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江

自己要查一个人，不难，而如果是盖过上面的视线去查，怕是只能靠着一己之力。

在知他的去处后便按兵不动，直到日子逼近了才动了身，当日早早便到，一壶茶只饮了半杯，余下的全然没有再动的意思，直到那人影入眼，与前些日子自己得到的画像中人一致，只是不同的是现今他是一身道袍，执杯细细斟酌，直到闻到他的那句话才动了动身。

放下杯子缓步走过去，身未至声先至“你还有这门心思去赏眼下的这番美景？”

东方药
【“你还有这门心思去赏眼下的这番美景？”】
【循声望去，却是一陌生面容，不曾见过。扶案起身，朝人拱手一礼，询道】不知这位先生...有何指教？
【那人才近几步，时晴已然警觉挡在身前，见状更是奇之。】

距人几步后停下，视线轻扫过那挡在那人身前的人，轻声一笑，重落回当事人身上
“指教不敢当，在下只是有一问，道长可有所愧的人？还是…”
语顿，仿佛是刻意性一般，又看了她身前的人，这才续道
“为了谁而当之无愧？恩？”

东方药
【所愧之人？】
【掌心落在时晴肩头，示意她不必紧张，朝前一步，恰将人挡在身后，神色坦然道】在下平生虽行错事不少，但无一有悔，所行所为，但求无愧于心。
【闻人话中意，句中藏刃，话中有话，却也不恼。无意拐弯抹角，遂道】先生若有话，不妨直言。

将他动作丝毫不落的收入眼里，若是今日换做别人，眼中定是如此‘恩爱’的一对，或许更有人想用那‘天造地设’来解释也不为过，倘若不是他这一身道袍，自己的所闻，怕是真会被他迷惑
耳闻他话中那几个字，忍不住的先笑了，话语似是反问但又多了几分嘲讽之意
“哈哈哈！无愧于心？”
摸上后腰短刃，指间轻轻抚摸过刀柄所刻的纹路，在动手与不动手之间徘徊
“你还真当的起‘无愧于心’这四个字？我想道长还是好好想想，入道之前愧过于谁”

东方药
【来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问，言辞咄咄逼人，却始终不知其来意，是敌是友，更是不明。】
【正欲答，时晴倏地一指，厉声道】
【“当心，有刀！”】
【目光一凛，立时提了警惕，抓起腰间判官笔，反问道】先生为谁而来？

“自是为你所愧之人而来”
自己仅摸刀的动作就让他有所警惕，该是说他不打自招还是什么？今日如果换一种情况，他只身一人，也会是不一样的答案了，而恰恰相反，他并不是孤身一人，也免不去让自己想得太少，神色一凛，也不再放过多虚招，放下准备摸刀的手
“我再提一点，你今日这般，可对得起他们母子？”

东方药
【待得那人道出“母子”二字，更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同快雪、时晴面面相觑，默然良久，最终漏了句话】这位先生是否....认错了人？
【稍顿，补充道】在下从未娶妻，更不曾有过风月之事，先生怕是认错人了。

自己次次不道明话中的那位是谁，为的是想看看那隐于道袍下的皮囊是否会演出一场什么样的戏，又是怎么神情自若，仿若是真的不知道一般在人群中不露声色，但戏归戏，总会有破绽，而现下见他的反应真不太像是装的，莫非真是自己认错了人？
紧了紧眉头，轻咳一声掩去面上的不自然，再看去，与所得到的情报里十分有九分像，世界之大，这般相像的人，相同的出生与经历也没有这般的如出一辙？

想至此，转身欲走，人，确实是没有认错，而事情其中是否有什么端倪，需细究一番，斟酌再三
“我想我还没老到记错你东方药这个名字，关于我说的话…”
微顿，回头看了眼
“…还是好生的想想，我刀下不斩无冤的人，你也不想带着这些话到地下再问个明白吧？”
“三日后我再来寻你”

