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朝宗|古风·演绎·江湖

 找回密码
 入世江汉(邀请注册)
搜索
查看: 2876|回复: 9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都市霓虹] |万重山|——经典再现

[复制链接]
未结剧目0
25 岁
1 两
0 条
1
剧目名称:万重山
参与人员:赵暻、赵昱
剧中角色:张起灵、吴邪
剧目类型:经典再现
剧情简介:功成明就绝版铁三角,想到什么戏什么,本质就是瓶邪贴贴。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25 岁
1 两
0 条
1
沙发
 楼主| 赵昱 发表于 文兴八年三月二十五日 (春) 2020-7-24 00:12:3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赵昱 于 2020-7-24 00:23 编辑

吴邪

这些日子,我常常梦见三叔。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这梦来得猝不及防又太过诡异,夜夜光临,从不缺席,委实算不上什么好兆头,我原先不信这些神叨叨的玩意儿,但有些事,非要眼见为实之后才愿意去相信。

梦中的三叔让我感到十分陌生,全然不像那个陪我从小玩到大的老家伙,他仿佛有着两幅截然不同的面孔,前一秒我俩还在插科打诨闲话家常,眼前画面刹然割裂,只一瞬,他手中的利刃已然决绝地刺穿我的胸膛。疼痛没能如期而至,我自梦魇中脱身,一时恍惚,竟分辨不清如今是尚在梦中还是身处现实,直到笔记本电脑发出收到新邮件的蜂鸣声,才彻底将我的意识拉回。

“想救你三叔就速来海南。”

发件人:匿名。

三叔出发去西沙是大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那时我们刚从七星鲁王宫逃出生天不久,潘子伤的重,还在医院休养,三叔无意中看到我从墓里淘出来那条蛇眉铜鱼后大惊失色,这显然是海货,出现在陆地上的一战国墓里,本就匪夷所思,不知怎的,话题不自觉就扯到上世纪他参与的一次考古活动,扯到他年轻时候的相好陈文锦,扯到上次跟我们一块儿下斗的那个闷油瓶,他说,这人二十年来似乎一点都没有变老,聊到这里,话题戛然而止,他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嘴里不停喊着“我明白了”,我甚至还不清楚三叔到底明白了什么,他二话不说,急匆匆就搭早班飞机去了海南。

我想,他是要再下一次海底墓。

从那之后我就失去了三叔的音讯,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从小就爱看我爷爷的笔记,老吴家祖上十八代都是土夫子出身,虽说经历了一次大清洗,根基还在,如今传到我三叔手里,要人有人,要装备有装备,没什么好怕的,更何况我三叔还是个老江湖,少有失手的时候。

直到我收到这封匿名邮件。缠绕梦中的不祥预感应验,我甚至来不及深究这邮件是真是假,不假思索就去了海南。

和我接头的是一个叫阿宁的女人,说是供职于一家规模巨大的国际海洋资源开发公司,我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他们为了合法盗墓和打捞沉船找了块遮羞布罢了。阿宁说,三叔为了尽快找到那个海底墓穴,与他们达成了合作,但就在五天前,他们与我三叔就断了联系,至于为什么联系我,她说是三叔临出发前特意交代的。

三叔倒斗这么些年,从没找过我帮忙,但事关他的安危,以及他们邮件发送的我那个私人邮箱,我姑且只能选择相信。上了船,物资都还堆叠在船舱上,看来他们这次准备得相当仓促,此一行,一来是为了找我三叔,二来,恐怕他们对那海底墓里的东西颇有些兴趣,要再组织一队人下墓。虽说我已经有过一次不俗的倒斗经历,但仍旧是一个废物点心,赶鸭子上架,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在船上遇到了熟人,就上回斗里偶然碰到的王胖子,他也是被阿宁诓来的,只听说有个油斗,旁的也是一问三不知,我俩上到甲板找阿宁对峙,话还没说两句,后舱就传来个聒噪的声音。

我回过头,只看见一片颇具特色地中海,是个秃子。





评分

参与人数 1铜钱 +5 谷物 +5 纹银 +2 收起 理由
沈清韵 + 5 + 5 + 2 大侄子排面

查看全部评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2
京畿路
20 岁
27 两
1 条
1
本帖最后由 赵暻 于 2020-7-24 17:15 编辑

张起灵

我鲜少在海上。
层层水浪糅杂着风,腾跳成触不及的沫,海鸥遇上波涛,翅翼振煽起咸腥,种种喧闹声响落在耳里,停留片刻,又以沉默收尾。

海岸似书脊,命波浪执笔,这片海域下书写了零星与我有关的过去,要予我暗哑大地给不了的解。我已经找寻了太久,在数以计万的日夜里,手足失去了踟蹰的天性,心脏赠一缕执念供以遮面,令我独行在世间。

而在科技发展迅速的今天,独行侠处处碰壁,我也不得不屈服于历史的轮,以他人之手为契,去探寻更多的往昔。混入阿宁的队伍不难,只要抹去自我,成为另一个人。眼下我已成了小有名气的海底遗迹专家,拥有着普及于中年男人的秃头啤酒肚,和老练油腻的眼神。

我在这艘船上待了三天,终于等来了即将起航的消息,以及吴邪。

吴邪很特别,不同于向往光明的普俗大众,他执灯赴于黑暗,坚定而倔强,却不仅仅照亮自己。或许是这抹光亮太过珍贵,阿宁向我引荐时,我以张顾问的全部热情去紧箍他的手,只分给王胖子一个稍纵即逝的眼神,即便吴邪数次要挣脱,我仍是执拗着不曾放开,甚至心里有不知疲倦的声音在说。

吴邪,是我。

在海上航行,要遵循天的意志,和不可缺少的运气成分。因此遇上鬼船和风浪,于我也不过是冗长生命里微不足道的一笔,很快便会被时间吞食。吴邪奋不顾身的去救阿宁,亦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对上王胖子几分揶揄的眼神,竟令我徒生了莫名的在意。

