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朝宗|古风·演绎·江湖

 找回密码
 入世江汉(邀请注册)
搜索
12
返回列表 发新帖
楼主: 魏钰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古风独韵] |一帘风月闲|——经典再现

[复制链接]
未结剧目0
京畿路
商陆
23 岁
4 两
0 条
15
21#
 楼主| 魏钰 发表于 文兴七年二月二十二日 (春) 2020-1-9 17:34:22 | 显示全部楼层
郭保坤被揍了,自然是我做的,下了狠手,百十来天下不来床的伤势,正巧赶上我昨夜心情大好,还多踹了那瘪犊子两脚解恨,末了拉上滕梓荆往王启年那走一遭才知——

坏了,打错了人。

事后想着,打便打了,他爹是兵部尚书,我爹矮上一截儿,却也有个不痛不痒的司南伯爵位,两相比对,不见得就落了下风,总归还要仰仗他郭少传我个纨绔之名。

复返醉仙居,司理理显然醒过一回,能抗住我自调的迷药,她的身份便不只醉仙居花魁这般简单,偌大南庆,这女子显名于烟花柳巷,结交达官贵族,谋定必有盘算,我懒于计较,无非一拍即合,各取所需,以利为筹,这交易十足稳当。

青天白日被官差簇拥着进京都府时我正打着呵欠,操完东家的长,还要劳西家的短,当真忙得不可开交,连一宿好觉都睡不上。

要说如此却也不是,昨夜,还真真儿眠了好梦。

想到李承泽,脸上绽了花儿来,京都府的官差不由分说要捆了我,权且由他们去,好歹郭保坤已经废成个木乃伊躺在跟前儿,我被绑两下又不会少块肉不是。

一番盘问,我自有人证,应对自如,郭保坤咽个哑巴亏,醒堂木一拍眼见就要结案,偏偏太子赶来凑热闹,芝麻大点事,不过纨绔相争,他一来,府尹乱了阵脚,便就成了太子伙同门下要来打杀我这澹州来的不速客。他果真要杀我而后快,瞧那迫不及待的模样,便猜澹州之事八成也是他指使,只我鉴查院提司身份未明,适才逃过一劫。宥于身份渊壑,我无从寻他,这倒好,自己送上门儿来。

许是个急功近利的,端的就是仗势欺人屈打成招的架势,不敢动我,不敢招惹李弘成,手段便指着司理理一介弱质女流招呼,正当辩驳,堂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回头望去,与之四目相对,嘴角擎了笑,倒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示好,压抑得好生难受。

一叩一拜,那人刹那异样没能逃过我的眼睛,捂嘴干咳两声掩饰了尴尬,饶是望天看地就是不敢瞧他。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将他牵扯进来,我当他是为我而来,又一转念觉得自作多情,他与太子相争多年,怎会放过今日这与太子吵架的好机会,更何况太子为区区一个郭保坤舍了尊贵,实在不怎么明智,他李承泽不趁势踩上两脚还真就不是个皇子的作风了。

昨个儿这人就因着司理理与我置气,司理理遭刑乐见不及,断不会金口玉言饶上一句,我这人却心软,堂堂七尺男儿,那太子要杀要剐冲我便是,何须一个女人为我遭罪。

“这刑不用上了。”

一声“行刑”未落地,我截了话头,只待陈情,熟料那司理理却不识好歹,没头没脑说了句:“公子怜惜我,理理蒲柳之身,无以为报。”

说话也就算了,起了身就往我怀里撞,我被绑个严实猝不及防,硬生生就让人占了便宜,李承泽那芝麻绿豆大的小心眼儿还在呢,我正要甩开她,那厢颇有些暧昧地附耳过来,当真做足了郎情妾意的戏,说的却是:“你若此时认罪,便是承认我公堂扯谎,我是为了我自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索性我那若有若无的愧疚一扫而空,却只叹女人误我,那句“范闲与狗,不得入内”,恐将要彻彻底底应验了。

评分

参与人数 1铜钱 +5 谷物 +5 纹银 +2 收起 理由
裴昭 + 5 + 5 + 2

查看全部评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京畿路
商陆
23 岁
4 两
0 条
15
22#
 楼主| 魏钰 发表于 文兴七年二月二十四日 (春) 2020-1-10 21:55:58 | 显示全部楼层
李承泽一句误会,给足了台阶,若太子顺势而下,和和气气也能将事情了结,不至于你死我活的难看,太子那厢油盐不进,作势要将我一朝碾入尘埃里,提了人犯来,我万万想不到是滕梓荆。

他昨夜才与妻儿重逢,百般不易,只一夜相守,又成了京都府的阶下囚,坊间都传道太子庸弱,想必只是用以掩人耳目的假象。觑眸睨了堂上,难得敛却嬉皮笑脸的模样,但看他们兄弟口舌交伐,不出一言。

太子将滕梓荆的底细摸得透彻,仿佛自澹州刺杀、滕梓荆假死并靖王府诗会皆是层层叠叠的全套,徐徐图之,引君入瓮,我是拿瓮中之鳖,只能乖乖就范,做那砧板鱼肉,看来我还是将这京中想得太过简单,南庆帝都,果真卧虎藏龙。

“范闲,你这是欺君呐。”

我无可辩驳,但他强行安我个“欺君”之名倒令我心下蓦地有了底气,他千算万算,到底没能查到我鉴查院提司的身份,老师早年令我秘而不发,许就是让我留足后手,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所以说,不管我打不打郭保坤,罪名你都给我安好了。”

他复道,念我诗才可以留我性命。

“只是成亲的事儿就别想了。”

我倒真真儿没把那门婚事放心心上,他为的也并非是那林家小娘子,无非长公主手中的内库财权罢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诚不欺我。

眼见着就要对滕梓荆动刑,宫里却来了宣旨的,三言两语传了皇帝口谕,解了我燃眉之急,倒省了我摆出自个儿提司的身份,天下诸事,皆在皇帝耳目之下,我却不明他为何救我,索性仗着有后台可以依傍,一不做二不休,请了太子留步。

“范闲冒昧,有一件事儿,想请教太子殿下。”

“之前范某在澹州被刺杀,不知太子是否知情啊?”

