你当初是因何娶我为妻！你道我依仗身份权柄为所欲为，你赵易又何尝不是！

[一席话处处见血，再是不管不顾了，至于那些冒犯龙颜，欺君罔上，已统统被抛诸脑后，眼尾似有泪滚落，却顾不得去拭，与他四目相对，眉眼间分毫不肯相让]

帝·赵易

周芜！

[怒吼声沉在她尾音未落便已迸出，怒的是她不避忌讳不留情面将这些利害关系单刀直入，愤的是这后宫之中，百官之上，胆敢如此态度对待皇帝的还只有她周芜一人！]

[当真以为我不敢治她！]

[胸口的怒气随着翻涌让眸色暗深，似乎有话要到嘴边却觑到她眼角的泪水猛然一窒]

[脑中有瞬间的空白，眼里似乎只有她那双依旧倔强的目光和划过眼角的泪痕]

[恍惚很久才反应过来，而想到的第一件事竟是她哭了]

[印象中要追溯到很久以前，那时花前月下的软言蜜语，洞房花烛下的盈盈泪光却是笑着的，到后来接连纳妃二人争执不断，她脸上的泪是伤悲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再也不会哭了，连着以前那些俏娇温柔都不复了]

[有的只是冷冷的眼神带着似嘲非嘲的笑弄，也使得自己的目光再也不愿在她身上停留]

[没想到今天，她哭了]

“可你别忘了，你当初是因何娶我为妻！你道我依仗身份权柄为所欲为，你赵易又何尝不是！”

[冷冷勾了勾唇，眼神不知是凉是悲]

[继而拂袖，下旨]

传朕之令，皇后久病缠身，静养于九华殿不得外出，暂交后宫之权、

[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完便转身一步不留]

[负手步于宫檐长廊，抬头一眼看到尽处雪覆长枝，恍如那年宫内梅花遍树，稚色未褪的少女倚于落雪中，嫣然回眸]

“易哥哥，你看这梅花好不好看”

“好看”

（可梅花再美也不及你唇边一笑的灿烂）

[那是少年发自内心没有说出口的话，如今往后，亦不会再有机会]

[身后枝上白雪不堪重负纷纷而落，花苞待放]

后·周芜

[此时日影稀微，透窗隐隐落下三分微白，幽浮在偌大殿宇中，竟添出些许凄色]

[他这样厉声唤出我闺名，神情间已是怒极。多年夫妻，到如今却已隔了沟壑难越，嫌隙愈深]

[哪怕是到了今时今日，却仍记得他昔日立于树下，身长而立，眉上染了霜雪，从怀中取出一支珠钗递到我面前时的模样]

[融融冬阳，映的他眉眼生辉，光华熠熠，孤星一样的眸子里似有流光辗转，浸满风华。远比漫天清光更要摄动人心]

[我记得这样清楚，那是我及笄之年的冬日]

[‘传朕之令，皇后久病缠身，静养于九华殿不得外出，暂交后宫之权’]

[他一贯俊儒的面上已是波澜不惊，怒气没有了，愤懑也消散了。仿佛所有情绪都被抚平，仿佛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这样平静，平静的令我满心作痛]

[他应是厌恶我了]

[看着他负手而去，殿门打开的刹那，眼睛被外头猛然乍涌的天光所刺痛，痛到泪珠滚坠，涟涟不止，几乎难以自持，想要恸哭出声来]

[一声哽咽封在喉间，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阿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这许年来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疑惑宛如密密蛛网，盘桓而上，叫我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只得茕然孑立，任凭寒风兜头灌入]

[面珠上泪痕犹在，但那人却已走远了]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