下墓的过程并不曲折,便是从地面换成海底,也没有可道颂的离奇故事,张顾问依旧披着他的面具,恪尽职守的跟在队伍的最末端,在关键时刻摁下打开机关的按钮,被急璇的浪卷入耳室,自然少不得被胖子叭叭两句,便也用张顾问的招牌乐呵呵,以“事急从权”四个字堵了回去。

脱下潜水服和氧气瓶,在打开手电的刹那,墓墙上镌刻的浮雕熟稔的落进眼里,似将尘封在深处的物什唤醒,我微不可察的拢了眉,记忆的足音将近。

而眼下,阿宁不发一言,胖子搜寻着他的压堂货,只有吴邪满脸认真的对比分析,“这里没有棺床和棺椁,应该是耳室之一。”

我并不曾回头看他,却在不经意间,被温煦的声线抚平了眉间的结。随后四人在黑暗中拄着光前行,扬起的微尘在来路浮泛,看似沉默又无害。直到阿宁故意踩下石砖下暗藏的机关,两壁上的莲花箭瞬刻被激发,甬道中声声呼啸如电。

阿宁拽了吴邪为盾,利落躲开箭雨,闪身进了一处墓室,我本就不欲去追她,待箭势停歇,便折身去看吴邪的情况。这莲花箭看似汹汹,实则内有蹊跷,并不会伤及性命,而吴邪先前服下麒麟竭,这点变数于他并无可患,倒是胖子被扎成了刺猬球,整个人立于墓道之中,占地面积颇广。

胖子见我过来,面色不虞,阴阳怪气:“我说秃子,你主子已经进去了,你不跟着她去啊?”

我只绕过他,在吴邪身边站定:“阿宁刚才是故意踩中机关的。”继而在吴邪的注视下,双臂用力抻出,骨节咔哒数声,身量忽长,又抬手至耳后一拉,将人皮面具揭下,露出了本来的脸孔。






评分

参与人数 1铜钱 +5 谷物 +5 纹银 +2 收起 理由
沈清韵 + 5 + 5 + 2 崽崽排面

查看全部评分

端郡王赵四,字溪言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25 岁
1 两
0 条
1
地板
 楼主| 赵昱 发表于 文兴八年三月二十八日 (春) 2020-7-25 14:53:46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赵昱 于 2020-7-25 15:04 编辑

吴邪

阿宁说,眼下这个秃子是他们找来的资深顾问。

我礼貌性的起身与他问好,双手触及,竟有一丝莫名的熟悉,但我确信这人我是第一回见,大概是这几日神经经绷,容易产生错觉,一瞬的晃神之后,那秃子却紧抓着我的手迟迟不放,顾左右而言他,什么年少有为,什么名表,夸得天花乱坠,我不明所以,只得维持着脸上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无奈与胖子对视一眼,放弃挣扎。

这个张秃子,有些奇怪。但与眼前的事情相比,尚且不值一提。

我这一路,自陆地到海上,又自渔船至海底墓,算不上坦途,自古多少摸金后人闯得凶穴,一路折却几条性命都是司空见惯。可我并非是为了那些冰冷的冥器,三叔的失踪,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谜题向我涌来,指引着我不断探索,不断前进,我怀揣的只有满腔祖传的好奇心。

是故危险来时,我仍旧选择救下阿宁,即便她有太多事瞒着我,按常理来说,也并非是个好人。

然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胖子骂我天真,我不以为耻,变本加厉。这一遭,如果没有张秃子,我可能就要抱着这些谜团永远葬在海里,幸而他来了,像一场及时雨,救我于水深火热,让我得以再度窥见天光。他年纪不小,却身手矫健,若说白日那一缕熟悉感是蜻蜓点水,那当下可堪称澎湃,他像极了一个人。

张起灵。

我不曾想再次看见这个名字,是在陈文锦的日记里,一张二十年前的老照片,我突然忆起三叔临走时的念念有词,他说张起灵这二十年来,一点都没有变老。

事实也的确如此。

但他失踪了,从鲁王宫出来 ,我们就断了联系,他像人间蒸发,又像世界上从没有过他这个人。

我将张起灵的事情掩回日记里,又悄悄藏起,一如既往与胖子插科打诨,又同阿宁一道,阴差阳错进到了西沙海底墓,墓室的门大打开来,应该是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在一瓦缸小粽子的指引下,我们来到一处狭长的甬道,只一声脆响,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箭雨袭来,我不知张秃子是何时来到我身侧的,他又救了我一次,拎着我的领子,带我躲过许多致命的袭击,后来为了截住前头那小粽子,让阿宁钻了空子,插了我满胸满腹的箭矢。

原来被箭射死这么爽。我看看赶来救我的胖子,比我好不了多少,我想和胖子一起死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话痨,这一路不会寂寞,结果疼痛没有如期而至,张秃子却回来了,我发现他有些不一样。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一扭头,摘下那种只能出现在电视剧里的面具。

果真是他。

“你!”说不上是惊喜还是高兴,我好容易将扬起的嘴角压下,佯怒推搡,“你居然骗了我们一路。”

他难得地微笑,顺手将我胸前的剑再拔下一支,我才发现这箭竟是莲花头,并不伤人,如果说这是为了墓主人制裁盗墓贼而设下的机关,未免太儿戏了一些。

“这机关是阿宁故意踩下的,单凭她的能力,完全可以独自来到海底墓,但她千方百计叫上我们,目的又是什么。”

我不解其意,又一转念,或许关于海底墓的一切她都是从我三叔那儿听来的,这会儿甩开我们,定然要去做一些不能让我们知道的勾当,胖子对阿宁向来成见颇深,在一边儿骂骂咧咧叽叽歪歪,直说要去追,小哥却说:“去左边墓室。”

我无条件赞成:“听闷油瓶的吧,不过得先把氧气瓶拿回来,免得有什么意外。”