_结_

-------------开---------------

【钱塘翻涌，负手石上仰头干了最后一口酒，将壶抛远】

【蓦然就想起苏轼的一句词，不觉脱口吟出】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说罢抬腿欲踏浪而去，忽尔手臂一紧，一妙龄女子焦急担忧的看着我，她没说话，我却已经懂了】

小妹妹，我没想跳啊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夫子前些时候教过，但我没能记全】

【原本是上街买桂花糕的，本来要回了，但这个叔叔好生奇怪，我便留下来观望他一会。果然，想不开要跳江呢】

那您这是干什么，踏浪喔？

【我仰着脑袋打量他，心想长得怪好看的，应当不会是娶不上媳妇想不开吧。】

哎，靴子踩上了泥，我洗洗

【浪上的很快，就要没过石头了】

走吧，我们去岸边

【正说着，狂风骤起，一个大浪拍过来……】

喔……

【果然不是因为娶不上媳妇想不开。既然不是想不开那就放心了，毕竟江里泡个尸体，到时候又要捞很麻烦……】

【听他说会岸上，点了点头又喔了声。正巧浪涛卷过来，我下意识的往他身后一朵，将他当成人形盾挡了一层浪，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浇了个透心凉】

……

【浪来的快去的也快，我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还是湿了大半】

……啊，回头元姐姐又要骂人了

【我原本是要抱着她躲开的，手快扶上了柳腰又不合时宜的记起这姑娘似乎挺大了。一犹豫的工功她绕到了身后，我再躲闪就显得太不厚道】

你姐姐骂人？你不是该先担心一下我？

管洗么？不管把你扔水里

【浪还继续涌着，再不走就喂鱼了。单手将她托起，作势就要往大浪里扔】

哎哎哎！！！你这人怎么这样！

【手脚并用的扑腾了一下，好歹抓着他的手站好了】

您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吧，怎么这般不稳重呢！

【挣扎着从他魔爪里逃出来，弯腰拧了拧裙子上湿哒哒的水，转身离开岸边。走了两步又回头催他】

走呀，不是要洗？

【轻笑了一下，想随着她涉水而过，可那样就不止衣服湿了。脚点轻点，几息间落于岸上。看着她拧着裙角的水，抬手宽了外袍递给她】

真给洗？

你先披着吧

【欺负个十来岁的孩子……也挺好玩的】
桂花糕都湿了，哥哥……叔叔给你买新的吧

【是呢……桂花糕都白买了，低头瞧了瞧，索性扬江里喂鱼了】

好的呀，谢谢叔叔！

【一点也不客气，甚至想问问他给不给另外买糖莲子。】

【带着他穿街走巷，赫然是进了红袖招的后门，我跟小翠儿要了一身衣裳，再给人一指身后的这位叔叔】

翠儿姐姐，带这位大爷去换身衣裳！

【说着笑眯眯的看他】

对了，您老有钱吧？

【这里消费不便宜呢】

小妹妹……不是，大侄女，你刚才还让我稳重，转眼的工功就带着我兜转柳巷啊？

【并没有多说小小年纪不该出入这等场合云云，人各有际遇，若能选，谁又想来这里？】

我有钱，给你买新裙子

【拿了锭元宝给她，摸了摸她的头】

叫什么名字？住在哪？

花街柳巷怎么了，君子洁身自好，去哪儿都站得直行的正

【夫子是不让我来这些地方的，说对姑娘声名有碍，但仙童姐姐会带我来，姐姐说三教九流行世都有难处，不必另眼看待别人】

不用了，我借翠儿姐姐的穿就行，买了新裙子回家说不清呢

结

文兴三年 春

东方药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依约携了小景至约定处，寻了个座位，点上几道小景喜欢的吃食，静待人来】【兜子、肝签、滴酥鲍螺...各式小食摆上一桌，又添冰饮消渴，将盘子一一推至他面前，含笑淡言】
  “快些吃吧，等会儿路上饿着。”
【自师父点破天机，心思百转不知过了几遭，愧恨交加，虽是已认定小景为自己骨肉的事实，但有些事儿...还是得问个明白...】