评分

参与人数 1铜钱 +5 谷物 +5 纹银 +2 收起 理由
裴昭 + 5 + 5 + 2

查看全部评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京畿路
商陆
23 岁
4 两
0 条
15
23#
 楼主| 魏钰 发表于 文兴七年二月三十日 (春) 2020-1-13 21:25:22 | 显示全部楼层
迎上李承泽那抹风情万种的白眼,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呲了太子一星半点儿的口水,我谅他不敢说话,那厮也只冷哼一声,跟着李承泽屁股后边出了京都府,敢做不敢当,有够窝囊。

打京都府出来便匆匆赶往李承泽的府邸,还未进门儿,叫谢必安一柄快剑拦路,范闲与狗,不得入内,他还真就狠下了心,死活不让我进去,回想今日堂上他一举一动,于心不忍,只好打道回府,心里盘算改日再爬墙相见。

滕梓荆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我本想给他些银钱离开京都,从此与妻小隐居江湖,从此平淡度日,孰料他竟贪我那五十两月钱,执意不肯离开,嘴上如此说着,我却知晓他是真心与我相交,只因京都疑云未散,不肯远走独善其身。

李承泽的消息是三日后传到府上的,仍是那跟屁虫李弘成牵线,问我约哪儿,我答醉仙居,李弘成翻个白眼儿,许是觉得我这人不知风情二字作何写,我却只觉他那白眼远没有李承泽的入木三分。因着公堂那么一闹,我与司理理聊天儿打屁清清白白那一晚,传到坊间,作了众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旁人我且不管,李承泽那头还需解释清楚,时日一长,待误会愈深,只怕那王府墙头都要被他撒上铁蒺藜,再爬不得。

出门儿时心情大好,若若做了点心,我装了半盒儿打算拿去借花献佛,谈起滕梓荆暂留京都之事,他道,若这世上没有一个让你甘愿为之赴死之人,该是何其无趣。他说这话时,我便想到了李承泽,皇族倾轧,宫闱之内云波诡谲,我虽不欲卷入那些权谋纷争,但说有朝一日要为一人赴死,除他李承泽不做他想,我当是我用情至深,滕梓荆打趣嘲我一句见色起意。

行至牛栏街,也是我打郭保坤的地儿,颇有些纪念意义,正想着,觑眸瞧见两侧墙沿之上无端冒出两个蒙面弓手,羽箭破空裂阳,直袭面门,见一击不中,接二连三射出,角度极为刁钻,只见滕梓荆披风一扫,飞刃剜花,就地解决一个,而我借势躲入车内,旋腕掷出两羽长箭,正中那刺客心脉。

一波未平,马蹄狂踏惊动墙边机括,连人带马侧翻而去,不及落地,一时只觉胸腹血气乱绞,叫人摔得那茅庐七零八落,挣扎起身,惊聆院内一声嘶嚎,滕梓荆亦是不敌,连带撞翻东院烛灯,就着满地火油掀起满屋巨浪,爆炸声频响,熏那浓烟如许,火光大燥。

北齐程巨树,八品高手,一身横练,几乎可算是刀枪不入,我方才才道若为一人死,除李承泽不做他想,他好容易应了我今日邀约,尚未见他一面,又怎甘不明不白在此丧命。我与滕梓荆四目相对,齐齐出招,两人分进合击,攻势交替,肘臂灌力,招招带杀,净往那厮命门招呼,他也当真堪为八品高手不假虚名,看似横冲直撞,然则拳脚竟带风雷之势,避无可避,一掌劈过,全身经脉骨血皆是一阵,背脊复砸那土墙之上,连呕鲜血。

我不想死。

但我二人若要继续苟延残喘同程巨树周旋,更是谁都活不了,他尚有妻儿,更是将将一家团聚,终究因我之过卷入这是非来,何其不值。

“我死之后……”

我自血泊碎屑中挣扎起身,抬手揩尽唇边腥污。

“告诉李承泽,范闲之真心,昭彰日月,留待那墙头,来世再会。”

言罢,提气横跃,双脚鹰踏那巨人胸腹,撤身接以数拳,终究是蚍蜉撼树,杯水车薪,不知是第几次抛砸,全身散架似的疼,滕梓荆不逃,我恼他不知变通,却又敬他忠义两全,遂也忍着疼痛爬出残垣,孰料入眼一幕,竟是他双目涣散,跌在血泊之中。

心中大恸,催得周身真气暴走,双目似血殷红,腾跃而起,一拳逼他头顶百会,复又猛提真元,只擎巨缸砸他个头破血流,程巨树应声倒地,倏然眼前天旋地转,稍一松懈,似被抽走全身气力,陷入沉沉昏迷。