胖子不情不愿地往来处走,我却回头往闷油瓶胸口砸了一拳头,没用力,明明是警告的话,说出口也少了些意思,只那个白眼我觉得自己翻得颇有几分水平:“下不为例啊。”

下不为例。也不知自个儿说他上次一声不吭的消失,还是这次骗我。

然而,话带到了,东西却没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2
京畿路
20 岁
27 两
1 条
1
张起灵

吴邪说:“下不为例。”
我不曾开口回应,只接下不轻不重的一拳,探腕拔下他胸前的箭,莲华璇拧在指尖,刻纹自昏黯中破出可度金身的光晕,恰如我唇角被他点亮的微弧。

去左边墓室前,胖子提议先拿装备,吴邪当即赞成,我亦未置可否。重回耳室,面对氧气瓶和装备的不翼而飞,饶是我,也不免须臾怔愣。从甬道至耳室的路只此一条,方才我们的来回最多五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内取走所有东西,若说是阿宁一人所为,实在缺乏说服力,如果并非阿宁所为,那……

我与吴邪对视,海底墓内空气有限,失去装备和失去生机并无区别。这个墓自进来时,便处处透着诡谲,举起手电逡巡于斑驳的墓壁,宝鼎上的浮雕不知何时变成两条交缠的巨蟒。

“吴邪。”我将持于手中的光柱向上扫,“这不是方才我们所在的耳室。”记忆潮水般涌入,我仍不动声色的立于暗处,要从那些老旧的画面中捕得零星可用的讯息,吴三省,陈文锦,霍玲,西沙考古队的过往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委散在黑色的海水中,谛听着最宽泛的猜想。

而吴邪的电梯理论显然是此时最合理的解释,胖子已然在一二三层楼里迷失了智商。手腕带着光柱轮转,我将视线投向墓壁的砖缝,眸色忽沉,原先的墙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门内赫然是一口巨大的金丝楠木棺。

吴邪自然也发觉了其中的古怪,如此费极手笔的用料,整块的金丝楠木,说贵重亦不为过,却被随意置于耳室,实在令人无人揣度墓主人的心思。

我按住短匕,猫腰进入,棺盖上匠心独绘的纹饰,历经千年的流逝,早失了本真,只余下道道诡弔的黑红,“这是一口养气棺。”我开口,语声很低,眺眼耳室中如死水的泉眼,慢慢抽出匕首,找准衔接处的缝隙,直接插入,握柄将慢慢棺盖划开,直到那锋刃受阻,蹙眉挑腕,咔哒一声,棺材内置机关被破解的刹那,棺盖被弹开,腥臭混着缭绕的尘雾同时上涌,叫人看不分明。

吴邪捂着口鼻,满脸是不加遮掩的厌弃,便连念叨着压堂货的胖子,也不敢贸然伸手下去,毕竟拧成麻花状的养气藏尸,确实冲击力颇大。我锁着眉,只盯着棺内的黑水,里头的躯体隔着笼压的烟雾,不分你我的搅在一块,却总有些怪异,直到我看向尸的头部,“吴邪,这里面,其实只有一个人。”长着十二只手脚的畸形怪物,被养在这具金丝楠木棺内,为聚海川灵气。

最后我们仍接受了胖子的提议,将棺木中的黑水舀出,以看清底部石板上的文字,胖子去隔壁耳室挑了容器折回时,只他一人,我将视线虚点,将声线扯成无泛的波:“吴邪呢。”

“他有选择障碍,挑个碗没完没了的。”

陪葬品上的花釉各有不同,于普通人来说至多看个新鲜,但吴邪却能从中找出千年前遗留的讯息,我便未再开口,只在耳室一侧举着手电观察,不多时胖子将黑水尽数舀出,棺木中的尸体也被移至地面,我并指抵在鼻下,看向横躺在地面干瘪扭曲的女尸,竟觉得胖子的歇后语也有在理的时候,的确寒碜。

正当我在明灭的尘影中注目压棺石上的字迹,方才察觉有异,心里腾起一丝不安:“吴邪怎么去了这么久。”随后在胖子倒吸的冷气声中,我们发现,墙壁上的门不见了,而吴邪被独自留在了那间耳室里。

“是机关又发动了。”陈出此言后,我将视线又转向那块压棺石,用力敲了敲,入耳有声,下面竟然是空的。而墓室内机关轮转的时间不会太长,压棺石下很可能是个盗洞,若及时出去离吴邪所在的位置应该也不会太远。

这压棺石周围都被浇了松汁,以力抬开几乎不可能,便只能点火烧融,待石板挪开后,其下果然是个圆形的洞口,不知通向何处。我与胖子难得沉默一致,此处的养尸藏气显然已背破坏,这处风水宝穴,早在不知何时成了败穴,那这具尸体——

我到女尸旁站定屈膝,尸体已完全蜡化,几乎没有尸变的风险,唯有腹部大的出奇,正当我要捉得蛛丝马迹时,一只满是白毛手自女尸腹中探出,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

胖子反应过来,瞬间举起枪,子弹擦着那白毛手而过,令我挣脱,但腕上却顿显了黑色的指印,是旱魃。眼见着胖子又要射击,我忙扬声制止:“打不死的,跑!”便与胖子一同钻入了盗洞之中。

这盗洞下的道路并不算长,未走几步这地势倾斜,其下竟连着水,我与胖子先后跃入,水地的视线不佳,只能勉强顺着水流的方向游,直到水面之上闪出一点光,好似中夜将迎的晨曦。

我探出水面,那束光向我伸出手,熟悉的声音贴向耳廓:“小哥?你没事吧!”

