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江

客串：过千帆

千江有水千江月，他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这钱塘江边。反正在他眼中哪里的水，不是水，哪里的月不是月？世间万物，又有什么分别。

他盘腿坐在了江畔，却没有去抚琴，而是摘下了腰侧的酒囊，送到嘴边有一口没有口的饮着，痴望着水中一轮月。

【今日去了莲花楼旧址，远不止是三年光景，也早该易主。但记着从前背着呆子埋下的酒，趁着夜色偷入民居，挖来藏酒几坛，又顺走池中残荷败叶一束，踏着月影，又来江边吹风喝酒。】

【远远见了临岸这一剪影，膝上放着是无弦琴，对饮是水中月，合该今日有一场好醉。扬声一笑】

今日我有没有琴听？

客串：过千帆

半眯起眼来将那女子打量，倒似有三分熟悉，深思却又似水无痕。抚在琴上的手一顿，片刻后洒脱一笑

“今日有琴听，亦有酒喝。”

有琴有酒，识不识得又如何。说着便将手里的酒囊抛了过去。他的琴没有弦，他的酒也不是酒，只是淡而无味的白水。而他，酒不醉人人自醉。

【倒不指望能令这疯子记住，亦不指望他能递来好酒——果真，琴不是琴，酒不是酒，那便还还送他一束不是花的花。将那几支残荷拢一拢送与他，嘻嘻一笑】

投我以美酒，报你与鲜花！

【他眼中似有醉意。但这样的醉可要不来，将酒囊送回去，拍开带来的一坛，仰头痛饮一大口】

今日听祝酒歌，如何！

客串：过千帆

“鲜花？我要鲜花何用？”

他心中方寸，不过琴与酒，哪里来的鲜花。结果女子手中残荷，冷哼一声，就手便尽数扔到了江水中，去陪江底孤魂江心月。

“我要抚琴，你听我抚琴便可。”

所有的力气似乎都耗在扔那几枝花，他又瘫坐回地上，踟蹰地去摸他的琴，起手做势，又弹了起来，竟和之前所弹分毫不差，应是同一曲，他也只会这一曲。

【先前瞧他喝酒说话已有几分清明，谁知道竟将那残荷丢与江中。又是江阔浪深，捡也不得。倒懊悔把呆子心爱的花送给这疯子，少不得还要再回去偷这枯叶子。】

【他该是犟性子起来，又去弹那张无弦琴。记不起昨日他弹得什么，也不用看他指下如何，便把它当作祝酒曲，一口又一口地送酒】

你每天都在这里么？

客串：过千帆

他何时只会这一曲了？他早已不记得了。不记得，也不在乎，千曲百折又如何比得上千古绝响。一声声，于他心头回荡。

直到最后一个音落地，他才抬头看向女子，双眉仍是皱着的：

“这里？我当然每天在这里”

言之凿凿，却也是疯话，他哪里分的轻这里那里？

【该是打扰到了他弹琴，指下落定，他抬头来便是蹙眉，答得理所当然，又像是醒过来了。但转念又一想，这个人哪里分得清何处水是何处水？】
【此时酒入喉头，分明还不到微醺时候，却又想同他一起说疯话。索性速战速决，一小坛是仰头饮尽，再去启下一坛】

每天在这里？日升月落也弹，江水回流也弹？

客串：过千帆

冷冷的江风拂他身，他又想酒了，但酒囊早已空。他便跌跌撞撞地起身，想去江边打他的酒，听到女子的询问，身形却一滞。

“便弹到海枯石烂，天崩地裂，弹到我亡于琴下。”

他大概有一刻时想真的跳入江中的，却不知道为何没有。他还是想找到那个人，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

【他每一步都似乎要被吹进江浪滔滔之中，却又没有。想来也是，他已经疯了，却又还在这世上，便必然是要好好活着的——不过是醉眼半睁，不愿明明白白地看这红尘。】

你可是天底下最好的琴师了，便不可违背此诺了！

【他手中无酒，更没什么可贺。但就莫名想与他举一举酒，算是慰他辛苦，却还不曾离去吧。】

【风起，浪不停，似他心中琴音，永世难停。】

——结——

【自天转入秋，奉师叔嘱托在济风堂中清整药材，于堂中协助甄别、分级各类药材，偶有重症杂难，助掌柜诊脉写方，每日日出而始，夜半未息，忙碌之中竟不觉时日，晌午见刘掌柜包了月饼告假，才一下恍然，原来转眼，竟已至月圆之时。】
【素来听闻扬州钱塘潮涌，壮观非凡，而景中之最，莫过于中秋大潮。今年既身在扬州，必要一赏，因而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已随满城人流，涌至钱塘江畔。而钱塘岸上，酒楼众多，随意择了一间，挑了二楼临窗雅座，只点了小菜一二，便静待潮景。】
【城中盛事一年一度，不过片刻，酒楼之中人满为患，已无余座了。只听得小二引着客人，到处寻着人少的桌位，要将新客安置。因所选此处正在角落之中，尚未被注意，心中感叹自己虽知的迟些，动作倒也不算太慢，摇头轻笑，自语】当真是江潮未到，先赏人潮了...