评分

参与人数 1铜钱 +5 谷物 +5 纹银 +2 收起 理由
裴昭 + 5 + 5 + 2

查看全部评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京畿路
商陆
23 岁
4 两
0 条
15
24#
 楼主| 魏钰 发表于 文兴七年三月二日 (春) 2020-1-14 19:48:4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约莫仍在梦里,近二十载生涯零落一地,若回风流雪自眼前掠过,我之所见,始于初生时那一场莫名的刺杀,此后乃是隐于澹州时与范府全然隔绝音讯往来,是五竹叔陪我习武,是费介教我制毒,彼时我天真的以为,我要防的,只是家宅之内嫡庶相争,可奶奶说——

若红甲骑士出现在澹州街头,真正的危险也就来了。

我不信,日复一日地等,循着柳如玉,循着滕梓荆,循着鉴查院一路查到了京都,我明是个懒散人,只为明哲保身地活着,一念好奇,倒真应了奶奶所言,卷入京中狂流激荡,再抽身不得。

蓦地就萌生退意,画面一转却是那抹锦衣清隽——李承泽。

手上动作一抻,原以为又是残影一地,却不料触感温热,缓缓睁开双眼,不辨孰梦孰真,想开口说话,气息滞塞,无端猛咳起来,牵得伤口也裂开来,呛出只言片语。

“就算是梦里……你也不肯为我多留一刻吗。”

评分

参与人数 1铜钱 +5 谷物 +5 纹银 +2 收起 理由
裴昭 + 5 + 5 + 2

查看全部评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京畿路
商陆
23 岁
4 两
0 条
15
25#
 楼主| 魏钰 发表于 文兴七年三月四日 (春) 2020-1-15 21:18:3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不是梦。

指尖薄暖,触他掌心温热如许,喉头一口血将出未出,若让他瞧见,兴许要添上几分担忧,遂兀自运气强压下去,这才顺了口气,就着他攀扶肩膀的手躺下身去,至于另一遭,指尖相缠,既是他主动为之,我便照单全收,现下想松开可就晚了。

“我未曾想你会来,说到底,却又盼着你来。”

牛栏街刺杀,明眼人瞧来如何皆是李承泽嫌疑最大,一来是他约的我,而要往醉仙居去,牛栏街是必经之地;二来,这是京都,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杀之举,凶手必定有恃无恐,堂堂二皇子的显赫身份,倒也能对号入座。

“有人要杀我。”

那场惨烈无比的厮杀,他不曾得见,落成轻描淡写三两字,仿佛只是小孩玩笑打闹。

“我知道不是你。”

当然不是他。谋事之人想取我性命,我虽贪生,却并不怕死,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把李承泽牵扯进来,世事无奈,又如何能不殃及他呢,诸般恩怨,本就起自皇族党争,缘于内库财权,他避无可避。

“太子或要借题发挥。”

评分

参与人数 1铜钱 +5 谷物 +5 纹银 +2 收起 理由
裴昭 + 5 + 5 + 2

查看全部评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京畿路
商陆
23 岁
4 两
0 条
15
26#
 楼主| 魏钰 发表于 文兴七年三月十四日 (春) 2020-1-20 16:05:1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魏钰 于 2020-1-20 16:13 编辑

于情,于理。兀自揣摩他齿罅间摔落的四字,情为何,理为何,斯人未言明,我便揣着三分自以为是,权当他承了彼时我与之相叙的一见钟情。

捉住掌中不安分的手指,落到唇边轻啄一口,算是解了满腹郁结相思。

“哦?重、修、于、好。”任那一抹醋意攀上眼角,他明显是故意激我,做不得数,我偏不识好歹,刻意接了话头去,“杀一百个范闲,你俩也不可能重修于好。”

“我只当殿下慕风月,不料竟还贪上一味兄友弟恭,你但说,我何尝不依,哪须同李承乾求存,是吧,兄—长—”

李承泽虚长我几岁,不枉唤一声兄长,我待他总归与待范思辙有异,脱口时已然扬了语调,余情难抑,纵无骨肉亲情,也好似扣了那扇禁断门扉。

言及李承乾,若是父亲在此,恐要斥上句“太子名讳,岂容竖子胡言”尔尔,我不信邪,怪他欺人太甚,虽无鸿鹄大志,但人若欺我,蚍蜉之身也要同天争上一争,也就是个太子,上头还有个皇帝正值春秋盛年,总不该是个昏庸无道的,况且牛栏街刺杀牵扯北齐,咬死了便是个叛国之罪,矛头直指李承泽。

“这么场好戏,我只怕他要演砸。”

我自以为我这受害人在堂上总该有一言之席,更何况,我身后还有偌大鉴查院。

“待我伤好些,必将此事彻查到底,不会让人空口白牙污了你去,也好将功折罪,改日才敢腆着脸去你府上涮火锅不是。”

评分

参与人数 1铜钱 +5 谷物 +5 纹银 +2 收起 理由
裴昭 + 5 + 5 + 2

查看全部评分

来自安卓客户端来自安卓客户端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京畿路
商陆
23 岁
4 两
0 条
15
27#
 楼主| 魏钰 发表于 文兴七年三月十七日 (春) 2020-1-22 10:08:5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打小跟着费介学毒,仗着医毒不分家,马马虎虎称得上个半吊子大夫,与程巨树一战,伤势瞧着骇人,然有真气护体,纵有内伤,到底未曾伤及根本,只待将养些时日便能大好。