端郡王赵四,字溪言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25 岁
1 两
0 条
1
6#
 楼主| 赵昱 发表于 文兴八年四月一日 (夏) 2020-7-27 00:05:41 | 只看该作者
吴邪

墓中零零散散的瓷瓶上满是晦暗的釉画,我被其中的内容吸引,将周遭的瓷瓶重新摆放,连贯看来,竟颇有玄机。作为一个建筑系的学生,能看出他们是在修建一个土木工程,而瓷器摆放的顺序正是整个工程的进展顺序,其浩大程度几乎快赶上了故宫,但上面的建筑结构又全然不似中原的风格。

“诶,胖子你帮我想想,中国哪儿还有这么大的建筑啊。”我头也没回,当然也并未听到胖子的回答,“这死胖子,走也不跟我说一声儿。”

嘴上埋怨着,还是随手捞了个瓷碗准备回到闷油瓶在的那个耳室,毕竟要论稀奇,里头那个拧成麻花的尸体才是更紧要的玩意儿,然而将将横穿过甬道,耳室的门却早已消失在视线之中,一堵墙,断了我的来路。我顿时慌了神,心生凉意,拍打着墙壁呼唤着闷油瓶和胖子,耳畔却只有无边的寂静。

“别紧张,别紧张。目前看来,这个门移动非常频繁,指不定过几分钟它就又转过来了。”

我摇晃着手电筒在甬道上来回踱步,但是急促的呼吸却出卖了自己,意识到这一点又猛然捂住口鼻放缓呼吸,美其名曰节约空气。没有闷油瓶,没有胖子,我独自一人待在这个鬼地方,前后是深长的甬道,一眼望不到尽头,似乎要直直通向无间,这样的气氛最易勾起人内心最深层的恐惧,我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盘膝而坐,随手捡了根莲花箭,叮铃哐啷往盆儿上一阵乱敲,仿佛这热闹的声音能让我显得不那么孤独。我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怀念闷油瓶在时的安全感,即便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我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将他当做了挡灾避难的佛像金身,便是如今单单想到他,内心也多了几分安定。

寂静的空间,每一声嘈杂都显得如此明显,海猴子贼心不死,我俩更是冤家路窄,那怪物竟从窖井爬了出来,我来不及思考,更等不到那什么狗屁机关再赚回来,凭着人类求生的本能,拔腿就跑,慌不择路,幸而甬道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长,而眼前的机关门也恰好足够抵挡它一阵,让我有惊无险的脱身,当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或许我还该感谢这位墓主人。

或许我天生就是运气好,这回无意闯入的竟是个完全陌生的空间,墓室中间养了一池深水,上头飘着个澡盆一样的棺椁,这癖好,生前该是有多爱洗澡,随口一句吐槽,却让自己意识到,方才对这个墓穴电梯结构的推测不可能成立。按位置推算,我当下理应是在左配殿,可形制却全然不对,甚至在个明朝海底墓的配殿里出现战国时期的盆棺,本就够匪夷所思了。

不对,七星鲁王宫是个如假包换的战国墓,而这两个墓里都出现过蛇眉铜鱼,那么是否说明这两个墓有什么不为人知千丝万缕的关系,我沉浸在抽丝剥茧的推理与分析中,将恐惧抛之脑后,但还没等我得出结论,池中的水竟无端泛起波澜,竟是闷油瓶和胖子。

我急忙上前去扶闷油瓶,却发现他手腕上黑漆漆一片抓伤,心莫名揪了一下,关切的问:“你手怎么了。”

只得了句例行公事般的“没事”,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旱魃,到他口中,落了个只字,似乎不值一提,我不由得想,这世上到底什么东西亦或什么人才能让他那冷峻如一的表情变上一变呢,他蹲在我身旁,良久才问我一声是否安好,却也只这一句,彻底将我弥留的恐惧一扫而空。

事不宜迟,关于墓主人的身份,我将之前未完成的推论讲与他二人,最后得出一个八九不离十的结论,汪藏海。

如果我猜的不错,那这一行真的是意外收获,但还不等我们深究,殿中的水池蓦地平白涌动起来,水面下撤,沿着池壁竟出现一条通往底部的楼梯,我本来还有些犹豫,但有闷油瓶压阵,又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壮着胆子跟了下去,中途还在墙壁上发现二三十年前考古队刻的英文,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结果闷油瓶却说,这个地方,他好像来过。

他向来话少,撂下这么一句闷头就往池底深处跑,我再顾不得什么规避风险,马不停蹄地跟上去,生怕他又要像上一回那样无故消失,等到了池底,他先我和胖子一步站到了最中心的镜子前,镜台底部刻着一串铭文,大概意思是墓主人修建了一座天宫,而通向天宫的大门就在这块石碑后面。可这世上哪有天宫,大抵只是个比喻罢了,我不甚在意,正巧胖子在水里捞到了二十年前考古队留下的东西,我跟着过去看热闹,但又担心水位上涨来不及跑,提议上去,胖子这回没有拒绝,但闷油瓶,又不见了。

好在地方不大,我们在一扇石门前找到了他,只觉告诉我,他有些奇怪。

只听他又说,这个地方,他好像来过。

通过闷油瓶的回忆,我才彻底搞清楚这个墓穴机关的运作原理,汪藏海应该是利用了海水潮汐的动力来运作机关,顺应天时地利,让人防不胜防,更甫以奇门遁甲,将生门掩藏在镜中。但这其中更令我在意的却是关于他,失忆、长生,甚至忘记自己是谁,寻常人想也不敢想的离奇一一在他身上应验,而这一切,与我三叔息息相关。话题突然转到七星鲁王宫,两个人,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令我深陷困惑与矛盾,我的内心无条件相信闷油瓶口中的一切,却又不愿意承认我三叔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甚至是害死大奎的直接凶手,那些可怕的梦境在脑海中纷至沓来,闷油瓶说的没错,三叔有太多的事瞒着我,骗了我。

但他仍旧是我三叔,他不是那样的人。我少见地对他说话时加重了语气,眼见着辩驳愈发激烈,幸好有胖子这个和事佬及时调停,更撩了围巾去中间梳妆打扮,还真让他找到了暗门。我们通过暗门内的楼梯往上,没成想却越走越窄。