【天凉，扬州，这个地方比之京城，还要少那么一份秋凉气息。日下有风徐徐，竟是没有一丝寒冷，南方与北方不同，这一次来南方，还是人生中头一次走了如此远。】

【一袭蓝杉，日下双影，与小蝶一早便在酒楼之中，钱塘之潮，天下闻名，每到今日，必有大潮，从无缺失，令人称奇，这潮据说还卷走过几次活人，更是让一直以来的江潮更染上一分凶险的色彩】

【诗句曾言，百里闻雷震，鸣弦暂辍弹。书中更有记载，钱塘一潮永世奇观。一登酒楼之上，临近江潮是为雅座，这地方银子可不便宜。水汽弥漫，潮未到，到叫人感受一股湿润气息】

【久闻钱塘江，今日何其壮观？到叫人好奇，静坐座位，继而含笑闭目对身旁小蝶道】

“好了，这次我可随你心愿了，小蝶。”

【“多谢公子”小蝶欠身笑意盈盈，这一次本就是她提议来看大潮，虽眼上不便，但更想感受现场潮水气势，索性便一早来到。】

【此时耳中竟是人言嘈杂，可想而知，人有几多。叫小蝶不要着急，轻拂过她手背，不用去与人争。恰好这时耳中响起人言，不由凝听注意，听后莞尔，当即出声道那人，而头未有半分动作。反而拿起水杯，轻饮】

“未赏江潮，先赏人潮，不因也是一份附带“美景”吗？”

【酒楼之中人声鼎沸，来往纷杂，只是心如止水，神思清明，并不曾随身遭浮躁乱了一丝心神，便也将邻座人言听得清晰。随人声转头望去，只见方才出声的是一蓝衫少年，虽交谈却未转头，只是手执杯盏饮茶，气度言谈，自与四周凡俗不同。】
【一时并未接话，只是伸手轻提水壶高悬，巧劲运于其中，壶嘴倾，茶水泻，只听得水声由清脆如珠玉落盘，转而沉沉似如喷瀑入潭，若以人目细辨，即可见，初时水流如绵绵细雨，其后似鲸喷水柱，直至复归“叮咚”之音，有始有终，始终如一。而杯中起水涡，茶叶旋浮，随水流倾泻之势不同，只在这俄顷之间，便仿佛是将巉岩激湍，细溪潺潺皆化入其中，既有山河壮景，亦有非常道法】阁下懂景是个雅人，既有缘遇于此处，实在不可辜负。
【言间放水壶于原位，轻拿茶盏，浅尝一口却是细品——此茶清明之中难掩鲜醇，是扬州城中极为常见的绿杨春，徐徐吐气，而后续言】故在下，特以此壶杯之“潮”相赠......
【——话音方落，只听得外头倏有人声惊起，而后呼声如阵起伏，隐隐之间，有潮浪叠涌之声紧随其中，却仿若从遥遥天边奔来之千军万马，怒雷鞭之，群浪簇之，此时此刻，虽可知其势必惊天荡地，其状必惊心动魄，却又觉它必在千里之外。】

【双目不见，却听不到回音，不由心内揣测，这人刚才之言还带一分灵气，此时倒是寂静无声了，无趣。】

【继续轻饮杯中水，杯中水清澈，这里的水当真不错，品水中味道，遗味无穷，水有味道吗？的确有，因为我只喝水，喝过许多不同的水，便能品出来，就跟品一个人一般。】

【需要慢慢品，细细品，等候片刻，果然清音再起，音清而处浊世间，就如方外之人，不由对他身份也生起兴趣，听他道缘，缘之一字玄妙无间，此地的确有缘。】

【悄声询问一旁小蝶，“他人在什么位置？”“回公子，他就在你左上方。”小蝶娇笑，眼珠转动，仿佛又发现好玩的事情一般，冲着左上方，微微闭目颌首微笑以至意。】

【他言壶杯之潮，不由疑惑】

“哦？”

【只是话似乎未说完，人声鼎沸，这便预示着久闻的钱塘江，终 于 要 来 了。】

“小蝶扶我起来，我们去“观”潮”

【潮水似乎有水滴飞溅而来，虽看不见，却感受这股波涛汹涌的水汽之势，脑中脑补出万丈高浪，似要淹覆而来。浪声滔天，让其他人看的惊叹，自己却是听的惊叹，这声如此磅礴，的确让人震撼。】

“好一个惊天开门的钱塘潮”

【感受此中气息，还有人群惊呼之声，不由侧问小蝶】

“这潮水，你觉如何。”