这话可不敢同李承泽讲,他惯常的一脸骄矜染了些许关切,我便生怕好容易捂热的凉薄又要化了云烟去,那别扭的性子也不知跟谁学的,难哄得紧,要晓得眼下都是些皮外伤,上回翻给李承乾的白眼指不定就得剜在我身上。

大丈夫能屈能伸,嗯,没错,是这个道理。

范府小门小户,比不得他那亲王府邸,床不大,堪堪能睡得下两个人,并不宽裕。蹭着床褥给人挪个地儿,扯了背上的伤口,嘴上呜呼哀哉,顺势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摆明了占他便宜。

“李承泽你又不穿袜子,脚凉死了,挪远点儿。”

嘴上说着嫌弃,却伸腿捞了被子给人捂上,那人猫儿似的眯了眼,繁累不假,伸手替人掖了被角,支颐瞧他,这张脸果真是一等一的俊俏,百看不厌,现下凌厉的轮廓温软,敛却锋芒,蓦地让我生了怜惜。

怜惜,他吗,李承泽。兀自笑着摇了摇头,他不需要,我又何忍一念折了他满身傲骨。

“好,依你,殿下只管放开手脚去做,范闲干啥啥不行,躲懒第一名。”

岂会真的撒手不顾,程巨树尚在鉴查院手中,李承泽能耐再大,天子直辖之下只怕鞭长莫及,与太子相斗非是易事,索性省却他诸多烦心。

“你说你堂堂一个皇子,骄奢淫逸都做得,吃个火锅怎还这样寒酸。”

自己带菜叫人哭笑不得,心里头嘟囔,二皇子的心思你别猜。

“我早年吃过蜀地的火锅,鲜香麻辣好不爽快,改明儿炒了料,等你事情了了我再带去你府上煮一锅,就着喝两盅,那才叫好滋味。”

坊间都说咱们这陛下偏信李承乾些,又添一句。

“遑论结果好坏,且不顾外人如何评说,我总是在的。”

他睡在身边,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安心,日光暖茸,睡意微醺,摒却世间烦扰,相依而眠,偷得浮生半日闲。

评分

参与人数 1铜钱 +5 谷物 +5 纹银 +2 收起 理由
裴昭 + 5 + 5 + 2

查看全部评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京畿路
商陆
23 岁
4 两
0 条
15
28#
 楼主| 魏钰 发表于 文兴七年四月三十日 (夏) 2020-2-12 19:16:30 | 显示全部楼层
日光穿透户牗漫洒,醒来已然过了午时,门外传来轻敲,是若若,她道午饭已经备好,问我要不要起身用膳,还是她让人将饭菜送来屋里。自然是不能让人进来的,这要瞧见范府少爷与二皇子大被同枕,遑论好话歹话,在这个节骨眼儿传出去都是百害而无一利,合该要任人大做文章,遂轻声回了若若。

一觉酣然,我自觉身子爽利许多,却又惫懒着不愿起身,李承泽尚还安睡,早前凉透了的身子裹在被中熏出暖意,他许是畏光,明明未醒,却直往人怀里蹭,我好整以暇,听之任之,支颐瞧他,脑子里却是在他府上那荒唐一夜,反复回味,愈久弥新,不期叫人挠了下颌,逗宠物似的,竟未察觉他几时醒的,果真是色令智昏,罪过罪过。

报复似地在他腰上掐一把。

“若若先前就来叫了,我见你没醒,便让他们先吃着,估摸着已经用罢了,只得范某亲自下厨,给二殿下打个蛋,下个面了,哎,就是不知你这般挑食,能不能纡尊赏脸给我这范大厨了。”

他喊饿,必定就是饿极了,李承泽挑食,肠胃便养得金贵,遂没再耽搁,打床上起来收拾好,涎皮赖脸要人扶,往屋外走去,一开门儿,竟撞上了父亲。

也是,李承泽来得大张旗鼓,依我父亲的脾性怎么会逾矩不顾上下尊卑,这不,就亲自来请了嘛。范府的厨子不赖,今日有贵客,更是卖力得紧,李承泽居上座,我和他中间隔了个我爹,动了筷子,谁也没敢多说话,倒是范思哲问了句:“他是谁?”

我头也没抬:“你嫂子。”

评分

参与人数 2铜钱 +10 谷物 +10 纹银 +2 收起 理由
裴昭 + 5 + 5 + 2
卓云赴 + 5 + 5

查看全部评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京畿路
商陆
23 岁
4 两
0 条
15
29#
 楼主| 魏钰 发表于 文兴七年五月二十二日 (夏) 2020-2-23 12:56:21 | 显示全部楼层
范闲

同林府那婚,我铁了心要退,而今我满心满眼皆是李承泽,遑论那位林家郡主天仙之姿,落到我这儿,不免也落了凡俗,更何况,范闲之恶名刚在京都传遍,肖似个混不吝的京都纨绔,更是那风月常客,堂堂一郡主,只怕我自个儿不提,她双亲也是不应的,一个不愿娶,一个不愿嫁,看他们如何逼我成婚。

我同李承泽的私情,迟早要闹得人尽皆知,恰他人在这儿,索性大大方方认了,藏着掖着可不是范小爷的脾性,只是没料到我爹那一嗓子,没吓着我,反倒呛着了李承泽,我适才搁了碗筷过去给人顺气,不忘埋怨又故作委屈地剜了我爹一眼:“您瞧瞧,吓着他了。”