墙在向内收缩,来不及了,小哥一声“往上爬”,率先动身,我和胖子不如他身手矫健,但为了活命也豁出去了,手脚并用,眼见着就要被夹成肉饼,幸好小哥伸手一把把我拉上了墙台,化险为夷,胖子紧随其后,有惊无险捡回一条命。

稍作休整,我们顺着崎岖的石洞往前探索,却在墙上发现两行血书——

吴三省害我走投无路,含冤而死,天地为鉴。

解连环。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2
京畿路
20 岁
27 两
1 条
1
本帖最后由 赵暻 于 2020-7-30 22:57 编辑

张起灵

长夜伏在足底,我顺着水池中央升起阶梯向下去,石壁上浊附着淋淋的湿意,从粗糙的缝隙里蜿蜒滴落,在静如针落的空间里留下似有若无的水声。愈近底部心底熟悉的感觉越强烈,迷雾后庞大的山体已然露出可以触及的峰峦,直到我看见那面镜子,看见那扇通往天宫门。吴邪正低着头研究镜台底部的铭文,我看着他的背影,视线不由的落在颈部那一小块裸露的肌肤,夜的影子贴着他,反却予之朦胧的光。我强迫自己移开眼,举着手电绕过一周,蓦然在一扇石门前停下了脚步。

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

委垂在记忆尘土中的画面探出爪根,抠出一道道印记,模糊的过往即将脱去覆于面的幕遮,我清醒于无言的黑暗中。吴邪最先发现了我的怪异,我听见他的脚步声从后方而来,又在我身侧落定,关切的语句从他口中道出,心头忽然腾起一股陌生的情绪。我将能忆及的过往尽数告知吴邪,考古队在墓中的见闻,定海石猴上的黑影,本应沉睡的吴三省在镜前诡异的动作,云顶天宫的烫样,穹顶所嵌的五十星图,枯坐千年的尸首,以及记忆尽头那条长长的,浮泛着异香的甬道。

“所以小哥你从海底墓出来后就失忆了?”吴邪的疑问伴随着胖子的吐槽回荡在空旷的墓室。

“不仅如此,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我将视线虚投,“直到我想起零碎的片段,又遇到了你的三叔,我觉得他异常眼熟,便跟着你们去了七星鲁王宫,但就是在那里——”我竟生了片刻的踟蹰,我看向吴邪的眼底,缓缓开口“发现你三叔有问题。”吴邪自是不信的,开口与我辩驳,金丝帛书到底是谁更换的,于我并无相干。只是从吴邪口中说出,我竟难得解释,告诉他,不是我。下一秒却将手落在他肩头,似宽慰。

我们先后踏进那处暗门,脚下是粗粝的石阶,湿气冰凉的贴在肌理,好似露着毒牙在耳边吟唱的蛇。尔后这道路愈加狭窄,墙面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收缩。我将眉心拢成川,足跟点地腾起,踩上墙面借力,在墙头向吴邪伸出手,将他护在身后,眼见着两面墙将要合拢,千钧之刻,又将胖子拉了上来,总算化险为夷。

沿着蜿蜒的话洞穴继续向前,我与吴邪在石壁血书前沉默,良久我才开口,却带上不易察觉的温柔:“走吧。”这条甬道密不透风,除了手电自身的光亮,再无其他声响,仿佛硬生生将时间隔断。胖子首先体力不支,叫嚣着要歇会,便直接坐在了地上。我回头看见吴邪满脸挂着汗,俨然是累极的模样,也盘腿坐下,阖着眼养神。直到胖子抓耳挠腮的问吴邪:“你痒不痒。”

我一霎睁开眼,看见胖子伸手抓上吴邪的后背,瞳孔不自觉的收缩,水平波静的开口:“缓过劲了吧,走。”干脆利落的起身,却故意放慢脚步,直至吴邪跟上,躬身在黑暗中并未能行进太远,便又被胖子痒到不行的哀嚎打断。不得已又停下,吴邪已然举着手电照向胖子的后背,被莲花箭扎过的地方已经长了白毛,吴邪与我交换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语气故作的夸张:“哎,胖子你这可严重了,都发霉了,白霉,再过几天这快长出灵芝了!”

我看着吴邪眼底的笑,便也蹲着向人倾身,好似在认真打量着胖子,开口一如既往的平稳:“麻烦了,莲花箭里有蹊跷。”继而又在胖子不可置信的发问中,慢悠悠的补了刀,“听说中了这个箭的,自杀的都有。”尾音不曾落尽,吴邪偏头予我一枚笑,继而转头对胖子说起了“爽肤水”,我心下微怔,见他从登山包中举出匕首,无比利落的划破掌心,将血全部抹在了胖子背上。吴邪吃了麒麟竭,他的血用来治胖子的伤,自然最好不过。但我竟无比在意,在他掌心被划破的一刹,眼神暗如浓重的墨。

半垂了眼,将情绪掩藏,转身继续在石洞中向前行,手电照出的光影不及留痕,便被诡谲的黑暗吞食,墙壁的顶端好似有什么东西快速的掠过,空气中甚至漫上一股异香,来不及去思索这股香气的源头,吴邪的惊呼从身后传来,心脏恍若被重锤,瞬间转身箍握住他的上臂,大力将他往我身侧拽,石洞太过狭窄,我几乎与他以毫无嫌隙狎昵姿态相贴。拉高的手电将光投向远处,胖子已然被头发裹成了蛹,正无比痛苦的伏地扭动,不过眨眼间,整个墓道里到处是触手般的头发,我横在吴邪身前,连忙开口:“有没有火源,这东西怕火。”

酒精摔出清脆的碎响,防风打火机顺着岩壁擦过,在火势炸开的瞬刻,我转身牢牢将吴邪扣拥进怀中,隔开熯天炽地的焰浪。

端郡王赵四,字溪言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25 岁
1 两
0 条
1
8#
 楼主| 赵昱 发表于 文兴八年四月十日 (夏) 2020-7-31 20:57:48 | 只看该作者
吴邪