【浪声人声交杂一起，怕她听不见，便说的大了些声，此间嘈杂倒似一个人间盛会，常说钱塘潮大起来如天龙卷水，鲲鹏吞江，万丈浪。似乎此时天空都为之一暗】

【潮浪卷天之感，似满面扑来水汽，恰好此时，浪声惊天，人群惊呼，又到一个高潮，却突然听到同堂之内有人附和自己刚才之声，同时附诗一句。】

“怒雷鞭送雪狮下，欲吞扬州一线天，小蝶，这诗句极好，朗诵之人声音倒是耳熟，是刚才那人吗？”

【“回公子，是放在那位...公子”小蝶似乎想不出该如何形容，直接以公子称之，实在是诗念得好，本该也跟自己家公子一样是个读书人，却不料穿的衣着不像。】

【听小蝶之言，了然于胸，为他附上句而出】

“铮鼓远惊江怪蛰，潮车横驾海门高。”

【惊天大潮翻涌而过，留岸上众人惊叹。邻座少年吟声入耳，一句“铮鼓远惊江怪蛰，潮车横驾海门高”文采超然，字句之间，倒有超他年龄的壮怀，更与自己先前两句相应，心思玲珑，文思蔚然，实在是极好。而这隔桌一来一往，两人却是陌路，若就此随潮尽散去，不免可惜。】
【起身至其桌前，冲那少女颔首示意。少女伶俐非常，也十分活泼可爱，只见她领会之后点了点头，掩唇轻笑，便附那少年耳旁轻语，想来是将自己走近之事言明。待她耳旁悄语之后，拱手道】在下贺玄溪，乃济风堂医者，今日与公子相谈甚欢....
【这一句“相谈甚欢”倒有些有趣，其实二人隔桌对话，不过讲了四句，却是句句如蚌开珠玉，直将各自胸怀、心性抒于其中，远胜千言万语。】愿与一交.....
【这些时日居济风堂，并未着道袍，只是一袭青衣，玉冠束发。潮浪虽退，潮气未散，扑衣发翩飞，隐隐荡出浅淡药香来。】

“哦？”

【小蝶附耳，实际上耳朵灵敏，也能听到脚步声，脚步轻盈，这人不是小孩，便是有武功者，与人交谈年岁都要大于自己。】

【那么必定是后者，面上带笑闭目对人，听之言记在心，贺玄溪，济风堂的医者吗？继续听人道相谈甚欢，不由侧首】

“哦？”

【再到他下一句，愿与一交，不由肃穆，反而对人有了一分认同】

“应天学子方不谢，愿与贺兄相交。”

【潮水更甚，有的人此时被渐湿一身，惊叫出声，浓郁水汽汇成一股薄薄水雾在于此我与他之间。】

“贺兄是医者？医者救死扶伤，莫大功德，观贺兄此时还在继续念书否”

【医者，为落魄士子所选，此时，却是误会，他已失志，入医道，赚钱养家】

【听闻他是应天学子，有此才学，倒属正常。若非当初承蒙先师传教，得以学武练剑、投身岐黄，只怕也会去往应天书院，博学天下。】
【至其后话，自然明白其中深意，济风堂虽为医馆，却是太乙道医所设，既在市井又于江湖，故而并非寻常医家，扬州城中，无人不知。但所处不同，便也并不多做解释。只温声淡道】为医，乃贺某不渝之志......
【堂中事务繁忙，此番赏潮已耽搁许久，不便久留。未待他答话】今日与贤弟知交，无奈有事在身，还望来日有缘，再抵膝长谈......
【江潮叠涌，翻滚而近，潮潮不息，又岂是凡人能看尽之景？只怕唯有天地永在，可永赏江潮。】
【方才本有一念之想，为他察看眼疾。只是二人初识，不免鲁莽，就此打消念头，与人告辞】后会有期！
【而后转身，穿梭人流喧闹而去......】

【哦？听他话语，对医矢志不渝，救死扶伤，却一人只能救几人，救人不难，难得是救心，匡扶天下，这人谈吐不俗，不过始终是在大宋之南。】

【这一次南下，倒是认识了不少有趣之事，有趣之人，但他却奇怪的很，相交片刻，却道急事，真当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对他更刮目相看。】

“无碍，贺兄，我们下次再见。”

【缘于此，却不知道，能不能缘下去，还是就如此缘止于此了？随天意。见他背影逐渐走远，敛去脸上笑意，只问身侧小蝶】

“这钱塘潮，可看够了？我们也该继续上路。”


——+——————————————————结

【钱塘江边有个听涛阁，每每潮起总会有许多人来看，站在听涛阁的阁楼，可清楚的看见潮起潮落，海水拍打着石壁汹涌而来的气势，亦尽收眼底】

【一袭绯纱无端惹得众人侧目，好似波涛汹涌的深谙之色平添了一抹朱红的风采，如汇墨点缀，让人眼前一亮，更何况美人倾城】

【女人手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宠物，胖嘟嘟的球球紧紧缩在她的怀里，半天看不见它的长相，直到它感觉到了众人的视线才不甘不愿的抬起头，虎头猫样，甚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