这一茬左不过临时起意,连李承泽都不曾料到,他无奈唤两声我之名姓,饶是带着笑意,我尤其爱听。只我这厢满腹畅快,我父亲这餐却是食不知味了,撂了筷子要我送客之后去他书房一趟,我应了声,他便拂袖离去。二娘张罗着收拾,若若亦拉着范思辙出门儿避嫌,我叫下人留下了卡住李承泽的那盘鱼,道是要打包给人带走。

““这鱼,可是我专程让人从澹州送来的。”

彼时嘱咐过若若,待有朝一日二皇子上了门儿来,便吩咐厨子烧上,只是李承泽吃便吃了,我却不言其中深意。

宋民俗,贵迎猫,穿鱼折柳以聘之。
吾今以鱼为聘,愿殿下于归范家。

“吃了我的鱼,可不许反悔了。”

——第三幕·结——

评分

参与人数 1铜钱 +5 谷物 +5 纹银 +2 收起 理由
江浅漓 + 5 + 5 + 2

查看全部评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京畿路
商陆
23 岁
4 两
0 条
15
30#
 楼主| 魏钰 发表于 文兴七年五月二十四日 (夏) 2020-2-24 18:41:00 | 显示全部楼层
范闲

牛栏街刺杀一事,以程巨树被鉴查院批捕落下帷幕,院长不在京中,鉴查院便由一处的朱格把持,我光明正大亮了自个儿提司的身份,那厮却是个浸淫官场数年的老江湖,软硬不吃,我虽与他职阶无两,到底没能拿到提审的权责。程巨树这条线断了,司理理那头却有了动静,想来也是,我与李承泽约见在醉仙居,她是最清楚不过,且观之初见时与公堂上一应做派,怎么看怎么不像个青楼花魁,心有疑惑,再至时已人去楼空,幸而有王启年这个追踪大师襄助,半途又好巧不巧遇上陈萍萍的黑骑,这才将司理理顺理成章地押入了鉴查院的打牢,她北齐密探的身份不言而喻,言语间更猝不及防透了个人名——林珙。

我与林家了无宿怨,无非与林婉儿有一纸婚约,传言林相在李承乾与李承泽二人中独善其身,从未相涉,那林珙缘何又成了太子的入幕宾,不过尚无证据说明此事与太子有关,我自不能妄下定论,空口白牙定了罪,还需寻到林珙再做计较,若真与太子有关,这仇,便结的深了。

从未有人问过我,想不想要这内库财权,他要,问一句何妨,偏要一声不吭做杀人的勾当,更欲以此栽赃李承泽,一箭双雕玩儿得溜,还不知此前手上沾染了多少无辜生灵的性命,为了我自己,为了李承泽,此番我也得会上一会。叶灵儿送来消息,说林珙自东宫出来便带了一众高手急急出了城,许是觉得要东窗事发,逃命去了,我自是不能让好容易抓到的狐狸尾巴打眼皮子底下溜走,登时就携了王启年准备出城追踪,还未至城门,却叫谢必安拦了去路。

我方想起前些日在府上答应过李承泽不淌这趟浑水,他既能在东宫威逼之下安然活了这许多年,京中耳目必然不少,道一句手眼通天也不过分,想瞒他确实不易,他亦了解我的为人,有些事犯到自个儿头上,便再不能作壁上观。

远见他难得穿了一身儿白,映在红墙黑瓦下甚是素净,他看书正入神,我走过去,揪一颗葡萄送到嘴里,一如既往的清甜。

“你怎么在这儿看书。”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京畿路
商陆
23 岁
4 两
0 条
15
31#
 楼主| 魏钰 发表于 文兴八年二月十日 (春) 2020-7-1 21:12:56 | 显示全部楼层
范闲

正八品太常寺协律郎,芝麻大点儿的小官,往日落到别人身上,给他二皇子提鞋都不配,如今换了我,饶是值了这位贵人金口玉言一声恭贺,他抬腕一指跟前儿那盘打着白霜的葡萄,小气巴巴添个贺礼的名头,一如既往的寒酸,但我心知肚明,李承泽最是护食,能与他分享同一盘葡萄的,纵观京都,确也只一个我有此殊荣,又怎能嫌弃。

街面儿清了场,往来寥寥,但我与李承泽的关系尚未摆到明面儿上,如今这风口浪尖,若叫人拿捏住话头反咬一口,于他百害而无一利,是故满腹缱情悉数纳入眼底,负手而立,腰杆挺得板正,斜睨了目下那持卷的纨绔子,话头自然也就转到林珙身上。

“哟,这些话说给我合适嘛。”嘴角擎着笑故意揶揄,他同李承乾那些腌臜泼烂事儿我知道个七七八八,他愈是说得坦荡,一派云淡风轻,我愈是能体谅他身处政局的不易,到底没在脸上显山露水,免得让他误会我小瞧他似的。

“你搁这儿堵我就为了说这些?”