关于解连环,我知晓得并不多,囿于吴解两家祖上联过姻亲,算是远房的亲戚,他同我三叔关系不浅,小时候我见过几面,知道有这号人物罢了。闷油瓶做出的假设不无道理,但那一切的前提,皆是将三叔拟做个处心积虑的大魔头,我不敢信,也不能信,三叔年轻的时候就不着调,为此没少被我爷爷追着打,然而这与他是一个好人,并不矛盾,我总是乐意去相信人心的纯粹,去相信这世界的善。血书的事情我们心照不宣地不再去深究,二十年前的真相早已同闷油瓶的记忆一起湮没在了海底深处,我想,总能有揭开真相,云开月明的一日。

继续行进,胖子却做起妖来,我无奈掀开他的衣裳,回头跟小哥对视一眼,如他所言,莲花箭有蹊跷。我在耳室的时候确也痒过,只这墓里离奇的事儿一桩接着一桩,无暇分心在意,如今已经大好,但显然胖子没有我这么硬的命,这一切无疑与我在七星鲁王宫无意吞下的那块麒麟竭有关。胖子救过我许多回,我总不能揣着他无偿递来的善意恃宠而骄,那不是小三爷的作风,于是乎话头接上闷油瓶难得的风凉话,丝毫没有犹豫,手起刀落,匕首爽利地在掌心划拉个口子,一巴掌拍到胖子背上,美其名曰“爽肤水”,没毛病,天真牌儿的。

解了胖子的窘境,我们三人继续沿着石道往前,我的体力远不如他们两人,每每跟不上,一抬眼就能看到闷油瓶刻意放缓脚步的背影,让我不由得怀疑这人后脑勺是不是长了只眼睛。说到底我们三个里头数他心思最细,也正因如此,那仿佛与生俱来的沉默,就令我尤其在意。

手电的光芒熄灭,石道里昏暗如浓云蔽目,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隐约传来奇诡异香,恍惚中,视野落入一张白惨惨骇人的脸,全然陌生的,女人的,脸。我随即汗毛倒竖,手脚并用着将人推开,不期和闷油瓶撞个正着,来不及等我生出什么龌龊心思,危险逼压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那些头发如水草滋蔓,来势汹汹,闷油瓶的提议应声而至,我没有一丝犹豫,手中的酒精瓶顺势抛出,他的火机不遑多让,卷动赤焰撩野,一瞬间热浪扑面,我紧闭双眼等待苦痛降临,兜头覆一抹暗色,却是闷油瓶将身以护,圈揽一方净土致我片甲不伤。

与想象之中不同,他怀抱暖热,甚至比身前炽火更为浓烈,抛却诸般神明假象,一呼一吸,俱是人类的温度。我将身子后撤,连带将他拖离火光近处,他是人,是人就会疼,会痛苦,会难受,和我没有什么分别,他下意识护住我,我却不忍见他独自承受。

好在火势虽然来时汹涌,持续却不足半晌,没让胖子蒸出油来摆一道烤五花,还真有点可惜。此番遭遇禁婆,我们不敢再在石道中过多停留,马不停蹄继续深入,好容易让我找到了出口,谁料刚推开头顶的砖门,双肩一痛,活生生被人给拽了上去,紧接着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生生砸了有七八个瓷瓶,可给我摔得够呛。

是海猴子。怎么阴魂不散的呢,别是看上我了吧,我不禁如此腹诽。显然这次我不怕了,海猴子遇上闷油瓶,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谁胜谁负,果不其然,还没等我缓过气儿,只见闷油瓶骑坐在那怪物肩上,双手一拧,战斗结束。

“还是人闷油瓶身手好。”夸他,我是认真的,正说着话,我却不经意被殿中的摆设吸引,“难道,这就是那间有天宫烫样的墓室,我们到海底墓顶端了。”

怀揣着逃出生天的希冀,语气都轻松了几分,顾不得胖子还在觊觎宝顶的夜明珠,我举着手电就这么走到天宫之中,从烫样来看,云顶天宫规模十分庞大,建筑群更是精美绝伦,我辗转其间不亦乐乎,目光却有意识转移到中心那座金身上头。这个墓室的设置太过离奇,若这座金身不是汪藏海,那墓主人留他在主墓室的意义为何,若是汪藏海,那修建了云顶天宫的他,为何又甘愿将自己葬在这区区一座海底墓里,谜团越来越多,向我扑面而来。我暂时放下金身的疑惑,转头去研究一旁的壁画,那显然是长白山,画上一群女人穿着不知名形制的衣服,上山送葬,画上信息量巨大,然而世代更迭,数百年转瞬,要想把天宫挖出来,确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工程,我倒真想能去那里走一遭,但当胖子提议问起我的意见,我却只答“不去”,吴家祖传的好奇心害死猫,我三叔就是个摆在眼前的例子。

我和胖子插科打诨,闷油瓶却只盯着墓室中一个洞口目不转睛,那洞口开得十分奇怪,但是在这个五花八门的墓里并不显得格格不入,我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个什么安全的地方。

“我可能还要再进去一次。”

闷油瓶的话将我脸上的笑容彻底散去,我看看洞,再看看他,想起他此前提及的零星回忆,语气强硬:“不行,你当初就是在这里出事的,我不可能看着你再冒险一次。”他说这是他的心结,可我觉得没有什么比他的命更重要,更何况,他救过我,不止一次,但推己及人,我这番话着实没有什么说服力,终究松了口:“如果你一定要进去的话,那我也一起,就算空气耗尽死在里面也无所谓,如果这个密室对你这么重要的话,我小三爷奉陪到底。”不就是死嘛,若没有他,我指不定去阎王爷那儿报好几回道了,像他成全我孤注一掷来这儿找我三叔的踪迹,小三爷舍命陪他走一遭何妨,真要一起折在这儿,黄泉路上做个伴儿也不寂寞。

我回头看向那左右不着调的洞,似被什么东西吸引,忽生混沌,脑子根本不受控制,拔腿就往洞里跑,好在小哥眼疾手快,他两人一左一右把我架着就往外拖,拐角处,我看见了阿宁,她显然受了什么刺激,神志不清,我同胖子商量,姑且将计就计将她绑起来,结果胖大爷遛弯儿却瞧到了另外一些让人在意的东西。

那是一棵红珊瑚树,上面挂满了六角铜铃。

我对这铃铛并不陌生,那是在鲁王宫大尸蟞的肚子里曾见过的六角铜铃。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2
京畿路
20 岁
27 两
1 条
1
张起灵

吴邪被海猴子拽上去的那刻,我竟陡然生了慌乱,胖子半声惊呼被我踩在足下,哽在喉头,而身躯则再次成了我营救吴邪的最优踏板。我用余光扫过吴邪,脊背却崩成出鞘的利刃,地面上散落的冥器碎片,应当是吴邪被海猴子抓出后摔下所致,我转过视线,不动声色的丈量,这种高度应当不会伤及筋骨。

方才倒悬的心落了半寸,我稍稍移步,将吴邪完全挡在身后,利爪裹着劲风骤至,眼神一凛,足跟点地,后仰着避开,下秒璇身向前,将海猴子引至楠木柱边,借力跃起,凌空以双膝箍压在海猴子肩头,狠厉浮面的瞬刻抬眼扬手,发丘指插入海猴子脑后的同时,双膝一夹一拧,脆响咔嚓,直接将颈部绞断。

危机解除后,我蹲地去检查吴邪的伤势,确认无恙后,收获他了毫无保留的赞语,像是风在冰冻的湖面留痕,浅显却易见。我依旧沉默,只放眼这间墓室,云顶天宫的烫样一如往昔而陈,头顶的五十星图汇成不可忽视的光,我又看见那扇拱形的门洞,洞口恍若在暗夜中张开的獠口,我伫立着,足底好似有蜿蜒的根茎,沿着躯体攀缘,要我直陈了思绪,再义无反顾的以身相赴。

“我可能还要再进去一次。”

吴邪的笑容寸寸消退,开口的语调急速而强硬,我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近乎失态的模样,湖面的裂痕愈深,心头飘扑而起的异样,竟让我不敢直视他的眼,只能将视线寄于前方无垠的浓黑,直到那句“奉陪到底”,携着千钧之力砸下,让妥协的念头从时间的缝隙里漫出。

我在无声中点头,吴邪的掌心落在我的肩侧,五指抓捏的力道隔着衣物往更深处送,我抬头与他目光交叠,下刻便转了身,打算去向墓室的另一角。却不料吴邪突然失神般往洞口深处狂奔,即使我立即拔足跟上,眼睛也只来得及捉住他疾驰的影子,便只能掷出手电砸在他的膝弯,将之撂倒。

我与胖子知道这处太过诡谲,不宜久留,当下便架着他往洞外拖行,手电在手中翻飞成颠簸的光影,就在这时,吴邪发现了阿宁。我对人向来没有明显的喜恶,唯独阿宁,吴邪曾经救过她,却也未得善待,吴邪要带着阿宁自然在意料之中,我并未多言。

然后我们发现了那颗挂满铃铛的珊瑚树。红色珊瑚,六角铜铃,我与吴邪交换了眼神,便知他同我想到了一处,这些六角铜铃,和当初过鲁王宫尸洞时见过的几乎无差,那只大尸蟞的尾巴上挂着的就是这种铜铃,单只尸蟞并不难对付,但若是这棵树上的铃铛一同响起,我当下沉了眸,言简意赅的开口:“退出去!”

我们又折回了那间星图闪耀的主墓室,开始寻找出路,吴邪打算从宝顶下手,试图凿出可以逃出生天的口。我看向墓室内需要三人环抱的柱身,我将登山绳索捆在掌中,一足登地,一膝微曲,在胖子“嗝屁着凉”的歇后语中助跑加速,再次以胖子为踏板,借力踩上了光滑的柱身,三两步飞身至柱顶,展臂搭上木质的梁,腰腹一拧,便璇身而上,到达了宝顶底端宽出的檐台,继而将绳索的另一端垂下,示意胖子往上爬。

胖子上来的过程自然不容易,我只蹲在顶端,紧紧拉着绳索的一头,视线向下落在吴邪略带关切的脸,直到胖子接近宝顶,我才稍稍挪开身,给他让出可容身的面积。吴邪向上攀爬的前握绳的掌心有些打滑,我当即开口嘱咐:“抓紧。”下一秒直接将绳索用力向上拉拽,在吴邪接近我的瞬刻,握住他的小臂,再一次将人带入了怀中。

我好似有些眷恋这份触之及逝的暖,直到他们发现这青砖后皆浇灌了铁浆,才回过神。胖子与吴邪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还有不到三十分钟就要涨潮,如果此时出不去,生存的希望近乎为零。我陷入入定般的沉思,对耳畔吴邪与胖子的交谈充耳不闻,却在蓦然间听见吴邪的道歉,和那张送到手中的老旧合影,脑海中有无数杂乱的影响更迭,刺痛仿佛针扎,却在电光火石间抓住了一息,不及解释,我从高处纵身跃下,直奔坐化的金身,我抬手摸向枯槁千年的尸首,终于在腹腔处找到了我要的东西。我将金身小心的扶起背上,又顺着来路回到了檐台之上。
端郡王赵四,字溪言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25 岁
1 两
0 条
1
10#
 楼主| 赵昱 发表于 文兴八年四月二十六日 (夏) 2020-8-8 17:40:42 | 只看该作者
吴邪

许是这一路有闷油瓶陪伴,处处都能逢凶化吉,以至于我看到主墓室平行的穹顶时,竟没能想到周遭的石柱结构一定会做加固的处理,以此来抵抗海水的压力。我们一路走来可谓是弹尽粮绝,氧气瓶和潜水装置落在上岸的耳室不说,干粮和随身的装备也所剩无几,如今唯一的生机被现实掐灭,我和胖子难免愁容满面。我往闷油瓶身边挪了挪,然后坐下,即便现下已是穷途末路,他一双眼仍旧深邃如沉潭,看不出丝毫情绪起伏,但我知道他有心事,大抵与那些丢失的曾经有关。