凑近两步,又摘了颗葡萄,嗯,甜。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京畿路
商陆
23 岁
4 两
0 条
15
32#
 楼主| 魏钰 发表于 文兴八年二月十五日 (春) 2020-7-4 10:50:45 | 显示全部楼层
范闲

而后我听过太多关于李承泽的传言,却无一肖他,乃知坊间传闻不可尽信。

我在寻林珙不假,他又何尝不是,不然也不至于特意挑了条去相府的必经之路来堵我,装模作样摆了瓜果,不忘捎一卷红楼,拟了闲适姿态,倒忘了将眉眼中的忧思抹去,所谓关心则乱,不过如此。我兀自窃喜,将他别扭着不肯言明的关切照单全收,脑子却是清醒的——谢必安我不能要。

李承泽身处庙堂党争,明里暗里不乏可用之人,谢必安首当其冲,可以说李承泽能安然活到如今这个岁数,有谢必安一半的功劳,他愿将谢必安借给我,便是以命相托。

有此一句,抵过千言万语。

“虽说没有万全的把握,但我既敢追出城去,少说七八分成算,范小爷非是莽夫,斗不过自有斗不过的斗法,你且宽心,谢必安同去才是大材小用了。”

我更怕此去是调虎离山,犹恐有人会对李承泽下手,方才还笑他关心则乱,自个儿也不遑多让,七八分成算,亏得我说得出口。

那厢起身,彼时一水青碧今日换了身儿月白的云纹锦袍,掩却锋芒凌厉,更显风骨凛然,只仍双手揣袖,懒趿鞋履,再一看,与往日也没甚么不同,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算是端瞧个明白。

他朗声,不谈国事,谈风月。

我不答,转身背朝他,潇洒地扬了扬手臂,同电视剧里那些从不回头看爆炸的帅哥一个模样。

谈风月。

你就是风月本身啊,李承泽。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京畿路
商陆
23 岁
4 两
0 条
15
33#
 楼主| 魏钰 发表于 文兴八年三月十八日 (春) 2020-7-20 15:40:33 | 显示全部楼层
范闲

王启年的追踪术没能派上用场,林珙却死了。

那天夜里,消失了许久的五竹叔带来他的死讯,我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只是倏然间牛栏街的厮杀历历在目,如果不是我命大,我便再也见不到李承泽,滕梓荆也将永远离开他的妻儿,偏偏我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京都。

我朝五竹乱撒一通鸟气,到头来还是怨自个儿太过无能。

好容易冷静下来,再仔细一寻思,林珙这一死,京都局势恐要生变,他不是郭保坤那样无关紧要的泼皮纨绔,单凭林珙一人,牵系世家朝堂,其间错综复杂,不可同日而语,幸而我追查林珙一事知情者甚少,但凡我咬死说不知林珙是牛栏街刺杀的幕后主使,这脏水就泼不到我身上来。

果不其然,朝堂上下都是成了精的千年狐狸,林相首当其冲,第二日便递了帖子邀我过府一叙,言语间不乏试探点播,但装傻充愣搁我这儿如鱼得水,他没能抓到把柄,倒还推心置腹说了几句走心的话,估摸着觉得我与林婉儿尚有婚约在身,他理应算我半个老丈人,以后总归是一家人,不至于撕破脸皮。

如若没有靖王府后花园儿那惊鸿一瞥,指不定我就跟那林家小姐稀里糊涂成了亲,然她哥哥想杀我,又被我的人反杀,夫妻俩的糊涂账可就打死也算不清了,日后指不定生出什么嫌隙,家破人亡都不为过,幸好李承泽出现得及时,让我临门一脚及时止损,阿弥陀佛,改日得去他府上拜上一拜才是。

这不清净了还没两日,这天儿正和王启年在面摊儿吃面,宫里就有人寻来了,鉴查院果然是天子耳目,找人比gps都好用。

御书房门口遇到林相,老狐狸亲切地让我喊上一声世伯,我心底虽不愿意,饶是装模作样改了称呼,不知道他若知道我要退婚,会不会看在今儿这声儿世伯的份上少踹我几脚。

甫一进御书房临池的亭台,掀眸第一眼瞧见的就是李承泽,这不前几日瞅他一身素白委实好看,这才让府里人依葫芦画瓢也裁了一件,还道今日来指不定能撞一情侣衫,结果,他换衣服了。枣红镶金云纹的衣袍,略添张扬,好在这是天子御下,还算收敛,只是这一身儿红,怎么瞧都不大合时宜。我端是明白他的心思,林珙死了,大快人心,他历来明目张胆地与太子不睦,这会儿倒也不必猫哭耗子般吊两句丧,假惺惺怪恶心人的。

这才是李承泽。

我兀自按下眼底的笑意,且看他兄弟俩唇枪舌战,垂首站在一边儿,拿出我扮猪吃虎的看家本领,满脸写着“无辜”俩字儿,看着傻,肚子里可揣着明白呢。

“诶,二殿下,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话音未落,我这声儿便脱了口,这演技,要是没穿越,指不定能考个北影中戏啥的。明知他提的哪一茬,偏生又急急撇清干系,还不忘顺势往他跟前儿挪了好大一步,靠近了些,这套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只这一红一白往李承乾跟前儿一杵,可不红白喜事一条龙嘛。
[发帖际遇]: 魏钰重阳节登高远望,灵感迸发,当即于古寺墙壁上提诗一首,纹银+1 两 . 幸运榜 / 衰神榜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京畿路
商陆
23 岁
4 两
0 条
15
34#
 楼主| 魏钰 发表于 文兴八年三月二十日 (春) 2020-7-21 21:50:23 | 显示全部楼层
范闲

李承泽扬声点这“你我”二字,深得我心,咱俩可不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嗐,为了他,当回蚂蚱又何妨,便是朝生暮死的蜉蝣也是做得。一招打蛇上棍,心不甘情不愿地朝那位“太子殿下”躬身一拜,扬眉抻眼,好一副含冤模样,眼珠子在两位贵人之间来回提溜,怂得恰到好处。