我将照片从怀中的防水包取出,然后交予他,口中诉诸愧意。他来过海底墓,我尚在船上时就已经知晓,之前在盗洞,我质疑他回忆的真假说到底只是试探,谨防他找回记忆之后要对三叔不利,胖子总说我天真,可有时我也足够卑鄙,我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三叔,却从未考虑过他的感受,对着闷油瓶,几次三番救我于水火的闷油瓶,我再绷不住愧疚的折磨,剖出一颗诚心待他,或许这才是属于吴邪的天真。

他似乎真的透过那张陈旧的老照片想起了什么,眨眼一个来回,竟将烫样中心盘坐的干尸给捞了上来,我看着干尸微微隆起的腹部,豁然开朗,这里头有炸药,一般是由八宝转子引发,威力足够炸穿这整片幕墙,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甚至还解答了我此前困惑依旧的问题,这尸体应该不是汪藏海的。炸药到手,剩下的一切我们轻车熟路,胖子把干尸绑在廊柱上,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我笑着摇了摇头,又开始愁要如何从这檐角下去,我上来得不容易,几乎全仰仗闷油瓶一身无地儿使的力气,如今下去倒成了个老大难的问题。

还没等我想到法子,站在一旁的闷油瓶朝我比个噤声的手势,二话不说径直将我打横抱了起来,我并不觉得别扭,两只手握着手电,顺势就搭在他脖颈上,只听风声搜搜掠耳,三下五除二他就从檐角跳到了地面上,我抬头看,胖子仍杵在干尸面前炫耀他说不尽的歇后语,这才明了闷油瓶的一开始的动作是何意,用手电晃他一下,眉眼满是揶揄的笑,敢情是学坏了。那厢胖子终于发现了我俩,居高临下骂骂咧咧,到底只能自个儿攀着绳子滑下来,叫嚣着这待遇,同人不同命,我只和闷油瓶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压根儿不搭理他。

还有二十分钟就是海水最低潮的时间,我嘱咐闷油瓶十分钟后就以飞刀触发机关,结果我和胖子逼逼叨叨五分钟,打眼一瞧,干尸不见了!闷油瓶眼疾手快,拔腿就追,我当然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无非是上去重新绑尸体,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声:“那你呢,你还能活着回来吗?”

“没时间了。”

只一句,他用力将我的手掀开,孤身一人再上檐台,海猴子即便钻进干尸身上,仍旧不是闷油瓶的对手,他拉着绳子将干尸重新牵引回廊柱,猛烈的碰撞引发干尸体内的机关,爆炸应声而起,五十星图骤然垮塌,夜明珠纷纷下坠,海水一举冲破这缺了角的穹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们所有人吞没,海底墓毁了,禁婆不再有栖身之所,她不知从何处追来,千丝万缕的头发缠住阿宁的手脚,好似要留她在这漆黑的海底同她做个伴儿,阿宁不是什么好人,但关于三叔的事情她可能有更多的消息,更何况那是一条人命,我来不及想,双腿击水就要游过去救她,自己却也被禁婆缠住脱身不得,我恍惚见看到了闷油瓶,他双指修长,一举一刺,彻底将其抹杀,我再憋不住气,拼尽全力往岸上游去,胖子紧随其后,捞着阿宁也上了岸。

闷油瓶,不见了。

“胖子,你看好阿宁,我得回去。”说完,我疯也似的往海里跑,胖子恨铁不成钢,骂我真把自己当超人了,我只说海底墓已经毁了,里面一点空气都没有。

“小哥他武功再高强,他也是人啊!”我知道,我当然不是超人,可闷油瓶也不是,道上的人给他套上无所不能的神明的外衣,但我深知那下头同我一样,只是血肉之躯罢了,我们一起来的,就要一起回去,我必须要救他。我在堆叠的残骸中寻找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然而除了坍倒的石块,我再寻不到其他,在意识将熄前,最终还是胖子舍命陪君子,将我捞了上去,他总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且活着呢,知道吗,且活着呢。”胖子揪着我的衣领,四个字斩钉截铁地烙在我心上,我别无选择,告诉自己,是啊,且活着呢,他一定,能活着回来。之后,阿宁溜了,胖子把这辈子的脏话都骂了个遍,骂阿宁,也骂我,我蹲下身,看着逶迤渐远的浪花,苦笑着摇了摇头,人心不古,世道凉薄,我总以为能将真心皆换作善意,最不该,是我天真。

阿宁也好,闷油瓶也罢。

我在礁石上坐了一宿,胖子睡醒过来调侃说我快变成望夫石了,阿宁的事早就翻篇,闷油瓶这道坎我却如何也过不去,脑子里反反复复是海底墓的场景,说好的下不为例,终究成了一句空话,他还是没能上来,我说不上是难过还是生气,心底五味杂陈,胖子见我心情不佳开玩笑道:“他不就是喜欢给你惊喜吗,说不定哪天你呲一妞,那妞哐当给你推床上,然后一撕人皮,发现是闷油瓶呢。”

我还真被胖子逗笑了,说,我下次看到他,非要爆打他一顿不可,虽然这事情也就只能想想,但胖子并没有打碎我这微不足道的梦想,还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励。

再后来的事,在这次离奇的海底墓之行中几乎不值一提,我和胖子歪打正着开着来时那艘渔船返还了海南港口,我收到一条匿名的手机短信,在泰国,他们将展出并拍卖——

蛇眉铜鱼。

——第一幕结——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guest
welcomelogin

本版积分规则

关闭

站长推荐上一条 /1 下一条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江汉朝宗

GMT+8, 2024-4-27 03:56 , Processed in 0.431111 second(s), 54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