这确也不是我第一回见兄弟俩吵架,别家兄弟阋墙,顶多争个头破血流,他俩顿顿吵,顿顿端的是你死我活的架势,李承乾不松口,咬定是谢必安所为,李承泽这厢又影射道:“养个不为人知的用剑高手,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好在李承乾还不傻,知道人正说他呢,扬了声调好一番质问,李承泽不甘示弱,回敬一句,说道理罢了。

眼见着他俩作势就要在这御书房大打出手,屋内一声斥责,屋外这俩顿时偃旗息鼓,要说还是皇帝厉害呢,天子之威,不可亵渎,慑得他二人跪地便拜,古代就是规矩多,好在我老娘出息,给了我见着皇帝不用跪拜的底气,只这热闹戛然而止,没看过瘾,唏嘘着悄摸儿望望天,看来改明儿还得给李承泽逢个“跪的容易”,膝盖可娇贵着,这老跪,往后有个风湿骨痛可不好受。

要道话还是不能说太早,我这边儿刚觉得李承乾和李承泽的热闹没看够,老狐狸又开了口,话风一转,竟转到了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陈萍萍身上,我登时来了兴趣,且看他如何说辞,皇帝倒也不负所望,召来陈萍萍当面对质,陈萍萍几番客套之后却道已然找出凶手,我揣在袖兜里的手猝然握紧,莫非五竹叔……

“凶手是,东夷城,四顾剑。”

我扭头看看陈萍萍,又看看林相,寻思这话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怎么张口就来呢,显然李承乾没将这茬栽在李承泽头上很是不爽,这会儿还敢上赶子质疑陈萍萍,倒是借他的口将我心中疑惑问了出来,结果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光牵扯了东夷城,这下甚至连北齐国也一并拉下马了,听到这里,眼前三位这你来我往便端瞧得明晰了,我与李承泽对视一眼,这事儿走到如今的局面,显然已不是牛栏街刺杀那么简单,威逼东夷,出征北齐,范闲与林珙,恰是这出师之名。

我顿感脊背寒凉,本以为这种感觉在牛栏街时已是极致,没成想当下更甚,皇帝故作犹疑,忠臣死谏,为国威,为生民,这仗他应得勉强,口口声声说要举国之力征讨不义之人,好似他自个儿是那大义凛然之辈。

这仗,非打不可,不然也不会有此一出,只我想不明白一出,有我啥事儿。

纵然我是苦主,但林珙已死,鉴查院也早打算将凶手安在四顾剑头上,这出戏叫两个皇子看,兴许是教他们何为治臣,何为治邦,可我一八品协律郎,何故就有此殊荣,后来却也想明白了,因为林婉儿,因为内库财权。

这事大大的不妙,得赶紧找个机会将婚约取消,免得日后被赶鸭子上架,范闲天不怕地不怕,尤恐负了李承泽那颗好容易捧出来的真心。

诸事皆罢,皇帝带了林相同陈萍萍去房中议事,我自觉没我什么事儿了,正打算远离这是非之地,熟料御前的侯公公却将我三人拦了下来,让我们坐在案前等待。

李承泽敲了敲桌时宜我坐他那边儿,我自然屁颠屁颠地往他那儿挪了些,也不理李承乾,只问:“这又是哪一出啊。”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京畿路
商陆
23 岁
4 两
0 条
15
35#
 楼主| 魏钰 发表于 文兴八年三月二十八日 (春) 2020-7-25 16:38:45 | 显示全部楼层
范闲

我可从没听说过庆国还有进宫看热闹包饭这一出,况且位高权重如林相和陈萍萍都没这待遇,我一八品芝麻官儿,何德何能。但话打李承泽嘴里说出来,我便信,毕竟留饭那主儿是他亲爹,圣心如渊,难以揣测,索性懒得去猜,船到桥头自然直。

不多时,上菜的侍从鱼贯而入,待到没了动静,随意往桌上一瞥,就这?这简直比我当年听说国宴吃开水白菜还要匪夷所思,我向李承泽递去一个眼神,那厢吃货显然见怪不怪,我说怎么这个年纪还嘴馋呢,原是小时候在宫里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是时李承泽的形象在我心里一个直角转弯,从一只胸中有丘壑的羊驼,变成了一棵爹不疼娘不爱还被地主剥削的小白菜,怎一个“惨”字了得。

皇帝是最后一个入座的,口中直点“家宴”,如此一说,我的身份未免有些尴尬:“陛下,既然是家宴,臣在这儿不大合适吧。”

“你脸皮厚,没关系。”

我无言以对,要说怎么人家能当皇帝呢,还真是目光如炬,一眼道破天机。话既已说开,我亦没有理由推脱,做足了脸皮厚的模样,食不知味。

李承泽只可劲儿盯着面前那一盘儿土豆丝儿嚯嚯,夫唱夫随,我好容易动了筷子,碗里也只夹了点土豆丝儿。皇帝不吃饭,嘴上却不消停,一头数落了李承乾,转过来又指摘李承泽没有吃相,我想他铁定没见过李承泽平日吃饭的模样,跟饿了十天半个月一样,今日仗着菜色不好吃,都算收敛了。

一国之君的口水自然不会白费,还没客套两句,一个直球就砸我脸上,李承乾与李承泽,我更看好谁,我就被迫吃个饭, 怎么还玩儿送命题呢,这就好比问我李承泽和我妈同时落水里,我先救谁一样可恶,看来从古至今,男人的送命题都长一个模样。

“陛下,您不是玩儿我吗,这问题等同把我推上刀山火海,我怎么都是个死字儿啊。”

允了个不论罪的承诺,落得两头都不得罪,要说实话,我当然更看好李承泽,但我并不想他继续在这条路上孤军奋战,历史小说我看得多了,他这样儿的,要么谋逆成功,当了皇帝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这还是好的,但凡中途出了什么纰漏,人死灯灭,多半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充做廊庙墙泥,到死都不安生。

忠臣不畏死,他如是说。

但是范闲怕死,是故才有了后头一番忠奸辩驳,要我自个儿选,我什么都不想当,就想带着李承泽回澹州混吃等死,过我那闲云野鹤的神仙日子。

“范闲,你当真没有话,要同朕说。”

话锋一转,他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深意,隐含帝王威严,意有所指。我想他定是知道些什么,鉴查院悉知天下诸事,连我在哪儿吃面都找得着,如今我与李承泽的关系浮出水面,传到皇帝这儿,不足为奇,更何况自上次范府家宴过后,这已然不是什么秘密。

我爱慕李承泽,坦坦荡荡。

放下碗筷,难得朝皇帝揖手一拜,言辞恳切,全不似平日涎皮赖脸:“臣确有话说。”

“臣希望陛下收回成命,取消臣与林府小姐的婚约,臣自澹州入京,虽言时日不长,但已心有所属,此生非他不可,范闲生性顽劣,行迹不端,不忍耽误林家小姐。”稍顿,目光往李承乾那方一瞥,“更无心争夺内库财权。”

“陛下方才说忠臣直言不畏死,臣算不上忠臣,也怕死得很,但今日便是殒身,也要恳请陛下,成全——”

“我跟承泽。”

平日我唤他,连名带姓,李承泽,再不济揶揄叫上两声二皇子、二殿下云云,他亦是如此,声声范闲从不拖泥带水,什么小范大人、小范诗仙朗朗上口,无非心照不宣,两个大男人相处,整这些腻腻歪歪倒显得恶心。

这还是我头一回叫他的名字,辗转于喉舌良久,畅然脱口,竟有慷慨赴死的悲壮。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京畿路
商陆
23 岁
4 两
0 条
15
36#
 楼主| 魏钰 发表于 文兴八年六月十八日 (夏) 2020-9-3 12:38:46 | 显示全部楼层
范闲

不待庆帝发话,倒是李承乾那没见过甚么世面的太子爷先开了口。

“你、你们这是什么章程?”

他手臂颤巍巍指着跪伏在地的我与李承泽,如是说,显然没料到他千防万防,甚至不惜纵容林珙私通北齐也要杀我而后快,结果我当真没骗他,我对林婉儿没兴趣,对那内库财权更是弃若敝履。但终其所言,我只是个外敌,如何也威胁不到他稳若泰山的储君之位,想必更令他讶异的反倒是李承泽的行止,李承乾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这位机心算尽的二哥,当真叫范闲捧出的一颗真心圈揽,要以真心来换。

李承乾自察失态,忙不迭垂首告饶一声僭越,再不敢多言。而我如今虽为李承泽舍了膝下黄金,仍跪得笔直,不卑不亢,全不似那众奴颜婢膝之徒。范闲之所求,无非一个李承泽,我自知他往来数十年过得憋屈,远不如显山露水的洒脱,既然皇帝陛下只将他作太子爷的试金石,不妨换我好生将他当个活生生的人来相与,泥人尚有三分土性,范闲不畏生,不畏死,便是他不允,方法总比问题多,有何可惧。

我打庆帝深邃的眼神中看不出情绪,亦不辨喜怒,肖他一贯滴水不漏,那厢仍旧闲散,一国之君坐没个坐像,想来李承泽与他一脉相连,这方面无师自通,学了个十成十。

“近来,朝中多有奏折弹劾于你,范闲,他们说,你与言冰云北齐失陷脱不了干系,如今朝中对你多有不满,甚至有朝臣提议,取消你同婉儿的婚约还有继承内库的资格。”一席话说得不疾不徐,隐有不怒自威的气势,他或许早就料到我要说什么,做什么,备好了,请君入瓮。

背脊攀上一丝凉意,比方才尤甚,却也只拱手,道:“范闲。求之不得。”

“你与婉儿的婚约暂且搁置,林相那头,朕亲自去说。可老二——”他指了指我身边的李承泽,“老二的身份如何说来也比郡主尊贵,你打算如何与之相配。”

我料他有后文,果真话锋一转:“范闲,你仍需自证清白。”

“还请陛下明示。”

“与北齐一战,避无可避,但朕终究不忍生灵涂炭,言卿公子失陷于北齐,朕愿以肖恩换言冰云归国,消弭战事,只是此去北齐,差个领队。”

原来方才林相与陈萍萍在御前演的这出戏,并非是给李承乾与李承泽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区区一个范闲,真是好大的天恩,我嗤之以鼻,不待张口应答,那厢复又添了一句:“你不愿去也罢,京中大家闺秀这么多,总能挑一个你称心的,便是不喜欢,各家官宦子弟,也不是不可。范闲,朕非是迂腐之辈,也从不逼人。”

“臣!愿去北齐!”

老狐狸,这才是真的老狐狸,绕这么大个弯子,原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好,”庆帝抚掌,“待你归来,朕,给你们完婚。”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guest
welcomelogin

本版积分规则

关闭

站长推荐上一条 /1 下一条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江汉朝宗

GMT+8, 2024-5-6 20:24 , Processed in 0.525394 second(s), 60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